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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炮灰有点东西by轻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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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个说法基本上没什么支持者,众人大都当做笑话讲一讲,因为谁也没见过武帝嘴里那个不存在的兄长。
主流思想还是认为,武帝秋东的继承者乃他亲生,要么是孩子生母身份上有问题,要么是武帝不愿继承人将来有外戚干政,索性用过继堵住各方的嘴。
因此后世还衍生出了无数武帝和各路白月光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对于白月光身份的猜测,也是人们乐此不疲的话题。
然而只有真正的庆朝皇位继承者才能知晓,他们和前朝姜家本就是嫡嫡亲的一家。武帝他老人家,就是因为看不惯亲老子,才动手反了呀。
脾性如此爆裂的武帝,在镇北王的手札里,却是个集孝顺,乖巧,聪慧,温和,允文允武于一身的帝王。
少年皇帝合上手札,心说这便是武帝他老人家手札中所说的“滤镜”吧。

◎一家四口◎
“马师傅, 下班了啊?呐,您叫留的排骨,专挑上好小排, 保证每块儿都带脆骨,嚼起来又香又脆, 是咱家开阳好的那口!”
“哎, 哎,捞你惦记。”
马国忠, 也就是秋东, 从供销社服务员老王手里接过兜子, 讷讷的应了一句,熟练递去一支烟。
对方也没客气,划根火柴帮秋东点燃。二人忙里偷闲,在烟雾缭绕中,老王开口:
“没记错的话咱家开阳今年该参加工作了吧?”
一向讷言的秋东在提起孩子的事后,才算有了话头,微微眯起的眼角透露出他的愉悦:
“是,孩子孝顺, 舍不得离家远,非要在咱大院对面附属小学当老师, 说是既能照顾我这不中用的老父亲,还能帮着管管下面的弟妹, 是顶顶好的孩子。
这不,今儿开阳第一天上班, 我琢磨让孩子回家吃口好的。”
老王揶揄他:
“更多的是你舍不得开阳离了眼跟前吧?”
就开阳那长相, 身边没人照应, 谁能放心?不过话说回来:
“开阳也是有心了, 您没白养,比我家那亲生的孝顺,实在让人眼馋的很,要不是知道我家小子配不上你家开阳,我是真想让开阳做我儿媳妇儿!”
每每说起老马家的孩子,家属院就没有不羡慕的,孝顺又懂事,从小没让老马操过闲心,虽然跟着老马日子过的苦,但孩子们没一句怨言,如今老大开阳都参加工作,能当个大人使唤了,谁见了不眼热?
“说这话就多余,你知道我的,婚姻大事上从不干涉孩子们的选择。”
秋东猛吸一口,烟头明灭后,被他用脚重重碾灭,愉悦的面庞藏在烟雾后,摆摆手,拎着兜子朝家去。
马国忠,也就是秋东,一家四口住在啤酒厂家属楼,筒子楼因着设计原因,采光不好,空间有限,家家在楼道里做饭。
正好赶上饭点儿,楼道里人满为患,走路都得侧着身子,烟熏火燎的氛围中,这家从对门掐两根葱,那家给邻居捞一碗酸菜,小孩子打打闹闹撞到秋东腿上一个倒仰,翻起身嘻嘻哈哈又跑远。
秋东整日严肃愁苦的脸上此时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这个说:
“老马,我家今儿炖红烧肉,回头给孩子端一碗!”
那个说:“马工,老家亲戚送了两捆蒜苗,嫩得很,拿一把回去给孩子添个菜!”
秋东晃了晃装排骨的兜儿,拒了众人好意,在众人无奈的埋怨中,打开最里面一间房门。
关上门还能听见邻居们大嗓门的嚷嚷:
“老马这人也太实诚,几十年如一日,从不白拿别家半个馍。”
“这话有意思,老马要不实诚,开阳姐弟三能长这么大?”
“也是,可这老实人容易吃亏,我就是见不得有些人整日里欺负老实人,白占老马便宜,说句仗义话罢了!”
“我说你含沙射影,指桑骂槐,讲谁呢?”
“说的就是你,读了几天书,成日自持是个读书人,看不起这个瞧不上那个,会说两成语就了不起啊?”
没两句又吵吵起来,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好了又恼,恼了又好,众人早就见怪不怪。
恼的时候是真恼,好的时候又是真好,人哪,没办法用单纯的好人或坏人来定义。
秋东摇摇头,打量这个简单至极的家。
约莫三十来平的房子,因着筒子楼有公共卫生间,做饭又在楼道的原因,小小的地方勉强隔了两个房间——
两闺女住一间,上下铺。秋东自个儿一间,最小的儿子住客厅沙发,此时被子整齐搁在沙发一角。
水泥地,墙面用旧报纸糊了,卫生干净整洁,但要说能拿出手的家具,那也是没有的。
这条件,不说比秋东其他兄弟姊妹家如何,就是同为啤酒厂员工,生活条件也比旁人家差了许多。
秋东熟练的洗菜蒸饭,等孩子们回家。
原身老马是上过战场的老兵,参加过好些重要战役,便是出国那一战也没落下,跟他的人生经历有关,大半辈子讲求奉献。
因伤退下来后坚决拒绝了组织上安排去警校当主任的工作,也没按照组织安排住进疗养院养身体。
反倒是自个儿在当地找了家啤酒厂上班。
原本啤酒厂因着他的经历,明白老马是个战斗英雄,请回来就是尊大佛,得好好供着,安排他去保卫科做科长,工作不累,既体面又能让他修养,一举两得。
可他觉得还能动弹,整天闲不住,非要选择去最辛苦的一线做装卸工,厂长亲自出面做思想工作都没成功,万般无奈,正好厂里养了一批猪用来耗费啤酒厂剩余的酒糟,便安排他去喂猪。
结果他去了不到三天,又找领导反映情况,说养猪场那点活儿两个工人足够,多他一个是浪费人力,是占公家便宜,他作为老革||命干不出那种事儿,强烈要求下一线。
放着这么个一心为人的圣人,领导也没得办法,只能随了他的意,老马便在厂里一线扎根,一晃十来年过去了。
这些年里,老马从一个英俊的适婚男青年,到成为三个孩子的爹,过程谈不上波澜壮阔,甚至有些乏善可陈,却也着实是随着一代人的青春逝去,逐渐步入暮年。
在老马还是小马的时候,于战场上结识了有共同奋斗目标的未婚妻,对方是一名通信兵,某次战役中为保护通信设备亡于敌军炮火之下,甚至连句遗言都没来得及给老马留。
老马辗转得知消息后,在河边沉默坐了一夜,此后再未于人前提起过对方,可他也拒绝了很多人牵线拉媒,独自收养三个战争孤儿,把他们拉扯长大。
刚开始老马家里母亲和兄嫂还试图劝说他改变主意,结婚组建属于自己的家庭,后来渐渐地也算看清老马倔劲儿上来有多固执,只能无奈任由老马去了。
其实按道理来讲,老马踏实肯干,又有兄嫂帮衬,在厂里日子不会差。
可在老马看来,他算是平安从战场下来,捡了条命,与家人团聚了,但那么多战友却长眠于战火硝烟之地,埋骨他乡,要他什么都不做,他的良心日夜难安。
因此,他的工资大部分是拿去资助那些逝去战友们年迈的父母,以及战友留下的失孤孩童。
每年还得请假去外地给战友父母扫墓,帮衬活着的,探望逝去的,四处都是他的牵挂,一年年下来不知又亲自送走了多少老人家。
家里收养的三个孩子便是战争孤儿。
当初那三个孩子无父无母,甚至七拐八绕的亲戚也找不见一个,不是亲戚们不肯接收拖油瓶避而不见,实在是天地间和那三个孩子有关的亲人,全都死在了战争中。
这种事并非个例,但老马能力有限,只能尽力解决撞到他眼跟前的。
慢慢的,老马家中三个来自不同省份,不同血脉的孩子,磕磕绊绊和老马凑成一家,一晃过去了十多年。
说起来,老大开阳今年十六,中专毕业选择在啤酒厂对面的附属小学教书,长的水灵,孝顺又能干,家里家外一把抓,整个啤酒厂不知多少小伙子偷偷喜欢。
也没少人背地里打坏主意,但老马护的紧,开阳上学那会儿,他是风雨不辍亲自接送,自个儿有事不方便也会托人去接,绝不给坏小子半点机会。
也就今儿孩子上班的地点在啤酒厂对面,站小学门口喊一声这边门卫就能听见,才没去接,即便这样,正直了一辈子的老马还是不放心的给门卫塞了好几包烟,叫他帮忙多注意。
老二继阳今年十五,长相上和姐姐开阳简直一个天一个地,若说开阳容貌出色犹如娇嫩的牡丹,那继阳只能算平平无奇的狗尾巴草。
但一个孩子一个样儿,老二也从不觉得长相不如大姐是什么需要自卑的事儿,她的关注点永远不在容貌,吃穿,甚至家境这些事上。
在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情况下,她于前年考进了b大。
据说她的某位代课老师十分欣赏她在物理上的天分,已经点名叫继阳一定读他的研。
更多的老马也不懂,可他为二女儿骄傲的心一点儿不少。
老三来阳,今年十四,正是天不服地不服的年纪,这小子心眼儿多,平日看别家女孩儿戴个什么头绳,总能想办法给两个姐姐也弄来,每月也总会四处淘换些肉食回来叫家里人解解馋。
虽然家里他最小,两个姐姐总会让着他,可老三为两个姐姐操的心,不比旁人家当哥哥的少。
别管老马怎么骂他是小集体主义,他嘴上认错快,坚决不悔改,老马见孩子们吃的高兴,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老三这小子还有点心高气傲,瞧不上同龄的幼稚鬼,平日就爱往大孩子中间钻,可人家大孩子也不爱带他个小鬼头玩儿,慢慢他的重心就转移到一门心思改善家里生活条件上了。
用老三的话讲,谁让这家里有个圣人一样的老爹,多少工资和物资都不够造的。
在和大姑家的表哥一起偷偷整治过两回惦记大姐的坏小子后,老三深深被表哥干脆利落的身手,以及聪明好用的脑子折服,自那儿往后,他最佩服的人就成了大姑家的表哥。
一心想追随表哥的脚步考军校,为此提前进行体能训练,寒暑不辍,十分努力,不用谁督促,特别自觉。
明年秋天就到检验他努力成果的时候。
此事老马十分赞同,他看不上小儿子身上的种种毛病,可这一点却是欣慰的很。
这不,今儿周六,老三放学后直奔b大,去接老二,说好了一家子欢欢喜喜的庆祝老大顺利走上工作岗位。
如今的治安并不让人放心,大批下乡青年回城,滞留在城市,却找不到合适的工作,时日一长,就成了社会不稳定因素。
再加上城里原本各路复杂的三教九流,混混儿,顽主,里头有各种父母平反或等着平反的二代,有实在找不着正经营生只能乱混着的光棍儿,情况都不是一个简单的乱字能形容。
单本月,厂里已经有好几个青年在外面被人抢劫了。这种情况下,老马说什么都不会让二闺女一个人回家的,要不是知道老三有点身手且还算机灵,他连老三都不放心呐。
老马把土豆去皮切块儿,搁排骨里一起炖,不大功夫香味儿飘的满楼道都是。
对门儿婶子砸吧砸吧嘴,不由感慨:
“马师傅这手艺,也就搁现在,咱还能忍得住,要放那些年,谁家敢把肉炖这般香,当晚就得遭贼!”
隔壁邻居挥舞锅铲,不忘搭话:
“嚯!那些年啥都限量供应,有钱有票也买不到东西,老马他嫂子送来的好东西,他自个儿舍不得吃,偏一股脑儿全给孩子留着,他一炒菜,整栋楼的小孩儿都往他家门口挤,那哈喇子能流出二里地去!”
“可不是,我家柱子宁可挨打也要上老马家吃饭,谁家都不富裕,哪儿能匀出口粮给他?我实在没招儿了,就教开阳继阳两丫头做饭,老天不负有心人,那两丫头能掌勺后,咱可算不用受折磨了!”
“别说孩子,我家周工也没少骂娘,大半夜馋的睡不着狂喝水,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儿出去还不好意思说实话,非说是和我吵架气的!”
秋东一如既往不善言辞,只摇了两下头,表示众人说的太夸张了。
其实也不是老马做饭有多好吃,不过是他舍得给孩子放油,在家家户户都用筷头点两下油瓶子哄个肚子,以水煮菜管饱的年代,他不仅把自个儿的供应都留给孩子,还把兄嫂担心他身体,专门给他送来的供应也留给孩子。
就显得他做饭特别香。
虽说如今日子好过了,可对众人而言,当时留给他们的记忆,那勾人的味道,估计这辈子都忘不掉。
“爸!说好了我下班回来做,您咋又提前做上了?”
老大开阳清脆的声音毫不突兀的插|进来,话音刚落就接过秋东手里的菜刀,哆哆哆,菜切的又快又好,瞧着就是干惯了的熟手。
秋东顺手将她丢在地上的袋子拾起来,搁里屋唯一的饭桌上。
袋子是闺女自个儿缝的布袋子,里头装了一本书一个笔记本,一支孩子二伯送的钢笔,一支秋东给买的铅笔,还有一个用来喝水的罐头瓶子。
看秋东又要拾掇着炒菜,开阳用胳膊肘推他:
“您歇着去,这儿有我呢,搁屋里拾掇拾掇等吃饭!”
秋东背着手站在门框边儿上,含笑应了一句:
“等老二老三回来,一起!”
“我记着呢,菜炒出来搁灶头热着,我先炸个馒头片您垫垫肚子。”
虽然这一幕每天都上演,可旁人还是忍不住羡慕,谁不说老马以后是能享闺女福的人呢?自家亲闺女都没体贴到这份儿上。
可这话要让开阳来说,她多少也得问一句:
“谁家也没像我爸似的疼孩子啊!我们姐弟三打小就知道自个儿不是我爸亲生的,我爸还一有机会就带我们回老家扫墓呢,可我们得到的父爱不比谁少呀。
单就每天接送我上下学,一坚持好几年,我爸每天得比旁人早起一小时,为了下午能准时赶上我放学,中午在车间不能歇晌午,加班加点干活儿,下午才能早退一小时,哪个家长能做到?
这些年家属院被拍花子拐走的,在路上被人糟蹋的,和小混混儿耍对象的学生那么多,我长这样儿还平平顺顺,我爸得操了多少心?
再说老二,她打小就喜欢读书,可那些年运动闹的,老师都不知道被打成了什么份子,学校不开门,课本也消失无踪,我爸为了给老二淘换书,背了多少风险?
见老二爱看书,我爸连多余的家务都不叫她做,由着她的性子去,谁家能做到?哪家女孩子不是忙着在家带弟弟妹妹,做家务,甚至早早嫁人?
还有老三,自小淘气的要命,今儿带人把这家养的鸡给吃了,明儿把那家院子里的萝卜拔了,家长找上门,他还振振有词,说人家鸡满大院子跑,吃的是厂里的酒槽渣子长大,那鸡就该是集体财产,他有权处置。
要不是我爸平日对旁人家小孩好,谁有困难了他都帮一把,人家能笑骂两句就揭过?
老三带人在外面倒腾粮食,都在一个筒子楼住着,真没人发现?可大家都装作不知道,没人举报,让我家顺利开小灶,原因呢?
还不是我爸平日省吃俭用散出去的粮食换来的!听说他要考军校,我爸更是坚持每天晚上陪他训练一小时,在别人爸爸下班累的恨不能躺着就睡的情况下,我爸是不想休息吗?可他坚持那么做能是为了什么?”
开阳觉得全家属院就没她爸这么疼孩子的父亲了。
秋东不知道这丫头又寻思啥呢,在外面文文静静的小姑娘,一回家笑的嘴角比ak都难压。
接过大闺女递来装油炸馒头片的碗,摆摆手:
“我去迎一迎老二。”
老二平时住校,只周末一天有假能回来,又是个书呆子似的孩子,秋东总不太放心。
至于老三,他是不怎么担心的,那小子不出去搞事就天下太平喽!
“晚风冷,您穿件儿衣裳再下去!”
秋东进屋套了外裳,美滋滋的下楼,别说,这有贴心棉袄的感觉,确实不赖!

秋东刚到楼下, 就见老二从老三的自行车后座跳下来,手里还拎着一兜子黄黄绿绿的水果。
这年头流行网兜,里头装了什么一打眼就看个七七八八。
别管老二在外头是多沉闷的孩子, 到了自个儿爸爸跟前绝对跟沉闷沾不上边儿,见了秋东特亲近的拽着他胳膊, 用显摆的语气道:
“刘教授一同事送给他的, 让我拿回家叫家里人一起尝尝!”
是,这季节在北方能见着橘子香蕉, 确实是稀罕玩意儿, 还是品相完好的, 拿去送上司都合适,可见刘教授真心喜欢继阳这学生。
“那你得好好学习,听老师话,报答老师。也不能白拿老师的东西,下月爸爸发工资了淘换只兔子你给老师送去。”
秋东本着老马木讷的性子,张口就来,瞧老三锁好自行车跟上了,接过二闺女手里的兜子上楼。
二闺女也不嫌他古板, 跟在身后好脾气的应和:
“我晓得呢,这是我跟着刘教授做实验, 表现好,他给的奖励。不白拿老师东西, 您说的我都记着呢。而且我上大学每月是有补贴的,不用您贴补!”
秋东听的很满意, 原身老马是个舍己为人的性子, 宁可刻薄了自己去帮助旁人。但他也是严以待己, 宽以待人, 从不要求旁人跟他一样大公无私。
孩子们的工资,补贴,他从不要求上缴。早在老二上大学那会儿就说过,谁的谁自个儿攒着。可孩子有心,从不跟家里藏私,有了钱也是想办法花在了家人身上。
这种互相扶持着生活的情分,是这一时代特色。
倒是老三,听二姐这么说,赶忙在二姐身后拽她衣袖,疯狂给二姐使眼色:
“爸爸要贴补你,你干啥拒绝呀?不贴在你身上,回头还得贴在外人身上,反正又贴不到爸爸身上,那我宁可贴你呢!”
老二回头瞪了老三一眼,意思很明显,在爸爸眼皮子底下作妖,又皮痒了是不?
老三气的直翻白眼儿,两手揣袖筒里,不想跟前面两人说话。
他就想不明白,这家里怎么一个个全是圣人,合着就他一个俗人呗?你们都大公无私,都舍己为人,我偏不,我心里就只有小家,只有我家里人都好,我才能分出更多的精力去关注别人!
想让我饿着肚子把肉让给别人,没门儿!
他气的用脚去踩前头二姐的鞋后跟,把他二姐踩急眼了,就得意的叉腰无声大笑,好似出了口恶气似的。
傻的很,老二都不愿意和这傻子多计较。
老二白了这傻小子一眼,快步追上爸爸的脚步。
爸爸是真圣人,她继阳可不是,不过爸爸觉得做圣人能安心,那她就陪着爸爸做,让爸爸多一份安心罢了,可这话跟老三说不清,她只道:
“爸,我奶还是没来信吗?”
“没,你二叔三叔都托人去打听了,咱别在外头瞎打问,免得给你奶带去不好影响。晚上我给你三叔打电话,咱明儿上那边问问具体情况。”
关于马家老太太,在啤酒厂家属院这边没什么存在感,甚至和老马住了很多年的老邻居都不晓得老马的母亲究竟是圆是方,若非刻意提起,不少人都以为老马的母亲早就没了呢。
毕竟老马在这边工作十来年,老太太从没在这边现过身,平时往来最多的也就是老马的兄嫂。
饭桌上,老大开阳摆手,让三弟自个儿添饭,顺口道:
“正好,我今年给奶奶织了围巾手套,是新学的样式,还做了棉衣棉鞋,用的是特意托人买的新疆棉,可暖和了,顺道儿都带过去,叫三叔想办法给奶奶捎去。”
秋东把肉汁浇在饭上,美滋滋的吃了一大口:
“给你奶做的且算了,今年你上班忙,咱家的冬衣爸爸想办法买!”
就不用孩子辛辛苦苦一针一线做了。
老三又忍不住欠欠儿的说话:
“您今年不留着工资帮扶天南海北去世的老战友家里了?”
老三并不反对爸爸资助那些生活贫困的老战友家里人,他也亲眼见过那些人是如何艰苦生活的,是任何一个有良心的人见了都会为之不忍的程度。
何况要不是有爸爸这样的大好人,就没有他们姐弟三人今天。
可他就是见不得爸爸为了帮助旁人而苦了自个儿。
秋东闻言,略带欣慰和得意道:
“十多年下来,老人们走了,孩子们也长大了,昨儿还有南省的孩子发电报来,说是进部委工作喽!”
长大了,能自食其力,确实不用老马继续帮扶也能慢慢把日子过下去。
老三一噎,埋头刨了几口米饭,嘀嘀咕咕:
“哼哼,还算有良心。”
老大最见不得三弟和爸爸梗着脖子对着干,放下碗筷,语气略重:
“老三,怎么和爸爸说话呢?”
别看老大在外面温温吞吞不太爱说话的样子,在家里有的是法子整治下面弟妹,光是沉着脸掉眼泪这一条,别说老二老三害怕,就是秋东这当爹的见了也头疼的紧。
老三立马坐直身子保证:
“爸爸,我错了,是我觉悟不够,没有集体意识,下回一定改!”
秋东不用看都知道他根本没往心里去,压根儿不打算改。
但他也不打算改变孩子们的相处习惯。
这里面没有谁对谁错,说到底都是生活条件上不去,家家户户都不富裕,甚至还有很多人填不饱肚子闹的。
等经济水平上去了,有些问题自然而然也会消失。
不过也不能任由老三嚣张,秋东顶着一张老实人脸,一本正经道:
“嗯,知道错了就好,那就罚你给爸爸织一双羊毛手套赔罪,时间就定在大寒之前,没问题吧?”
老三顿时苦了脸,以前都是口头检讨,今儿怎的还有惩罚了?
但在两个姐姐虎视眈眈的眼神中,还只能咬牙认了:
“爸爸您放心,肯定没问题!”
秋东轻笑:“爸爸向来放心你啊!”傻儿子。
这年头妇女是真能顶半边天,不说在厂里和男人一样干活儿,回家了织毛衣,纳鞋底,煮菜烧饭缝被子,踩缝纫机,改衣裳,不说样样精通,反正自家人身上穿的,日常使的,全出自家里妇女同志之手。
时代造就的,把人逼成了全能手,外面买不到,能买到也买不起,不动手做总不能光着身子跑吧。
别说妇女,不少老爷们儿,例如老马本人,有过当兵经历的,洗衣,做饭,缝衣,织袜子,编草鞋都是基本功。要不然部队开拔,谁还能追在屁股后面给他们搞后勤不成?
老大心灵手巧,在针线女红上特别有巧思。
家里三个孩子都是老马亲手教的,一样的手艺,老大看一遍就能学会,还无师自通的翻花样儿。
老二老三虽然也有帮爸爸姐姐分担家务的心,奈何在这方面纯纯的学渣,不管背着人偷偷练习多少遍,技术上还是毫无长进。
也就能给自个儿补补衣裳袜子的水平,要说做给奶奶穿,让奶奶穿的舒服又体面,两人是没那水平的。
让老三织手套,呵,谁知道能整出什么丑玩意儿来?到时候秋东带出去溜达一圈儿,帮着宣传宣传,老三的脸就丢尽了,在一帮小弟面前如何抬得起头?
想想那场景,除了老三头皮发麻外,其他人都很开心。
老二哼笑,该!叫你整天对着爸爸阴阳怪气,调侃爸爸是圣人,这下知道圣人也是有脾气的了吧?
秋东把孩子们的眉眼官司尽收眼底,跟什么都没发现似的,咬了口排骨,嗯,汤汁浓郁,嫩种带脆,香!
既然原身老马是个圣人,秋东也没打算让老马为之奋斗了一辈子的事业在他手上折戟沉沙,关于老马的这部分习惯,他没打算改。
一顿饭的功夫,也算是把老马的记忆和现实对上号,对老马的三个孩子有了确切认识。
要说老马的离去,倒没太多不可对人言的阴谋阳谋,很纯粹,今儿中午在车间帮工人抬架子的时候,脑门儿被架子磕了一下,晕乎乎的躺了一阵儿,再醒来就是秋东了。
老马的生活环境简单,秋东应对起来不算困难。
他留下的唯一愿望是希望四个孩子都好好的。
至于为什么是四个,事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解释不清。
才收拾碗筷呢,门就被敲的咚咚响,只见老三大长腿两步跳过去开了门,随即惊喜道:
“晨阳姐,你怎么来了!快进来!”
晨阳两只手拎的满满当当,一股脑儿全部搁地上站起身,秋东这才瞧清楚——
十八九的姑娘,留着齐耳短发,穿一身时下最流行的军大衣,一开口利落劲儿扑面而来:
“我车门没锁,后座还有东西……”
话没说完,老三已经咚咚咚跑下楼了。
晨阳缓过口气儿,这才道:
“四叔,我来您这儿避难来了!”
秋东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儿,让晨阳过来坐下,才不知道第多少次,不厌其烦的解释:
“和你爸爸吵架了?你爸爸是为你好,你应该静下心来多和你爸爸沟通,不要每回你爸爸一提起毕业后的工作去向就发脾气。”
晨阳做出一副怪样子:
“是是是,在您心里,我爸爸和三叔,就没有不好的时候,他们简直是这个世界上最完美的人!”
秋东坐回沙发上,强调:
“本来就是。”
晨阳对着开阳三个挤眉弄眼,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道:
“饿死我了!好不容易放假,待家里净听我爸唠叨,饭都没吃就开车过来了,开阳,有没有吃的给我整点儿!”
“晨阳姐你等着,我给你炸馒头片儿,再炒两小青菜,快得很,来,先就着排骨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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