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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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东似情窦初开的少年一般,面皮微红,举止克制:
“那就不打搅娘娘了,表妹且随我来。”
秋东表现的如此明显,是个人都能看出他对郭纤云有意。郭纤云又不瞎,面上大方得体,手心已将帕子攥成了一团。
心头再无侥幸。
秋东好似什么都没察觉,叫人在已经种了蔬菜麦子的花园里,摆上郭纤云爱吃的茶水点心,位置是特意选的阴凉通风处,备上软垫,才请她落座。
可谓殷勤备至。
他此番行为,叫等在殿内的郭贵妃听的双眼放光,直呼“好”:
“回头叫人给郭大人传话,就说嫁妆可以备起来了。”
然而,被所有人看好的两人,彼此间气氛凝滞。
秋东搁在桌上的手紧握成拳,面上满是强装镇定的慌乱:
“表妹,你是不是说错了?”
郭纤云用充满歉意的语气道:
“殿下,您没听错,这门亲事我不乐意,因为我心有所属,此生只想与他结为夫妻,此前只以为是走个过场,万没料到王后娘娘最终会选择我。”
秋东心里:果然!
秋东嘴上:“简直荒唐!”
秋东行动上:伤心欲绝,神情低迷,黯然离去。
第115章 父子局
秋东这一低迷, 直接在长秋宫住了两日,期间谁也不见,万事不管, 可叫周围人担心坏了。
由此,他被郭纤云拒绝之事便渐渐传开, 大家面上碍于当事人双方的身份不好说什么,私底下的议论从未曾少。
姜霜几次上门探望秋东, 未见着人, 直到第三日, 忧心秋东出事, 隔着门窗大声与秋东说话:
“这回确实是纤云不对,我娘已经特意训斥过她了,母后也在重新翻名册, 一定能给你寻个更好的。阿弟你实在难过的话,阿姐陪你上郭家找郭大人要个说法去!”
秋东正在殿内写接下来的计划书, 闻言搁下笔, 起身活动肩颈, 行至门口,用极其委屈又善解人意的语气道:
“难为表妹做什么, 在咱们姜家人跟前, 便是表妹也没有选择的权利, 事已至此, 她定也受了许多委屈。”
姜霜忽然就有一种“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的荒谬感,尽管她阿弟还没嫁出去, 却已经满心满眼在为旁人家的女郎打算, 以至于罔顾事实了,气的破口大骂:
“她没有选择的权利?那整个丰都城谁有?既然不愿, 为何不在母后择人前悄悄给我娘递个话?我娘与母后说一声的事罢了,又岂会闹的今日这般难看?”
旁人自然不敢在此时火上浇油,只能温言软语劝慰,可秋东是充分掌握了绿茶技术的高手,善解人意道:
“女郎家面皮薄,婚姻大事怎好自己出面?表妹也是年轻不知事,以为只是走个过场,母后不一定会选择她。”
姜霜听了更是生气,恼怒的踢一脚房门,痛的她咬牙切齿:
“走过场?旁人家能走过场,可依照郭家和皇家的关系,他家走的什么过场?她自己心里没数吗?”
样样比照着郭贵妃养出来的女儿,想嫁去旁人家,那也要人家敢接。
秋东嘴角带笑,觉得姜霜的直爽性子,在这时候特别可爱,他语气委屈:
“表妹到底不是郭夫人亲生的,行事难免有几分顾忌。”
此刻郭飞虎郭大人也在家中如此质问女儿:
“既不愿,为何不提前与家中商议?叫你母亲进宫与贵妃娘娘说一声,你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但你当时一声不吭,却临门一脚反悔,将事情做的如此不体面,叫外人如何看我郭家?”
郭大人坐在正堂上首,神色严肃的审视女儿。
郭纤云站在下方,抿着唇,直视父亲双眼:
“母亲并非女儿生母,从未生育过子女,哪里懂女儿家最需要的是什么,她只会劝我嫁给二殿下有诸多好处,怎会进宫帮女儿说话?”
郭大人听的怒火中烧,拍桌子怒斥道:
“放屁!你母亲为人最是公允,且不谈这些年你记在她名下,受她诸多照顾。就事论事,她又不傻,明知你不愿的情况下还极力促成此事,是想我郭家与皇家结仇吗?”
知女莫若父,郭大人这辈子膝下共三个孩子,各个都是庶出,全部记在郭夫人名下教养,郭纤云是唯一的女儿,聪慧的紧,平日里难免娇宠几分,几乎是瞬间他便料定女儿没说实话。
一拍桌子,大声呵斥:
“说,那让你昏了头的小子究竟是谁?你二人如何相识的,他又是如何蛊惑你的?”
郭纤云咬紧嘴唇,一言不发,气的郭大人砸了手边茶盏,叫人将她关进闺房反省。
郭大人面对一地狼藉,心里发狠,一定要将蛊惑他闺女的小子给挖出来,抽皮扒筋,一泄心头之恨。
然而在秋东看来,这事还真跟旁人没多大关系,一切皆属郭纤云的个人行为。
此时,秋东早已猜到郭纤云倾慕之人正是乐重恩,当时挤时间看比赛也是为了看乐重恩。
此前她默认王后将她列入备选名单中,是因为她知道乐重恩心悦公主姜霜,她觉得自己没机会了,于是默许了家里的安排。
可在马球场训练的日子里,姜霜与费久沉之间隐晦的情谊骗不了人,她便觉得她还有机会。
但彼时已经覆水难收,她只能祈祷王后选不中她,或者秋东选不中她。
在乐重恩从未将心思放在她身上时,她就能为了赌那一份微乎其微的可能,果断拒绝秋东,是有点恋爱脑在身上的,完全没有原本故事中经历了家破人亡后的清醒果决。
从她的言行中,秋东只看见了一个被家族保护的相当天真的闺阁女子,也算勇气可嘉吧。
他虽设了套,还预想过对方不往里钻该如何,但能如此顺利,多少有点惊讶。
到了第五天,秋东终于完善了所有计划,面色有几分憔悴的走出长秋宫去给王后请安。
在王后的嘘寒问暖中,秋东开门见山道:
“此事于儿子倒没甚,对郭家表妹一个女郎家却影响颇深,不看僧面看佛面,别叫贵妃娘娘和阿姐也跟着遭人非议。
还得劳烦您出面宴请郭夫人与郭家表妹进宫,也好叫外头都晓得咱们的态度。”
他顺水推舟利用了一波儿郭纤云,此番给她把面子做足,之后如何便是她自己的事了。
王后听完是又宽慰又心疼,欣慰于孩子终于长大了,知道顾全大局。可话说回来,谁的孩子谁心疼,见秋东受此委屈,对郭家难免有几分迁怒。
但这种不利于朝堂团结的话她不会说出口,只温和道:
“好,母后叫人安排,你且放心。对了,这回你在宫中多住些时日,母后着手办两场赏花宴,叫你亲眼瞧瞧那些闺秀,全都可着你的心意来挑。”
秋东熟练的拿起小剪子帮王后剪窗花,手下极稳,眉眼低垂,十分颓丧:
“母后,孩儿的婚事还是先缓一缓吧。”
王后见状又心疼了两分,觉得秋东是被郭纤云的举动给伤着了,心里恼怒的很,面上还要强颜欢笑:
“都听你的,待你何时想成亲了,再与母后说。”
心里却已近琢磨了数十种在风波过后尽快安排郭纤云出嫁法子。否则她一个未出嫁的女郎天天杵在阿东眼跟前,阿东还如何有心思开启下一段感情?
王后雷厉风行,在秋东剪窗花时,便已经吩咐人出宫传召郭家母女,将宴请的时间安排在当天下午,且叫人给郭贵妃传话,邀她一并作陪。
时间安排极紧,这面子给了,又好像没给,也从侧面说明她的一个态度。
轻轻将此事揭过去,是看在郭贵妃和郭大人的面儿上,但郭纤云此人,算是彻底在她心里画上了大大的叉。
秋东将剪好的窗花整起来搁在笸箩里,对王后撒娇道:
“接下来郭夫人母女孩儿便不见了,免得瞧了心里头不舒畅。”
王后觉得秋东已经仁至义尽,心胸宽广,是个顶好的孩子,哪里会苛责他更多?
可老皇帝完全不这么想,他不知从哪里听闻此事,不好好在他的摘星楼炼丹,破天荒专门叫人传召秋东过去叙话。
彼时秋东刚从甘泉宫出来不久,见是皇帝身边的内侍,隐晦勾起唇角,面上摆出桀骜不驯的样儿,一路被带进了摘星楼。
一路虽没见几个伺候的宫人,但秋东能明显感觉到,摘星楼布防外松内紧,高手都隐藏在暗处。
看来老皇帝也知道他做的事情招人恨,防着人家上门寻仇呢。
这方面来讲,老皇帝着实是个有自知之明之人。
秋东见着他的时候,老皇帝正穿一身深蓝色道袍,歪歪靠在榻上浅眠。
秋东敷衍的请了安,老皇帝没应声儿,他自顾起来,发现殿内连个像样的椅子都没有,从角落扒拉出个蒲团,塞屁股底下落座。
“在朕跟前不是挺能耐的嘛,怎的到了郭家那小女郎面前就怂的和孙子一样?听说她戏耍于你,你非但未曾惩罚,还处处为她着想?丢尽了朕的人!”
皇帝连身都没翻,幽幽开口。
秋东摆出一副“你懂什么是感情”的表情,不屑道:
“您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喜欢是时时刻刻把她的感受放在心上,绝不做叫她不开心的事!”
皇帝终于被小儿子的炸裂发言给惊住了,窸窸窣窣盘腿坐起来,居高临下打量秋东,不置可否道:
“那朕确实不懂你的喜欢,朕只知道天子富有四海,只要朕想要,就能得到!包括女人,权势,财富。”
秋东耸肩:
“所以你是皇帝,而我只是皇子。”
皇帝似是被他的油盐不进给气着了,更直白的怂恿道:
“喜欢就抢回家,任她心里装的是谁,见了皇家的泼天富贵,无上权势,便没有不心动的。
若你运气不好真遇着不为功名利禄所诱惑的女人,再放人回去也就是了,反正你又不吃亏。这天下最不缺的,就是相貌好看又温柔小意的女人。”
秋东坐在蒲团上仰视老皇帝,但他的话里可没有一点儿仰视的意思,甚至有几分实事求的阴阳怪气:
“您身经百战,刀枪不破,做事无所顾忌,不怕被天下人责骂。
我不同,我只是个才十五岁的少年人,做事顾忌身边人的感受,在乎身前身后名,还想留一点清白在人间。”
皇帝揉揉眉心,换了请教的语气问秋东:
“你是朕唯二的皇子,天底下哪个女人的心情能凌驾在你的感受和尊严之上?你为何如此愚蠢,要自降身份和她们打成一团?
你生来高高在上,对方如此愚弄于你,你就该做出惩戒,让对方知道愚弄你是要付出代价的,否则长此以往,谁还能把你当回事?”
秋东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搭在膝盖上,深有感触道:
“虽然我觉得您说的有一定道理,但这个道理不适用于男女之间的感情,在身份上我们确实存在差距,但在感情上,我们是平等的。”
老皇帝是真没想到小儿子会说出如此惊人之语,定定的打量他。
秋东任他来瞧。
老皇帝终于确定小儿子说的是心里话,内心复杂极了,摆摆手,厌烦道:
“快滚,瞧见你朕就心头冒火,朕怎会生出你这种蠢货!”
秋东利索的翻身滚了,嘴里还骂骂咧咧:
“养儿子的时候你干嘛去了,别人把你儿子养大了,这时候跑出来挑东捡西,哪儿来的脸?”
老皇帝扔了个茶盏到秋东脚下,同样骂骂咧咧,父子两表情如出一辙,是多年争执中培养出来的奇怪默契:
“没出息的东西,不就是女人嘛!回头朕叫人给你送几个,环肥燕瘦,各有千秋。别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儿,吃点好的吧!”
秋东原本走远了,又回头扒拉在门框上朝老皇帝比了个中指:
“呵,留着您自个儿享受吧,我还想以后多生几个孩子呢!”
说完撒丫子就跑,把闻讯而来的国师撞了一个趔趄,匆匆留下一句“抱歉”就消失在摘星楼内。
身后主殿中,皇帝已然没了方才的愤怒,安然躺在榻上,对半空中道:
“叫盯着的人都撤了吧。”
迷迷糊糊打鼾时,皇帝还在想,他竟然生出了个沉迷儿女情长,心慈手软的种,简直可笑。
可笑,也令他安心。
原以为那小崽子真生出了染指兵权的野心,他还颇为烦恼了两日。如今瞧着,就是个手握利器却只会玩儿过家家的小儿罢了。
翻不起浪来。
皇帝翻个身,对在床头打扇的内侍道:
“送几匹好马过去,叫他安心在马球场做耍吧,当一辈子小孩儿也是他的福气。”
福气吗?
秋东收到马的时候也这般想,他利用郭纤云之事,一举两得,既解决了婚姻大事,又彻底打消了皇帝的怀疑,如今得了马,也算意外之喜。
不过这世上从来不缺聪明人,好比太子就在秋东打出连招后,明白了他的意图。
在看清秋东并非真对郭纤云有多不可自拔的感情后,心下反倒放松了许多,单独召见郭飞虎郭大人,言语里几多敲打警告,以至于郭大人冷汗连连。
末了,太子指着一摞被单独挑拣出来的折子,示意郭大人瞧瞧。
“知道该如何做了?”
郭多人内心苦涩,面上不敢表露分毫,保证道:
“臣明白,臣会好生与这些参二殿下的大人们探讨一番的。”
秋东知道他私自带人剿匪一事,是郭大人与弹劾他的朝臣辩驳时,便知是太子的意思。
既然太子已经施了威,就得有人去施恩,恩威并施才有效。
他找上正准备出宫的姜霜,两人行在王宫甬道内,伺候的人远远跟着,他才问:
“是去安置那些从四女山带回来的女子吗?”
说起这个,姜霜就忍不住长长的叹气,眉眼都耷拉下来了,手里的马鞭无精打采乱甩:
“哎,她们被山匪劫掠,遭遇了非人折磨,获救后却连个容身之所都没有,既然你把她们送到我手里,我总得给她们找条活路。
阿弟你还不知道吧,那些拿了安置费结伴回家的女郎,一个被族人连夜沉了塘,两个被父母卖去青楼,还有一个被兄嫂克扣了身上所有银钱,然后把人许给村中老鳏夫,绑着成了亲。
更多的是直接被亲人赶出家门,扬言要彻底与她们断亲的。
只有一个女郎家中父母哭着接纳了她,可她全家都活在流言蜚语中,被人指指点点,她阿弟刚定的亲事也被女方家遣媒人上门给退了。”
姜霜心情很沉重,她自认见过很多宫外穷苦百姓的生活,可听到那些女郎的遭遇后还是有种深深的愤怒和无力感。
秋东却道:“她们不是又结伴逃来丰都城,请求你的庇护了吗?”
“可我能为她们做什么呢?她们更需要的是父母的关怀,是亲人的怜惜,是周围人的宽容,这些我都做不到。”
秋东道:“你无需做到这些,你只要给她们谋一条生路,时间会让她们找到属于自己的出路。”
如今的姜霜并不明白这话的含义,只烦闷道:
“可我还没想好要如何安置她们。”
秋东牵过马,温柔的挠挠它下巴,示意姜霜先上马:
“你是公主,只要把握住大方向即可,想做什么交代下去,自有人抢着为你排忧解难。比方说郭家表妹,此时你将她带在身边做事,她定然会尽心尽力,不敢有丝毫懈怠。”
顺道儿就把恩给施下去了。
姜霜却不太想再和郭纤云产生更多交集,也不想让秋东再惦记对方,翻身上马,烦躁道:
“你怎的还对她念念不忘?你忘了她叫你颜面扫地啦?”
秋东站在马下,勾勾手指,等姜霜俯下身,凑近她耳边道:
“你不气她有眼无珠了?不想看她吃爱情的苦了?忘了她的心上人就在我那马球队了?白得一劳力,何乐而不为?”
被这么一提醒,姜霜忽然就想看看郭纤云到底有多硬的骨头,能为了那男人做到何种程度,她终究会不会得偿所愿,又会不会后悔当日所为?
说到底,姜霜恼怒的同时,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恨铁不成钢。一个女郎,不能,至少不应该冲动行事,丝毫不顾及她的所作所为会给家族带去怎样的影响。
姜霜心里已经认定了秋东的说法,嘴上还是警告:
“我会十二个时辰盯着,你若还敢对她生出旁的心思,别怪我直接动手!”
心思自然是不可能生的,秋东且忙着呢,根本没空关注姜霜那边究竟在做什么。
他将之前写的计划书拿出来,内容是完全不同的两份,分别交给了乐重恩和费久沉。
等两人粗略看完,秋东才道:
“这就是我的态度,如果能接受,接下来咱们就大干一场,如果不能接受,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两人颇无语的看着秋东,他们都看完了才说这话,是不是过于敷衍了?
看都看了,再想离开,怕不是嫌自个儿活的太好?
不过两人确实很欣赏秋东的魄力就是了,费久沉先问出了声:
“殿下,会不会动静太大了些?”
这可是实打实从各处大量买马,招收青壮年进行训练,尤其是打着在各地开办马球场的名头,不论从哪方面想,都很值得被人怀疑吧?
被人参一个拥兵自重的话,随时都能人头落地,要不要这么刺激?
跟着二殿下干,好处是够热血,够刺激!坏处是过于刺激,时不时挑战他们敏感的神经。
秋东不好直接告诉他们,接下来不管他怎么折腾,老皇帝都会以为他是小孩儿过家家,只能从容自若的表示:
“无碍,出了事有太子阿兄在前面顶着!”
这话真是既不讲道理,又该死的有道理,两人几乎是瞬间就被说服了。
乐重恩叉手:
“接下来带人四处剿匪的事交给我来做。”
费久沉保证道:
“借着剿匪四处串联的事我来做。”
那继续招兵买马赚钱养家的事就交给杜恒吧,训练新人这一块儿留给乌城再合适不过。
三人针对接下来的细节商量了半晌,公事结束,费久沉狠狠灌了一盏凉菜,像条咸鱼似的瘫在椅子里,好奇问:
“外面都说殿下您对郭家女郎情根深种,是不是您搞的鬼?咱兄弟们日日在一起,我连您一顿吃几碗饭都一清二楚,您哪有空和女郎卿卿我我?”
就他这种和公主有多年情谊打底的青梅竹马,平常想见个面说几句话维持感情都得挤时间,颇有点牛郎织女的意思。
二殿下忙的脚不沾地那样儿,是梦里跟人家女郎谈情说爱呢?
所以从一开始,费久沉便没相信过那流言。
可就算是实话,秋东也不能认哪,不耐烦摆手:
“滚滚滚,就许你和心上人卿卿我我,还不许我有个心上人了?”
好家伙,一看秋东这敷衍的态度,谁还不明白里面真有鬼呀?不说就不说呗,他不会自个儿琢磨嘛!
费久沉先一步离开,乐重恩犹豫再三,还是提起了一事:
“殿下,前日我舅舅进京述职,将女眷一并带回京中,欲打算留下她们伺候家中年事已高的姥姥姥爷。我舅舅膝下儿郎众多,女郎却只我表妹一人。
她自幼长在关外,于丰都城内一切都不熟悉,我想叫她跟在公主殿下身边学学眉高眼低,也能更好的融入。”
秋东眉梢轻动,得,一锅凑齐了!
秋东知道乐重恩的这位表妹, 原因也很简单。
在原世界线中,乐重恩流放之时,他舅舅计蒙欲将膝下唯一女儿许配给他, 说的正是这位计竹鸣计女郎。
而计竹鸣当时拒绝乐重恩的理由是她已经有了心上人,也并非推脱之语, 彼时她已经对扶持乐重恩发展势力,足智多谋, 相貌不俗, 身上总是缠绕着一股阴郁之气的费久沉芳心暗许。
后来几经周折, 她成功与费久沉结为夫妻。事实证明她挑男人的眼光没问题, 费久沉有勇有谋,位极人臣,重新光耀费家门楣, 且婚后对她敬重有加。
二人生儿育女,举案齐眉, 是丰都城内人人羡慕的眷侣, 她的后半生可谓顺遂安泰。
秋东手指又不自觉开始敲击桌面, 他不记得原世界线中计蒙将家眷留在京中,甚至往姜霜身边送过。
真是, 牵一发动全身。
“这事你直接跟阿姐说就行, 何须绕这么大一圈子找我?”
乐重恩和姜霜, 说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也不为过, 这么点事情姜霜不至于不同意,秋东不知道乐重恩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索性也懒得猜。
乐重恩面色赧然, 不好直视秋东双眼,尴尬道:
“这不是听闻王后娘娘正在给您挑选妻子嘛, 表妹年岁尚小,舅母想多留她两年。”
哦,懂了,这是怕他们把人送到姜霜身边,整日在秋东眼皮子底下晃悠,秋东给误会了。提前打个招呼,人家就是纯粹出门交际的,完全没有其他意思。
“我回头跟母后提一嘴就行。”
这么些人凑在一起,简直乱成一锅粥了,秋东心里暗自发誓,他这辈子坚决不给人保媒拉纤。
做个事业脑,挺好的。
事业脑秋东带人陆续在各地开办马球场,组建马球队,进行集中训练。
上行下效,打马球几乎成了贵族阶级的象征,就跟琴棋书画似的,身为贵族阶级,可以不精通,但多少得会,否则出门和人没有共同话题。
同时也成了许多普通人向上晋升的阶梯,马球打得好,就能得到贵族的赏识,从而改变自身处境。
颇有点北宋高俅凭借蹴鞠上位的意思。
就连街边要饭的叫花子都知道,整个姜国的马球场,九成九掌握在二殿下手中。如今的二殿下,说是宗室第一财主也不为过。
大多数朝臣看到秋东凭借身份便利疯狂揽财,纷纷上折子弹劾。
随着马球场生意日益扩大,打马球逐渐在整个姜国兴起。民间普通百姓没有马的情况下,很快出现了替代品——
就连乡间小儿,也能对着简陋的竹编鞠,快乐的玩儿上一整天。
秋东便叫各地的马球场给百姓免费提供鞠,皮的,竹的,种类极多。甚至还邀请他们去马球场打比赛,赢的队伍就能获得一只精美的鞠。
此举带动的商机且不论,秋东短时间内在民间的声望就达到了顶点。
当然这些只是明面上能看到的,暗地里,秋东打着招录马球队成员的名义,在民间将那些擅马球和蹴鞠之人招录进去,加以训练。
他用匪贼进行实地操练,将从匪贼窝里缴获的物资,按照功劳分给所有参与的成员。见到货真价实的好处后,成员们的积极性前所未有的高,便是可能受伤死人又怎样?
搏一搏,全家稀粥换干饭!
与其有今朝没明日,等着不知道哪天全家饿死,还不如拼一把,即便自己死了,二殿下也会让人好好安置他们的家人,好歹以后不会再饿肚子了!
这股打击匪贼的力量在暗中缓慢发展,周遭百姓感觉并不明显,也就当地的匪贼们,渐渐察觉到二殿下那马球队在刻意针对他们。
于是双方在暗中展开了激烈的战斗,匪贼们有不要命选择正面拼杀的,有藏在暗中苟且求生的,也有联合起来一起对抗的。
在一场场战斗中,秋东的马球队积累了丰富的作战经验,俨然有了正规军的样子。
说他们是正规军毫不为过,严明且公开的赏罚制度,从小队长,大队长,到排长,连长,一级级有严格的管理和晋升制度,拥有相应的权利与待遇。
以及对秋东的绝对服从。
若叫懂行的人瞧了,就会发现这支队伍甚至比如今朝廷的大多数军营更纪律严明,战斗力强悍。
因为眼下朝廷不少军队因为上面拖欠粮饷,层层克扣,底层士兵吃不饱饭,无法进行正常的训练,甚至一天中还得抽出半天时间自个儿去外面谋算着混饱肚子。
管理上来讲,可以说是一团乱。
也给皇帝的直属军队,还享有正常待遇。
秋东不会告诉下属这一点,而他的下属们,至今认为他们的主业是打马球挣钱,副业是剿匪闷声发大财。
且他们所有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他们的副业要悄悄进行,不能被当地驻军察觉。万一驻军也发现里面发财的门道儿,和他们抢夺怎么办?
所以根本就没他们被朝臣怀疑拥兵自重的事情发生。
与此同时,秋东还叫人私下从周边国家大量收购粮食存储下来,不拘是小麦大米,亦或者大豆苞谷,乃至于牲口吃的草料他都囤积。
此外还有相应的衣裳鞋袜布料,帐篷水囊护心甲。
这事儿是费久沉悄悄去办的,虽然他觉得依照他们目前的“兵力”囤积这么多完全没必要。
但秋东只说了一句“我还得养着太子阿兄,总不能让他手里真没一点儿兵马”就把费久沉给完全说服了。
那就囤吧,反正他们有钱,全是从那些世家大族豪门贵胄手里赚来的,花起来不心疼。左不过费点儿功夫,回头转手卖掉也行,就当是尝试涉足粮食行当了。
哎,还是那句话,跟着二殿下干,刺激是刺激了,就是一不小心容易刺激过头,稍不注意便是砍头的罪过。
明明他最初只是想打个马球,为何事情会发展成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不过还好,他们事情做的隐蔽,至今没人察觉异样。
在大多数朝臣眼里,他们就是一群捞钱捞疯了,放着好好的光明正道不走,非往钱眼里钻的青少年。
对他们的行为,朝臣不止一次进行弹劾。
刚开始有郭飞虎大人在前面顶着,力辩群雄,替秋东省了不少麻烦。
可到了最近,弹劾的折子从每日一箩筐增加到整整十箩筐,言辞从平和到锋利甚至偏激。有人情绪上头,当场撞柱,要以死让太子殿下明白秋东所行的危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