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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之兽语者 by胡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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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在招待所也没有什么意思,夏木繁和虞敬、冯晓玉一起出了门,沿着铁路线走,希望能碰碰运气,找到鹦鹉曾经的家。
只可惜,星市太大。一直到太阳下山,依然没有找到,鹦鹉有些悲伤地叫了起来。
【我很少出门,找不到自己的家。】
【果果是不是很笨?】
夏木繁给它喂了点坚果,安慰道:“没事,果果已经帮了我们大忙。”能够精准画出嫌疑人,果果功劳最大。
夏木繁虽然同意调到星市公安局来,但调动程序还没有启动,宿舍、办公室都来不及配备,暂时在公安局的招待所安置下来。
带着鹦鹉回到招待所,刚刚回到房间喘口气,房门被敲响,龚卫国和孙羡兵一脸疲惫地走了进来。
冯晓玉问:“今天怎么样?有没有收获?”
龚卫国摇了摇头:“出租车公司的运营模式主要有三种,第一种车辆的产权、经营权归公司所有,个人花钱租公司的车进行运营;第二种,车子的产权、经营权都归个人所有,个人自主经营,向公司交少量管理费;第三种,出租车司机拥有车子的产权,租用车辆经营权,每天缴纳经营权使用费。”
“不管是哪种情况,出租车司机与公司之间都存在管理与被管理的关系。夜班司机由出租车司机自行聘用,运营过程中发生的全部费用都由出租车司机肩负,与出租车公司无关。”
“我们今天跑了三家出租车公司,登记在册的出租车司机名字里有国字的还真不少。”说到这里龚卫国忍不住吐了个槽,“你说这个嫌疑人,什么名字不好叫?竟然和我撞了一个字。”
龚卫国哼了一声之后,继续往下说:“因为鹦鹉说话有点口齿不清,所以根据你说的那个发音,我把所有叫定国、敬国、进国、晋国……的名单都抄录了下来,留下了联系方式,得一个一个的核对。”
说到这里,龚卫国将手中的名单交给夏木繁,夏木繁拿起名单一看,好家伙,满足名字要求的男性足足有一百来个。
龚卫国叹了一口气:“夏队,咱们也别太指望这个名单。毕竟夜班司机是出租车司机自己请的,在公司那边没有登记。”
孙羡兵在一旁补充:“对,考虑到出租车公司对夜班司机管理不到位,我们今天去了一趟交通大队,想了解今年八九月份出车祸的出租车。交通大队那边说,他们需要时间查找和整理,争取明天把资料给我们。”
三家出租车公司、交通大队,看来今天龚卫国与孙羡兵今天真是够累的。明明外面寒风刺骨,龚卫国和孙羡兵奔波一整天,额角有了细密的汗珠。
汇报完之后,龚卫国看向冯晓玉:“你们今天怎么样?画像画出来了吗?”
冯晓玉点了点头:“嗯,画出来了。白瑜专家根据宠物店老板和鹦鹉的提示,画出了嫌疑人的画像,现在方处已经发了协查令,全市范围寻人,希望能够早点出结果。”
“咕噜噜……咕噜噜。”
冯晓玉还没说完话,就听到孙羡兵和龚卫国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的叫。
冯晓玉扑哧一笑:“看来你们跑了一天真的是饿了,走吧,我们到下面去吃饭。”
星市公安局的招待所一楼有个餐厅,可以点菜。方远虽然给了夏木繁他们调查的权限,挂上特别行动队的名号,但是住宿和办公问题,只能靠招待所来解决。
招待所一楼有一个小会议室,现在是他们的办公室。
招待所餐厅可以点菜吃饭,一日三餐,全部挂方远的账。
招待所三楼,一个双人间,一个三人间,便是他们休息的地方。
五个人来到餐厅,点了四菜一汤,坐下来开始吃饭。
冯晓玉感慨了一句:“真没想到我们到星市来,居然就从重案七组变成了特别行动队。”
龚卫国抓了抓脑袋:“”是啊,我家乔老师现在还有点懵。她在荟市七中教了好几年书,现在正带毕业班,一时半会还真有点舍不得。”
冯晓玉说:“叶荣倒还好,他说在哪都一样,星市税务局这边他也熟。就是星市这边商品房价格比荟市高,也不知道单位能不能有房子分。”
夏木繁看大家都在担忧未来,便努力安慰他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笑笑,如果这个案子破了,我们才算在星市站住了脚,未来和他们谈条件,就更有底气。”
这话一说,龚卫国和冯晓玉顿时像打了鸡血一样:“对,我们一定要齐心协力,赶紧把这个案子破了。”
虞敬说:“与其在家里等消息,不如我们自己主动出击,反正那个嫌疑人是住在铁轨旁边,就像今天一样,我们先走客运线,再走货运线,到附近走动一下,说不定鹦鹉看到熟悉的环境,我们就能顺藤摸瓜找到那家人。”
龚卫国表态:“名单我拿到了,我今天晚上就一个一个打电话,对那些什么国进行筛选。”
孙羡兵也主动揽任务:“明天一早我就去交通大队,争取把那两个月发生车祸的车主名单、联系方式找到,然后挨个联系。”
夏木繁点了点头:“行,大家把刚配的BP机和对讲机都带上,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
服务员上菜,打断了大家的话语,注意力全都转到了眼前热气腾腾的饭菜上。星市的饭菜和荟市的口味基本一致,都是偏辣的咸香口,五个人就着香喷喷的大米饭吃了个饱,便主动加班,回到一楼的小会议室。
龚卫国在那里打电话。
“你好,请问是张庆国吗?我这里是星市公安局,有几个问题想请您配合一下调查。”
“请问您家里有几口人?”
“孩子多大了?”
“你有没有请夜班司机?”
“哦,好的,谢谢您的配合,再见!”
挂了电话之后,龚卫国在那个名字上旁边画了一个叉,叹了一口气:“唉,这个张庆国儿子都有12岁了,也没请夜班司机,不符合我们的条件。”
接下来,他又拿起电话,继续拨通下一个。
一个晚上,龚卫国打了几十个电话,嗓子都说冒烟了,却一无所获。
眼看着夜色深沉,龚卫国有些挫败的坐在椅子上。
孙羡兵安慰他说:“刚才你不就说过吗?我们拿到的名单是出租车公司的员工名单,而嫌疑人是外聘的夜班司机,所以这个名单目录意义不大。”
龚卫国再一次叹了一口气:“现在也只能死马当活,一个个打吧,万一这些人聘请的夜班司机也叫什么国,就是嫌疑人呢?”
鹦鹉果果一直陪着大家,张开嘴叫了一声:“笑笑,笑笑。”
一时之间,大家都沉默下来。
笑笑,你在哪里?还活着吗?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虞敬带着夏木繁、冯晓玉,根据地图上的指示,来到城北的旧货运站。
这里曾经热闹繁华,但是随着新的货运站和客运站的建设逐渐败落下来。
远处是农田,沿着铁轨附近。密密麻麻都是农民的自建楼。
曾经的村庄,随着旧货运站的建设变成了城市的地段,农民也转行成了工人或者小生意人。
现在的旧货运站每天的货运吞吐量已经大不如前,原本靠着货运站赚钱的当地人也只得想办法将自建楼租出去,用于贴补家用,久而久之这里成了有名的低租金生活区,吸引着那些收入有限的城市打工人到这里来安家。
鹦鹉来到这里之后,一双眼睛左看又看,嘴里叽叽咕咕的叫着。
【有点像。】
【我听到了听听哐哐的火车声。】
【看到了吗?那个房子顶上有棵树。我记得从我家屋子窗户往外看,就能看到屋顶上的一棵树。】
夏木繁心头一喜:“果果,你确认是这里吗?”
听到夏木繁的话,开车的虞敬难掩内心的兴奋,特意将车速放慢,给鹦鹉更多的时间查看周边的景象。
“大虞,把车往那个方向开。”夏木繁指着远处那栋老楼。
那栋楼有五层高,屋顶上不知道是谁种了一棵树,映着蓝蓝的天,看上去有一种寂寥的感觉。
“好嘞!”虞敬应了一声,将车稳稳的开过去。
鹦鹉越看越兴奋,从夏木繁的肩膀上飞了起来,飞到副驾驶座位上,盯着前方车窗,发出尖细的声音:“笑笑,笑笑。”
旧货运站附近的路比较窄,路边停了很多小货车,只能够有一辆车可以通行,要不是虞敬车技好,遇到对面开过的车,还真的要堵在路上。
按照鹦鹉的指示,虞敬穿过几个巷子,来到一个老旧的居民区。
一栋栋居民楼呈U字形布局,有些宿舍楼是单面走廊的建筑,还有些是筒子楼,从外墙的破损程度来看,至少有二、三十年历史。
夏木繁正要问鹦鹉它的家在哪儿,腰间的BP机忽然响了。
夏木繁低头一看,上面的文字是方远发过来的:人已找到,速回电话。
夏木繁眼睛亮了起来,伸手一拍司机驾驶室的座位,大声道:“大虞,大虞,找个公用电话,人找到了!”
嫌疑人找到了?
冯晓玉兴奋地叫出声来:“是派出所那边有反馈消息吗?这么快就找到人了?白专家画像的水平实在是太厉害了!”
虞敬心中欢喜,迅速搜索眼前场景,将车停在一个小副食店门口。

第172章 笑笑
车子刚刚停稳,夏木繁便跳下车,拿起副食店门口的收费电话,给方远打了过去:“我在一家副食店打电话,你那边情况怎么样?”
话筒那边传来方远干脆利落的声音:“星北区青鱼咀派出所有了反馈消息,画像上的那个人找到了。”
夏木繁问:“是谁?”
方远说:“他叫欧庆国,今年33岁,曾经是货运站的搬运工人,左脚受伤回了家,现在是出租车夜班司机。五年前结婚,生了一个女儿,女儿小名叫笑笑,大名欧宝珠。妻子是外地人,名叫柳琴,据说出去打工了,很长时间没人看到她。
一切都符合!应该就是这个人了。夏木繁急切的询问:“住哪儿?”
方远在电话那头将地址念了出来,夏木繁在心中默默记下,星北区曙光路青鱼咀48号,3号楼301。
“青鱼咀?”夏木繁不熟悉星市,对这个地名感到陌生,轻声念了出来。
副食店的女老板在旁边听到了,插了一句嘴:“青鱼咀,不就是我们这里吗?”
就是这里?
夏木繁挂上电话,看向副食店的女老板:“大姐,那你知道青鱼咀48号在哪?”
副食店的女老板是个烫着大波浪卷发的中年妇女,听到漂亮的夏木繁唤她大姐,不由得笑开了花,她指了指副食店门上的门牌:“你看,我这里是青鱼咀43号,你说的48号在里头。”
说完,她走出店来,指着北面一栋筒子楼说:“48号就是那一栋,以前是货运站的家属楼,不过现在货运站撤了,家属楼根本就没有人管,房子年久失修,环境越来越差,现在住在里面的都是些老弱病残,只要是有点本事的,都搬到城里头去住大房子了。”
确认了地址之后,夏木繁冲着车子喊了一声:“下来吧,就在这儿。”
虞敬停好车,和冯晓玉一起走了下来,鹦鹉也立马从副驾驶飞了出来,稳稳的停在夏木繁的肩膀上。
副食店的女老板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三个年轻人,眼睛直勾勾地盯在夏木繁肩膀上那只毛色鲜亮的鹦鹉,八卦之心熊熊燃烧。
女老板问:“你们是谁呀?到我们这里来做什么,怎么还带只鹦鹉出来了?”
夏木繁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和虞敬、冯晓玉汇合,径直往那栋筒子楼走去。现在地址已经到手,必须抓紧时间找到笑笑,确认她的安全。
副食店女老板却一直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嘴里喃喃自语道:“这只鹦鹉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她想了又想,忽然一拍大腿,兴奋地叫住夏木繁:“喂,你们是不是笑笑她妈妈那边的亲戚?我记得小丫头家里也有一只鹦鹉。”
听到“笑笑”这个名字,鹦鹉蹲在夏木繁肩头,冲着那栋楼叽叽呱呱地叫了起来:“笑笑,笑笑。”
【就是这里。】
【我想起来了,我的家就是这里。】
夏木繁心急离开,副食店女老板却是个自来熟,货运站这个老小区里住的都是老街坊,难得见到陌生面孔,看虞敬开过来的车,车牌是外地来的,愈发好奇,也顾不得夏木繁冷眉冷眼,主动跟在他们身后,一边走还一边嘀咕。
“你怎么不把鹦鹉关起来?实在不行也得栓根链子嘛,要是飞了怎么办?这玩意买过来得不少钱吧?我跟你说啊,笑笑家也有一只鹦鹉,那小丫头一生下来就有心脏病,不能跑不能跳的,平时很少出门,有一回和她妈妈出来,手里拎着个鸟笼子,笼子里面有只鹦鹉,倒是和你这只挺像的。不过,畜生嘛,都长得差不多。”
夏木繁心里记挂笑笑,没有搭理这个热情得有些过分的副食店女老板,来到筒子楼楼梯口,对虞敬和冯晓晓玉说:“走,我们上楼。”
副食店女老板凑到夏木繁身边,嘻嘻一笑:“你们是不是要找人?我跟你们说啊,这里的人我都熟,你们要找谁只管问我。”
夏木繁在心里默默的说了一句:不是找人,是抓人。
看这个时间点,欧庆国应该还在家里睡觉,直接找上门去,就能把他堵在家里,抓个正着。
夏木繁转念一想,忽然停下脚步。
这个小区是老旧社区,居民之间交流得多,谁家有点什么事早就传来沸沸扬扬。可是笑笑被虐待、柳琴被杀,这么大的事一点水花都没有,恐怕欧庆国平时伪装得很好。
如果欧庆国不开门,怎么办?
或者他开了门,却趁乱跑了,到时候怎么办?
又或者他负隅顽抗,煽动群众情绪与警察对立,怎么处理?
青鱼咀派出所同志正在赶来的路上,怎么才能尽早确认笑笑安危,又能够不引起居民骚动,还真需要一个熟悉环境的人在其中周旋。
想到这里,夏木繁看向副食店老板:“大姐,你认不认识欧庆国不?”
副食店老板见夏木繁终于不再绷着脸,愿意和自己对话,不由得开心起来,连连点头:“认得,认得。小欧是我们这个小区里的老住户了,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的一个人,以前身体好的时候一直在货运站帮着卸货装货,后来被货物给压断了一条腿,有点儿一瘸一拐的,就从站里退下来了。怎么,你们要找他?我就说嘛,他家丫头笑笑养了只鹦鹉,你们也带了只鹦鹉,肯定是亲戚,是不是?”
夏木繁顺着她的话往下编:“我是柳琴的表妹,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想着过来看看。我听我姐说,欧庆国每天跑夜班,白天在家睡觉,现在过去也不知道叫不叫得醒他。”
副食店老板立马拍着胸脯说:“没事,我去帮你们叫。我嗓门大,和他熟,保证把他叫起床来。”
夏木繁微笑:“那真是谢谢你了,大姐,你可真是个好人。”
副食店女老板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嗨,看你们这细胳膊细腿的,肯定都是斯文人,我跟你们说啊,在青鱼咀这边啊,太斯文了吃不开。”
夏木繁抬头看一眼筒子楼。
筒子楼只有一个单元,一梯四户,每户面积比较小。欧庆国住三楼,离地面约六米,窗边没有大树,直接跳下来的话腿得摔断。如果他想逃跑,只能从楼梯间下来。
副食店女老板是那种愈挫愈勇的性子,见夏木繁不说话,她说话的欲望越强烈,一张嘴喋喋不休地说着话。
“我跟你说啊,欧庆国这个人前几年看着还有个笑脸,自从腿压断了之后每天都垮着个脸,和我们这些老邻居也生分了。以前他远远地看到我还会主动打招呼,喊我一声卢姨,现在倒好,除了买酒买盐的时候到我店里来一下,平时连句话都没有了。”
夏木繁确认欧庆国只有大门与楼梯间这一个逃跑通道之后,抬步走进略显阴暗的楼梯间。
楼道里的墙面脏兮兮的,贴满了各种小广告,电线拉得到处都是,蜘蛛网密布,休息平台的水泥栏板缺了好几块,看着一副破败景象。
副食店女老板的声音在夏木繁继续响着:“不过我们大家都知道他不容易,他爹妈身体不好,死的早,家里就只剩下他一个,老大不小了一直找不着对象,好不容易遇到个外地来的姑娘,两个人结了婚,生了个孩子,偏偏那孩子身体也不好,治病得花不少钱,家里穷的揭不开锅。”
“小欧为了挣钱,给人当夜班司机,每天晚上出去白天回来,家里什么事都交给了他老婆柳琴。前段时间,他一脸委屈地跟人说老婆出去打工,笑死人了,什么打工啊?我看就是她就是受不了苦跑了吧,不然这几个月过去了,一点消息都没有。可怜了笑笑那孩子,本来就身体不好,一天到晚待在家里面,现在妈妈也跑了,爸呢也是个闷葫芦,唉,可怜哟。”
冯晓玉顺嘴接了一句:“笑笑怎么没上幼儿园?”
副食店女老板叹了一口气:“那孩子心脏有病,不能剧烈运动,哪个幼儿园敢收呀?万一突然死了,谁能承担这个责任?”
冯晓玉眉头紧锁:“妈妈不在家,爸爸晚上开夜车,笑笑这孩子就一个人在屋里?就没人上门管管?”
副食店女老板看了她一眼:“你倒是个心肠好的。管?怎么管?只要有人找小欧,他就哭丧着脸要大家捐钱给笑笑治病。大家都穷,谁有闲钱给他呀。”
女老板的声音在楼道间回响,显得特别洪亮。二楼有个白发苍苍、满脸皱纹的老人打开门,看到夏木繁这三张陌生的面孔,有些警惕的问那个副食店女老板:“小卢,这谁呀?”
被老人叫“小卢”的副食店女老板卢妙菊笑着回:“老魏,是笑笑她妈妈家里的亲戚,说是来看看孩子。”
老魏哼了一声:“这么多年了,也没见过他们家亲戚上门,这倒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柳琴都跑了,娘家却来人了。”
夏木繁没有回话,冯晓玉却忍不住回了一句:“谁告诉你柳琴跑了?我们联系不上她,还想来找欧庆国要人呢。”
二楼的老魏明显对欧庆国印象很好,气冲冲地说:“柳琴嫌家里穷,嫌孩子是个累赘,不打一声招呼就跑了,你们还好意思来要人?”说完,他重重地把门砰地一声关上。
冯晓玉看向夏木繁,眼里写着愤怒。
这里的人怎么一个两个都在替欧国庆说好话?明明这人在家里打杀老婆孩子,禽兽都不如。
夏木繁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冯晓玉不要轻举妄动,眼下最要紧的是救下笑笑,至于欧国庆伪装的面孔,迟早要把它撕下来!
夏木繁三步并作两步,迅速来到301门口。
“笃笃笃!”
夏木繁抬手敲门。
门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咚咚咚!”
夏木繁再抬手,加重了敲门的声音。
可是,门里面依然沉寂一片,没有任何回应。
夏木繁还要敲门,却被卢妙菊拉开:“我刚才就跟你说了,不能这么斯文,你这么斯文的敲门,谁会给你开呀。看我的。”
说吧完,卢妙菊来到门口,抬起手掌,对着木门重重地拍了下去。
“碰碰碰!砰砰砰!”
巨大的拍门声里,在楼道间回响。
楼上楼下都被这声音惊动,纷纷打开门,伸出脑袋好奇的张望。
卢妙菊听着门里头没有动静,也有点烦了,扯开大嗓门就喊:“欧庆国,欧庆国,别睡了,快开门,是我!”
这一回,屋子里终于有了回应。
踢踢踏踏的走动声从门内传来,接着是一个男人瓮声瓮气的回话:“来啦……”
夏木繁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儿,悄悄后退半步。右脚在前,左脚在后,双膝微弯,右手格挡、左手握拳,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欧庆国乖乖就范也就罢了,如果他敢反抗,夏木繁一定要将他揍得满脸开花。
这一次行动紧急,夏木繁没有来得及申请逮捕令,不过她是特别行动队的队长,特殊情况下采取特殊行动,正常。
吱呀一声门开了。
老旧小区的门也没有装什么防盗门,就是最普通的木门,木门与墙面相连的铁件已经锈了,拉开的时候发出的噪声很大。
门只拉开了一条缝,欧庆国露出了个脑袋。他蓬头垢面,睡眼惺忪,打着哈欠,眯着眼儿,看着站在门口的四个人。
冯晓玉一见到欧庆国那张脸,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大脸盘子,一只眼睛大,一只眼睛小,嘴巴很大很厚,脸上还有刀疤,妈呀,这和白专家画的画像完全是一模一样,难怪青鱼咀派出所的警察民警能够迅速地辨认出他来。
看到卢妙菊,欧国庆戒备的神情稍微放松了一些,不过他依然没有将门敞开:“卢姨,什么事儿?我白天要睡觉,这个你也是知道的。”
卢妙菊倒是热心快肠,指着站在她身边的夏木繁说:“小欧,这是柳琴的表妹,她说有事找你。”
欧庆国瞳孔一缩,眼睛迅速的喵向夏木繁,有些不耐烦地说:“什么表妹?听都没有听说过!柳琴连自己女儿都不要,跑到外面去享福,你们自己去找她吧。”
说完,他抬手就要把门关上。
夏木繁眼疾手快,抬手一把抵住门。虞敬和她配合默契,二话不说,右肩向前,猛力一撞。
“砰!”的一声巨响,门被撞开。
欧庆国吓了一大跳,眼睛里闪过一丝惊慌:“你,你们要做什么?”
随着木门的撞开,夏木繁揉身向前,迈步进屋,目光迅速扫过房内的陈设。
一直乖乖蹲在他肩膀的鹦鹉果果飞了起来,在屋内低空盘旋,嘴里尖声大叫:“笑笑,笑笑。”
欧庆国这才留意到鹦鹉,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眼神也迟疑不定,被他卖掉的果果怎么在这儿?柳琴向来和娘家那边没有联系,今天怎么突然来了三个?难道……
冯晓玉快速守在门边,盯着欧庆国的一举一动,提防他逃跑。
卢妙菊被夏木繁他们三个这行云流水的一套动作看呆了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嘴里喃喃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亲戚嘛?”
301的动静太大,楼上楼下的邻居都跑到门口来看热闹,抓着卢妙菊就问:“怎么回事儿?这是强盗闯门吗?”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欧庆国刚迷迷糊糊从床上爬起来,突然之间家里闯进来几个陌生人,其中一个还带着自己卖掉的那只鹦鹉,眼前的一切让本来脑子就有点迷糊的欧庆国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呆呆的看着他们,却又不敢伸手去拦,只在一旁说:“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笑笑,笑笑——”鹦鹉在空中盘旋一圈,嘴里尖细的叫着,它似乎想起了什么,对着一扇紧闭的卧室门一头撞了过去。
“咚——”
鹦鹉被撞得头昏眼花,跌落在地,漂亮的羽毛掉落几根。
屋子里传来细细弱弱的声音,夏木繁侧耳细听,是一个小女孩儿在叫:果果,果果……
万幸,笑笑还活着。
来到卧室门前,夏木繁想要把门打开,却发现房门被锁住,根本推不开。
夏木繁转过头,紧紧盯着欧庆国,眼神锐利无比:“钥匙呢?快把门打开,笑笑在里面。”
欧庆国双手插在衣兜里,一动不动。他穿了一双棉拖鞋,身上披了一件旧棉袄,脖子往前伸,说的像个鹌鹑一样,看上去既老实又可怜。
他皱巴着脸,看一眼卢妙菊和站在门口张望的邻居们,惶恐地叫了起来:“你们是谁?我不认得你们,赶紧出去,不然我报警了!”
卢妙菊这个时候也察觉到了不对劲,走上前去就要拉扯离她最近的冯晓玉,扯开嗓门大叫:“你们这是干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想要入室抢劫吗?赶紧出去!”
站在门口的看热闹的邻居们也叫了起来:“对啊,还说是亲戚,我看根本就不像,赶紧滚,不然我们就报警了。”
在一片叫喊声中,冯晓玉亮出了她的警官证,金色的警徽闪闪发亮,刺痛了欧庆国的眼,也成功让站在门口吵吵嚷嚷的人闭上了嘴。
“我们就是警察,接到报警这里有虐童案的发生,我们是过来调查的。欧庆国,请配合警察把门打开,我们要确认笑笑的安全。”
欧庆国看到警察立马就怂了,肩膀垮了下去,整个人缩成一团,看着像一只可怜的鹌鹑。
欧庆国哆哆嗦嗦地从口袋里拿出一串钥匙,磨磨蹭蹭的走到房门前,嘴里小声的分辨着:“什么虐童?笑笑是我女儿,她还小,我白天休息怕她乱跑,所以反锁了房门。你们警察是不是管得太宽了。”
在夏木繁强势的眼神逼迫之下,欧庆国加快了手上的动作,终于找到钥匙将门打开。
一股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饭菜的馊臭味、尿骚味,还有股淡淡的血腥味,在长期不通风的房子里发酵,混杂在一起,闻之作呕。
鹦鹉从地面挣扎着爬了起来,扑棱着翅膀飞进去,径直飞到床头,扯开嗓子大声叫:“笑笑,笑笑。”
夏木繁快步进屋,一眼便看到木板床上有一床薄薄的被子,被子底下底下藏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小人儿。
听到鹦鹉的声音,躲在被窝里发抖的孩子探出脑袋,弱弱的叫了一声:“果果?”
看到这个露出头的孩子,夏木繁的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稀稀拉拉的黄头发,耳朵边上还有几道血印,刚刚结痂。
她抓着被角的两只手细的像麻杆儿一样,手背上一片青紫,
她很瘦,脖子很细,脸上一丝血色都没有,隐约还能看到皮肤下的血管与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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