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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兽语者 by胡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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龚卫国第一个跳出来:“结了婚的女人?那她丈夫呢?她有没有孩子?生过孩子的女人多有母性,哪里看得儿童受苦?”
孙羡兵慢悠悠地说:“也许她并不觉得把孩子卖到偏远山村是受苦,毕竟在那里男孩子很精贵。”
虞敬也说:“这种人的思想都很奇怪,像黄金凤,她就觉得女性代孕是一种赚钱手段,是造福女性。说不定,花姐觉得儿童成为商品之后更有利于孩子成长呢。”
夏木繁道:“大虞说得有道理,或许花姐觉得自己把儿童贩卖到有需要的家庭,是造福社会呢。”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无语。
长期与罪犯打交道的过程中,大家也都对这些奇葩言论习以为常了。
冯晓玉继续往下分析,写下第四条——犯罪现场多变,不固定。
孙羡兵一听,立即点头应和:“对!花姐行事谨慎,绝不会在住所附近犯罪。猫尸出现在城北,这代表她的落脚点绝对不在动物园附近。”
龚卫国眼睛一亮:“如果我们能够找出花姐曾经的接头点,采用排除法就能锁定她的落脚点。”
对啊,所有人都精神一振。
夏木繁取出星市地图,在办公桌上摊开来。
“不论花姐是在洗车店遇到蔡玉铁,还是她一直关注蔡玉铁的行踪,星市常居星市的可能性较大。”
“这是城北,星市动物园被排除。”
“这是城南中北路省机械厂,我们曾经在这里抓获几个接头的人贩子,中北路被排除。”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将近几年星市几起与花姐有关的案子发生地都勾了出来。
动物园被排除。
中北路被排除。
最终,地图上剩下的便是城东落霞山、铁山水库附近。
这里,是星市景色最优美、地段最昂贵的别墅居住区。
自从1997年住房制度改革全国推行之后,房地产开发如火如荼,城东交通便利、配套成熟,再加上有落霞山与铁山水库的存在,地段价值不断攀升,已经建设了诸如玉龙花园、丽景苑、山水豪庭……等多个别墅楼盘。
以花姐的身家,住在这里也合理。

花姐最有可能的落脚点锁定在城东落霞山与铁山水库附近。
城东别墅区是星市这几年规划发展的居住新区,占地广阔,独栋、联排别墅数百栋,小洋楼、多层住宅鳞次栉比,再加上拆迁户居住的还建房,居住人口近十万。
十万人口里挑出花姐一个,难度很大。
龚卫国说:“先查别墅区嘛。花姐那么有钱,肯定住高档别墅。”
孙羡兵看了他一眼:“也不定吧?花姐为人低调、谨慎,外出时遮头挡脸的,说不定住在最朴素的还建房里掩藏形迹呢。”
冯晓玉说:“住别墅区高调显眼,的确与花姐的个性不相符。”
龚卫国想了想,继续建议:“身高一米六以下,成年女性,有车,这些特征可以对人口进行筛选。”
孙羡兵连连摇头:“难!南方人个子普遍中等,一米六以下成年女性这一点很难筛出来。”
龚卫国琢磨了一下:“你说得对。那……声音低沉?唉,不行,派出所民警也没办法挨家挨户听声音嘛。”
如果要对城东别墅区居住人口进行普查,光凭特别行动处几个人肯定不行,一定要发挥基层干警的力量。但协查令发下去,要么有画像,要么有区别于一般人的特征,否则真是大海捞针。
龚卫国有些挫败:“还是线索太少。”
冯晓玉苦笑:“如果线索多,我们早就把花姐送进监狱了。就是因为线索少,所以她才逍遥法外。”
夏木繁拿出几张照片放在桌面。
那是猫尸案的现场照片。
“编织袋束口的绳子,是园艺捆扎带,外皮为白色PVC材料,也就是聚氯乙烯,塑料产品,内芯为铁丝,韧性强、强度高,常用于园林捆绑。”
“编织袋底部有少量绿色油漆刮蹭痕迹,经调查近几天洗车店里没有做绿色油漆,蔡玉铁拿到袋子时这道油漆已经存在,绿色油漆是第一现场留下的。”
“尸检结果显示,猫的胃里有鸟类残骸,通过毛发与尸骨比对,鸟类不是常见的麻雀、灰喜鹊,而是蓝耳翠鸟,国家二级保护动物。翠鸟常栖息于靠近水边的树枝或岩石上,食物以小鱼为主,也吃点甲壳类、蛙类和水生植物。”
说到这里,夏木繁看向众人:“从这三点来看,对方的日常活动区域环境优美,靠近水边,本人或者家人爱好园艺,家中有新做的绿色油漆。”
听到夏木繁的话,龚卫国一拍大腿:“花姐这次主动跳出来,倒是暴露了自己,真是帮了我们的忙!”
虞敬有些激动:“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开车到铁山水库周边楼盘转转吧,说不定运气好就碰上了呢?”
孙羡兵咧开了嘴:“对啊,夏处一向运气好,走吧。”
夏木繁微笑。
什么好运气,不过是能够听到动物们的低语罢了。
不过,锁定了大致范围之后,带着煤灰、雪糕、发财到别墅区转悠转悠,说不定真能有收获。
抓猫、焚尸,这么大的动静没道理周边小动物们没有丝毫察觉。
说干就干。
夏木繁回到了家。
雪糕正在院子里转圈圈,远远嗅到她的气息立即奔了过来,尾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夏夏你回来了,是不是有任务?】
煤灰原本正带着如意在院子里抓蝴蝶,见夏木繁回来立即丢下手中菜花蝶,屁颠颠地扑进她怀抱。
【有任务?带我去!】
就连平时懒散的八哥发财,也从笼子里飞了出来,绕着夏木繁头顶盘旋。
【带上我,带上我。】
夏木繁一只手抱住煤灰,另一只手摸了摸雪糕的脑袋,冲着发财抬了抬下巴:“发财下来,我有话和你们说。”
见到夏木繁表情严肃,三只小动物都老实了下来。
煤灰乖乖地倚在夏木繁怀里,雪糕蹲在她脚边,八哥发财则停在她肩头。
【夏夏有事?】
【有什么话要说?很重要的事情吗?】
【要带我们出去查案子吗?】
夏木繁低头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煤灰:“最近接了个案子,有人杀了一只狸花猫,焚烧成了干尸,然后装在编织袋里丢在动物园……”
煤灰一听,顿时就炸了毛,窜到地面,身体弓起,尾巴竖成一条线,眼睛瞪得溜圆,盯着夏木繁喵呜喵呜地叫了起来。
【是谁干的?】
【我去把他咬死!】
唇亡齿寒,煤灰一听到有猫咪被人虐待致死,气得叫声都凄厉起来,听得屋里的徐淑美走了出来:“煤灰怎么了?怎么叫得这么惨?”
见到徐淑美出来,如意慢悠悠晃到她脚边,仰着头冲她叫。徐淑美弯腰将它抱起,嘴里哄着:“不怕不怕,如意乖。”
这些年来,徐淑美照顾这些小动物有了感情,尤其是老实安静的如意,徐淑美怜惜它陡然离开主人来到陌生环境不适应,平日里对它格外有耐心。
夏木繁看到母亲,严肃的表情顿时软化下来:“妈,我要带它们去执行任务,这几天你在家待着别出去啊。”
徐淑美感觉到了一丝紧张的气氛,抬头看着女儿,温柔询问:“出了什么事?”
夏木繁简单解释道:“前几年抓了不少人贩子,但有一个叫花姐的中间商隐藏很深。大前天她杀了一只猫,并且打电话挑衅警方,这段时间我们得全力追查这个人。我怕她狗急跳墙,所以……”
徐淑美立即联想到周末那个电话,她做警察家属这些年,当然知道警察的艰辛与危险:“好,我这段时间就在家属区活动,不会出去。”虽然帮不了女儿,至少可以做到不添乱,不让女儿担忧。
徐淑美的声音平静轻柔,似小溪流淌,抚平了夏木繁内心的焦虑。
煤灰飞快窜出院子,指挥着发财:【快跟上,我俩一起去。】
雪糕从狗窝旁叼来狗绳,夏木繁帮它系上,牵在手中,对徐淑美说:“妈,那我去了。”
徐淑美抱着大白猫,含笑道:“好,早去早回。”
夏木繁牵着雪糕走上停在一旁的吉普车,煤灰跟着跳上车,发财也跟着从车窗飞进去,老实蹲在副驾驶位靠背上。
夏木繁冲着站在院子的母亲挥了挥手,虞敬启动车辆,往城东而去。
徐淑美一直看着车子离开视野,确认女儿看不见自己了,这才抬手擦拭着眼角流下的泪水。
第一次见到夏木繁把煤灰、雪糕、八哥都带去,这件事情一定很大,而且很难。
以前遇到的罪犯虽然也有凶残的,但夏木繁从来没有嘱咐过徐淑美不要外出,可见这位花姐必定是狡猾残忍之徒。
徐淑美在心中默默祷告:老天啊,请保佑我的女儿顺利平安!
带着徐淑美的这份祝福,特别行动处来到城东别墅区。按照夏木繁先前计划的,虞敬将车停在铁山水库附近。
既然蓝耳翠鸟栖息在水边,以小鱼为生,那只被花姐杀害的猫也一定经常在水库活动。
车一停下,夏木繁便对煤灰、发财说:“你俩一组,在水库附近搜索,前天、大前天是否有野猫被人类抓住杀害,并淋上汽油烧焦。”
煤灰一听到同类被虐杀,便心头火起。它咧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声。
【好,我去问!】
【一定要把那个抓住!】
夏木繁蹲下身来,怜爱地揉了揉煤灰的小脑袋:“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被人捉住。”
她抬头看向发财:“你在旁边盯着点,如果发现有人想抓煤灰,就赶紧过来示警。”
发财扇动着翅膀,呱呱叫了两声,声音响亮粗糙。
【好!煤灰,今天轮到我保护你了,加油!】
以前都是煤灰保护发财,怕这只懒散的小八哥被其它野猫、黄鼠狼、蛇给叼了去。没想到今天发财成了煤灰的卫兵,顿时信心倍增,恨不得拍胸脯给夏木繁打包票。
煤灰似一道闪电,飞快地窜进水库边的灌木丛。
发财扑愣扑愣起飞,紧随其后,偶尔停歇在树梢。
夏木繁双手紧紧牵着狗绳,关注着煤灰那边的动静。
虞敬坐在车上,随时准备载着大家奔赴下一个地点;龚卫国与孙羡兵守在车旁,一只手插在口袋,口袋里有枪。
冯晓玉打开地图,将水库旁边的所有楼盘标识出来。虞敬停车的地点选择在一处荒地,不远处是一个正在建设的工地,四周围着档板,里面有施工机械在轰鸣。
冯晓玉走到夏木繁身边,指着这个正在做土方工程的工地说:“这个是在建的湖景美墅,又一个高档楼盘。”
夏木繁点了点头:“档板是蓝色的。”
冯晓玉知道她想的是什么,“嗯”了一声,“是啊,我看工地还在挖地基,围栏与档板都是蓝色,没有绿色油漆,第一现场应该不在这里。”
夏木繁四下打量着周边环境。
铁山水库水面广阔,波面在阳光下映着银光。阵阵清风吹过,鸟鸣阵阵,远处有青山隐隐,的确是个好地方。
一条柏油路绕水库而建,串起多个高档楼盘。
花姐是不是隐藏在这里?
正是四月,春风拂面,暖意渐起。
一道带着哭腔的呼喊声从远处传来:“玲玲,玲玲,你在哪里啊?”
夏木繁凝神望去。
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手中牵着根蓝红两色的编织狗绳,深一脚浅一脚地顺着水库岸边奔跑着,嘴里不断呼唤着“玲玲”这个名字。他的身边跟着个头发散乱的女人,满脸焦急,但却一直在宽慰着那个男孩。
仔细倾听,那个女人在说:“亮亮别急,玲玲调皮,肯定是自己出去玩了,它认得路,咱们回家等,行不行?”
男孩子脸上挂着泪水,衣服上沾着草叶,一边摇头一边往前跑:“不,玲玲从来不乱跑,它一天没回来,肯定是跑丢了,被人捡走了。”
男孩子看到这一台吉普车,眼睛一亮,飞奔而来,拿出一张照片送到夏木繁面前:“姐姐,你看到我的狗了吗?它叫玲玲,今年三岁,是只白色的小京巴,昨天遛狗的时候它跑不见了,你们见过它吗?”
夏木繁接过那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雪白可爱的小京巴,眼睛乌黑圆溜,鼻头黑黑的,小狗看着镜头咧嘴乐,前爪搭在一起,做作揖状。
夏木繁将照片还给男孩子:“抱歉,我没有看到玲玲。”
男孩子叫亮亮,是玲玲的小主人,跟在他身边的女人是他妈妈,名叫钟映红。两人都穿着品牌休闲装,家住依山傍水的山水豪庭。
钟映红走得有点气喘吁吁,不好意思地和众人打招呼:“我们在找狗,抱歉打扰你们了。”
亮亮的眼睛落在夏木繁身边的雪糕身上。亮亮很喜欢狗,一看到这么漂亮的边牧便走不动道,如果不是心里记挂着走丢的玲玲,他早就上前询问可不可摸摸雪糕了。
夏木繁冲他伸出手:“把你那根狗绳给我,我让雪糕帮你找找试试。”
亮亮将狗绳交给夏木繁,夏木繁再把狗绳送到雪糕鼻子底下:“雪糕,好好闻一闻,看看能不能找出这只狗来。”
狗绳被亮亮紧紧握在手心,沾染上了他的汗水味。雪糕凑近狗绳仔细嗅闻辨别着,努力从一堆乱七八糟的气味中寻找着属于京巴的气息。
雪糕原本就嗅觉出色,在警犬训练基地加强之后愈发厉害。它嗅了一分钟之后,抬着头迎着风吸了吸鼻子,很快就捕捉到一缕玲玲的气味,“汪!汪汪”地叫了起来。
【在那里!】
【它在那里!】
夏木繁拉紧狗绳,跟在雪糕身边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看向亮亮:“我的狗有发现,赶紧跟上吧。”
亮亮没有想到夏木繁会让她的狗帮自己找狗,抬手抹干脸上的泪水,二话不说便跟在夏木繁身后。
钟映红今天穿了双皮鞋,实在是走不动了,她弯腰将右手撑在膝盖上喘着气,挥舞着左手,不放心地喊:“亮亮别急,等下妈妈!”毕竟眼前这些都是陌生人,万一孩子被拐走,她到哪里去找人?
钟映红正要咬牙跟上,冯晓玉亮出警官证,微笑道:“您别担心,我们是警察。”
看到警官证,钟映红这才松了一口气:“谢谢你们。”
雪糕在汪汪地叫着,催促着夏木繁。
【就在前面。】
【快点!】
雪糕领着夏木繁冲进了施工工地,戴着白色安全帽的施工员拦住他们:“你们干什么?”
夏木繁亮出警官证:“找狗。”

一路畅通无阻地闯进了新楼盘的施工现场。
白色院墙内圈出一方天地,蓝色栏板内是刚开挖的基础,现场有两台挖掘机正在进行基坑开挖。
雪糕直奔西北角,那里是一块荒地,杂草丛生。
夏木繁与小男孩亮亮紧跟在雪糕身后,钟映红与冯晓玉走得慢些,远远地缀在后面。
“呜……”雪糕忽然停下脚步。
夏木繁也随之站定,看着雪糕:“怎么了?”
雪糕抬起头,吸了吸鼻子,忽然打了个喷嚏,不安地向后退了两步,不肯再往前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亮亮焦急地问:“怎么不走了?没有见到玲玲吗?”
雪糕有些烦躁不安地绕着夏木繁转了个圈。
【难闻的气味。】
【很刺鼻,闻着难受。】
夏木繁四处看了看,忽然明白了过来,指着荒地靠近院墙的角落那一丛绿色问:“是那个?那是野生薄荷。”狗讨厌薄荷气味,连带着含薄荷香精的花露水、香水都很不喜欢。一闻到那种气味,就会退避三舍。
雪糕再一次打了个喷嚏。
【是,就是那个。】
【鼻子受不了。】
【绳子上的味道,在那里。】
虽然薄荷气味干扰了雪糕的嗅觉,但训练有素的它依然能够判断玲玲就在那里。
夏木繁的心往下一沉,松开狗绳:“雪糕你退后,我过去看看。”
雪糕乖乖退后几步,蹲坐在地,双耳竖起,依然保持警觉。
夏木繁踩着杂草走到那一丛薄荷旁边,弯腰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一处松软泥土。夏木繁从腰间的户外工具袋里取出一把小铲子,开始往下挖。
亮亮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有些发白,蹲在夏木繁身边,双眼直勾勾地看着铲子上下。
浮土扒开,一抹白色映入眼帘。
亮亮嘴唇有些哆嗦,屏住呼吸,定定地看着那一抹白色面积越来越大。
“玲玲!玲玲!”当泥土下埋着的小小尸身露出来时,亮亮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扑上去用双手开始刨土。
夏木繁停下手中动作,默默看着亮亮。
亮亮将一只四肢被绑的京巴尸体从泥土下抱了起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落了下来,嘴里不断呼唤着玲玲的名字,可是却再也等不到它的任何回应。
夏木繁的目光落在白色小狗四肢捆着的绳子上。
小狗的前爪、后爪分别被捆,很熟悉的十字结,白色PVC塑料外皮、铁丝为芯的园艺捆扎带。
丢弃在动物园里那个装猫尸的编织袋,束口的绳子、捆绑方式和眼前这个一模一样。
夏木繁站起身,轻轻拍了拍亮亮的后背,安慰道:“别难过。”
亮亮抽抽噎噎地哭诉着:“玲玲很粘人,每天送我上学、等我放学,守在家门口,可怜巴巴地等着我陪它玩。它爱叫唤,一见到陌生人就叫,它有点调皮,见到别的狗,不管是大狗还是小狗,都会汪汪叫着冲过去。可是,它很乖的,只要我和妈妈让它别叫,它立马就会闭上嘴,它还会装死,我只要对着比个打枪的姿势,说了声:啪!它就会倒地露出肚皮,一动不动。”
说起和宠物相处的点滴,亮亮哭得稀里哗啦,他妈妈刚走过来,听到这里也红了眼眶。
夏木繁冲着亮亮伸出手:“来,把小狗给我,我来检查一下。”
亮亮抱着玲玲不肯撒手,抬起一双泪眼,倔强地摇头:“不,玲玲是我的!”
夏木繁也是家有宠物的人,当然知道人与动物之间心灵交融的亲密,也能理解人与宠物之间因为死亡而分离的痛苦。她轻叹一声,声音温柔:“玲玲可能是被人害死的,把它给我,我来检查一下。”
亮亮的眼泪收住,低头看着手中身体僵硬、满身是泥的玲玲,不敢相信,声音颤抖:“玲玲这么可爱,谁会舍得害死它?”
夏木繁说:“这个世上总会有些坏人,不懂得欣赏它的可爱。”
亮亮想了想,恋恋不舍地将玲玲送到夏木繁手中:“姐姐,那你好好检查,一定要把那个坏人找出来,狠狠地骂他!”
看得出来亮亮家教很好,他能够想到的最重的处罚,不过就是狠狠骂几句。
夏木繁戴上手套,接过小狗尸体,将它平放在地面,开始仔细检查。队伍里没有法医,夏木繁只能亲自上阵。
冯晓玉快步走过来,看到小狗身上的白色园艺捆扎带,瞳孔一缩,立刻反应过来,轻声询问:“夏处,需要封锁现场吗?”
夏木繁看了冯晓玉一眼:“嗯,检查一下附近有没有脚印,有没有异常物品遗留。”可惜这一片薄荷生长茂盛,雪糕不敢上前,不然让它来嗅一嗅……
想到这里,夏木繁忽然反应过来。薄荷味虽然雪糕讨厌,但却也是重要线索,沿着这条线找下去,说不定会有新的发现。
冯晓玉在一旁通过对讲机通知龚卫国和孙羡兵过来封锁现场、证物搜索,夏木繁开始对小狗进行尸检。
身上没有殴打痕迹,没有淤血。
四肢被缚得很紧,小狗无法挣脱,眼底有出血点,头部出现紫绀,舌头伸长,身下有便溺痕迹。
——这只狗是窒息身亡。
再掰开狗嘴,在它嘴里发现大量泥土,夏木繁感觉后背发寒,抬起头来,眼中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从齿缝里艰难地挤出两个字:“活埋。”
“什么?!”冯晓玉的声音很响,显然也没有想到这只小狗的死因竟然是被人活埋。
亮亮号啕大哭起来。
他抬起手抹了把泪,手上的泥巴混着泪水,把他的脸涂成了大花脸。可是他根本顾不得这些,伤心地哭着。
钟映红心疼地走上前来,将儿子揽在怀中,柔声哄着他:“乖啊,亮亮不哭,明天我们再抱只狗回来养,好不好?”
亮亮拼命摇头:“不不不,我只要玲玲!”
钟映红只得顺着他说:“好好,只要玲玲,别的狗都不要。”
亮亮从妈妈怀里仰起头来,乌黑的眼睛里泪水盈盈:“姐姐,那个坏人活埋了玲玲,玲玲一定很痛很害怕。他那么坏,警察姐姐你一定要把他抓起来!”
夏木繁点了点头:“好。”
龚卫国与孙羡兵赶了过来,在埋尸附近拉起警戒线,示意工人们远离,很快就在草地发现一组脚印。
孙羡兵蹲下对脚印拍照、测量:“胶鞋,36码,女款,推测身高157厘米,体重52公斤。”
龚卫国顺着脚印追查,发现对方从草地一直走到工地大门处。询问施工员之后才知道,工地现在只有两台挖掘机,钢筋、砖块、水泥等建筑材料还没进场,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晚上根本没有人看守。
面对警察,施工员还是有些紧张:“不过白天还是有人看着的,如果有犯罪份子进来,多半都是晚上来的。”
钟映红说:“我家玲玲是昨天跑丢的,这个人肯定是晚上把它埋在这里的。”
施工员刚才一直站在旁边看热闹,嘟囔了一句:“不就是一只狗吗,拉什么警戒线?警察现在这么闲?”
亮亮带着哭腔喊:“不只是一条狗!玲玲是我最好的朋友。”
施工员被亮亮说得有些讪讪的,看着放在薄荷丛里的狗尸,摸了摸后脑勺,没有再说话。
现在重点是找到花姐,现场物证也寻找得差不多了,龚卫国看了施工员一眼,表情严肃:“注意保护好现场。”
施工员忙不迭地答应下来:“好好好,我会守着,不让人靠近你们拉起来的警戒线。”
夏木繁牵着雪糕走出工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低头对雪糕说:“闻得到薄荷的味道吗?”
雪糕迎着风嗅了嗅,打了个响鼻,冲着一个方向汪汪叫了起来。
【闻到了。】
【往那里去了。】
对方趁夜埋尸,手上、身上必定沾染了薄荷的气息。这种味道对雪糕而言是种折磨,因此记忆深刻。
夏木繁顺着雪糕叫唤的方向看去,指着那一片掩映在山水之间的别墅区问:“那是哪里?”
钟映红回答说:“那是我住的山水豪庭。”
夏木繁肯定地说:“杀害玲玲的凶手和你们住在一个小区。”
亮亮紧紧抱着妈妈的胳膊,带着哭腔问:“他为什么要害死玲玲?”
夏木繁道:“等找到他,问问不就知道了?”
亮亮又问:“警察姐姐,我可以把玲玲带回家吗?”
夏木繁用商量的口吻回应:“再等一等,等我们把凶手找到,再一起安葬玲玲好吗?”
亮亮想了想,懂事地点头:“好。”
安抚好亮亮之后,夏木繁看向雪糕,看到它一直在躲避薄荷浓烈的刺鼻气味,心中有些不舍:“雪糕,你再忍忍。”
雪糕大叫了两声,以示回应。
【是!】
警犬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即使是令它讨厌远离的薄荷气味,但只要是夏木繁下令,它便会毫不犹豫地追踪这股味道。
钟映红拿出一个银色翻盖手机,拔打出去:“小王,是,我们在工地这里,过来吧。”
挂上手机之后,钟映红对夏木繁说:“夏警官,回山水豪庭还有些距离,我的司机马上过来,要不,一起坐车过去吧?”
夏木繁摆了摆手:“我带雪糕先去,你们随后再来吧。”
不等钟映红回话,夏木繁动了动狗绳:“走!”
雪糕立即开始奔跑。
夏木繁迈开长腿,紧随其后,刚跑出一百米,头顶一只八哥鸟飞过。
【夏夏,找到了,煤灰找到了。】
【是个女神经病,用网兜网住野猫,然后放火烧它。】
【那个神经病脸上有一大块烧伤的疤,脖子上也有疤,头发稀稀拉拉的,丑死了。】
夏木繁陡然停住。
难怪花姐那么严实地遮掩自己,连夏天都要戴丝巾,原来是因为脸上、脖子上有烧伤留下的疤痕。
先前大家还以为是花姐为人谨慎,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太好了!有了这个特征,很快就可以把花姐从人群里揪出来。
想到这里,夏木繁抬了抬手:“发财,辛苦了。”
发财在空中盘旋一圈,稳稳停在夏木繁指尖,引来亮亮好奇的目光。
众人耳边响起小八哥那粗粝响亮的声音:“等煤灰,等煤灰。”
冯晓玉听懂它的意思后,不由得笑了起来:“发财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煤灰没发财跑得快,那就等等它吧。”
夏木繁“嗯”了一声,安静等待着。
一辆银色豪车开过来,停在钟映红身边,司机打开车门,恭敬地将钟映红与亮亮接上,缓缓跟在夏木繁这行人之后。
一分钟之后,煤灰自灌木丛中窜了出来,扑进夏木繁怀中。它的表情似乎有些惊恐,身体在微微颤抖。
【夏夏,那就是个丑八怪,神经病。】
【她捉住猫咪,用脚踩死了它。】
【她有一个金色的打火机,把汽油浇在猫咪身上,然后点燃。再把火扑灭,把猫装进蛇皮袋里。】
【她开了车到水库边,车子是白色。】
夏木繁听着,心头那团火越烧越旺。
人的命是命,动物的命就不是命吗?
一只野猫、一条宠物狗,哪里就碍着她的眼了?为什么要随意杀害动物,虐待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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