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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by未眠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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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主厅的路上,纪羡白遇到一武将匆匆来报,“大司马,幽州军今日无拔营。原先他们有南下的征兆,但不知为何如今持续按兵不动,探马回报,那霍幽州调了一批人开始造船,应该要渡河无疑。”
说这话时,那武将欣喜中又带了些复杂神色,觉得霍霆山疯了。
他想渡河?
渡过弘农河后,便是抵达函谷关的滩涂,他霍霆山这是欲要攻打函谷关?!
难道大司马前些日派兵多番激怒骚扰幽州军的计策奏效了?因此才让霍霆山勃然大怒,想要强攻函谷关。
纪羡白应了声,“他欲要攻关是好事,接下来按先前的计划行事,让探马再探。另外……”
他转头看向东方,从高台上可见滩涂和更远方些的弘农河,河水滔滔,分隔两岸。
“调遣十队斥候,刺杀裴氏。”
弘农河对岸。
自从告知霍霆山要做炸药后,裴莺就开始着手了。
黑火药弄出的动静注定不小,因此裴莺没有选在军营附近,而是跟着霍霆山带领的二千黑甲骑先行回了洛阳。
不,也不算洛阳城。
应该说他们绕过了洛阳,来到了洛阳的东边,在更往里的森林中寻了处小山丘。
山中时常有猎人出没,有些猎户会搭建草屋以备不时之需,裴莺征用了一间草屋做实验室。
有句话叫做,一硫二硝三木炭,加勺白糖大伊万。这话是后世的一句网络流行语,隐喻了黑火药的配方。
黑火药的原料主要是硝酸钾,硫磺和木炭,再以白糖辅助做增稠剂。
硝酸钾用古法制硝可得,从牲畜的栏屋或茅房寻到硝土,将之与草木灰混合过滤除杂,再蒸发结晶就可得到硝酸钾。
至于硫磺,这个时代已有将硫磺用药,直接遣人回城中买便是。
木炭那就更简单了。
硝酸钾的炼制基本由裴莺独自完成,最多让霍霆山偶尔来打下手。
裴莺实验室里忙活了一个月,期间在外的霍霆山不时听见轰轰的巨响。每一声巨响如同地龙咆哮,有天崩地裂之势,叫人不住心头大骇。
霍霆山不信鬼神都觉如此,更罔论那些坚定不移有神论者。
在第一声巨响炸开时,他曾看见有一黑甲骑兵不住双膝着地,竟是跪了下来,以头抢地。
霍霆山看着那人敬畏的姿态,恍然间想起那夜她眼里的挣扎,感受顿时深了几分。
百炼钢是神兵,但性质于这炸药当真不一样。
用她的话说,百炼钢是冷兵器,最多能使刀更锋利和坚硬,若自身条件过关,并非不可战胜,就如当初他对战李穷奇一般。
而炸药却是热武器,哪怕持它的是三岁幼儿,亦能放倒千军万马。
这是能颠覆时代的东西。
“轰——”
又是一声巨响传来。
最初黑甲骑很是敬畏,但听多了以后,敬畏变成了兴奋和摩拳擦掌。
炸药之威他们看过,那般大的岩石都能使之轻易粉碎,若用来攻关,岂非手到擒来?
裴莺拿着一篮子的铁球出来,对守在门口的男人笑了下:“霍霆山,都弄好了。”
“辛苦夫人了。”他接过她手中沉甸甸的篮子,“得夫人在我身边,乃我之大幸也。”
任务完成后,两人马不停蹄的回军中。
刚回到,霍知章就便匆忙来汇报:“父亲,前些日军中连翻遇袭,甚至还有斥候企图混入军中。不过他们探得您和母亲似乎不在后,那些个斥候便没再来了。那纪羡白不断派人过来,这是想做什么?莫不是想激怒您,让您直接率军攻打函谷关?”
在回程路上,霍霆山遇到两回袭击,不过来者尽被黑甲骑斩落马下。
“暂且不管他们,船造得如此?”
“都造好了。”

第193章
炸弹的研发用了一个月, 在夫妻俩离营的这个月的时间里,留守在大军中的霍知章没闲着。
一边造船的同时,他派人回洛阳, 将当初霍霆山为东征所造的那批船调来弘农河, 同时还加班加点赶制两台投石机。
霍霆山回到军营后, 先后检查了战船和投石机。
一切妥当。
男人仰头看向远方的天,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天幕上没有乌云盘踞, 看着不像要下雨。
倒是个好日子。
“父亲, 军令已传下去, 士卒们都已知晓待会儿雷神会来助阵我军。”霍知章激动道。
此番父亲和母亲离营,听闻是捣鼓一样大杀器,用之能引得天地震动, 甚至是地龙翻身。
这描述听着相当玄妙, 若是旁人告诉他, 霍知章定然觉得那人还未睡醒, 在做青天白日梦呢, 但父亲说那东西是由母亲一手策划的。
霍知章顿时不怀疑了。
他知晓他父亲不信鬼神,以前他也不信的,认为那纯粹是威服愚民的无稽之谈。
然而不知何时,他悄悄觉得母亲是不慎从天上掉落凡间的神女, 她每一回都能拿出不一样的、令人惊叹至极的东西。
当然, 这等小心思太隐秘,不为外人道也。
霍霆山勾唇笑道, “甚好,出发吧。”
黑火药对外难以解释, 霍霆山也不打算解释此物,对外一律称“雷神为幽州助阵”,毕竟他夫人也说了,此物的别名叫震天雷。
大军应声而动,精锐黑甲骑首先登船,桅杆上卷着的帆布哗地放下,船帆扬起,被风吹出满如弯月的弧度。
巨大的投石机被推到专门为其打造的船上,一艘船只载这么一架机子。而随着庞然大物被运上船,船舟如同负重的马匹长吁般发出一阵哗啦声,船体往下沉,舟壁压浪,激起连片波涛。
裴莺在远处看着,再次目送霍霆山出征。
见船队渐远,被特地留下来的秦洋低声道:“主母,此地风大,我们回营内等吧。”
裴莺叹了一口气,“希望此战结束后,往后不会有大的战役。”
“有您的神兵相助,大将军此战必胜,太平盛世不会远了。”秦洋坚定道。
函谷关内。
从高台往前方眺望,可见正前方的河道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船只,船舟桅杆上帆布大张,带有“幽”之一字的军纛被风吹得咧咧作响,如同一头张牙舞爪的猛虎。
守关的雍州士卒低声说着话:
“那霍幽州竟真敢来函谷关,他难不成此番不怕有去无回吗?”
“他多半是昏头了吧。我可听说了,先前大司马连番派人袭击幽州军营,还用他先前的火豕之计,依葫芦画瓢的烧了他一些东西,撤退时还边撤边谩骂他。那霍幽州以前多威风啊,又是平北地,又是战兖州,估计还是第一回遇到这般挑衅,心里气不过也寻常。”
“呵,别管他们为何而来,今日定要杀他们个片甲不留。”
“若是能立大军功,我儿孙就改头换面喽!”
古代沙场上的大军功有四样,分别是:先登,陷阵,斩将,夺旗。
每样难度都极高,但只要任意拿下一样,光是赏钱就能拿一大笔不说,还能加官进爵,子孙也跟着享福。
在两个雍州士兵说话间,渡河的幽州战舟相继靠岸。
函谷关前有一片大滩涂,倘若在高台上放箭,并不能使弓箭抵达弘农河岸。
换句话说,箭雨覆盖不了整片滩涂。
第一批战舟抵达后,船上的黑甲骑迅速下船,这批士卒每人手中皆持有一面大铁盾,他们连成一线,盾牌朝向函谷关,形成一道弯月形的防御铁墙。
这批人布阵完毕后,第二批士兵推着巨型投石机登陆。
纪羡白身披黑甲,站在高台上眺望不远处列阵的幽州军,他面上无什表情,只静待更多的幽州士兵登陆滩涂。
滩涂面积有限,一旦幽州军溃败而逃,只能是逃向弘农河。河水滔滔,来不及乘船的唯有跳河。
运气好的或许能活命,倒霉的只能去见阎王爷了。
纪羡白心知他应该再等等,等更多的幽州士兵登陆。但不知为何,每多等一刻钟,他心底那股难言的不详预感就重了一分。
理智告诉他此时时机未到,登陆滩涂的幽州兵越多,到时候对方折损才越大。然而预感却南辕北辙,疯狂催促他行动。
纪羡白看着远方即将被运下船的投石机,沉声下令,“不等了,开城门让骑兵出去。”
一声令下,厚重的城门咯吱的打开。
骑着快马的雍州军从开启的城门缝隙里鱼贯而出,而在这批骑兵出城后,关门迅速阖上。
霍霆山已乘船登陆,正指挥着士卒将巨型的投石机运下来,眼角余光瞥见冲锋的雍州军,男人眼中波澜不惊,并不当一回事:“速度再快些,黑甲骑准备防护。”
雍州骑兵见远处的霍霆山无动静,愈发亢奋,再度扬鞭策马往前。
有人扬声喊道,“大司马有言,取霍幽州首级者,赏黄金千两。”
“放箭!”霍知章震声道。
话落,他身旁站于弯月盾墙后的第二批幽州士卒齐齐搭弓引箭。
雍州骑兵此时亦是人手一把长弓,于马上朝着前方的幽州军放出箭雨。长箭在空中掠过,带着嗖嗖的破风声。
“当啷。”长箭撞上盾牌被挡下。
幽州军皆是乘船过来,战船所载有限,顾得了士兵,就顾不上载马匹。如果各自取半,士兵数量起码得少载一半。
幽州首先着陆的是步兵,接着是投石机,船上有军马,不过马匹不多,加起来连二十匹都不到。
马镫和高桥马鞍问世后,各州都很快认识到了骑兵的重要性,于是这种能快进快出、高效迅猛收割敌人性命的兵种一跃成为战争之王。
就如现在的雍州军,若无旁的意外,以他们现在冲过来的骑兵数量,足够将这批刚刚登陆滩涂的幽州士卒杀个干净。
但此时在雍州骑兵眼中,却出了意外。
只见投石机启动,巨物背后的长木臂自点地状态猛地弹起,其中似乎有几样黑色的小东西朝他们飞来。
“雷神助我幽州军!”
“雷神助我幽州军!”
幽州士卒齐声大喊,喊声中气十足。
虽说许多幽州士卒没见识过黑火药的威力,但这种向神灵借势的操作,他们熟悉啊!
当初攻打并州的燕门关,大将军命人在纸鸢上绑了些轻巧的竹片,再把不计其数的纸鸢围着燕门关放了一圈,让四面八方皆有异响,最后命他们喊山神前来助阵。
效果异常好,好到并州军都丢盔弃甲了。
如今……
“轰轰轰——!”数声巨响在冲锋的雍州骑兵队里炸开。
大地仿佛在震动,硝烟滚滚似巨龙吐息,距离爆炸点近的骑兵和马匹瞬间毙命。
那些稍近的也受到冲击,见人带马直接被掀翻;而有些偏远的倒没被冲击波功绩,但他们座下的马匹受到了大惊吓,根本不听指令,开始朝不同方向发足狂奔。
这几下爆炸,别说一无所有的雍州兵被吓懵了,连先前已被各自百夫长千叮万嘱、提前提醒过的幽州士兵也是瞠目结舌。
这这这这……
先前曾随霍霆山去过洛阳东郊的黑甲骑见识过炸药威力,忙厉声道:“愣着做什么,赶紧冲,军功还要不要了?赶紧抓紧机会。”
幽州士卒迅速回神,精神大震。
对啊,好时机呢,冲啊!
函谷关高台上。
在第一声轰响声炸开时,纪羡白眼瞳猛地收紧,心中一直盘旋的不详预感瞬间变成了黑色的巨蟒,咧着血盘大嘴一口将他吞下。
他看到下方的雍州骑兵光是控马就费尽全力,还看到某些士兵和马匹一同被一只看不见的大掌掀翻,而倒地士兵的不远处,出现了一个深深的、以人力根本不可能仅在一瞬息就挖好的深坑。
这是何物?
为何只在眨眼功夫就能让人仰马翻?
地上能出现这般大的坑,是否城门上也能?若是城门连番受攻击,函谷关岂非要失守?
一个个念头转瞬浮现,纪羡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雷、雷神出现了,刚刚我瞧见有火光凭空出现,一定是雷神现身。”高台上,有士兵哆哆嗦嗦道。
说完这话,那士兵竟软了双膝,跪下来祈祷。
而这一跪仿佛开启了某个按键,很快响起几声“当啷”声,赫然是城关上一排士兵都相继丢了武器。
纪羡白勃然大怒,当即三步并两步上前,一刀砍了最先舍了兵器的卫兵的脑袋:“弃战者,杀无赦!”
卫兵的头颅滚落,鲜血喷洒在了城上的石板上。
纪羡白目光扫过被鲜血稍稍震住的士兵,一次一句再重复道:“弃战者,杀无赦。”
长剑上有鲜红的血蜿蜒而下,如同吐着猩红信子的毒蛇。士兵们不住瑟缩,有人慢慢拾起了之前丢掉的兵器。
然而就在这时,轰鸣巨响再次传来。
比之上一次只闻声音,脚下震动微不可查,此番震感强烈,仿佛整座城关都苏醒过来,发出被打扰的不悦轰鸣声。
方才重拾兵器的雍州兵卒缩了缩脖子,有一部分重新匍匐在地上。
但高台上的纪羡白分明看到,那巨响并非凭空而至,它来自一颗颗黑色的铁球,每当黑球中迸发出火光,便会引来一阵阵地动山摇。
这个真相却毫无用处,因为它既荒唐又可笑,且此刻无人也冷静。
军心大乱。
城关摇晃,士卒丢盔弃甲,登城的云梯从下方架起,然而高台上已无多少士卒在意。
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深深凹陷的、仿佛下一刻就要穿出一个孔洞的城墙上。
在明朝以前,城墙这等军事防御皆是用土砌而成,经过不断的夯打,土层会逐渐变结实,这般制出来的城墙相当坚固。
但这种坚固在热武器前不再具有原先的实力。
“轰轰——”
一连几声巨响,城墙摇晃,簌簌地往下落下碎土。
“大司马,那霍幽州不知怎的请了神灵,竟引得天地震动,函谷关看来是……”那武将低头,不敢直视纪羡白猩红的眼,但仍继续道:“函谷关保不住了,还请大司马速速前往益州。”
益州和荆州皆是他们的领地,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那霍霆山能请神一回,难道回回都能请吗?
武将低着头,没看见纪羡白稍稍扭曲的脸。
“请神?呵。”
那武将听他语气有异,正想抬首问为何,却在这时听闻一声巨响,而巨响以后,底下有人高喊:“城墙破了!”
武将大惊,忙探出头往下看。
在硝烟被风吹散中,他看到身披黑甲的幽州兵相继消失在他的视野里,紧接着下方传来兵器交接的铛铛声。
他脑中嗡的震了下。
城墙,真的开了个孔。
“大司马,请随属下迅速离开。”武将猛地看向纪羡白。
纪羡白往城下看了眼,而后一言不发跟着下属转身离开,然而即便走出一段,方才那一幕却仍频频在脑中浮现。
不远处扬着墨色旗纛的大船不断登陆滩涂,下方的幽州士卒多如黑蚁,在一片冲锋的士兵中,他精准看见了身披黑面红底披风的幽州将帅。
那人头戴虎头兜鍪,鍪顶立着长长的、带着樱子的枪尖,于千人中分外醒目。
在他看对方时,那人也看过来,那双狭长的黑眸冷如玄潭,杀气四溢。
“大司马,马匹已备好,但如今时间急迫,来不及收拾细软了。”华韧跟着纪羡白下了高台。
纪羡白面无表情:“那些不要也罢,速离。”
城墙已破,函谷关内乱作一团,不知是何人用了火箭,又将地上的木堆点燃,城中亮起火光一片。
背后又是数声巨响,而后有一道年轻的声音喊:“城门已塌,众位随我进城!”
霍知章领兵进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寻纪羡白。
擒贼先擒王,只要杀了纪羡白,别说雍州,就是南边的荆州和益州都能一举拿下。
城中硝烟滚滚,遮蔽了视线,霍知章沉吟一瞬,利落兵份几路搜寻人:“熊茂你走这边;陈威陈杨,你俩领人从那边,三纵队随我来。”
霍知章直奔函谷关的南门,他想法很简单,函谷关破了,纪羡白一定向南方遁走,从南城门出去是最快的。
那姓纪的几番和他父亲作对,还试图劫走妹妹威胁母亲,此番他定要亲自抓拿此人。
城中大乱,这一路走来,骑于马上的霍知章斩死半百的雍州兵,人杀了不少,却未寻到他想要找的那个。
“纪羡白那厮究竟藏到了何处?”霍知章皱眉。
旁边的过大江猜测说:“是否他并无走此路。”
他们都到南城门了,而观南门状态,并不像打开过。城门厚重,战时需要若要开启,需要不少人力。
霍知章烦躁地啧了声,正要命人再分散四处找找,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旁边的屋子里似有影子掠过。
他转动定睛看,却见那处安静极了,别说影子,连只虫儿都没有。不过霍知章没掉以轻心,“过大江你把那屋门打开瞧瞧。”
方才那一幕过大江没看见,但上峰有令,他听令持剑走近那间屋子,而后一脚踢开木门。
如今正是午时,日光正盛,不存在看不清屋中清醒。但正因看得一清二楚,过大江才不由大惊。
屋中有人!
在他踹开门后,对方的刀已经逼近,过大江忙闪躲,却仍慢了一步,长刀砍在他肩上,亏得他穿了甲,否则整条胳膊都要被砍下来。
这人是个使刀好手,见一击不成,手中刀锋变了方向,往过大江的手肘位置砍。
肘部为了活动方便,向来不会覆盖硬。
过大江被逼得连连后退。
屋外的霍知章却是笑了,“我还道你去了何处,原来在此。”
见已败露,纪羡白从华韧身后走出来,目光扫过霍知章的眉眼:“你是霍君泽的二子?”
霍知章冷哼了声,“正是你爷爷我,手下败将,速速出来受死。”
纪羡白忽然笑了起来,像听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笑话:“手下败将?我确实输了,却不是输给你父亲,更不是输给你。倘若娶了裴夫人的是我,今日就该我站在外面,对着你父亲说‘手下败将’这四个字。”
霍知章不以为意:“没有我母亲的相助,我父亲照样能打赢你,不过是多费些时间罢了。丛六奇身旁的那个周姓谋士是你的人,能想出以疫病为矛,可见你视百姓如草芥。苍天有眼,没让这天下落入你这般心思歹毒之人的手中!”
纪羡白冷笑道:“得裴氏者得天下,霍君泽不过是幸运罢了……”
一支长箭似疾风袭来,势如破竹,携着雷霆万钧之力猛地从霍知章身旁越过,直指纪羡白,最后精准射中他的咽喉。
这一箭的力道极大,直接穿透了纪羡白的喉管,将他钉在后方的木墙上,最后箭尾还嗡的震动不停。
霍知章错愕回头,又惊喜地喊了声父亲。
有风拂过,卷起霍霆山的披风,红底披风露出一角猩红,好似巨龙染血的獠牙。
魁梧的男人一步步上前,在纪羡白口吐鲜血、恶狠狠的目光中走到他面前,霍霆山嘴角勾起,“你说得对,能与她结为夫妻乃我之大幸,这般幸运普通人不能有,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
纪羡白目眦欲裂,喉管被射穿,鲜血涌入气管,哪怕有满腔话想说,也吐不出一字。
霍霆山忽然敛了笑,手举刀落,溅出一地鲜血:“把他剁碎了扔去喂狗。”
建明325年秋,以霍霆山为首的北方军和以纪羡白为首的雍州南方军于函谷关会战,北方军以震天雷炸开函谷关城门,一举歼灭关内雍州军。
此战北方军大捷,黑火药首次面世,史称:函谷雷战。

建明325年初冬, 以霍霆山为首的北方军大捷的消息火速传至扬、荆、益三州。
已称帝的薛扬州听闻此事,连夜收拾细软欲弃城南下逃往交州,不料部下欲拿他换平安, 中途将其抓获并连带其妻小一同扭送去长安, 企图将功抵罪。
荆、益州两地听闻纪羡白战败, 相继发生了两小波兵变, 但又很快平息。
建明325年冬末,扬、荆、益三州暂代主事人抵达长安。
函谷关之战发生在秋分, 待战事落幕, 霍霆山清扫完战场, 又遣大军继续往西行。
待幽州军入住长安, 时间已来到初冬。这个冬天意义非凡,霍霆山和裴莺都特别忙碌。
“幼帝”已驾崩,国中无主, 大楚已亡。
然而前朝的官员却仍有不少, 有些元老因为年纪大了, 并无掺和到纪羡白的事中, 这类官员没有杀的理由。
霍霆山并不打算用暴力清洗的手段, 一来是顾忌名声,不欲留恶名;二来是新朝建立在即,许多地方都需要用人。
跟着他南征北战的下属有不少,大部分都是武将, 有些甚至连大字不识几个, 让他们打仗还行,但像文臣一样处理政务的话, 是够呛的。
不杀前朝官,那就得安抚。
安抚内外结合, 于外,那批官员的官职暂无变动;于内,由裴莺牵头,组织了一场贵妇茶会。
别小看这种夫人外交,效果有时意外的好,裴莺在茶会上的态度,会由各家贵妇传达给她们的丈夫。
而除去安抚官吏外,还有许多零碎的事务,诸如军队安顿,接待来自豫、荆、扬、益等数州表忠心的使者,长安城内出榜安民等……
以及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筹谋登基。
像一些接受禅让登基的开国帝王,通常都有一样流程:三辞三让。
三辞三让,表面功夫做足,以表谦逊。
不过旧国之君已不在,霍霆山向旧主辞让这一步直接省略。
当裴莺从外面回来、被卫兵请到书房外时,恰好听到一众谋士劝霍霆山于春分登基。
裴莺听里面的公孙良说:“国不可长久无君,主公,春分正是好时节。开基创业,既宏盛世之舆图,应天顺人,宜正大君之宝位。”①
脚步声近,书房内议论声止。
“咯吱。”房门推开。
裴莺看见房中有不少人,有武将,也有谋士。
见来的是裴莺,霍霆山露出笑容:“夫人来了。”
而后他毫无遮掩地说起方才,又问裴莺的意见,“夫人觉得春分如何?”
大有如果她说好,他就定下这一天。
所有人的目光霎时落在裴莺身上,有几人情绪特别外露,恨不得立马替她说一句“这一日极好”。
裴莺:“……”
“我不会看吉日,你还是问问先生们。”裴莺把这个球踢回去。
登基需要准备之事定然不少,春分至今只有小半个月,时间紧了会仓促、也累得慌,而她若是往后推日子,他那些幕僚心里说不定有意见。
总之裴莺是不想沾手的。
她喊他去问先生们,但是霍霆山摸了摸下巴,最后说:“立夏吧,到时两个仪式一并办了。”
熊茂不解问道:“大将军,何来的两个仪式?”
不止他一人有这般的疑惑。
霍霆山看了眼裴莺,见她眼里有好奇,显然也未想明白,“我欲将封后仪式也定在那一日。”
此话落下,裴莺愣住了,而有人微微变了面色。
“主公,以前未有这般的先例……”
霍霆山截断他的话,“震天雷、百炼钢之物此前也未曾出现,如今还不是降世了?有些事事在人为,没有先例,就开个先例出来。”
话毕,霍霆山还多看了眼方才话说之人,而那些还想劝的人通通哑然。
“就这般定了。”霍霆山沉声道。
他到底是从战场里走出来的,北地匈奴、幽州以南的地域皆由他平定,而非从父辈手中接过胜利果实。
他如今的班底皆是他一手组建,其内并无任何父辈级的元老,正因如此,霍霆山拥有绝对的话语权。
他说就那般定了,那就是这般定了。
公孙良率先拱手作揖,“主公说的是,先例就是用来开创的,且主母为我军劳心劳力、付出良多,那封后仪式定在那日甚是合理。”
柯左偷偷瞥了公孙良一眼,心道这老家伙倒是会见风使舵,开口也快。
他虽投幽州军不足五载,却也摸清楚了主公的性格,有些事他意已决,那旁人是说干了嘴、说破了天,都无法令其更改主意。
很明显,主公很早就打算将登基和封后两个仪式一起办了。
说句不好听的,如今跳出来强烈反对主公此项提议者,说不准会被主公悄悄记上一笔。
裴莺坐在霍霆山旁边的案桌上,本以为只是像以往般来书房旁听一二,没想到“战火”转眼烧到自己身上。
立夏,距今还有两个月。
还行,这不算很匆忙。
“此事既已议定,那就到下一事。”霍霆山单方面“议定”后,继续道:“清算纪党后,许多职位空了出来,仪式可以暂缓,然而职位却不能空缺两个月,众位于官职方面有何意向或建议?”
这话颇有让他们自个挑官职先上任的意思,但精明的人都知晓,这让你挑,不是真的让你随心所欲。
最后是否拍板,还是主公说了算。甚至如果出言不当,让上峰觉得你意图贪些什么,反而不美。
所以霍霆山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
霍霆山见状扬眉,“都没意向或建议?不该如此才是。”
柯左斟酌着开口:“主公,我等先前并无接触官职,匆忙上任怕许多地方会顾及不周。不如先命之前被捋下来的官吏的副手暂且顶替一段时间,我等再在副手旁边观摩和协助,若这批人安分,往后也不是不能考虑提一提他们。”
有时候站队是时势所逼,一些小官员和元老的分量无法相提并论,元老们以年纪为由拒绝加入纪党、并发誓中立,纪羡白应该也不会强求。
但小官员却不是,家人性命被捏在手中,有些事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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