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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兽语者 by胡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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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池一边吃一边说着羡慕杨家维的话,杨家维情商高,一边敬酒一边说:“你们家那三个儿子将来长大了可都是劳动力,多好啊。”
蔡池摇了摇头,一脸苦相:“三个儿子说起来风光,但养起来辛苦啊,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要钱?我们家里就我一个人上班,五张嘴咧,唉!”
听到这里,夏木繁心中一动,开口询问道:“蔡池是个什么样的人?厂里没有人怀疑他携款潜逃吗?他家人现在怎样了?”
杨文静道:“蔡叔叔是个憨厚人,埋头干活,平时话不多,但如果大家有点什么事找他,他总会热心帮忙,厂里人都知道他是个好人。他妻子邹红是农村人,性格温和,见人三分笑,她手很巧,做出来的衣服既合身又漂亮,经常在家里接点活,但收费挺低,一个月也就赚十几块钱。”
杨文静长叹一声:“蔡叔叔失踪之后,他们家陷入了极度的苦难之中。我爸和蔡叔叔一起失踪的,他俩平时关系又很好,怎么可能不被怀疑?他家和我家一样,也被调查了很久,厂里人背后指指点点,都说他俩携款潜逃。我妈因为是面粉厂的职工,还能继续住在以前的老房子里。邹姨却不一样,她是农村户口,蔡叔叔失踪半年之后,厂领导要求她腾退住房,她带着三个孩子搬离面粉厂,再也没有回来。”
夏木繁问:“你和蔡池一家再也没有联系过?”
杨文静摇了摇头:“当年我年纪小,什么也不懂,并没有留下他们的联系方式。后来重启旧案,也曾想办法找到邹红,但并没有任何消息。”
想到过往,杨文静的眼神黯淡下来。曾经两家人在一起有说有笑,蔡家那三个儿子每次见到她,就会亲亲密密的喊一声文静姐姐,自己从小到大的衣服基本都是邹姨做的。不知道他们都去了哪里,邹姨是不是还在做衣服?三个弟弟有没有继续读书?他们母子四个,日子过得可还好?
夏木繁问:“有没有一种可能,蔡池联合别人把你父亲杀害,然后携款潜逃?说不定这个蔡叔叔,后来又和妻儿取得联系,远走高飞。”
杨文静的脸色一白,斩钉截铁地说:“不可能!”
当时警察来做笔录的时候,杨文静和母亲都认为蔡池不是那样的人。虽说蔡池家有三儿比较艰辛,但一家五口感情很好,他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为什么要贪图那些钱?
杨文静道:“我和我母亲相信我父亲,也同样相信蔡叔叔。”
夏木繁喝了口柠檬水,看着杨文静说:“我并非不相信你的判断,但是在没有明确证据之前我保持怀疑任何人。”
杨文静也是公安系统的人,参与过无数次命案的侦破,当然明白夏木繁的意思:“没关系,你只管怀疑。时间长了,我的思维可能会固化,正需要一些新的想法。你有什么样的想法你只管说我,我不会生气,更不会介意。”
夏木繁说:“好,现在暂且放下对蔡池的怀疑。你的父亲和蔡池到了浣城之后,他们的行程又是怎样的?”
杨文静说:“浣城不算太大,但因为刚刚建市,工地多、工人多,对面粉的需求量很大,价格也水涨船高。我父亲常年跑销售,了解到这点之后往浣城跑过两趟,联系到了几家点心铺子、饭馆,确定了价格和数量之后,和蔡叔叔开了辆小货车从厂里运过去两吨面粉,打算在南方打开销路。”
“嗯,然后呢?”夏木繁认真的倾听着,拿出一个小本本,不时将一些关键信息记录下来,“请你把能够记起来的信息都说出来,细节越详细越好。”
杨文静点了点头,继续讲述她从警察嘴里了解到的事实。
杨家维和蔡池开车来到了浣城。
浣城隶属粤省,与省会城市羊城很近。他们在8月15号一大早六点出发,第二天下午到达,住在一家名叫八方的宾馆。
8月16日下午五点左右,杨家维从邮局打长途电话回厂,告诉自己已经到达浣城,住进了宾馆,准备休息一晚上就联系卖家。
8月18日下午杨家维再一次打电话回厂,说面粉已经卖完,大部分货款应该能在20号之前收到,但有一家餐馆说帐上现金不足,钱要拖到23号才能给。厂里的财务也知道收货款的不容易,便让他们安心在浣城待几天,等货款收到再回来。
到了23号,杨家维还没有和厂里联系,这让财务人员有点着急。
到了24号,依然没有任何消息,厂领导开始慌了。
到了25号,厂里报了警,荟市公安局的人联系浣城公安局,来到杨家维所说的那个八方宾馆,在停车场发现了运面粉的小货车,但蔡池、杨家维却不见人影。
八方宾馆是浣城当地一家不大不小的宾馆。老板张宏图是当地人,在80年浣城建市的时候,把三层自建房改建成宾馆。
宾馆靠近省道,又有一个大停车场,再加上张宏图服务周到热情、做的饭菜充分考虑司机的口味,所以一直以来生意都不错,南来北往的司机很多会选择八方宾馆入住。
夏木繁听出了端倪:“你怀疑父亲的失踪与张宏图有关?”

第133章 陌生女人
听到夏木繁的话,杨文静点了点头:“对!我一直怀疑这个宾馆老板张宏图。”
夏木繁认真地看着她:“说说说你的理由。”
“从8月16日一直到23号,我爸和蔡叔叔足足在八方宾馆住了足足有七天。他们把车停在宾馆里头的停车场,面粉售卖也没躲着人,宾馆老板一定知道他们身上有钱,所以动了杀人劫财的念头。”
杨文静的语气虽然平静,但这种平静底下却藏着暴风雨般的愤怒。
她的嘴角微微发抖,双手交叠紧紧握在一起,因为太过使劲指节有些泛白。
看在眼里,夏木繁感觉胸口闷闷的。
亲人失踪、生死不知,就像是钝刀子割肉,痛得持久。
有时候,长痛不如短痛。如果看到尸体,确认对方已死,心被撕裂,痛苦虽然剧烈,但总会慢慢痊愈。
可是现在,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心里存着丝隐隐的希望,有了希望,就会有失望,时间一天天地过,再到绝望,这份痛会让人无法呼吸。
可是,杨文静却一直保持着一份近乎残酷的清醒。
她知道父亲已经死了,所以她选择当法医,一具又一具尸体地搜寻着他的踪迹。
她已经放下期待,认定父亲已被谋杀,只求将凶手绳之以法。
面对这么冷静、强大的杨文静,夏木繁道:“张宏图的确有杀人动机,但是证据呢?”
杨文静抿了抿唇:“没有证据,如果有证据我们早就抓人了。连尸体也没有发现,图财害命这个怀疑也站不住脚。”
夏木繁:“好,那我们暂且先放下对张宏图的怀疑,警察有没有从张宏图那里问出一些更多的线索?”
杨文静:“据张宏图的口供,我父亲和蔡叔叔的确是在他们家宾馆连续住了七天,这七天他们时不时开车出去。张宏图把自己摘得很干净,说不知道我父亲和蔡叔叔是做什么的,也不清楚他们车上有什么货,他只是宾馆老板,负责让他们宾至如归。”
夏木繁重复了其中一句:“宾至如归?”
杨文静:“是的,张宏图说知道我父亲和蔡叔叔是湘省人之后,他特地跑到菜场买新鲜辣椒和辣椒酱,让他的妻子孟莎给他们做合口味的菜。”
夏木繁在本子上写下张宏图的名字,又在他名字的旁边写下孟莎二字,并问:“张宏图最后一次见到你的父亲是什么时候?”
杨文静:“他说是23号,周一的下午。”
案件已经在杨文静脑中复盘过无数次,每一个细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警察调查了最后一个和我父亲结账的餐馆老板,我父亲和蔡叔叔将面粉送到他餐馆之后,等到他下午五点他才付了最后一笔货款,3200元。拿到钱之后,我父亲和蔡叔叔回到了宾馆。”
夏木繁:“几点回到宾馆的?”
杨文静:“五点半。”
夏木繁:“然后呢?”
杨文静:“然后,张宏图说他们在宾馆只待了十几分钟,就被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带走了。带走之后,他再也没见到过我父亲和蔡叔叔。”
“女人?”夏木繁抬头看向杨文静女人,“是谁?找到了没?”
杨文静摇头:“不知道是谁,警察没有找到。我父亲虽然是业务员,全国各地到处跑,朋友也不少,但是我从来没有听他提起过在浣城有认识的女性。”
案件到了这里,涉案人员越来越多,复杂程度远超夏木繁的想象。
杨文静:“我最初怀疑宾馆老板,并不相信他所说的话。不过事后我调阅了这个案子的调查卷宗,宾馆老板张宏图对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女人外貌描述很详细,仿佛他是真的见过这个女人一样,或许他说的是真话。只可惜,那个时候刑侦技术手段有限,刑侦画像水平有限,没办法根据张宏图的描述精准画像,并找到这个女人。”
夏木繁问:“那个陌生女人有什么特征?”
杨文静说:“个子不高,体型很瘦,皮肤偏黑,脸部毛孔比较粗大,眼睛比较大,有些凹陷,嘴唇比较厚,听口音应该是浣城本地人。”
夏木繁问:“穿的是什么衣服?”
杨文静说:“八月份浣城的天气非常炎热,女人穿的是一件碎花的短袖衬衫,一条阔脚的七分裤,脚上穿了一双夹趾拖鞋。”
想到自己有浣城所看的一切,夏木繁道:“听你的描述,这个女人的长相比较普通,是本地人,难道张宏图以前没有见过她?”
杨文静说:“张宏图说不认识这个女人。虽然他对这个女人的描述非常清晰,可是具备这样特征的女人在浣城街头一抓一大把,并没有什么辨识度。”
夏木繁问:“你父亲和蔡池被这个女人带走之后就杳无音讯?车呢?”
杨文静说:“据张宏图所说,他们没有吃晚饭就离开了宾馆,没有开车,当天晚上没有回来,一直没有结账。不过因为货车一直停在停车场,所以张宏图也没着急。”
夏木繁继续问:“货车一直停在停车场,车上有没有血迹和搏斗的痕迹?”
杨文静:“警察在停车场上看到了蔡叔叔开过去的那辆小货车,对车上进行检查,并没有发现血迹和搏斗痕迹。”
夏木繁:“除了张宏图,八方宾馆还有没有其他人?比如说住在隔壁的住户、保洁员、服务员?他们能不能证实张宏图的话?”
杨文静:“八方宾馆是家族生意。宾馆卫生是张宏图的妻子在做,接待工作张宏图在做,他们只请了一个锅炉房的工人,专门烧锅炉。至于张宏图的口供,他妻子和小舅子都予以了证实。”
涉案人员再次增加,夏木繁问:“怎么又冒出个小舅子来?”
杨文静:“张宏图的小舅子孟诚经常到宾馆蹭饭吃,据孟诚说23号傍晚他的确是看到一个女人带着宾馆的两个住客离开了宾馆。”
夏木繁皱了皱眉毛:“有串供的可能吗?”
杨文静:“如果串供,那就说明张宏图谋财害命,他妻子、小舅子是帮凶。这样一来,三人共同犯罪,十四年时光过去,一定会牢牢捆绑在一条船上。可是最后一次调查的时候发现,张宏图宾馆越开越大,还做起了房地产生意,赚了大钱。可是他的小舅子却一直都在小商品市场做点小生意,日子过得很一般。”
夏木繁知道杨文静这话是什么意思。
合谋杀人,或者目击杀人,这就相当于孟诚手里捏着张宏图的短处,没道理张宏图发财了孟诚不眼红敲敲竹杠。现在两人相安无事,口供又如此一致,那就证明张宏图说的是实话。
暂且放下对张宏图、孟诚的追究,夏木繁将注意力转移到杨文静刚才提到的宾馆锅炉工人身上:“这个锅炉工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有没有看到那个陌生女人?”
杨文静:“这个锅炉工人名叫熊飞良,他模样很普通,个子不高,一直单身,没有什么技术能力,每天就是烧烧锅炉,给酒店提供热水,有时候也会兼着做些搬运重物的杂活,因为人比较老实,话又少,所以张宏图一直在用他。”
夏木繁抓住了杨文静话语中那两个一直在重复的词语:“十四年过去,一直单身?一直用他?”
杨文静:“是。我见过这个人,说他模样普通那都是一种礼貌,事实上他长得很丑。塌鼻子、小眼睛、深深的法令纹,再加上没什么本事,没有女孩愿意嫁,所以到现在应该有四十多岁了吧,一直单身,就在张宏图的宾馆烧锅炉。”
夏木繁意有所指:“就这么一个人,张宏图为什么一直用他?”
杨文静抬眸看着夏木繁:“你觉得,他有问题?”
夏木繁提醒她:“刚才,我们排除孟诚与张宏图串供的理由是什么?”
如果说,熊飞良知道张宏图的秘密并以此要挟,那张宏图的确有可能要养他一辈子。
杨文静思忖片刻:“熊飞良接受警察调查时表现得很配合,这个人平时深入简出,也不怎么和人打交道,性格比较内向,好像还有点脸盲症,分不太清楚谁是谁,宾馆住客来来去去,他一个也没记住。”
听到这里,夏木繁陷入了沉思。
从整个故事的讲述来看,带走杨家维和蔡池的陌生女人嫌疑最大。可是这个女人的身份到现在都是一个疑问。
按理说,周一拿到货款,周二就应该离开。杨家维归心似箭,一定是一大早就出发。在离开之前,杨家维应该会主动和宾馆老板打招呼,结清房款,早早休息。为什么杨家维和蔡池在宾馆待了十几分钟,就有一个陌生女人来到宾馆将他们带走?
这件事怎么听都觉得很奇怪。
如果这个陌生女人的确存在,那她就是最后一个见到杨家维、蔡池的人,嫌疑最大。
可是,这个陌生女人当时没有找到,十四年之后更难找到。
如果这个陌生女人是张宏图编造出来的,那张宏图的嫌疑很大。
他故布疑阵,转移警方视线、混淆警方侦查方向,一定是为了掩藏他谋财害命的真相。
陌生女人,成为破案的关键。
夏木繁相信,杨文静与其它刑侦人员也是以此为抓手,一次又一次地开展调查,却一次又一次地无功而返。
如果自己接手此案,应该如何入手?怎样才能另辟蹊径?
看来,还得靠小动物们来帮忙。

夏木繁陷入沉思之际,杨文静也沉吟不语。
咖啡厅的光线很暗,隐隐有音乐流动。桌角放着一盏琉璃灯,灯光透过彩色的玻璃,印在杨文静的脸上,看上去幽幽暗暗的,让人的心情也随之沉郁。
往事种种,尽数浮现在杨文静的眼前。
父亲的失踪,让她的家陷入了痛苦与恐慌之中。
可是让这份痛苦加倍、恐慌更甚的,却是厂子里的人对这件事情的反应。
父亲为人豁达,和邻里同事们有小纷争也只是一笑而过,很少与人计较,因此和邻居们关系良好,见面总是笑嘻嘻的。
可自打一出事,往日总是笑咪咪和杨文静打招呼的人个个避之唯恐不及,就连最好的朋友也远离了她,有时候走在路上都能够听到邻居们充满恶意的嘲讽和议论。
“自古财帛动人心,那可是一万块钱呢。”
“别看杨家维平时总是笑嘻嘻的,对姑娘好像宠爱的不行,谁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说不定在外面已经养了个儿子,趁这一回捞一票大的,把老婆姑娘全都抛弃。”
“他倒是拿着钱出去享福了,却害苦了我们这一帮子人!财务说了,为了补这回的缺口,下个季度的奖金不发,那可是15块钱啊。”
也就是从那年开始,杨文静感受到了人性之恶。
母亲受不了厂里的流言蜚语,一年之后选择改嫁,离开了面粉厂。杨文静则选择读寄宿高中,考上南方医科大学法学专业之后就很少回来。
咖啡厅里,忽然响起一首熟悉的旋律。
“海风你轻轻地吹,海浪里你轻轻摇。远航的水兵多么辛劳……”
这首歌将杨文静从回忆中唤醒,跟着旋律哼唱了几句之后,抬眸看向夏木繁,轻声道:“这首歌是我爸最爱的一首。我爸爸是个文艺活跃分子,歌唱得很好听。我要是学习累了,就会坐到我爸的身边,对我爸说,唱首歌给我听吧,然后,我爸就会坐在客厅里给我唱。”
往事虽然美好,却也沉重。
将心事倾诉出来之后,杨文静恢复冷静,对夏木繁说:“你找到母亲的消息,给我很大的鼓舞。你能找到被拐十六年的母亲,或许我也能找到失踪十四年的父亲。你母亲失踪之所以能够找到,全是因为你从谣言的源头抓起,一点点抽丝剥茧,最后发现有用的线索。”
“我在报纸上看到了你的报道之后,我也曾依样画葫芦,对厂区谣言的传播进行梳理,和辖区派出所的几位同志挨家挨户上门调查。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当时厂子里的人之所以会传出那样的谣言,主要原因有两个。”
“第一,我父亲失踪,厂里损失了近1万块钱的货款。领导作出决定,财务科科长停职反省三个月,面粉厂所有职工下季度的奖金扣15元,就因为这一个决策,让大家迁怒于我父亲和蔡叔叔。”
“第二,因为嫉妒。我们家是双职工,收入高,孩子少,负担小,家庭条件比其她的职工相对来说要好一点。”
“我曾经很怨恨编造、传播谣言的那些人,明明我父亲和蔡叔叔携款潜逃的可能性已经被警察排除,可是他们根本就不相信警察的结论,让我们家和蔡叔叔一家雪上加霜。”
“但是在调查的过程中我发现,我父亲失踪前后,并没有职工往浣城拨打过长途电话,也没谁在浣城那边有亲戚。在我父亲失踪后的十四年里,面粉厂的职工有的有的辞职下海,有的调去其她的单位,还有的退休了,没有听说谁赚的盆满钵满,或者生活得到极大改善。所以,基本可以排除面粉厂职工伙同外人作案谋财害命的可能性。”
正在说话间,酒店大堂门口匆匆赶过来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她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有了岁月的痕迹,但身材苗条,五官端正,看得出来,年轻的时候是个美人。
杨文静看到那个女人,站起身来冲她挥了挥手。
中年女人走了过来,神情间带着几分烦躁。刚走到杨文静这一桌,便压低声音说:“我听说你又申请重启旧案了,能不能稍微消停一点?面对警察,同样的话我已经说过无数遍了,我不想生活再一次被打扰。”
“妈……”刚说了一个字,杨文静的喉咙便被梗住了。
原本看到自己母亲出现,杨文静的眼神里满是久别重逢的喜悦。可是现在听到母亲劈头盖脸的一顿教训,杨文静眼神变得暗淡。
教训完女儿之后,杨文静的母亲康萍显然有些心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孩子,那件事情已经过去十四年了,警察一次又一次的对这个案件进行侦查,可是什么线索都没有,大家都尽力了!你为了你父亲,好好的金融学不去学,非要学什么法医学,女孩子天天对着那些尸体动刀子,哪个男人敢要你。你听我的话,转行到学校去当老师,找个对象生儿育女,开开心心的生活,这才是你爸真正想要的。”
说着说着,康萍的眼睛里也有了泪水:“你爸是个每天都开开心心的人,肯定也希望我和你的生活充满欢乐与阳光,可是……我已经开始新的生活了,你却一直都不肯放过自己。”
杨文静嘴唇在颤抖,但却没有哭。
同样的话,她听过一遍又一遍。母亲已经改嫁,嫁给一个带孩子的男人,一家三口过得其乐融融。对她来说,父亲在她的人生中已经翻篇。
可是,父亲在杨文静的心中却一直没有翻篇。
杨文静哑着嗓子说:“你有你的生活,我不干涉。我有我的生活,也请你不要干涉。你可以选择遗忘,重新开始,可是我却不能。”
在这一刻,夏木繁仿佛见到了自己和父亲对峙的画面。
对父亲而言。妻子失踪了,他可以选择遗忘、再婚,重新开启他的全新人生。
可是对夏木繁而言,母亲失踪了,她的天便塌了一半,穷尽一生,也要找到母亲。
自己是成功了,杨文静呢?
有一句话怎么说来着?
走过夜路的人,总想为旁人点一盏灯。
夏木繁的心中燃起了熊熊的斗志,再无丝毫犹豫,站起身来对杨文静说:“明天一早,我在刑侦大队重案七组等你。”
杨文静看着夏木繁的眼睛。
那双充满了野性和生机的眼睛,让杨文静也有了无穷的勇气:“好,明天我去找你。”
回去的路上,顾少歧问夏木繁:“你打算从哪里着手开始调查?”
夏木繁道:“问题的关键,不在荟市,而在浣城。既然八方宾馆现在还在经营,那就从八方宾馆开始调查起。雁过留痕,即使过了十四年,一定能找出线索。”
顾少歧点了点头:“好,这一次我陪你去。”
夏木繁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现在还没找到尸体呢,你这个法医去了有什么用?再说了,浣城那边有杨文静。”
顾少歧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我要回一趟学校准备博士论文答辩,也算顺路。”
两人的恋人关系刚刚起步,正是你侬我侬舍不得对方的时候,夏木繁也很开心地说:“那行,一起去吧。”
顾少歧说:“放心吧,我知道你们的工作节奏,保证不会添乱,如果需要我,我一定第一时间过来。”
当年报警的是荟市面粉厂,立案机关是荟市公安局,因此由荟市刑侦大队重案七组接手这起案件完全符合流程规范。但因为人是在浣城失踪的,所以这一次案件的侦查还需要到浣城完成。重案七组再次面临出差的境地。
考虑到龚卫国刚刚结婚,冯晓玉和叶荣还要忙叶芝读书、上户口的事,所以这一次夏木繁只带了孙羡兵和虞敬两人,和杨文静一起坐火车前往浣城。
一同前往的,还有煤灰。
雪糕擅长追踪,而这一次的案件要主打一个出其不意,需要各方面打探消息,还是带着煤灰更合适。雪糕留在家,但是也没闲着,它被送往特警大队警犬基地接受特训,一周之后如果考试合格,可以领到警犬证。
至于煤灰,夏木繁为煤灰办理了宠物携带许可证,又给它做了一件特制的警犬小背心。穿着印着POLICE字样的黑色小背心,煤灰看上去颇有几分志得意满。
连续两回跟着夏木繁办案,这让煤灰觉得自己完胜雪糕,内心安全感爆棚,开心的像个孩子一样,表现得极为乖巧,全程蹲在夏木繁身边,不叫不闹不折腾,引得卧铺车厢的乘客都来看稀奇。
尤其是小朋友,恨不得粘在煤灰身边,拿出各种零食、肉脯、水果逗弄着煤灰,嘴里哄着:“小猫咪,乖啊,给你吃!”
煤灰傲娇地仰着头,不嗅不闻,眼神坚定,一副生人勿近的漠然。
难得见得贪吃、贪睡的煤灰如此守规矩,孙羡兵和虞敬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就连冷着一张脸的杨文静也不由得心软成一团,一双眼睛一直盯着煤灰,好奇地问夏木繁:“小夏,你到底是怎么养的小宠物?这么听话。”
煤灰扬着小脑袋,得意洋洋的轻声喵呜了两句。
【我能帮夏夏破案,是一只警猫。】
【夏夏说了,做警猫就要服从纪律、听从安排,不怕苦、不怕累。】
夏木繁忍俊不禁,伸出手轻轻的摸了摸煤灰的小下巴:“我们家煤灰是只警猫,很听话。”

第135章 八哥
浣城市的八方宾馆在省道附近,靠近高速公路入口,因为交通方便,这里总是客似云来,每天门口都停着很多大卡车、小汽车。
从80年的一个农民自建楼开始,到现在十六年过去,八方宾馆经过数次整修和改、扩建,现在已经是一栋充满现代气息的八层大酒楼,每天带给老板张宏图的营业流水高达十几万,真是日进斗金。
年近五十的张宏图不再是每天坐在一楼接待来往司机的小老板,他请了几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负责接待。自己没事就养养鱼、遛遛鸟、喝喝早茶,日子过得很是逍遥。
老板娘孟莎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每天打扫卫生,做饭,她现在已经当上了阔太太,每天和朋友们一起打打麻将、逛逛街、美美容,提前过起了退休生活。
他们的儿女已经长大成人,各自有了自己的小家庭,夫妻俩现在和浣城本地很多拆迁农民一样,腰缠万贯、悠闲自得。
不过,太闲了也无聊。夫妻俩虽然赚足了钱,但依然还是每天没事就到八方宾馆来转一转。
孟莎喜欢巡视厨房。
八方宾馆之所以能够越做越大,和她那一手做饭的手艺是分不开的,尤其是她擅长做一些外省的特色菜,这一点到现在为止依然是八方宾馆吸引客户的重要因素。毕竟走南闯北的司机们,整天在外奔波,最想吃的就是那一口家乡菜。
张宏图则喜欢到酒店大堂坐一坐。
这里是他的地盘、是他的领地,也是帮他赚钱的生财工具。坐在大堂看着不断有人过来用餐、住宿,他的心里就美滋滋的。
十月的浣城,依然天气炎热。
道旁的木芙蓉开得正盛,墙角的三角梅繁华似锦,八方宾馆门前依然车水马龙。
头顶稀疏、大腹便便的张宏图像往常一样踱着方步,提着一个鸟笼子来到了宾馆大堂门口。
忽然,一口地道的湘省口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转过眼去,正看到一女两男在办理入住登记手续。
女的年纪只有二十出头,一个双肩牛仔背包放在胸前,脚边放着一口行李箱,一双大眼睛顾盼神飞,四处张望,眼神里既有谨慎,也有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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