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都市文的打开方式不对/共享女配怪奇事件簿by蒜蓉粉丝蒸生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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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颜夏依然是只给顾文君读故事书,培养她良好的生活习惯。
直到有一天,顾文君对着夫人像念了一段话。
“临水夫人大开消灾忏悔之门,大道垂慈,愿求解脱。恕由无罪之愆,已今焚香,恭对圣前,彼陈解雪……”
颜夏有些愕然。
“君君,你怎么会《弟子解雪平安忏》的?”
顾文君眨巴着眼睛说,“君君就是会啊。”
“怎么会的?”颜夏还是没想通。
这个问题对顾文君来说有点难度。她为难地想了想,说:“妈妈你们经常念,我听着听着就会了。”
就这样?
颜夏问:“君君只会这段吗?”
顾文君来精神了,“下面的我也会!”接着,顾文君就背了起来,“一恐弟子传受法菉以来,身中污秽,触犯仙神兵马。时朝月节,少缺添香持炉换水,或不依时候……”
顾文君很顺畅地把《弟子解雪平安忏》背了下来。
颜夏听得目瞪口呆。
虽然《弟子解雪平安忏》对他们来说不算很长,可是对这么小的小孩来说,很长了。可是顾文君就是这么背了下来。
她想了想,问顾文君,“君君,你知道这是在说什么吗?”
“就是妈妈你们做错事了,跟夫人作检讨呢。”
她真的懂。
颜夏不得不再次严肃思考起顾文君的教育问题来。
她这样,要怎么教才能不辜负她的天赋,又不让她有那么大的压力,也不会让她走歪?
顾文君完全没发现颜夏的顾虑,照样快快乐乐地吃,快快乐乐地玩,没有任何烦恼。
然后,某次,顾淮和颜夏带着顾文君去爬山。
说是带着去爬山,顾文君走了一段路,就要人抱着走了。
也许是工作日的缘故,一路上人倒也不算多,到处都是鸟叫。
顾文君兴奋地看来看去,就是没有见到一只鸟,只知道他们被小鸟四面八方地包围了。
倏地,几只鸟飞了起来。
顾文君兴奋地指着鸟说,“妈妈!小鸟!”
小鸟一掠而过,很快就消失在树木之间,只见蓝天白云绿树,再也寻不着鸟儿的踪影了。
顾文君委屈地扁嘴,颜夏哄了她一下,小鸟还在呢,只是躲起来了。
但是直到山顶,他们都没再见过那只鸟。
顾文君长叹了声,很是惆怅地说,“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这下,顾淮和颜夏都愣住了。
李白的《独坐敬亭山》?
顾淮夸她,“君君好厉害,什么时候学会的?”
顾文君兴奋起来,“就前几天!”
“是老师教的吗?”
“不是!是大王教的!”
顾文君兴奋地大叫,这下,顾淮和颜夏都愣住了。
第414章 日常番外:教育问题(中)
对于顾文君的古诗文教育,林初弦是这么回答的:“趁着她现在感兴趣,让她多读一点嘛。大了她就厌学了。”
然后颜夏发现,在林初弦的教导之下,顾文君已经把《千家诗》给背下来了,现在在学《笠翁对韵》。
……好样的,她都没学过《笠翁对韵》,顾文君已经被安排上了。
林初弦连怎么教顾文君认字都给想好了。
“就哄她嘛。以后她自己就可以看了,不用靠我们带着她读。”
回家以后,颜夏和顾淮一琢磨,觉得基本的算数也得让顾文君掌握。这样起码不会被人骗。
于是顾文君在四岁的时候,已经成功地能读报,能算数,会认钱。
尤其是在顾淮的各种欺压下,顾文君迅速地掌握了大量分辨钞票真伪的方法。
但是一到林初弦那里,顾文君就委委屈屈地说:“爸爸坏,骗我的钱。”
但顾文君在顾淮面前一向比较老实,加上学习进度快,顾淮一度是觉得挺好的。但某天,顾文君把顾淮偷偷摸摸买的洗发水给翻了出来,还大声地把上面的文字读了出来。
“以龙脊梯田大米、植物提取物为核心原料发酵而成,富含多种益生菌代谢产物,针对男性发质和头皮设计,改善发质,同时能深层洁净养护头皮,长期使用能……”
顾淮急忙把洗发水抢了回来。
顾文君抬头呆呆地看他,问道,“爸爸,防脱发是什么意思呀?”
顾淮差点忘了,在刚认字的一段时间里,有些小孩是见到什么有字的都想读,就连洗发水使用说明都能读得津津有味。
顾文君现在就处于这个时期。
但顾淮根本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他干脆转移了话题。
“你今晚想吃什么?焖排骨?”
“要可乐鸡翅!”
顾淮正一脸严肃地同意,颜夏就伸了个头过来看他手上的洗发水。
“你还瞒着我买了这个。”
顾淮面不改色地说,“就是试试,看好不好用。”
颜夏笑着说,“就算你不用,你一时半会也不会秃,只是比二十几岁的时候少一点。”
以前顾淮的头发多到要堆起来的程度,每次剪头发都要削薄,现在比之前少了些,接近正常年轻人的水准。
顾淮嘴硬道:“就试试。”
这件事造成的唯一后果,就是让顾淮把不该让顾文君看见的东西都给藏得严严实实,绝对不让她看见。
并且,让顾文君开始好好学习旃然派的一些基础知识,并让她好好背诵门规,免得她不知道从哪里翻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毫无抵抗力地学歪了。
虽然顾淮觉得门规都是死的。这种东西,顾文君在林初弦的教导下,能找出一大堆漏洞。能找到,她就敢钻来试试看。
因为她的好奇心也完全随了林初弦。
顾淮就想啊,就顾文君这个样子,千万不能先教她法律,应该先教她做人。否则她只会记得十四岁以下不需要承担刑事责任。那事情就大了。
还好,作为他和颜夏的孩子,顾文君天然是夫人的弟子。
从小被夫人养大的孩子,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养成他这样,不至于养成另一个林初弦。
不过最重要的,始终还是他们的陪伴。
顾文君完全没有发觉父母对她教育问题的操心,只是快快乐乐地长大了,并快快乐乐地开始正式修行。
只是,每年暑假,她都得在李秀兰手下努力学习、天天向上,这让暑假成了她最讨厌的东西。
学生为什么要上暑假?学生只需要放寒假就得了。
跟颜夏当年的学习进度不同,顾文君是按照传统的旃然派教育方式来的。
所以基础知识先拉一大堆,然后修静功、动功,注重各种实操、对练。
而且她也学得更全面,而不是像颜夏那样,有一部分项目简直是灾难。
像颜夏的戴碗舞,假如用传统的方式来跳,她根本就跳不下来,从练习开始,打碎的碗不计其数。最后还是靠着碗底贴双面胶作弊过的。
可以这么说,她能过,全靠夫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同样地,过分均衡,没有短板,也就没有长处。
颜夏和李秀兰教她占卜,她也只能说勉强入门。
比顾淮强,但有限。
顾文君二年级暑假的时候,颜夏陪她回了老家,并和李秀兰先后给她示范了鸡卜。
她们一步步讲解,拆分要点,并示范了怎么解读结果。
但是一问顾文君心得。
顾文君抬头想了半晌,她竟然说了这么一句话:“妈妈的鸡卜比较好吃。”
李秀兰当即抄了鸡毛掸子,慌得颜夏立马把人挡住。
“师姐!师姐!君君还小!慢慢教,不要急!”
顾文君被这么一吓,倒是真的认认真真地学了。只是再怎么认真,她也只是中规中矩地解读,并且解读得很一般。
所以顾文君并不喜欢卜算。
卜算好难啊。
妈妈和奶奶怎么会擅长这个东西的?
所以在所有的卜算方式里,顾文君最喜欢的就是早早就学会的掷圣珓。
因为这是跟夫人交流的最直接方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确定也会直接告诉你。什么鸡卜啊,什么蛋卜啊,什么龟甲卜啊,什么六壬式,含义模糊,还得自己解读,远不如圣珓明确。
于是,顾文君养成了高度依赖圣珓的习惯。
再于是,某次英语考试的时候,顾文君对答案不确定,就决定扔一下随身携带的小圣珓问问夫人。
“夫人,答案是A吗?”
不确定。
“夫人,答案是B吗?”
不确定。
连续两个不确定,顾文君犹豫了,又扔了一道自己确定答案的题。
依然全是不确定。
顾文君悟了。
夫人不懂英语。
于是顾文君放弃了,老老实实地自己做完了整张卷子。
结果,一放学,她就发现面无表情的父母正在校门口守着她。
顾文君心里忐忑,赶紧给林初弦发信息求救。但发了也没用,她一回到家,颜夏就破天荒地抄起鸡毛掸子把她抽了一顿。
“你竟然想利用夫人作弊!我怎么教你的!你怎么可以利用夫人做这种事!你是怎么敢的!”
顾文君被打得哇哇大哭。
“不敢了!我以后都不敢了!”
颜夏一听,更火了。
“你还有以后!”
顾文君一看,吓得一边哭一边满屋子乱窜。
她已经十岁了,不再是动不动就哭的小女孩,可是这次真的很痛很痛、很痛很痛。
第415章 日常番外:教育问题(下)
林初弦今天去了天宁寺坐班,收到顾文君的信息,赶紧请假跑了回来。
待他终于赶到颜夏家里的时候,顾文君已经被揍完了。
但这不妨碍顾文君一见到他,就哭着扑进他怀里。
“大王!”
虽然已经十岁了,可是顾文君还是习惯叫林初弦“大王”。
林初弦把顾文君挡在身后。
“夏夏,发生什么事了?再生气也不能打孩子呀。”
颜夏一瞪眼,“你问问她干了什么好事!她竟然想利用夫人作弊!”
林初弦闻言一愣,他回头看顾文君,“君君,你真的利用夫人作弊了吗?”
顾文君嗫嚅着,不敢开口。
林初弦沉默了下,跟颜夏说,“我来跟她聊一下。你现在太不冷静了,这样很容易伤到孩子。”
颜夏还在气头上,说,“你觉得说了,她就会听吗!”
顾淮拉了拉她,“别气了,先让五哥跟她谈一下。”
颜夏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和顾淮暂且走开,把空间留给了林初弦和顾文君。
看见颜夏和顾淮走进房间,顾文君立刻松了口气。
她高兴地跟林初弦说,“大王,还好有你。”
可是林初弦没笑,而是一脸的严肃,顾文君的笑容逐渐减退。
“大王?”
林初弦低头看她,轻声说,“君君,你不能这样利用你所供奉的天鬼。你想想,假如考试前有人先在老师那里得到了答案,你觉得这公平吗?”
顾文君愣了下,说,“不公平。”
“那你遇上这样的事,会生气吗?”
“……会。”
“那你会觉得这个人的成绩是假的,应该取消吗?”
“……会。”
“那你觉得这对吗?”
“不对。”
“那你自己就是这个人的时候,你觉得对吗?”
顾文君低下了头,小声说:“不对。”
林初弦摸了摸她的头,说,“这就是了。所以夫人不愿意告诉你答案,还告诉了你爸爸妈妈。你是夫人的弟子,她会庇佑你,你看,你从小在夫人这里学到了很多东西吧,她还让你生病也更容易好起来。但她帮助你,不包括帮你作弊。”
林初弦搂着她说,“君君啊,人和天鬼之间呢,很多事情是双向的。她借力量给你,而你要让她开心。你让夫人不开心了,是有可能带来灾祸的。”
“灾祸?”
“嗯。夫人是善神,脾气也很好,所以她也就是告诉你爸爸妈妈,让他们好好教育你。假如你供奉的天鬼脾气不是那么好,你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吗?”
“什么后果?”
“你陈烁叔叔供奉的张五郎你听过吧?”
“听过,”顾文君点了点头,“他很小气的。”
林初弦说,“对,很小气。所以你陈烁叔叔有一次因为说错话,就大病一场,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
顾文君彻底愣住了,“只是说错话?”
“对,只是说错话。他问张五郎为什么一直倒立,这样就把张五郎惹到了。”林初弦轻声说,“张五郎还不是恶神,他只是脾气不太好。你想想恶神是什么样的?”
顾文君低着头不说话。
“妈妈也是担心你。”
林初弦摸了摸她的头,“君君向爸爸妈妈道歉好吗?”
顾文君点了点头,眼泪“吧嗒”地掉了下来。
林初弦抱着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君君知道不对,以后不再做就行了。”
顾文君用力地点了点头。
颜夏出来的时候,顾文君哭着扑进她怀里认错,她的气一下子全消了。
她也做得不对。
不该先打她的。
实际上这是失控,而不是教育。
颜夏抱着女儿,轻声跟她说,“君君知道错了,跟夫人道歉好不好?”
顾文君在她怀里用力点头。
于是,当天晚上,顾文君给夫人上香、忏悔。
然后,待颜夏去洗澡的时候,顾淮截住了她。
“君君,你记住了,圣珓不能随便用,必须是你不得不借助夫人进行决断的大事,这才能用。”顾淮冷冷地看了她一眼,“英语小测这种东西,不是大事。今天你要不要上学,也不算。”
顾文君不太能理解。
“为什么?”
“你上次不是说林铭泽很烦?”
顾文君点了点头,“他是很烦。”
林铭泽是林仪景的小孩,今年才三岁。这小孩单看脸,跟林仪景那是一个模子出来的,现在正是最喜欢问十万个为什么的时候。过年的时候,顾淮和颜夏带着顾文君走亲戚,顾文君就被他缠上了,被他问了十万零一个为什么。
顾淮觉得林仪景能容忍这小孩也不容易。不过跟林宵晖他们一聊,发现林仪景也没怎么照顾过孩子,孩子纯粹是保姆养的。至于孩子他妈么?孩子他妈也忙,还完全不想见到林仪景。
两人这婚算是快离了,因为她看到林仪景就想打人。
不过林仪景总算有个儿子可以继承他皇位,已经算是完成繁殖任务了。
顾淮说,“你觉得他烦,是因为他缠着你问十万个为什么。夫人的弟子也不只我们派这几个人,还有散落在华国各地,甚至世界各地的。现在世界各地的鬼物都在明显增多。每天都有可能有多起鬼物的事需要夫人处理。就算她可以多线程处理,那也是很忙的。但你呢,在她正忙着的时候,追着她问一些鸡毛蒜皮的事,天天十万个为什么,你说她烦不烦?”
“……”
顾文君艰难地点了点头。
她忽然觉得自己听着就是个很烦的人。
“你知道夫人烦了会有什么下场吗?”
顾文君下意识地问,“什么下场?”
顾淮冷笑道,“以后她再也不会回应你。你想烦也没用了。”
“……”
顾淮拍了拍她的头,“我们派任何技能,无论法术、卜算,还是灵符,都不应该滥用。你要记住这点,我们自己的事主要还是靠我们自己。夫人会给我们一点助力,但不是让我们全靠她来养。否则我们这弟子是当来干嘛的?这是当弟子还是当祖宗?”
顾文君点了点头,忐忑不安地去睡了。
她之前没少找夫人算些有的没的,例如哪里的牛杂比较好吃,这不会被夫人用小本本记下来吧?
就在顾文君辗转反侧的时候,顾淮回房,上床抱住了颜夏。
“我跟她好好说了下,卜算不应该滥用。”
颜夏点了点头。她有些失落地说,“我是不是很差劲?”
今天失控过后,她一时半会有点难面对顾文君,只能让顾淮先跟顾文君说一下,迟些她平复些,再跟顾文君深入聊卜算的问题。
顾淮把下巴搁在她头顶,温声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也是人。只要是人,谁没个失控的时候?她今天也是太离谱了,怎么能这样对夫人?本来我也想打的,但是你先打了,我不好再下手,不然真要打坏了。”
颜夏怅然地说,“君君怎么会想到用夫人来问考试答案的?”
“小孩嘛,都这样。她从来没问过今天是不是不适合上学,那才比较奇怪。”
颜夏狐疑地抬头看顾淮,“你小时候不会问过今天是否适宜上学吧?”
“嗯,问过。”
“然后呢?”
“夫人让我上学去。问了十几次,答案还是一样。”
颜夏有些恍惚,“师姐能让你这样问?”
顾淮淡淡道,“所以她先用藤条抽了我一顿,再让我上学啊。”
“……你活该。”
颜夏在他怀里躺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从小修行的人,是不是都比较难教?”
“看人吧。听爷爷说,我爸小时候挺好教的,说是很早熟。”
“这样啊……”
过了一会儿,颜夏说,“当父母真难啊……”
“是啊,还好只有君君一个。”
真不知道那些多孩的怎么照顾得过来。
颜夏叹了口气。
她也是第一回当人,自己都没搞清楚怎么当好一个人,就要教另一个人怎么当人,真的好难。
一堆奇怪的问题在她脑子里盘旋。她想着想着,就决定先睡了。
今天太折腾了,还是先休息一下吧。
至于该怎么对顾文君进行思想教育,她得慢慢想、好好想。
至少,不能让女儿变成一个坏人。
——教育问题番外完——
第415 番外:华电工档案:南粤仙水事件(一)
“老顾!有你的信!”
“哎,老刘,谢了。”
顾方平拿到信,看见信封上的名字,就赶紧往宿舍走去。
他关了门,打开信,急忙看了起来。
读完这封信,顾方平苦笑了下,觉得自己是时候作出决断了。
也许,他该回老家?
三年前,为了解决一起发生在省城的群体事件,顾方平被调到了省城。也许是因为太好用了,这一借,他就没有被还回去。
他妻子王德惠在老家糖厂工作,也没法调来省城,所以两人只能分居两地。他们的儿子顾有道才三岁多,也在老家,就妻子一个人带着。
顾方平不知道自己亲人在哪里,也不打算去找,因为他是被卖掉的。
小时候他家里太穷,饿得没法子了,他父亲就把他放进筐里,挑出去卖了。
顾方平逃了出去,刚好撞上师父顾云生,就被他收在门下。
顾方平原本不姓顾,他记得自己姓江,但是遇到师父的时候,他不知道师父是什么来头,所以撒了个谎,成了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孩。所以最后他跟着师父姓了,名字也是师父起的。
但后来他才知道,夫人什么都知道,只是师父觉得他实在可怜,所以也不勉强他。
师父原本不是南粤人,具体是哪里人,又为什么会来南粤,他也没说过,但师父家里似乎也是一个人都没有了。所以,顾方平是和师父一起生活的,到师父病逝,又变回一个人。还好后来经过人介绍,认识了妻子王德惠,这才又有了亲人。
至于王德惠,她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四个弟弟,从小不受重视,跟家里人也不亲。
王德惠不是没想过让家里人搭把手,但是她妈说来帮忙可以,一个月要给她40块,王德惠就彻底死了这条心。她跟顾方平抱怨:“我妈她怎么好意思的?我在糖厂一个月也就50块9毛,她竟然要40块一个月!”
虽然国家为了方便妇女投入生产建设,各地都在兴办托儿所,去年老家糖厂也开了托儿所,王德惠上班的时候,顾有道就送到托儿所去,但是王德惠一个人在老家,又要工作,又要操持家务带孩子,实在非常辛苦。
假如是去年,顾方平还会想着把王德惠搞来省城,但正是五月的“仙水”事件,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应该回老家,而不是待在省城。
“仙水”事件不是发生在省城,而是在广泽县。
广泽县位于南粤、岭西与三湘交界之处,今年春季,那里流感大流行,据说死了不少人,一时人心惶惶。
随后,就有了广泽县有能治百病的仙水的传言。
一时之间,南粤、岭西、三湘多地民众,纷纷前往广泽县讨“仙水”。最后这件事就落到了顾方平身上,要他过去处理这件事。
因为上面怀疑这件事背后有鬼。
顾方平去了,还真有鬼。
广泽县有座山叫犁头山,上面有座土地庙,供奉的是当地的一个不知名的天鬼。
反正夫人不认识,实力也不怎么样,也就是个在当地人里还有点影响力的鬼。
这个鬼当然没什么能力搞出治百病的“仙水”。
但是有两个神婆供奉这个天鬼。
在流感大流行的时候,这两个人商量了下,就决定捞一笔。
她们先是到处宣传土地庙旁边的溪水是“仙水”,能治百病,没病喝了也能强身。
为了宣传这个溪水,她们甚至还编了歌谣。
那首歌是这么唱的:“犁头山壮山社灵,山冲出水凉又清,细仔洗身人旺相,老大饮了除百病。”
顾方平听到这首歌,觉得这曲子真的不错,还挺动听的。
但是那溪水能治病吗?
顾方平是装作求取“仙水”的民众去两个神婆的地盘探查的。
那两个神婆不是直接卖溪水。
她们是搞了一桶桶的溪水往外卖。
她们跟人说,这水啊,必须供奉过犁头山社的土地才灵。而且每个人只能取一个竹筒的水,否则就会因为贪心得到灾殃。
经过她们的宣传后,民众自发地拿着香烛过去供奉山社的天鬼,又要送贡品跟利是给那两个神婆,这才能从桶里拿到水。
顾方平也是走这个流程。
这两个神婆收的贡品都是吃的,顾方平送的是刚上市的荔枝,那两个神婆高兴极了,还跟他说什么“让神仙保佑你,饮了‘仙水’一路福星”。
顾方平取走了一个竹筒的水,先是送了一部分去有关机构化验,然后按自己的方式查验了下,他觉得是没用的。他再询问了下夫人,这水到底有没有用。
夫人的回答是:没用,但好喝。
顾方平看到这个评价疑惑了下,忍不住喝了一口。
真的很好喝,异常地甘冽。
但只是单纯的好喝,搞得那么多民众上当受骗,那还得了?!
第二天,这两个神婆就没能开张。因为她们被逮捕了。
顾方平在这两个神婆面前露了一手,她们就什么都招了。
她们老实地承认,这水确实没什么用,她们只是让土地爷把水变得更好喝而已。
其中一个神婆撇着嘴说:“我们又没下毒,也没搞乱七八糟的符水,只是卖点溪水而已,你们怎么弄得我们好像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一样?”
至于她们供奉的天鬼,看见来交涉的顾方平更是气得不行。
她们供奉的天鬼外表就是个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这老头鬼挥舞着拐杖异常激动。
“什么没用?!你们怎么可以说我的水没用!我都研究过了!你拿本《传染病学》来!”
因为这只鬼太激动,顾方平还是让人搞了本《传染病学》过来。
老头鬼喊道:“你翻开!你去看《流行性感冒》那节!看治疗那部分!”
顾方平翻到了那里,老头鬼指着上面“多饮水,注意营养”七个字叫道:“你看这里!你们教医生的书就说了,要多饮水!所以喝水就是治疗。我们让他们喝水怎么能说没用!这就是治疗手段!我们的水干干净净还好喝,哪里有问题?你家的神怎么教你的?没文化!”
顾方平表示他说得很有道理,但是必须把钱都退回给民众。
“这水本来就是谁都可以取。你们趁机哄抬物价,这么一搞是投机倒把,真追究起来就该坐牢。现在,你们必须把钱都退回去。”
“投机倒把”四个字把两个神婆镇住了。
可是她们还是想讨价还价的。因为吃的她们已经吃掉了,还不了。
她们甚至腆着脸说,一部分吃了,一部分没吃,总不能还一部分不还一部分,要公平。
顾方平冷眼看着这两个神婆,也知道她们实在是没法还,可是这事不归他管。
最后广泽县政府拍板,吃的就不用还了,但是钱一定要还回去的。
广泽县政府一边派人下去宣传防治流行性感冒的知识,一边把两个神婆送去各村破除迷信。
两个神婆在得到罪责减免的承诺后,倒是异常配合。
她们在民众面前深刻地检讨了自己只是想吃好的、用好的,这才动了心思,装神弄鬼骗取钱财。
这两个神婆本来就很能说,有时候说得比唱得还好听,一番声泪俱下的检讨以后,村民都幡然醒悟。
这两个神婆存着戴罪立功的心思,对于检讨的形式也多有反思。为了让宣扬的效果更好,她们甚至又作了新歌。
有一回检讨,她们先叙述她们怎么起的心思,说到今年的情况时,说着说着,其中一个就唱了起来。
“今年百姓多灾难,三月大旱发人瘟,有田有地无人耕,大路条条无人行,有屋间间无人住,饭热菜香无人吃……”
词曲是另一个神婆作的。
这首歌凄婉悲凉,演唱极有感染力,听得在场的民众无不垂泪。
顾方平在下面听着,都觉得这两个神婆应该去当音乐工作者,而不是在这里装神弄鬼。这简直辱没了她们的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