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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兽语者 by胡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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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老板将切好的叉烧递给她,听到这话不由得哈哈一笑:“小姑娘胆子太小,这可是我们这条街最有钱的大老板。”
夏木繁接过叉烧付了钱:“多有钱?能有良华集团的黄老板还有钱?”
店老板一听,笑得更开心了:“小妹妹是来咱们浣城时间短吧?黄老板是莫老大的妹夫,一开始做生意的时候还得靠莫老大镇场子呢,”
夏木繁眸光一闪,笑得灿烂无比。
莫老大,凶手就在眼前,但此刻却不到收网之时。
拎着一袋子叉烧,夏木繁扯了扯狗绳,示意雪糕往前走。
可是雪糕却没有动,依然盯着莫老大。
【不能让他跑了!】
【我要在这里看着他。】
夏木繁知道雪糕忠诚,一直想把杀害前主人的坏蛋抓住,但现在不是荟市,人生地不熟的,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莫家老大经营猪肉铺起家,在这条街到处都是亲戚和熟人,万一让他跑了,或者干脆出国避难,到时候怎么办?
夏木繁从袋子里拿出几片叉烧,送到雪糕嘴边。
雪糕馋了这么久,终于能够吃到肉,舌头一伸、嘴一张,叉烧便进了肚子。
夏木繁低头哄它:“先回去,听话。”
雪糕嘴里嚼着肉,不情不愿地迈开腿,一步一回头地看着熟食店。
店老板还以为狗是馋肉,笑骂了一句:“现在的畜生真精贵,连叉烧都舍得给它吃。”
夏木繁镇定自若地牵着雪糕往前走。
冯晓玉亦步亦趋,声音在发颤:“夏夏,是他吗?真的是他吗?现在怎么办?要不要打电话喊人过来?”
夏木繁拍了拍冯晓玉的胳膊:“淡定,淡定。”
冯晓玉深吸了一口气,看一眼雪糕:“你确认,雪糕认对了人?”
说实话,熟食店里的那个人眼神里满是凶煞之气,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但毕竟冯晓玉听不到雪糕的心声,并不能确认凶手。
夏木繁没有回话,又喂雪糕吃了几片叉烧便系紧了食品袋,还不忘解释一句:“这肉太咸,吃多了掉毛,不能再吃了。”
雪糕虽然不舍,但它还算听话,没有再要,只细细品味着嘴里的肉香味。
安抚好雪糕之后,夏木繁这才边走边对冯晓玉说:“是他!雪糕追过这人几条街,对他的气味十分熟悉,刚才就认了出来。”
冯晓玉一听,立马明白过来:“雪糕这么管用?过了这么久,它还记得这人的味道?不是说有两个吗?还有一个呢?”
夏木繁道:“打仗亲兄弟嘛,可能是莫老二或莫老三吧。”
冯晓玉气得牙痒痒:“这莫家养得好儿子!一个个都是杀人犯。”
夏木繁冷笑道:“等着吧,一个也跑不了。”
冯晓玉看一眼雪糕,心情一下子飞扬起来:“雪糕立了大功啊。夏夏,咱们现在既然找到了杀人凶手,是不是可以马上抓人了?”
雪糕忽然开始吠叫。
【他出来了。】
【他跟着我们。】
【夏夏,要不要冲过去咬他?】
夏木繁再次紧了紧狗绳:“别动!往前走。”
冯晓玉和她默契十足,也领会到了夏木繁的意思,和她一起穿过马路,走到对街,重新回到刚才那家服装店里。
莫老大是个谨慎人,刚才雪糕站在熟食店门口流连不去的模样,让他有些警惕,便跟了出来,等看到两个小姑娘牵着狗继续逛街,他这才放下心来,嘴里叼着根牙签,打了个饱嗝,夹着拖鞋慢悠悠地回了家。

第115章 瑞瑞
夏木繁和冯晓玉在服装店里流连了十几分钟,等到确认莫老大已经离开,两人这才走出店子,牵上一直等候在店外的雪糕,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浣城刑侦大队。
刑侦大队高度重视黄永康灭门惨案,不仅派出范阳平全力配合夏木繁,更是整理出一楼一间办公室供他们日常使用,办公室里文件柜、会议桌、电话一应俱全。
夏木繁电话一打,在外奔波的范阳平带着龚卫国等人飞也似地回来。
一进办公室,范阳平便急急地问:“找到人了?你们竟然真的遛狗遇到了那个杀人凶手?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是谁?”
龚卫国一把搂住雪糕:“好家伙!是条好警犬!回去就给你申请一张警犬证。”
龚卫国太过热情,雪糕哈哧哈哧拼命挣扎,好不容易挣脱龚卫国的拥抱,孙羡兵又跑了过来,使劲揉搓着雪糕的脑袋:“这么快就找到人了?雪糕太厉害了!”
只有虞敬比较稳重,拖了把椅子在会议桌旁坐下,安静等待着。
冯晓玉看他们个个汗湿了后背,知道在外面跑辛苦,给他们每人倒了杯水:“先歇口气,等下和你们细说。”
等大家喘匀了一口气,夏木繁这才把逛街所发生的一切说了出来。
她话音刚落,范阳平眼睛瞪得溜圆,不敢置信地叫了起来:“不可能!莫老大怎么可能杀人?”
龚卫国斜了他一眼:“怎么不可能?雪糕聪明得很,绝对不会认错。”
这一路上雪糕和大家同车,龚卫国真心喜欢上了雪糕。
遵守纪律、服从命令、善解人意,让它坐着绝不站着,让它不叫绝不会哼一声。雪糕从不乱叫乱动,乖乖蹲在夏木繁脚边,一路同行,雪糕乖得让所有人都生出欢喜之心。
范阳平说莫老大不可能杀人,言下之意不就是说雪糕认错了人?哼!龚卫国第一个不答应。
范阳平还想着等案件结束领养雪糕,当然不能让龚卫国他们误会,忙解释道:“我不是不信任雪糕,我只是觉得以莫老大的身家、地位,根本不必要去干杀人灭口的事啊。”
范阳平想不通,为什么莫老大八年前要杀黄永康,现在又千里迢迢跑到荟市去杀白佳萦。按理说,莫老大现在身家千万,早就过上了富足悠闲的生活,为什么冒着被枪毙的危险,去干这血腥残忍的事情?
重案七组经常自由讨论案件,只要是与案件有关的话题,大家都畅所欲言,哪怕吵得天翻地覆,那也是对事不对人,过后大家一样友爱团结。在这样氛围历练出来的龚卫国反应速度非常快,立刻反驳范阳平:“身家、地位不一样的人,难道就没有罪犯?说不定他们一开始赚的钱就是杀人放火来的呢。”
龚卫国的反驳,让范阳平慢慢冷静下来,他看一眼荟市来的年轻刑警们,开始把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莫家有四个孩子,老大叫莫玉猛,老二叫莫玉勇,老三叫莫玉刚,莫玉华是四妹。莫家代代干的都是杀猪匠的活,儿郎们个个都壮实、有力气,你别看莫老大长得瘦,其实力气大得很。”
“到了八十年代,莫家的猪肉摊越干越大,先开始只有一个,后来三兄弟一人一个,再后来在莫玉华的操持下,干脆承包了镇上的屠宰场,干起了收购、屠宰、贩卖一条龙服务。”
听到这里,冯晓玉忍不住插了一句感叹:“这么说来,莫玉华才是那个商业奇才吧?黄仲良说不定都是在她的扶持之下才发家致富的。”
范阳平“嗯”了一声,“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本地人重男轻女思想比较严重,莫家倒是不一样,莫家三兄弟都很听莫玉华的话。黄仲良结婚前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穷小子,结婚后才开始做生意赚钱,虽然抛头露面的事情都是黄仲良在做,但一开始的大决策都是莫玉华下的,所以莫玉华在家里地位很高,连他们夫妻开的公司都叫华良集团。”
夏木繁问:“老范,莫老大现在应该已经退居二线了吧?我看他日子过得真逍遥,夹着拖鞋、穿着短裤,还不到午饭时间就在平安街的熟食店里买卤菜、吃小酒呢。”
范阳平说:“他这是以前干猪肉摊的时候留下来的习惯。猪肉摊老板都起得早,到了半上午的时候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趁着顾客少的时候吃点熟食喝口酒,也算是忙里偷闲吧。”
想到熟食店里莫老大那悠闲自在的模样,夏木繁哼了一声:“他倒是日子过得舒坦,那当年被他杀害的一家四口呢?”
冯晓玉眼前闪过莫老大那凶狠的目光,依然觉得内心不适:“莫老大那双眼睛凶得很。”
范阳平看向冯晓玉:“杀猪的人煞气重,莫老大现在虽然不再亲自操刀杀猪,但自小耳濡目染,又经营了十几二十年的杀猪摊,眼睛凶,蛮正常。”
夏木繁抬了抬手,将大家的话题重新聚焦:“现在莫老大已经赚足了钱过上富家翁的逍遥日子,为什么要跑去杀白佳萦?”
冯晓玉撇了撇嘴:“还能是为了什么?为妹妹出头呗。黄仲良与莫玉华只有一个女儿,将来他们夫妻财产肯定是女儿的。可是现在黄仲良有了儿子,说不定就想把家业留给儿子。刚才老范不是说了吗?浣城这边特别重男轻女。为了财产不会落到旁人手中,莫家兄弟便亲自动手了。”
龚卫国啧啧了两声:“难怪一刀封喉,原来是屠夫出身。”
孙羡兵拿手当扇子,在流汗的脸颊旁扇了扇风:“别看莫家是有钱人,但遇到杀人的事,还是亲自上阵。”
龚卫国嘁了一声:“谁不知道杀人偿命!一来莫家干的是正经生意,没渠道找杀手;二来人多嘴杂,他们也怕事情败露吃官司。反正莫家干的就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的生意,也不怕血。”
范阳平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已经将莫老大当作了杀人凶手,不由得抬起手:“等一等,你们现在的意思是,雪糕认出了莫老大,所以莫老大就是那个闯进白佳萦家中,杀了白佳萦、带走周岁孩子的凶手?”
夏木繁笃定地看向他:“对!雪糕不会认错。”
雪糕听到夏木繁的话,神气地仰起头,汪汪两声以示应和。
范阳平看一眼雪糕:“可是,雪糕是条狗,不是人啊。它认出莫老大,并不能成为莫老大杀人的有效证据。”
这句话一出,重案七组集体沉默。
对啊,雪糕是条狗,它的指认并不能成为证据。
这个问题,夏木繁早就想过。
来浣城之前,岳渊就对她耳提面命:“能够听懂动物心声,只能作为辅助破案的手段。最终能不能将凶手绳之以法,必须依赖科学的刑侦技术、专业的刑侦理论。”
夏木繁深吸了一口气,主动打破沉默状态:“没有证据,那我们就努力找证据!”
冯晓玉向来以夏木繁马首是瞻:“对啊,那我们就找证据。反正,莫老大一定是杀人凶手,雪糕不会认错的。”
龚卫国与孙羡兵一起点头:“对!”
一直没有参与讨论的虞敬也跟着表态:“组长,你就直接说吧,我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范阳平其实有些好奇,为什么重案七组的组长会是最年轻的夏木繁。看他们团结一心,都对夏木繁十分服从,他不由得对夏木繁高看一眼:“小夏,那你说说看,应该怎么找证据?”
夏木繁站起身来,声音清亮:“白佳萦被杀案,关键证据是瑞瑞。如果能够在莫家找到瑞瑞,证据就有了。”
冯晓玉忽然想到一件事,颤声道:“我,有个不太好的想法。”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冯晓玉:“什么想法?”
冯晓玉说:“先前我们以为动手的人是黄仲良,所以猜测瑞瑞还活着,毕竟虎毒不食子嘛。但现在动手的人换成了莫玉华,你们觉得依她的肚量,会容忍瑞瑞的存在吗?”
龚卫国有些不忍,闭口不言。
孙羡兵嘴巴快,脱口而出:“莫家人连白佳萦都杀了,怎么可能留瑞瑞的活口?”
想到房间照片墙上那个玉雪可爱的孩子,夏木繁的心往下一沉。
这世上,恐怕没有哪个女人能够大度地容忍丈夫与小三生下的孩子吧?
现在又不是旧社会,非得儿子才能继承家业。
莫玉华既然凶悍到让自家哥哥奔波千里杀人,怎么可能还留下瑞瑞的性命?
但是,为什么莫老大要抱走瑞瑞?难道只是为了想转移警方视线,假装是人贩子上门抢孩子?
夏木繁脑中忽然灵光一现:“不!瑞瑞可能还活着。”
一想到这种可能性,夏木繁心跳越来越快。
“莫玉华对黄仲良,恐怕已经是恨多过爱。只是她与黄仲良利益捆绑太过深切,又有共同的孩子,她下不了决心离婚。”
“白佳萦一死,即使警方查不到黄仲良这里,但黄仲良一定会怀疑到她头上。现在她手里捏着瑞瑞这张王牌,黄仲良不敢轻举妄动,她还能借此要挟黄仲良,提出各种条件,慢慢将华良集团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
“如果警方查到黄仲良这条线,仅凭着瑞瑞的存在,就能成功栽赃黄仲良,让他承担下所有罪名。”
说到这里,夏木繁抬头看着众人,眼睛里闪着极亮的光芒:“所以,瑞瑞一定还活着,而且在黄仲良亲近之人的手中。”
听完夏木繁的分析,范阳平在脑海中努力搜寻黄仲良的亲近之人还有谁:“黄仲良父母已经过世,和他最亲近的人除了莫玉华和女儿黄耀玲之外,只有他的兄弟姐妹了。今天下午我就和派出所民警联系,派他们去黄家兄妹那边调查一下,看有没有多出个一岁大的孩子。”
夏木繁看向范阳平:“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调查的事情只能麻烦你了。”
范阳平摆了摆手:“都是为了破案嘛,不用客气。只是现在风头正紧,我估计他们把孩子藏得很严实,一时半会怕找不到啊。”
的确,茫茫人海,要把一个只有一岁的孩子藏起来,实在是太容易了。等过得一阵子,孩子长大了,面相也变了,找起来就更困难了。
夏木繁抿了抿唇:“尽力而为吧。”
冯晓玉接触过几个儿童被拐案,知道找孩子的艰难:“老范他们找瑞瑞,难道我们就这样干等着?”
夏木繁看向众人,提出另一个疑问:“莫老大杀白佳萦是为了帮莫玉华除掉竞争队手,杀人动机很清晰。可是,黄永康和他们无仇无怨,为什么要灭他满门?”
范阳平刚才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说起来,黄永康还是黄仲良的远房亲戚,平时没什么来往。黄永康比黄仲良小六、七岁,父亲早早去世,家中只有一个寡母,以前家里很穷,后来在镇上开了家干货店,生意不好也不坏。他和老婆谢清荷只生了一个男孩,赚了点钱之后在城北郊区买了块地皮盖房子,结果一家四口刚搬过去半年,就这样遭了难。”
介绍完基本情况之后,范阳平叹了一口气:“我们当时走访了周边群众,也调查了黄永康的所有社会关系。结论是,黄永康为人本分,勤快老实,与妻子关系很好,从来没有得罪过谁。所以一开始,我根本不相信这事是莫家人干的。”
“1988年的时候,莫家人已经承包了屠宰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相比之下,黄永康不过就是个做小生意的商贩,根本不够他们瞧的,他们为什么要灭黄永康满门?”
一谈到杀人动机,龚卫国、孙羡兵最为积极,你一言我一语,将所有可能性都罗列了出来。
“有没有可能,黄永康帮黄仲良做了些违背莫家人意愿的事情?比如说转移婚内财产、拉皮条之类?”
“有没有可能,黄永康年幼时得罪过黄仲良,或者黄永康的长辈做过些让黄仲良记恨的事,莫家人替他报复?”
范阳平最了解这个案子,当下便连连摇头:“不不不,黄永康和黄仲良只是点头之交,并没什么私下的来往。他们之间的亲戚关系远得很,根本不可能出现你们说过的旧日恩怨。”
灭门,这是何等的仇恨?
到底是什么?惹得莫老大亲自出手,非要灭掉黄永康一家四口?
夏木繁眯了眯眼:“如果不是黄永康的恩怨,那有没有可能……是谢清荷惹来的仇恨?”
孙羡兵眼睛一亮:“你的意思是,情杀?”
夏木繁道:“顾法医研究过类似的割喉杀人案,莫老大干过的案子只有两件。八年前灭满门,八年后杀母夺子,莫家人杀人干净利落、凶狠残忍,手法、伤口一致,有没有可能,杀人动机也是一致的呢?”
这话一说,范阳平忽然一拍大腿:“你的意思是,谢清荷是黄仲良的小三?她生的儿子是黄仲良的种?”
这个角度,先前谁也没有想到。
谢清荷是外乡人,嫁给黄永康之后一直在家带娃,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存在感很低。黄家亲戚、周边邻居都说她老实朴素,是个好媳妇。
因此,刑侦人员从来没有怀疑过谢清荷。
但是现在,夏木繁提供了一个全新的侦查思路。
范阳平情绪激动了一阵,又突然低落下来:“八年了,尸体都已经火化,现在就算我们怀疑,也找不到任何证据了。”

是啊,时间过去那么久,证据早就湮灭于尘烟之中。
更何况,这一切都只是夏木繁大胆的猜测而已。莫老大八年前杀人,现在再次出手,难道就一定都是因为黄仲良在外面生了儿子?儿子就那么重要?
冯晓玉在一旁叹了一口气:“唉,可惜尸体已经火化,不然可以检测DNA。”
范阳平听到冯晓玉的话,陷入了沉思。如果能够通过DNA检测,发现黄仲良与黄永康的儿子之间是父子关系,那莫老大杀人动机就十分明确,灭门惨案的证据就有了,可是尸体早已火化……
突然,范阳平眼睛一亮,兴奋地站了起来,大声问:“DNA检测是不是用头发也可以?”
龚卫国点了点头:“对,带毛囊的头发、口腔粘膜细胞、血液都可以。”
范阳平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捶着桌子:“哎呀,杨法医啊,杨法医,没想到你的这个坏毛病,在这时候派上了用场。”
杨法医?坏毛病?
夏木繁几个一头雾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笑得喘不上气来的范阳平,感觉有些莫名其妙。
好不容易等范阳平收住笑容,最没耐心的龚卫国赶紧追问:“老范,你在笑什么?这件事和杨法医有什么关系?”
范阳平说:“咱们不是要找证据吗?杨法医那里有!”
龚卫国问:“杨法医?是你们省厅那个出名的美女法医吗?”
“对呀!”范阳平努力平复自己激动的心情,这才将前因后果慢慢说来。
杨法医名叫杨文静。毕业于南方科技大学法医学专业,八十年代初分配到宛城市公安局刑侦大队。那个时代法医奇缺,她是科班出身,胆大心细,很快就在多起刑侦大案中崭露头角。
杨文静对待工作热情很高,只有命案发生必定冲在最前面,不怕苦、不怕累,但她有一点比较执着,凡是她解剖过的尸体,只要确认为他杀,杨文静必定会取下一缕带毛囊的头发收进证物袋,整整齐齐归档整理放在办公室的文件柜里。直到凶手归案,这缕毛发才会焚烧以慰死者亡灵。
黄永康灭门惨案是杨文静独立负责的案件,历经三个月的侦查,最终一无所获。一家四口的毛发直到现在还存留在杨文静的文件柜里,而这起案子也成为了杨文静从业生涯中最大的遗憾。
从此之后,杨文静愈加工作努力,接连破获了数起案件,不到40岁已经成为了省厅的刑侦专家。
范阳平曾经与杨文静共事多年,当然知道杨文静这个职业习惯。当初刑侦大队的人都觉得杨文静这个人很“怪”,光是想想她收集死人毛发放在文件柜里,就有点心里毛毛的。谁知道,今天却派上了用场!
听到这里,夏木繁不由得对杨文静不畏人言、孜孜不倦的职业追求感到深深佩服。法医嘛,整天与尸体、死者打交道,哪里会害怕死人毛发?杨文静这个习惯,恐怕也是担心案件成为悬案,所以才收集DNA信息吧?
有了这一缕头发,就能够验证孩子与黄仲良是否存在血缘关系。
想到这里,夏木繁抬眸看向范阳平:“那还等什么?赶紧给杨法医打电话吧。”
范阳平拨通电话,话筒那头传来一个冷静的女性声音:“你好,什么事?”
等范阳平将事情说完,杨法医有片刻的沉默,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声音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兴奋:“好,这件事情交给我,三天之后我就会告诉你们结果。”
范阳平没有想到事情的进展如此之顺利,搓着手对夏木繁说:“杨法医愿意帮忙,那真是太好了,接下来我们就可以专心找瑞瑞了。”
紧接着,夏木繁等人开始对黄仲良的兄弟姐妹进行排查,很快就有了反馈消息。
黄仲良的哥哥黄伯忠今年五十六岁,生有三女一子,儿子结婚之后生了两个女儿。他以前以打渔为生,后来浣城建市,他所住的小渔村被拆迁,拿了一大笔拆迁补偿费后在渔晚镇盖房子安下了家,每天闲着没事就喝喝茶、听听曲,日子过得很逍遥。
他此生最大的遗憾,是至今膝下没有孙子。
黄伯忠是个老古板,重男轻女思想根深蒂固,在他看来,如果没有个男孙,那他这一枝就绝了后,将来死了没脸见列祖列宗。
黄伯忠一直催儿媳妇再多生几个,超生罚款他来出。偏偏事与愿违,儿媳妇生完两个女儿之后就没了动静,这让黄伯忠很焦虑。
渔晚镇派出所的同志在调查过程中了解到,前天黄伯忠在镇上摆酒,请了镇政府几位领导吃饭,说是捡了个孩子,想给孩子上户口。
夏木繁问:“捡的?”
范阳平耸耸肩:“听他邻居说,的确是捡的,一大早不知道是谁放了个孩子在他家门口,白白胖胖挺可爱。”
夏木繁再问:“多大?”
范阳平道:“一岁左右,还不会走路。”
冯晓玉看向夏木繁:“组长,你猜对了!这个孩子肯定是莫家人偷偷放的。如果不是我们知道莫老大杀了白佳萦,恐怕也会怀疑黄仲良去母留子,偷了孩子回来寄养在大哥家里,至少孩子姓黄,是不是?”
孙羡兵感叹了一句:“这个莫玉华好深的心机。”
冯晓玉却有些庆幸:“不管怎么样,至少瑞瑞还活着。”
范阳平提醒道:“先别高兴太早,也许那个孩子是他们买来的?”
夏木繁看了他一眼:“人口买卖,也得抓起来。”
第二天一早,所有工作准备就绪。
鱼碗镇派出所。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人身穿着一套黑色唐装,看着像一个富家翁。他手里抱着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身后跟着一男一女,快步走进派出所的大门。
老人是黄伯忠,他身后跟着的的儿子黄强一脸漠然,儿媳妇唐香柳面容愁苦,表情中有些不情不愿,明显并不想过来。
户籍科的老钱迎出门来,伸出手来热情的打着招呼:“黄老先生你来啦?请进请进。”然后就将这一家三口和孩子,领进户籍室旁边的一间小房子。
黄伯忠见民警态度热情,以为是自己请客送礼派上了用场,趁着老钱转身拿资料时看了一眼站在身后一言不发的儿子:“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啊。”
唐香柳没好气的回了一句:“什么好日子啊。您要是这么盼着传宗接代,干嘛要把孩子记在我们的名下,直接记在你名下当儿子一样,等他生了孩子,不一样也是您的孙子?”
黄伯忠瞪了儿媳妇一眼:“你懂什么?这孩子又不要你养,就记在你名下,算是我黄安忠的孙子,你们如果将来生了儿子,那这个孩子随便你们怎么对待他。但如果你们没有生儿子,那这个孩子就能替我们黄家传宗接代。”
儿媳妇有心想要反驳几句,但到底还是没有说出来,狠狠地拧了老公一下,表达内心的不满。
老钱接过黄伯忠递过来的户口本,装模作样的询问着一些问题:“孩子叫什么?什么时候出生的?怎么现在才想着上户口啊?”
黄伯忠忙解释说:“这不是要计划生育嘛,我儿子儿媳妇偷着生了孩子,怕罚款,一直不敢上户口,现在孩子满周岁了,想着不能太委屈,所以来上个户口,如果要罚款啊,我们家出。”
老钱早就得了吩咐尽量拖延时间,故意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计划生育罚款不归我们派出所管。孩子的准生证带了没?”
黄伯忠一听还要准生证,以为老钱拿腔做调是想要好处,便悄悄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红包塞进老钱手里:“您通融通融,这不是魏书记打过招呼嘛,能不能上户口还不是你一句话说了算?”
老钱在这边和黄伯忠一来一回的说着话,小屋外的氛围却十分紧张。
雪糕兴奋的瞪着大眼睛,吐着舌头,吭哧吭哧的发出声响。要不是夏木凡叮嘱过,不准乱喊乱叫,他早就开始狂吠了。
【瑞瑞!那就是瑞瑞。】
【我闻得出来,那人手里抱着的娃娃就是瑞瑞。】
【快快快!把瑞瑞救回来啊——】
夏木繁扣住狗绳,压低声音对范阳平说:“那个孩子就是瑞瑞,可以行动。”
范阳平看一眼雪糕,立刻带人冲进户籍所旁边的小屋。
黄伯忠和儿子、儿媳妇吓了一大跳,立刻站了起来。
黄伯忠第一时间看向老钱:“这是怎么回事?”明明客也请了、钱也送了、招呼应该打到位了,派出所同志应该顺利给娃娃上户口才对,怎么现在突然闯进来一堆警察?
范阳平道:“你们涉嫌一起儿童拐卖案,请跟我们走一趟。”
“拐卖?”黄伯忠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他紧紧抱着瑞瑞,“这孩子是我儿媳妇生的,是我的孙子!”
唐香柳将丈夫往身后一拉,抬手指着黄伯忠,立马撇清关系:“这事儿跟我没有关系,都是他干的,孩子是他捡来的。”
警察一来,黄强便知道事情不太妙,只怕这孩子来历有问题。
他看着父亲,声音里带着埋怨:“爸,我都说了现在已经是新社会,男孩女孩都一样,咱家又不是有万贯家财要继承,干嘛非要替别人家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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