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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兽语者 by胡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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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木繁走到黄伯忠面前,伸出双手:“把孩子给我。”
黄伯忠却死死的抱着孩子不肯撒手:“这就是我的孙子,是我老黄家的孙子,你们谁也不能把他抱走。”
唐香柳反应快,上前一把将孩子夺了过来,送到夏木繁手中:“这孩子本来就不是我的,你们赶紧把孩子抱走。”
夏木繁接过孩子,看着那胖乎乎的脸蛋,知道孩子并没有受苦,这才稍微安下心来。
黄伯忠一家三口被带到刑侦大队审讯室,直到此时此刻黄伯忠才后悔不迭,努力为自己的行为找补。
“警察同志,我这也是猪油蒙了心。我没有男孙,没人传宗接代,正好有人往我家门口送了个孩子过来,看他长得白白胖胖挺可爱,就收养了。你想啊,我要是不养,这孩子说不定会卖到穷山沟里,还不知道会受多少苦呢。我们家里条件还可以,吃饱喝足没问题,这孩子是我们家唯一的男丁,将来继承家业,这对孩子来说也是件好事,对不对呀?”
夏木繁一拍桌子:“这孩子有父有母,谁知道你是不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
黄伯忠拼命地解释,可是偏偏夏木繁充耳不闻,他眼见得说不清,只得垂下头来:“这事儿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和我儿子、儿媳妇没有关系。你们要抓我们坐牢就抓吧,能不能把我儿子、儿媳妇他们放了?”
夏木繁冷笑一声:“都给我留下来吧。”
从黄伯忠、黄强和唐香柳的口供来看,瑞瑞的确是他们在家门口捡的。原以为是被人抛弃不要的孩子,却不想是莫家人给黄家人下的套。
但是,这也足以证明,莫玉华与黄仲良面和心不和。
三天之后,杨法医的DNA检测结果出来。
范阳平没想到夏木繁的猜测竟然成了真,当下一拍桌子:“妈的!黄永康的儿子不是他的种,是黄仲良的。当初我们怎么就没有想到从这个方向查一查?”
冯晓玉安慰范阳平:“88年的时候DNA检测技术还不成熟嘛。”
龚卫国叹了一句:“幸好杨法医存了档!”
夏木繁很冷静:“可以收网了。”

第117章 黄仲良
“收网?现在就可以收网了吗?”冯晓玉不解地问,“现在我们手里拥有的证据只能证明黄仲良、莫玉华有杀人动机,并不能证明莫家兄弟有参与其中,现在收网是不是早了一点?”
其余几个也跟着点头。
白佳萦的儿子瑞瑞在黄伯忠手里,黄永康的儿子是黄仲良的,这两项证据即使摆在莫家人面前,他们也可以否认一切。有杀人动机难道就一定要杀人?人证呢?物证呢?凶器呢?
夏木繁微微一笑,胸有成竹:“我刚收到消息,荟市那边有了新线索。”
“什么新线索?”听到夏木繁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趣,催促她赶紧说。
夏木繁道:“在雪糕发现杀人凶手是莫老大之后,我便向岳队进行了汇报。莫老大从浣城到荟市,路途八百多公里,往返一千六百多公里,在这个漫长的旅途中,不可能不留下任何痕迹。”
虞敬点了点头:“的确。我们这次开车从荟市到浣城,一路上少不了要加油、住宿,加油站的工人、沿途小宾馆、餐馆,一定会有人留意到我们,这都是可以调查得出来的。”
夏木繁道:“对,雁过留痕,莫老大千里奔波,回来时还要带个小婴儿,目标更大。浣城和荟市都不是大站,没有飞机场,不能直达,如果选择公共交通需要经由羊城、星市,麻烦不说,还太惹眼,所以我们判断莫老大一行多半和我们一样,是自驾出行。路途中一来一回五、六天,只要有心调查,一定能够找到目击证人。”
龚卫国啧啧两声:“这三兄弟还真是狠人。在浣城悠闲自在喝小酒、吃卤肉不好吗?非要辛辛苦苦自己开车跑这么远的路。”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和龚卫国产生了共鸣。
是啊,放着好好的富家翁生活不过,为什么非要千里迢迢跑到小小荟市去杀人抢孩子?这对莫家兄弟又有什么好处?
冯晓玉实在没忍住,呸了一声:“他们总是欺负女人算什么?有本事把始作俑者黄仲良一刀砍了。明明出轨的人是黄仲良、背叛莫玉华的人是黄仲良、和别的女人生孩子的是黄仲良,他们为什么不直接杀人夺产?省得杀了这一个,又冒出那一个,还不如一劳永逸,是不是?”
对于这一点,夏木繁也很疑惑。
不过现在没有时间去探寻他们的行为动机,更重要的是如何找到实锤证据,将作恶全部绳之以法。
孙羡兵看冯晓玉打了个岔,忙将话题拎了回来:“新线索呢?是找到了人证吗?”
“对,是有人证!而且,这个人证是他主动跳出来的。”夏木繁嘴角勾起了一道笑容。
孙羡兵与龚卫国反应快、性子急,听到夏木繁的话好奇心更盛,都瞪着大眼睛,专注地看着夏木繁,等她继续往下讲。
“你们还记得,歹徒当初是开了一辆黄色出租车进的幸福里小区吗?”
当初夏木繁遇到雪糕时,它正在追赶带走瑞瑞的人,黄色出租车这条线索是雪糕提供的,物业管理公司的人也证实案发之前的确有一辆出租车开进小区。岳渊曾请求交管大队协查,但因为不知道车牌号,并没有后续结果。
但是,一周之后事情有了转机,一名出租车司机主动前来投案。
据司机说,他在案发当晚接到一个奇怪的单子。
对方是三个男人,给了他一千块钱,租用车子一晚。司机一开始并不情愿,一千块钱虽然多,但对方既不留押金,又不押证件,万一把他的出租车开走了怎么办?
不过后来有一个男人留下,和司机一起找了个宵夜摊子喝酒,司机这才同意将车租给他们。
那一晚,车子只开走两小时,净赚一千块,喝得醉熏熏的司机觉得挺高兴。
可是酒醒之后,司机却有些后怕,万一对方拿他的车干了坏事呢?万一被警察找上门说他是犯罪团伙呢?
越想越怕,纠结了一个星期之后,司机终归还是理智战胜了上风,来到派出所投案。
岳渊拿出莫家三兄弟的照片给司机辨认,司机准确指认出来:“陪我喝酒的就是这个人!南方口音,年纪比较大,看着很凶。开我车走的就是这两个人,稍微年轻一点,不过也有四十来岁吧,瘦归瘦,但看着有一把子力气。”
听到这里,孙羡兵不由得笑了起来:“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啊,没想到莫家三兄弟折到了这个出租车司机手里。”
虞敬却吁了一口气:“这个司机运气好,没有被灭口。”
龚卫国也跟着说:“的确,我都替这个司机捏了一把汗。莫家三兄弟手里沾了几条人命,凶残得很,如果他们事后将司机杀了,恐怕人证就这样没了。”
夏木繁站起身来:“这个问题留着问莫老大吧。我们现在,先去会一会黄仲良。”
羊城,天水宾馆。
今天客满,因为附近的体育馆正举行一场世界级的产品交易大会。
黄仲良作为华良集团的老总,也带着销售团队参加了这一场盛会,努力将工厂生产的产品推向全世界。今年集团产值能不能翻一番,就看这场大会订单能够拿到多少。
忙碌了一天,一直到晚上八、九点,华灯初上,黄仲良才回到天水宾馆。他和衣躺在大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吊灯。
身体累,心更累。
宾馆里开了空调,很凉爽,灯光很柔和、床也蓬松柔软,可是他的心却一直无法平静下来。
这一段时间发生了太多的时间,黄仲良有些喘不上气来。
白佳萦的死、瑞瑞的失踪,让他内心升起难言的恐惧。白佳萦是谁杀的?瑞瑞被带到了哪里?他不敢往深处想,只能自己欺骗自己。
但是,第六感却让他一看到莫玉华那张脸就后背发寒,只能用忙碌的工作来麻痹自己。
笃!笃!笃!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黄仲良皱了皱眉,不想理睬。可是,敲门声很执着。
按照他经常出差的经验,小宾馆一到晚上总会有些特殊服务,没想到像天水宾馆这样的星级酒店也会有这样的干扰。黄仲良有些不耐烦,站起身打开门。
门口站着两个年青女郎。
一个扎着高马尾,眉眼灵动;另一个梳着短发,温婉可人。两人都穿着充满热带气息的大花长裙,裙角洒开,像一幅美丽的夏日画卷。
黄仲良阅人无数,一眼便看出这两个女孩眉眼清明,没有一丝风尘味。面对漂亮女性,黄仲良的态度不自觉地柔和了一些:“什么事?”
这两个漂亮女孩,正是夏木繁和冯晓玉。
为了不惊动莫玉华,她们特地选黄仲良出差在外,晚上落单的时候找过来。
入乡随俗,两人穿上了在浣城新买的花裙子。
夏木繁微微一笑:“先生,不请我们进去坐坐?”
见女郎如此主动,黄仲良色心顿起,将两人迎了进来,还贴心地反锁房门。正满脑子都是良宵、双飞、过瘾……这些词语时,一张警官证突然出现在他眼前。
黄仲良吓得后退两步,一屁股坐在床沿。
警察?这两个漂亮姑娘竟然是警察?警察为什么找上门来?是抓嫖娼的警察在钓鱼执法,还是他在哪里犯了事?
黄仲良口不择言:“我,我没有叫小姐,我是正经生意人。”
冯晓玉脸一板,啐了他一口:“什么小姐?我们是警察!”
黄仲良小心翼翼地看一眼警官证:“你们,你们是哪里的警察?”
夏木繁似笑非笑:“我们是荟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
当这个词钻入耳中,黄仲良整个人都进入紧绷状态。
是白佳萦的案子发了?
落地大窗那里有个中央空调的出风口,一张圆桌,两把靠背木椅,简洁大方。
夏木繁坐在靠背椅中,看着眼前这个额角冒汗的中年男人:“知道我们为什么来找你吗?”
黄仲良下意识地否认:“不,不,我不知道。”
夏木繁将身体往后靠了靠,侧目看向窗外。
羊城的夜晚,灯光亮如繁星,车辆的灯光将道路点染成了一条流动的光影之河。
这么美丽的城市,却总有龌龊的人心存在。
夏木繁没有开口,冯晓玉便闭口不言,警觉地站在门口,盯着黄仲良的一举一动。
两名警察从荟市赶来,却坐在这里一句话也不说,这种沉默的氛围给了黄仲良很大的压力:“两位警官,你们找我有什么事?”
夏木繁依然看着窗外,缓缓开口:“你认识白佳萦吗?”
黄仲良的心提了起来,谨慎地观察着夏木繁的表情,既没有说认识,也没有说不认识。
他在脑子里反复不断地琢磨,他为了提防莫玉华一直将白佳萦藏得很严实,应该没有在荟市留下什么痕迹,按理说应该没人知道他是白佳萦的情人,为什么警察会追到这里来?
夏木繁并没有着急追问,只是轻笑一声,笑声里满满都是嘲讽:“白佳萦为了你,来到人生地不熟的荟市安家。你给了她金钱,可是也剥夺了她的自由。她以为这样的生活只是暂时,却不知道迎接她的会是一把杀猪刀。”
夏木繁的话语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黄仲华再无侥幸之心。
警察知道了!警察知道他是白佳萦的情人、知道瑞瑞是他的孩子!
最后那“杀猪刀”三个字,更是让黄仲华遍体生凉。
黄仲华想从床上站起,可是双脚发颤,根本支撑不住他早已发福的肥胖身体,他只得用手撑住床沿,努力让自己坐直了一些。
“我,我没有杀她。”
“佳萦是个好姑娘,是我害了她。”
“我真的很没用,连自己的女人、孩子都保护不了!”
说到后来,黄仲华双手捂面,哭了起来。
泪水从指缝渗出,可是却激发不了任何人的同情。
夏木繁的声音冷静而清晰:“你有老婆有孩子,为什么出轨?”
黄仲良此刻很想说话。长久的情绪压抑让他喘不上气来,今天面对两名荟市来的警察,他忽然想把藏在心底的话倾诉出来。
“我和佳萦是在一家足疗店认识的。那个时候的她,青春靓丽、高挑漂亮,让人看一眼就忘不了。她很缺钱,恰好我又有钱,自然而然我们就走在了一起。”
“后来,佳萦怀孕了。我带她到香港做了检查,是个男孩。我想让她生下来,可是又害怕莫玉华知道,就给了她一笔钱,让她到荟市安家。”
“她很听话,只要我每个月给她钱,她就乖乖地,我说什么她就照做。我不让她打我大哥大,她不打,等着我用别的电话打给她;我不让她和别人联系,她身边就一直没什么朋友;我不让她告诉别人我的存在,她也就谁都没有说。”
也许是内心太过愧疚,黄仲良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夏木繁打断了他的话:“既然怕老婆,为什么要和别人生孩子?”
黄仲良松开一直捂着脸的双手,抬手看向夏木繁:“我是个男人,不能没有儿子的。如果我没了儿子,会被家族里的人戳脊梁骨。”
夏木繁冷笑:“既然这么执着生儿子,那就离婚再娶。”
人性贪婪。
既要、又要、还要,最后什么都要不到。
黄仲良怔怔地看着她:“离婚?我不敢的。”
夏木繁问:“为什么不敢?是舍不得分家产吧?”
黄仲良慌忙摇头:“不不不,我并不怕这。如果莫玉华肯离婚,将集团拱手相让,只拿走10%的存款我都愿意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玉华集团的全部股份,黄仲良与莫玉华名下资产的90%,这是多大一笔财富!既然黄仲良愿意离婚,并且在财产分配上愿意退让,为什么莫玉华却不同意离婚?
夏木繁看向黄仲良,明显不相信他的话。
黄仲良也知道自己这话听着有些假。他好歹也是大集团公司的老总,身边的律师团队什么人才都有,凭什么要将夫妻共同打拼的财产拱手相让?
黄仲良急急地解释着:“我说的都是真的。莫玉华是个控制欲很强的女人,和她生活在一起我简直在透不过气来。如果能够和她离婚,从此两不相干,财产这一块我绝对可以退让,只要给我一点启动资金就可以了。我做了这么久的生意,人脉还是有的,重起炉灶一样能够赚到钱。”
钱是死,人是活的。黄仲良白手起家,商战经验丰富,离开莫玉华重新再来,可能一开始会艰难些,但养活自己绝对没有问题。
夏木繁道:“因为莫玉华不肯离婚,所以你背着她在外面养情人、生儿子?”
黄仲良的表情看着很纠结:“离婚,我不敢;儿子,我必须生。所以……只能背着她了。”
夏木繁问:“那,你的儿子呢?”
偷偷摸摸背着妻子在外面养情人、生儿子,可是结果呢?
此话一出,黄仲良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低下头,看着宾馆铺的米色大理石发呆。是啊,他折腾了这一年多,不就是为了让白佳萦给他生个儿子吗?可是生了之后呢?他一样不敢带回家,不敢将瑞瑞的名字写进族谱。
到现在,善解人意的小情人被害,瑞瑞生死未知,自己这样折腾又是为了什么?
夏木繁再问:“说,你把瑞瑞带到哪里去了?”
黄仲良这个时候才意识到,白佳萦被害,他的嫌疑最大。
他猛地抬头,看着夏木繁,眼中满是惶恐:“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瑞瑞在哪里。”
夏木繁当然知道瑞瑞在哪里,便她眼下就是要让黄仲良紧张起来。只有让他紧张,他才会说实话。
夏木繁故意板着脸,表情严肃地说:“白佳萦被害当天,你入住荟市芙蓉宾馆,曾经给她打过电话,是不是?”
黄仲良根本不知道警察到底掌握了多少,一颗心悬到了半空,努力为自己辩解。
“是,我那天的确是到了荟市,本来和佳萦说好了晚上过去看她。可是我刚到宾馆安顿下来,就接到莫玉华的电话,说她已经知道了我在外面养情人,让我滚回去请罪。我怕她怕得要死,慌忙就叫了辆的士打算去星市,走到半道我不放心,就折返回了幸福里小区。那辆的士的车牌我都记下来了,你们可以去查。真的,我到幸福里的时候已经快十二点,我没有做案的时间。”
说到这里,黄仲良打了个寒颤。
“我到晚了,楼下已经拉起了警戒线,听人说二楼发生了命案,女人被杀,孩子被抢,我当时就吓坏了。”
夏木繁打断他的话,盯着他的眼睛,眸子里闪着寒光:“你那天晚上在楼下?”
黄仲良心虚地躲避着夏木繁的视线:“是,我到楼下的时候警察都走了,我听说你们在找白佳萦的男人,我怕,我怕你们把我当罪犯抓起来,就……跑了。”
白佳萦被害,她的情人连露面的勇气都没有。
夏木繁真替这个姑娘感到悲哀。
“既然知道自己没有做案时间,为什么不向警方提供线索,为情人报仇,争取早点找回儿子?”夏木繁的声音里满是嘲讽,“不是说没儿子你没脸见祖宗吗?怎么这个时候又不管儿子了?”
黄仲良再一次垂下头,满脸羞愧。
儿子重要,但他自己的名声、性命更重要,所以他逃了。
半晌,他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们知道瑞瑞在哪里?”
夏木繁斜了他一眼:“你觉得他还活着吗?”
黄仲良一听,脑子一炸,陡然站了起来,声音也变得高亢:“瑞瑞死了吗?我儿子死了?”
现在警察已经查到他与佳萦的关系,他最关心的问题便成为儿子是否活着。
还不等夏木繁回答他的问题,黄仲良情绪激动了起来,一边揪着自己稀疏的头发,一边在床边转圈圈。一边转,他的嘴里不停地说着话。
“我的儿子!那是我黄仲良的种!”
“我拼命赚钱是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光宗耀祖?如果没有儿子,黄家祠堂我都没脸进啊。”
“没有根了,我绝后了……”
夏木繁冷眼旁观,安静地看着黄仲良在那里自说自话。
等到火候差不多了,夏木繁这才开口说话:“也许,还活着。”
黄仲良感觉自己的一颗心被夏木繁拎着晃来又晃去,有些喘不上气来。不过,儿可能还活着的消息对他来说是件好事,他停下脚步,专注地看着夏木繁:“还,活着?在哪里?我儿子在哪里?”
既然他在乎儿子,那就以此为突破口。
夏木繁道:“谁杀了白佳萦,瑞瑞就在谁手里。希望你能配合警方,早日破案。”
黄仲良没有马上点头,而是反问了一句:“警察同志,你刚才说到杀猪刀,是什么意思?”
夏木繁盯着他,脑中闪过无数个疑问。
看来,黄仲良在怀疑莫家人。他有没有质问过莫玉华?他知不知道莫玉华曾经杀死过他的另一个儿子?
见夏木繁不说话,黄仲华的气息越来越粗重。
警察到底知道些什么?他们是不是查到杀白佳萦的人是莫家兄弟?不然,这个女警为什么提到杀猪刀这三个字?
对峙的双方都在思考,沉默笼罩着整个宾馆,只听到中央空调发出的嗡嗡声响。
到底还是黄仲良心理素质差,承受不住这份沉默:“是他们干的,是不是?”
夏木繁决定先打一下太极:“你觉得呢?”
黄仲良被她这话一下子噎住,感觉自己血压有点高。他从包里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一颗药吃了下去,这才气顺了一点。
冷静下来之后,黄仲良坐回床沿,与夏木繁四目相对,态度诚恳了许多:“警察同志,这一段时间我的压力一直很大,吃不好、睡不好,我很想找回儿子,一定会尽力配合你们。”
夏木繁突然抛出一个重磅消息:“黄先生,其实你以前有过一个儿子,是不是?”
黄仲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
夏木繁步步紧逼:“你之所以害怕莫玉华知道你在外面有女人,不只是因为她控制欲强吧?她背后的三兄弟才是你害怕的根源,是也不是?”
被迫面对自己一直回避的东西,黄仲良手脚冰凉,脑子一片空白。
眼前的夏木繁说的每一个字明明很轻,可是连在一起却仿佛有千钧之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
他嘴唇翕动了半天,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们,都知道了?”
夏木繁拿出一份报告,放在黄仲良的右手边的床上。
黄仲良哆嗦着伸出右手,慢慢拿起报告。
“在所检测的基因座中,黄仲良与黄家宝之间的等位基因一致性较高,符合生物学上的父子关系。”
“在所检测的基因座中,谢清荷与黄家宝之间的等位基因一致性较高,符合生物学上的母子关系。”
“综上所述,我们确认,黄仲良、谢清荷为黄家宝的生物学父母,三者之间存在亲子关系。”
报告上的结论,似利箭刺入黄仲良的胸膛。
谢清荷、黄家宝。
这两个名字,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谢清荷是个单纯的姑娘,来羊城打工认识了黄仲良,被他哄骗着怀了孕。
知道谢清荷怀孕的消息,黄仲良有点慌。他有家室,妻子莫玉华对他恩重如山,女儿聪明可爱,那个时候他没想离婚,只是想着如何遮掩过去。他给了谢清荷一大笔钱,安排她嫁给自己的远房堂弟,只为了让自己的儿子姓黄。
两年后,他等来的却是黄永康一家四口被杀的消息。
直到现在,他都忘不了黄永康灭门惨案发生之后,他疯了一样质问莫玉华时,她那双冰冷而无情的眼睛。
莫玉华很瘦,但力气很大,她一把将黄仲良推倒在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出来的话让他如堕冰窟。
“你说过,一辈子只爱我一个。”
“你说过,不管我们将来是贫困,还是富贵,你都会把我捧在手心里疼爱。”
“你说过,哪怕我不能再生,也会永远陪伴着我。”
“请你,记住你的话!”
黄仲良躺在地上,坚硬的地板硌得他后背生疼。
一想到倒在血泊之中的谢清荷和黄家宝,黄仲良心仿佛被什么撕裂,浑身上下像打摆子一样抖了起来。
眼前这个女人,面目狰狞,像魔鬼一样。
黄仲良嘶吼起来:“说过的话,就一定要做到吗?难道我不能变?难道我不能改?”
莫玉华冷冷摇头:“别人可以,你不能!你若敢再生二心,我让我大哥把你阉了。”
结婚这么多年,也曾有过幸福、快乐的时光。
刚认识莫玉华的时候,黄仲良还是个没人看得起的穷小子。莫玉华看上了他,照顾他,将他从穷困中拉扯出来,他的内心充满感激。
即使镇上的人都说莫玉华丑,说她脾气坏,但黄仲良觉得她是老天派来拯救他的天仙。
可是,当日子越过越好,黄仲良那颗色心开始蠢蠢欲动。
哪个男人没有一个后宫梦呢?
怎么他就不可以!

第119章 录音
这份亲子鉴定报告就像是一个火种,瞬间点燃了黄仲良对莫玉华的怨恨。他红着眼睛,死死地看着手中报告,仿佛要把这几页纸烧穿。
可是,他与莫玉华是夫妻,他俩还有一个聪明懂事的女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难道真的要把莫玉华送进监狱?
一念至此,仿佛有一盆凉水倾倒在全身,黄仲良发热的脑袋陡然清醒了许多。他右手死死捏着报告,抬头看向夏木繁,哑声道:“是,黄家宝是我儿子。黄永康一家被害,我也很痛心,可是……我当时人在东南亚谈生意,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抱歉,我也帮不了你们。”
夏木繁看了他一眼,嘲讽一笑:“你当时不在国内,所以就能置身事外?雇凶杀人,一样可以的。”
黄仲良这才反应过来,黄永康一案至今没有追查到凶手,但如果知道他与黄家宝之间有父子关系,那他便成了此案的重要嫌疑人。如果他不交代清楚,恐怕很难置身事外。
黄仲良当真是百口莫辩,只能苦笑道:“家宝是我儿子,我做什么要杀他?警察同志,这个案子真不是干的。”
夏木繁从包里再取出一份材料,送到他面前。
这是一份笔录材料。
文字太多,黄仲良心情浮躁没有耐心,只略看了两行,便抬起头来:“警察同志,一个的士司机说的话,和我有什么关系?”
夏木繁道:“案发期间,莫家三兄弟在荟市租用一名的士司机的黄色出租车,莫老大陪司机喝酒吃宵夜,另外两个则开着出租车离开。事后出租车司机报了案,根据照片准确指认了莫家三兄弟。”
事实真相终于摊开在眼前,黄仲良无法再自欺欺人,他的声音颤抖而低微:“佳萦是他们杀的?瑞瑞是他们带走的?”
夏木繁冷冷道:“你这么想要有个儿子传宗接代,可惜一个死了,一个生死未卜。难道就没想过要为死去的家宝报仇、把瑞瑞找回来?”
黄仲良拼命点头:“想啊,我当然想!”
夏木繁并没有直接告知瑞瑞的下落,而是叹了一口气:“可惜,我们警方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莫家兄弟杀了人,所以,我们才会来找你,希望你能配合我们。”
黄仲良脑中天人交织。
激烈的思想斗争,让他牙关紧咬,一言不发。
最终,到底还是对儿子瑞瑞生死的关心占了上风,他走到夏木繁面前,将材料还给她,声音自齿缝里挤了出来:“需要我怎么做?怎么配合你们才能把莫家人抓起来?”
夏木繁还没有回答,宾馆的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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