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by未眠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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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莺骤然回神,伸手摸了摸孟灵儿的小脑袋。
孟灵儿被顺了毛,也没追问裴莺刚刚发愣的事,她仍挨在裴莺肩膀上,故而不曾发现从她上车至今,裴莺都只是以侧脸对着她。
“囡囡方才说什么?”裴莺温声问。
孟灵儿又把刚刚的问题说了遍,然后垮着脸叹气:“我好没用,怎么就适应不了马车呢。”
裴莺想了想说:“行军一日约莫三十里,我猜众州联合大概会更慢些,可能要一个多月吧。我已经让辛锦买了不少橘子,囡囡不舒服时可以吃橘子,闻闻橘皮。”
孟灵儿愁眉苦脸:“唉,只能这般了。”
后面多的是时间待在马车上,故而孟灵儿和裴莺说了一会儿话后,待不住了,趁出发前还有些时间,她赶紧溜下马车。
等孟灵儿离开,裴莺才转过头来,无人看见,坐在软座上的美妇人靠窗牗那一侧的耳垂红若滴血。
裴莺抬手再次擦拭,一遍又一遍,但数遍过后,她却仍觉那里滚烫得过分,那略微的湿润感似如影随形。
“野蛮人。”
车厢里有人小声骂。
大军发出,孟灵儿又过上了苦哈哈的日子。
不过后面她发现如今的行军速度比当初来广平郡时要慢许多,每日行军的时间也不如之前长。
很是慢悠悠,仿佛在等着什么事发生。
慢行军有慢行军的好处,起码孟灵儿状态比之前好了些,不用行军的空隙,她就跑去找公孙良。
公孙良如今成了她的师长,孟灵儿真没想到这么一个看着平平无奇、留着小羊胡子的小老头儿,肚子里竟有如此多的墨水。
天文地理,机关算术,乡野之识,棋艺书画,乃至一些前朝趣闻他都知晓。
如今孟灵儿是一得了空闲,就往公孙良的马车跑,有时甚至会留在小老头那边用膳,每天快乐得像只没有脚的小鸟儿。
次数多了,军中众人都知晓公孙良收了孟灵儿做弟子。不仅公孙良,连带着陈世昌几位身有文职的谋士也被孟灵儿薅羊毛。
一时之间幽州军中人人大惊,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一个小娘子竟拜了公孙先生为师,且她还不止拜一人?
要知晓,如今时下皆以为“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拜师可不是随便拜,旁人也不会随便收,尤其是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名士们,那更是挑剔。
更别说,收的还是个小娘子。
已经及笄的小娘子,这岁数才启蒙未免太晚了。
幽州军中暗地里说小话的士兵很多,不过都只是疑惑,猜测那位夫人是否有其他更为隐秘高贵的身份。
她若只是大将军的宠姬,那么大将军不可能时不时从前边过来和那位夫人煮茶聊天,更不可能命一众谋士甘愿收她的女儿为徒。
和宠姬之流有何好聊的,直接让伺候岂不更美?
猜测之风刮起,愈演愈烈,后面有人说这位夫人是先帝在外的沧海遗珠,之所以姓裴是随了母姓。
众人惊愕,又有点恍然大悟。
裴莺脚上的伤好了后,会在军队休整时间段到外面四处走走,次数多了,她觉得士兵看她的目光有点奇怪。
先是惊疑不定,偷偷打量,再是肃然起敬,有眼不识泰山,诚惶诚恐。
情绪很复杂,裴莺也说不清楚。
她试着去找原因,然而无果,士兵对她恭敬极了,却不会和她闲聊。
找不到原因,裴莺也不去找了,反正这种情况于她也不是什么坏事,而她的注意力也转到了别的地方——
她的香皂制好了。
裴莺掀起帏帘,喊了外面的陈渊,待对方过来后,她道:“陈校尉,我有事寻将军,烦请你和他说声,让他有空来我这里一遭。”
陈渊颔首,迅速翻身上马离开,转眼就不见了踪影。
裴莺以为霍霆山会在一天或者两天后才出现,最近他似乎比较忙,来的不如之前频繁,上次见他已是两天前,但没想到下午他就出现了。
霍霆山身着玄甲,骑在同样披甲的乌夜身上,阳光映在他的轻甲上,仿佛在照一把即将出鞘的寒刃,出鞘饮血,见血封喉。
他更冷冽锋利了,仿佛又回到了初见时的积威甚重。
“真是少见,夫人居然主动寻我。”
但他一开口,语调是熟悉的有点漫不经心,裴莺又回到了如今。
裴莺定了定神,“将军,香皂造出来了,您过来。”
霍霆山眉梢微扬,翻身从乌夜背上下来,却没立马进车厢,而是从窗牗旁微微往里倾。
上次他忽然这么做,裴莺被他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旁边躲,差点倒在软座上,惹来男人一声轻笑。
有了前车之鉴,裴莺这次不躲了,她拿了桌上的小木块抵在两人中间,抿着唇不甘示弱地看着霍霆山。
霍霆山眉梢微扬:“夫人的胆子比前两日大了些。”
裴莺直视他:“不是胆子,是底气。”
她的胆子一直都很小,如果胆子够大,那日她和辛锦躲在兖州的马车里出府时,到了门口她一定会大喊大叫,博一线生机;如果她胆子真够大,一定会带着女儿坚持走请镖师护送那条路。
但都没有……
霍幽州在那双澄清的水眸里看到了自己的倒影,他忽然觉得这倒影不错。
第30章
裴莺见霍霆山盯着她看, 却也不说什么,被他那目光看得微微发怵,于是喊他:“将军?”
霍霆山直起身, 走到马车另一侧上车。
今日孟灵儿和平常一样去了公孙良那儿读书, 辛锦和水苏在后面的马车, 如今车厢里就只有裴莺和霍霆山二人。
在裴莺对面入座后, 霍霆山将目光放到面前的案几上,那里放着几个木块, 很小巧的家伙, 一个都没他半个巴掌大。
这东西霍霆山刚刚见过了, 它和裴莺手上拿的几乎一模一样。
霍霆山随便拿起一个在手中掂了掂, 分量没多少,“这就是夫人口中的香皂?用木头来沐浴?”
“自然不是木头,将军看到的木头只是个模具, 香皂在里面。”裴莺按了手中木块的某处, 轻轻一推。
“咔哒。”一块小木板被推得滑了出来。
裴莺如法炮制, 慢慢拆着木盒。
这个木盒模具是她定做的, 长方体, 六面的木块片可以通过凹槽卡在一起,面积最大的那两片上有花纹。
每个木盒模具里的图纹都不一样,有的是牡丹竹子这类时下世人比较追捧的植物,也有的是Q版的小猫小狗, 童趣可爱。
“咔哒。”裴莺手上又多了一片板块。
裴莺动作不算快, 拆完一片再一片,霍霆山并不催她, 他以手支颌,看着对面的美妇人用纤白的手指慢慢折腾着木盒子。
时下女郎多爱首饰, 霍霆山目光扫过裴莺的手腕。
她手上倒是干干净净的。
拆剩两面小木板时,霍霆山才终于正视裴莺手中的物件。
木板卸除后,内里的乾坤展露了出来。
霍霆山看到了一块雪白的东西,那颜色当真和北地的新雪相差无几,比许多玉还要显得干净。
“这就是香皂。”裴莺把香皂递了过去。
霍霆山接过,以指捏了捏,这香皂倒不似雪团那般柔软,硬度尚可。
他眼神好,能清楚看到香皂上还有花纹,他手上这只的图案是朵艳丽的牡丹花,香皂背部有异,霍霆山将之反过来,这背面的花纹同样是牡丹花。
反复翻转看了遍后,霍霆山忽然将香皂放至鼻下。
不是他的错觉,确实有香气。
自然是有香气的,因为当初制造香皂时,裴莺往其中加了香料。和香皂上的花纹图案一样,香气不止一款。
既然要往奢侈品的方向做,那就力求做到最佳,且裴莺知道有些有钱人是有收集癖的。
同款的奢侈品包包,要集齐全部的色号;绝版的动漫手办,要一家人整整齐齐;限量版的球鞋,要收集有明星签名的,甚至是不同赛季签出来的名字。
收集癖当然烧钱,但人家烧得起,祖上打下来的家业丰厚,家族生意的利滚利足矣支撑他们挥霍无度的开销。
“夫人,这香皂倒是新奇。”霍霆山翻来覆去地把玩。
裴莺这时端过旁边放着的一个装了水的小木盆,将之放于案上:“将军不妨试试。”
“这如何用?”霍霆山问。
皂角是果实,不能直接使用,得熬煮出汤液才有清洁作用。
裴莺说:“直接浸水洗即可。”
于是霍霆山试了,一双大手浸在水盆里,拿着香皂搓搓。他手中和玉摆件一样精致的香皂竟慢慢出了泡泡。
香香的,细腻的,新奇又便利。
霍霆山怔住,再看手中的香皂,还是那个形状,没有少多少。
裴莺笑道:“皂角的汤液略带刺鼻味道,但香皂却不会,单单是这一点,那些不缺银子的富贵人家便会对它另眼相待。长安多贵人,贵人间难免存在攀比之风,讲究的是人无我有,人有我精。太廉价的东西,他们反而看不上。”
霍霆山缓缓低头,看着手里的香皂。
“香皂面上花纹不一,或鸟兽,或者鲜花,也或景物凉亭。单独售卖,但相互结合后,明眼人都能瞧出是一套的。”裴莺继续说:“待第一批香皂售出后,再规定香皂每日的售卖件数,一旦达到当日件数便不再对外销售,让那些个贵人明日请早。”
说白了就是饥饿营销。
长安多贵人,是金钱窝。在这种地方搞饥饿营销再合适不过了。
“待攒了第一桶金,可再往香皂中加些药材,打出用香皂沐浴可美容养颜的旗号,到时就更不愁没客人了。如此,若不知晓香皂的本钱,将军还觉得我在长安卖十两银子一块的香皂贵吗?”裴莺眉眼弯弯。
霍霆山心里已有了答案。
不贵,对长安那群贪官蠹役而言,他们绝对舍得花十两银子买这样新奇的物件。
或许当初不明白,但听了裴莺说的后,霍霆山完全能想象得到这香皂一经在长安推出,会引来如何的轰动。
售卖店铺会被各家权贵豪奴挤得水泄不通,甚至市面上会出现囤积香皂,再转手售卖的情况。
总之香皂不愁卖。
售价十两银子,成本却只是些豕肉蛎山和粗盐,本钱连售价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霍霆山仿佛看到了一条金银筑成的长河,里面流淌着源源不绝的银钱,从远处流入,尽数涌进幽州。
那不仅仅是银钱,更是马匹的精饲料、士兵们的伤亡津贴和军饷、幽州各地基建的支持,以及幽州百姓各类税收的补贴……
霍霆山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裴莺。
裴莺虽早有预感霍霆山会欣喜,但还是被他的眼神惊了下,那双狭长的眼太亮了,仿佛流淌着炽烈的岩浆,汹涌澎拜,欲将人吞没。
裴莺下意识脊背微绷,甚至感觉到自己咽喉处的血管在跳动,那是一种被大型野兽锁定的紧张。
但这种错觉似仅持续了一瞬,她对面的男人垂了垂眼眸,待再抬眼时只是笑容舒朗:“夫人的香皂妙极,我相信待售与长安,那些权贵定会将之视若珍宝,到时再将其包装得华贵些,或许不少人会将之视作重礼。”
裴莺停顿几息,缓缓从方才那股说不明的紧张感里脱离。
听了霍霆山说的,裴莺不得不感叹古代人其实很聪明。
他们只是无法理解未出现过的事物,但一旦接受了,举一反三不在话下。
“夫人可有想过给香皂取个名字?”霍霆山问。
裴莺还真没想过,香皂就是香皂。
见裴莺迟疑,霍霆山便知道她没想好了。男人将香皂从水中取出,拿过旁边的锦帕爱惜的将香皂上的水拭干净,最后才擦手:“不如就叫裴氏香皂。”
裴莺:“啊?”
霍霆山见她眼睛微微睁圆,笑道:“这是夫人做出来的香皂,合该叫裴氏香皂。”
裴莺莫名有种羞耻感,羞到玉颊飘红。
裴氏香皂这名字,和现代那满大街的“王记炒饭”,“小李家猪脚面”,实在有异曲同工之处。
霍霆山拿起另外几个小木盒查看,边看边说:“夫人这是什表情,既是夫人的香皂,自然该起这般的名头,还是说这不是夫人的方子?”
裴莺立马接话:“确实不是我的方子,是我夫……”
“是夫人那个短命夫君的挚友的。”霍幽州悠悠道。
裴莺被噎了下,她刚刚确实想这么说。
霍霆山掀起眼睑,意味深长:“夫人这无中生友的技巧,是用得越来越娴熟了。”
最初他有过怀疑,觉得确实有那么一位避世的大隐士在,但后来随着一件件事发生,也随着那批被他派去以北川县为中心、逐步向外扩散搜山的士兵回禀没结果,霍霆山就知晓这个秘密是在裴莺身上。
根本没有什么挚友,很可能是她编出来诓骗他的。
若是他猜错了,实则香皂另有其人也无妨,因为“裴氏香皂”一出,对方肯定会知晓。
裴莺垂眸捏了捏手里的帕子。
看来他知晓了。
也是,能在如今幽州这等地方混的风生水起,还养出一批虎狼之师的人,根本不会是什么善茬子。
不过他知晓又能如何?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裴莺对霍霆山有了更多的了解。这人面相看着凶,但在不触及其底线的情况下,还是挺好说话的。此人也确实好色,却更重权利和谋天下,和后者相比,一切都得让道。
后来她随女儿去旁听过一堂公孙先生讲的课,公孙先生的营帐干净整洁,用度也非常精细阔绰,连茶也是难得的好茶,她就知道那人对有用之人很不错。
如今,裴莺的一颗心彻底放回肚子里,甚至还有点使劲儿捋虎须都不打紧的有恃无恐。
所以就算她不说,他又能拿她如何?
于是裴莺笑着点头:“我也觉得,毕竟熟能生巧。”
霍霆山没想到裴莺敢接那话,且还说熟能生巧。他看着她含笑的眼,忽然意识到香皂出世后,她当初说的“源源不绝的银钱”很快会兑现。
买卖合约生效。
霍霆山把玩着香皂木盒子的动作一顿。
裴莺看到他的小动作了,下意识提了下心,又很快放下,开始赶客:“香皂的售卖宜早不宜迟,将军还是快些回去和公孙先生等人商量吧。”
说完,裴莺忽然想起一事:“经手制作香皂的是陈校尉和他那几个卫兵,此事一定让他们保密。若是方子泄露了,只怕短短数月,十两银子就会变成几百钱。”
只要方子不泄密,大概任其他人抓破头都想不到,这昂贵的、带着香气的精致物件,其原料内竟含有腥臭的豕板油。
霍霆山也想到了这层,“夫人安心,凡接触过香皂的,除陈渊外,其余的士兵我都会命人看护起来,以后专门制作香皂。虽说此前和夫人有合约在,但这香皂到底出于夫人之手,往后其净盈利,夫人得两成。”
裴莺愣住。
霍霆山见状哂笑:“怎么,夫人不要?”
“要的!”裴莺立马说。
香皂作为帮她完成合约的东西,说实话,她没想过这个方子的收益会和她有关,也没想过缺钱的霍霆山能忍住不一口吃完。
两成听着不多,但原料和运营管理等等全部不用她管,相当于她只出个点子,后面坐等收钱,是个无本生意了。
他都肯给,她为何不敢要?
“这几块香皂我拿去给他们瞧瞧。”霍霆山指了指案上的香皂。
裴莺颔首。
香皂的木盒子一共有五个,霍霆山将其叠起来,然后拿他刚刚擦手的那条上面绣有红梅的帕子将五个小木盒裹住。
霍霆山下了马车,翻身上了乌夜,乌夜哒哒跑出一段后,骑于马上的男人侧头看身后。
马车一侧的帏帘微微卷起,隐隐露出车中美妇人的半张芙蓉面,她心情颇好地勾着红唇,阳光映入车中,落在她脸上,愈发衬得她山水名艳,面若桃花。
拿着锦帕的手紧了紧,霍霆山面无表情地回首,策马往前方去。
“大将军,这是何物?”熊茂看着霍霆山手里的木盒子。
主帐中不止有他,许多人都在,一个个看着霍霆山手中的小木盒不明所以。
这是什么宝贝,一个小木盒子?
大抵不是普通的小木盒吧,否则大将军也不会召集他们。
“尔等皆是我心腹爱将,今日召集尔等,是为了让众位见识一样生财之物。”霍霆山点了陈渊的名字,待后者上前,便指着小木盒:“这是你协助夫人所做之物,你自己打开瞧瞧,小心些,莫要将板子弄坏了。”
沙英和秦洋对了个眼神,都有些疑惑。
裴夫人最近在捣鼓的,好像是一个叫做香皂的东西。她竟不是闹着玩,而是真做出来了么?
陈渊拿了小木盒,先转着看了一圈。
这木盒子拼合的痕迹明显,他很快摸索到了解开之法,“咔嚓”几下,他将木板卸开,里面雪白的香皂露了出来。
“这就是香皂?模样看着倒是十分精致漂亮。”
“大将军,这如何用?”
霍霆山:“直接在水盆中濯手即可。”
水盆已备好,陈渊有一瞬间的迟疑,因为香皂是干的,而非像皂角煮过后的汤液,但霍霆山发了话,他便照做。
众人伸长了脖子看。
在一双双眼睛的注视下,陈渊浸在水盆的手掌开始摩挲,香皂出了一层白沫泡泡,有鼻子灵光的,已经闻到清新的香气。
主帐里瞬间炸开了锅。
“怎的这般神奇?”
“主公,某也想试试。”
“大将军,我能试试吗?我方才闻着这好似有香气,太稀奇了。”
“这也太便利了吧,不用加水熬制,竟直接可使用?”
霍霆山指了指桌上其余的木盒。
脑子灵光的武将火速去抢木盒子,熊茂等大家抢完他才反应过来,顿时火烧眉毛:“给我一个给我一个!”
主帐里乱成了一锅粥,霍霆山也不制止他们,让一众臣下继续嗷嗷嗷的抢香皂。
公孙良就是这时候进来的,他刚给孟灵儿上完课,而后听闻霍霆山喊了许多心腹入主帐,心里一琢磨,便知是大事,但并非急事。
若是急事,主公定然也会喊上他。
后面施施然入内,结果看到的场面让公孙良大开眼界。主帐乱哄哄,他甚至还看到熊茂和秦洋好似在争什么,都争得干起来了。
还有个武将在争抢中被推了一把,公孙良闪躲不及时,倒霉的被踩了一脚。
“哎呦!”公孙良吃痛。
听出是公孙良的声音,众人才慢慢停下来。
“公孙先生,对不住啊!”
公孙良看向霍霆山:“主公,您这是在做什么?”
闹成这样了,竟也不制止?
霍霆山让秦洋将他手中的香皂给公孙良,秦洋忙递过去,待对方拿到后,他将香皂的使用之法一并告知。
公孙良羊胡子翘了翘,跃跃欲试。
然后一试,惊为天物。
和霍霆山一样,尝试过以后,公孙良一眼看到了香皂背后的价值。
公孙良拿着香皂的手甚至都有些发抖:“主公,此物之法,切勿泄露。”
和霍霆山说了还不算,公孙良又和陈渊说:“陈渊,我记得当初香皂之事是经你手,你手下那几个兵务必看严实了,若是消息泄露,幽州必定少一笔巨款,兵马粮草丰厚与否,且看这一回。”
陈渊也意识到这事的重要性,立马应声:“唯!”
“主公,某记得慕容庶如今在长安,他为人圆滑,擅经商之道,且家中老母又在幽州。香皂之事,某认为可以交于他办。”公孙良说。
每个州其实都有自己的人脉,幽州也不例外。公孙良口中的慕容庶是幽州土生土长人士,一次偶然令霍霆山知晓此人颇有经商天赋,于是用了点力气栽培。
慕容庶在外可打着幽州第一行商的名头,对其他州的人称自己在幽州人脉神通,霍霆山也会适当配合他,作为回报,慕容庶每半年需给幽州提供一笔银钱。
霍霆山也正有此意:“公孙先生提议甚好。”
公孙良闻了闻自己方才洗完的手,淡香缭绕,很是好闻:“主公,某有个不情之请。”
霍霆山:“先生但说无妨。”
公孙良乐呵呵道:“某想向主公讨一块香皂,还望主公成全。”
此话一出,主帐里一片哇哇声,立马有机灵的跟上。
“大将军,属下也想要一块香皂。”
“大将军,我也……”
霍霆山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话,也不回话或制止,等他们声音自己落下去。
好一会儿,主帐内才静了。
霍霆山目光扫过众人,先后落在熊茂和几个武将身上:“当初是谁说夫人胡闹来着,还要闹着和她计较那几斤豕肉。怎么,如今倒是争着想要夫人的香皂了?”
没点名,但胜似点名。
熊茂和几个武将顿时脸上烧得火辣辣。
有些武将虽然当时没说话,但心里和熊茂几人想的差不多,如今也垂着头,不敢说话。
是他们有眼无珠,幸好大将军当初没听他们的,否则该坏了大事。
霍霆山轻呵了声:“尔等还记得这香皂在长安定价几何?”
众人蔫了。
记得,裴夫人说得卖十两银子。
十两啊,他们就算有十两,也舍不得拿出来买一块小香皂……
霍霆山这时又说:“再过不久,蓝巾贼定会有大动静,长平郡内的蓝巾贼大抵会倾巢而出,到时按军功说话。”
众武将瞬间振奋了。
杀敌啊?这个他们在行。
吩咐完后,众武将该干嘛就干嘛去了,主帐里的人逐渐走光,只剩下霍霆山和公孙良。
霍霆山:“先生还有话要说?”
公孙良正色:“主公,裴夫人的来历可查清楚了?”
霍霆山嗯了声。
公孙良瞅他的脸色,就知道查是查了,但肯定没查到有用的东西,继续道:“主公,若实在查不到便算了吧,或许那麒麟子正是裴夫人。此前裴夫人与主公存了些误会,如今误会解除了,裴夫人自然愿意为主公献策,往后裴夫人与我们同行,慢慢的她会了解到主公是个待部下宽厚的明主。”
聪明人说话往往不用说太直白。
霍霆山知道他和裴莺之间从没有误会,有的只有他的贪欲。公孙良这是看出了他的几分心思,又在劝谏他。
见霍霆山不回话,公孙良深深一揖:“红粉千千万,佳人可再寻。某还望主公明白,如今的裴夫人不仅是裴夫人,她还是……”
霍霆山面无表情:“是什么?”
公孙良认真:“财神爷转世,因此主公绝对不可冒犯。”
霍霆山阖上眼睛,不想再看到公孙良那张老脸。
公孙良见他看不到,无声笑了下,“主公,长平郡之役某定当竭力辅助,不知某可否提前预支一块香皂?”
霍霆山依旧闭着眼睛:“滚。”
公孙良和他相处已久,知道这是同意了,于是美滋滋地拿了一块香皂出了主帐。
联合大军慢悠悠地朝着长平郡的方向前进,距离在不断缩短,若是保持着这般速度,再过十日就能抵达目的了。
裴莺以为这样悠闲的行军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不曾想有一日醒来,发现军中气氛变了。
紧张,亢奋。
巡逻的卫兵多了许多,行军速度也更快了。
离开郡守府后,陈渊一直在她周围,裴莺索性将人唤来,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裴莺问起,陈渊也没隐瞒,如实将事情说了出来。
长平郡是蓝巾军的大本营,已逝的冀州牧袁丁居于远山郡,这两个地方相隔不算远。冀州牧的死讯传到了长平郡后,蓝巾军士气大涨,此前已经多次出兵攻打远山郡。
袁丁的死除了令蓝巾军高歌猛进外,也让冀州军颓靡不振,尤其是朝廷派遣来的黄木勇此时还不在左远郡。
蓝巾军在拿到两次小捷后,蓝巾贼首号称圆梦真人的董飞做了个决定——
倾巢出兵攻打左远郡。
远山郡和长平郡的北面有条山脉,相当于一个屏障,两个驻地皆是易守难攻。
那圆梦真人会有如此决定,是收到了联合军南下的消息。
他想在幽、兖、司三州的联合军抵达之前,先将冀州军灭了。
而之所以说三州联军,是因为朝廷派的黄木勇在收到蓝巾军数次攻打远山郡后坐不住了,连夜领着他的人急行赶回远山郡。
他到底是朝廷派来援助冀州的,且朝廷还给了他掌军权,若冀州这个烂摊子最后收不好,他没法向赵天子交代。
因此黄木勇在发现其他三军慢悠悠,完全不急时,气得摔了好几个茶盏,率兵马先一步离开。
“原来是这样。”裴莺若有所思。
现在到了白热化,冀州军被蓝巾贼打得差不多,所以轮到三州登场。
裴莺还看到了另一层,这同时也代表着哪方能将蓝巾军剿灭,最后冀州大概就是哪个州的囊中之物了。
“夫人。”
裴莺闻声转头,见是霍霆山。
那日将一堆小香皂递过去后,裴莺一颗心落下,现在再看到这人,哪怕对方一身玄甲,腰侧别刀,她也没觉得怕了。
“将军是来找陈校尉的?那我不打扰你们了。”裴莺以为他是来寻陈渊的。
这些日子裴莺也了解到陈渊的身份,这位看着沉默寡言的校尉,来历颇有来头,说是幽州军最核心层中一员也不为过。
“不找他,找你。”
五个字定住了裴莺的脚步。
裴莺转过头来,澄清的杏眸里带了些惊讶,她是没开口,但架不住生了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那分明是在说:找我干什么,你和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霍霆山轻啧了声,“不能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