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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by未眠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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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莺赞同点头:“程夫人说的不错。”
程蝉依仔细看了下裴莺,见她面色平静,颇有心静如水之态,惊疑的同时不住更为警惕。
她倒是个好定力的。
州牧府占地面积极大,裴莺领着人逛了将近一个时辰,见饭点将至,便将人带回正厅。
“辛锦,你去寻书房卫兵,问他将军今日午膳在何处用?”裴莺对辛锦说。
辛锦:“唯。”
辛锦正欲走,又被裴莺喊住。
裴莺:“囡囡应该放堂了,你和她说声,让她午膳来正厅用。今日天冷,还是用古董羹吧,让庖房多炒两道肉。”
辛锦应下。
程蝉依呼吸微紧,手中的帕子已不成形。
她竟给君泽阿兄生了个庶女?
也是,若没有一男半女傍身,她如何能这般从容。
辛锦不久后回来,“夫人,将军说午膳他来正厅用,稍后就来。小娘子方才结束了骑术课,如今正在更衣,亦是稍后便到。”
裴莺颔首:“好。”
程蝉依忽觉腹腔仿佛被勒住般,竟有种透不过气的沉闷感,同时也觉得荒唐。
哪有小女郎学骑术的,君泽阿兄居然肯随她胡闹?
裴莺话落以后,正厅重归寂静。
她没有说话,这回程蝉依也没有主动挑起话题。
就在奴仆将古董羹的器具摆好时,孟灵儿来了。
孟灵儿比裴莺穿得少,外面并无披裘衣,小姑娘身着一袭百花锦绣襦裙,行走间裙摆上的花儿仿佛活了过来,流光隐动,娇俏又华贵。
程蝉依看了孟灵儿的襦裙片刻,拿着锦帕的指尖用力得有些发麻,心中的念头更坚定了。
待孟灵儿走近,裴莺给女儿介绍:“囡囡,这位是程夫人。”
孟灵儿行了一记万福礼,程蝉依回礼。
正厅上首摆有双座,左下首各一座。
有外人在,孟灵儿没黏着裴莺说话,规规矩矩的到左下首坐着。
不久后,霍霆山来了。
他不刻意收敛脚步声时是能听出来的,步伐均匀,每一步都很稳。
看见他从侧廊过来,程蝉依连忙站起身,对霍霆山行一记万福礼。
裴莺想了想,还是递给女儿一个眼神,随即也起来了。
霍霆山见裴莺起身,又缓缓给他行万福礼,笑了笑。
她今日倒是乐意和他讲究这些。
“不必多礼。”霍霆山说。
程蝉依一抬眸恰好看见霍霆山嘴角微勾,她心跳不住加速:“君泽阿兄,当初一别,未曾想竟是十五年过去。”
霍霆山颔首:“确实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先坐吧,边用膳边说。”
程蝉依抿唇笑笑,正欲应声,这时目光不经意往下滑,定在某处,便是再难以移开眼。
男人腰间的鞶带上挂着一个灰色的荷包,那荷包是最简单的款式,只余面上绣着一只胖乎乎的晨凫。
圆头圆脑,连身子都是圆滚滚的,细看之下还有种难以言说的丑,毫无绣功可言。
若硬要从这荷包里挑出一处说出彩,唯有用料,用的布料精贵。
霍霆山在上首入座。
古董羹的小鼎已煮开,染料飘香,裴莺将肉片放进去,而后听身旁的男人问:“程家妹妹,我记得你是嫁到了外地,如今这是要回幽州省亲?”
程蝉依眼角下垂,说话间慢慢带上一点若有似无的哭腔:“君泽阿兄,不瞒你说,前年我夫君意外亡故,后来舅氏也没了,江家一门仅由二房的小叔子撑起,奈何江小叔资质平平,平日担二房便是非常吃力,无力照顾兄长后院,故而由姑氏做主,将大房之人尽数遣散。我未给江家留下任何血脉,姑氏也让我随其他姬妾一同归家去。”
大楚重孝道,以孝治天下,“孝”之一字千金重,朝中甚至设有律令如此:子告父母,妇告威公,奴婢告主、主父母、妻子,勿听而弃告者市。①
这其中一条是,子女状告父母,案件非但不会被接纳,这状告方还会被行死刑。
但男女关系上,大楚远不如前朝那般严苛,寡妇可以二嫁,甚至三嫁。
妇卒或夫亡不必特地为对方守节,可新娶或新嫁。从某种程度而言,这是在尽可能促进人口发展。
因此听闻由姑氏做主遣散一房人,霍霆山并不觉得惊讶,有些落魄的高门欲缩减开支确实会如此。
“节哀。”霍霆山道。
裴莺坐在旁边已经吃上了,肉和调料一同在里面煮开,腌制入味。
她夹了一颗猪肉丸子,咬了两下到底停住,艰难吞咽完后,不再碰猪肉丸子了。
没有劁的猪气味实在重,哪怕混在古董羹里面煮,也只能暂时覆盖其气味,待染料的味道稍退,猪的腥味又涌上来了。
裴莺不住想起当初和霍霆山说过的劁猪。
当时她建议他养猪,劁掉的猪长肉快,且无腥臭味,但那时他以无余粮以饲猪给拒绝了。
裴莺如今想,最多一年,待小麦种起来,各家余粮充足,猪还是得养的。
不然羊肉吃不惯,牛肉不常有,顿顿吃鱼也不是个办法。
裴莺心思有一半在养猪上,剩下的又一分为二,一半吃上,另外的一小半听他们说话。
谈话内容和她想的差不多,在忆往昔,诉衷情,主要是程蝉依在说,霍霆山接一两句。
霍霆山嘴边笑容不变,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案几。
早上见过一面,当时他以为程蝉依是回家省亲经过冀州,得知他在此处,故而登门拜访。
但这一番聊下来,他发觉并非如此。他有过不少女人,那些有意于他的女郎,看他的眼神是不同的,她们眼里带着羞怯,还有一点藏在深处的欲与火热。
如今那种眼神出现在了昔日恩师的独女身上。
若是以往,这般送上门来的,且模样也算上乘,加之她昔日还差点嫁给他,又是程先生之女,他收入院中也未尝不可。
但如今……
霍霆山稍稍侧头,目光扫过身旁的美妇人。
她正慢吞吞用着小碗里的食物,碗中素多荤少,面前摆的小炒肉吃了些,但豕肉丸子那一盘似毫发无损。
她真是难养得紧,平日挑嘴不说,还这不喜欢那不偏爱,全身上下所有的心眼儿都用在他这里,外加隔三差五惦记着那合约何时结束。
若是他纳了程蝉依,说不准她当夜梦里都能笑醒,然后第二日再以给程蝉依腾位之由,迅速收拾好行囊从主院搬出去。
目前就她一个他都头疼不已,更别说如今和并州开战在即。
霍霆山随意接了句话后,拿了自己案上的小碟,长臂一伸,将那鱼片放到裴莺那边,然后顺走了她几上的豕肉丸子。
裴莺顺着看过去,皱了皱鼻子。
她没说话,但霍霆山知道她在问他这是做什么。
霍霆山道:“夫人又不食豕肉,何必浪费。”
有理有据,裴莺无言。
程蝉依坐在下首,看着上方的一幕,不住牙关紧咬,下颌甚至因此泛起些酸痛。
快膳罢时,程蝉依柔声对霍霆山道:“君泽阿兄,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霍霆山置于案上的手指轻点了两下:“我知晓。”
程蝉依正欲露出羞涩欢喜的笑,下一刻她却听霍霆山说:“如今时局渐乱,外面不安生,你一女郎孤身在外不安稳,且放心,我派卫兵送你回幽州。”
程蝉依准备绽开笑容的小脸僵住,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上首的男人。
方才她和他说的那些话,难不成他没明白吗?
若是打马游街的青涩少年郎,确实会有没明白的可能,但他们都不再年少,那些暗示,她觉得他是知晓的。
为何还是要送她回幽州?
莫不是他还恼当年她拒了霍家的婚约,转身嫁到徐州去。
思绪杂乱,程蝉依努力挤出一抹笑:“君泽阿兄,我来冀州这一路颇为波折,如今身心俱疲,不知可否借宿贵府数日?待我休养生息完,我再启程回幽州。”
“小事一桩,可。”霍霆山转头看向裴莺:“夫人,你给程家妹妹在府中安排个住处,接下来几日我多半不得闲暇,还需夫人多费心。”
裴莺在心里叹了口气,莫名其妙接了个活儿,且这活还不好干,容易得罪人,但面上她点头应下。
用完午膳后,霍霆山如他所言不得闲暇,匆匆离了府。
“娘亲,我回去了。”孟灵儿从座上起身。
裴莺颔首。
得了许可,孟灵儿对裴莺和程蝉依施了一记万福礼,而后转身离开大厅。
程蝉依看着孟灵儿的背影,眼瞳忽然收缩了下。
不对,她不是君泽阿兄的女儿。
小姑娘瞧着十五左右,多半是她离开幽州那年出生,但怀胎需一年,当时也未听说君泽阿兄后院有妾室怀有身孕。
不是他的女儿,竟也爱屋及乌,溺爱如此。
程蝉依紧紧拽着手帕,又想起了裴莺说她的祖籍在冀州。
冀州……
据她打听的消息,君泽阿兄是初秋从幽州下的冀州。
难不成两人是在那时遇上的?
可那至今不过数月罢了,这裴夫人何德何能,竟只用了短短数月,便将君泽阿兄一颗心笼了去。
程蝉依面上不显,心里却转瞬思绪万千。
裴莺见她一直看着女儿离开的方向,黛眉拧了拧,“程夫人。”
程蝉依回神,低眉顺眼:“夫人唤我何事?”
她如此做态,裴莺也不好多说,只一连说了几个院子,最后问她:“这些院子现下皆无人居住,程夫人方才已粗略逛过府中,如今可有喜欢的?”
程蝉依:“落云院吧,我观那院子不俗,且距后花园近。”
裴莺笑着颔首,并无多少意外。
在方才那一众院子中,落云院是距离主院最近的一处。
程蝉依微叹,似有些轻愁:“这府中与我相识,且又年岁相仿的唯有裴夫人你一人,我想冒昧问一句夫人你住在何处,日后在府中闲暇时,我欲找夫人闲聊或品茶。”
裴莺眉心跳了跳,在程蝉依的注视下,到底说:“……我在主院。”
程蝉依一顿,而后执起帕子掩唇笑笑:“君泽阿兄待夫人真好。”
裴莺没接这话,只是笑而不语。
接下来几日,程蝉依还真如她先前说的那般,时常来找裴莺。
日日都来主院。
聊天内容五花八门,有女红之技,有徐州和幽州的风土人情,当然更有自程蝉依视觉出发的、她记忆里的霍霆山。
裴莺被迫陪聊,看程蝉依时常在她这里坐一个下午,心里无奈,也有那么一点为程蝉依感到心累。
一连几日来她这里等人,结果愣是没碰到霍霆山,望穿秋水不为过。
这一日,裴莺午膳后直接躲到女儿院子里,在女儿这里睡了个午觉,又待了些时间,而后才起身回去。
程蝉依照常来主院中找裴莺,未曾想这日竟扑了个空,她左思右想,到底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便在这里等着。
霍霆山就是这时回来的。
他入内未收敛脚步声,窥见院中庭院有一道倩影,一开始以为是裴莺在晒太阳:“今日夫人倒是少了几根懒骨头,竟愿意挪个窝……”
后面停下,霍霆山已认出并非裴莺的背影。
程蝉依转过来,泫泪欲泣:“君泽阿兄。”
霍霆山长眉挑了下:“程家妹妹为何在此?”
程蝉依心里不断回想着方才,若非亲耳听闻,她是绝不相信他原来在女郎面前还有这般没架子的一面。
已顾不上回答霍霆山的问题,程蝉依泪水萦满美目,一滴清泪落下,“君泽阿兄,你是在怪昔年我未接下和霍家的婚约吗?其实当初我是身不由己,家母娘家在徐州,她娘家出了事,需要借江王府之势。我是心悦你的,奈何不能弃母族于不顾。”
霍霆山淡淡道:“没什好怪的。当年我已是鳏夫,亦非州牧,江王府比霍家更适合你。”
程蝉依泪如断珠:“君泽阿兄,如今我已从江王府脱身,无栖身之地,你能否看在我们昔年种种的份上,许我一处栖身地。”
“实在不巧,近来与人有约,不近女色。”霍霆山转身,看向身后不远处转身欲走的裴莺,狭长的眸挑起一抹笑:“是吧夫人?”

裴莺转身欲走的动作僵住, 没想到自己回来的动静被听见了,这人真是长了双狗耳朵。
他们二人间的事,与她何干?
不过唯一庆幸的是, 有院墙挡住, 此时只有霍霆山看得见她, 院子里的程蝉依被挡住了视线。
仅是一瞬, 裴莺便有了决断,当下提起裙摆就溜。
于是等程蝉依走过来时, 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院口, 别说人了, 连鸟儿都无一只。
分明没人。
他竟为了拒绝她, 连那等话都说得出来。
程蝉依伤心欲绝,转眸看霍霆山,发现男人的脸色有些黑。她本来欲再次落泪的, 但看着他那脸色, 眼泪硬是憋了回来。
“君泽阿兄……”程蝉依低声道。
她面前的男人宛若未闻, 一言不发往外走。
裴莺回到了女儿的小院子, 在再这里待了一个下午, 甚至特地在此用过晚膳、等到天都黑了,才提灯回正院。
冬日的天黑得快,明净的天空挂满星子,星辰闪亮, 像一颗颗嵌在油画里的晶莹宝石。
裴莺回到自己屋子, 才将身上的裘衣解下,便听到了敲门声。
“咯、咯。”
两声带了点力道的敲门, 裴莺动作稍顿,已然明白门外之人是谁。
她不想去开门, 但是方才辛锦出去了,如今门没锁。对方敲门似乎只是告诉她他要进来,并非要等着她开门。
“咯滋。”房门被推开。
屋内烛光倾泻,朝外在庭院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霍霆山抬脚进屋,看见裴莺坐在靠窗牗的软榻上。
房中放了银丝炭盆,美妇人除了厚实的白貂裘衣,只着了件较为单薄的襦裙。
绣有祥云纹的浅色裙摆在软榻上稍稍铺开,仿佛置身云中。她今日没有特地梳发,只用两条发带将云鬒系住,一头青丝大半披于肩上,有几缕贴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较之正装赴宴时多了些慵懒。
“夫人今日跑什么?”霍霆山缓步上前。
裴莺觉得他这话问得莫名其妙:“我不欲掺和你与程夫人之事。”
前未婚妻,那是差点就娶了的女人。
虽说程蝉依后来转身嫁入王府,选了于霍家而言更高的门弟,霍霆山心里或许不舒坦。但又是青梅竹马,又是有差点成婚这层关系在,裴莺自觉还是当个透明人为妙。
若是哪日两人好上了,那位程夫人说不准会找她算账。
霍霆山嗤笑说:“都十五年未见,过往那点纠葛早就烟消云散,何来‘事’之说?”
裴莺瞅了他一眼,没说话。
霍霆山被她那带点怀疑的眼神气笑:“难不成在夫人眼中,我是那等饥不择食之人?”
若没有在北川县遇到她,程蝉依确实能算姿容上乘,但如今在她面前,姿容一项已是不出挑。
他又不是那等挂了牌子的民妓,只要给了银钱就什么都接。
裴莺再看他一眼,还是没说话。
他择不择食她不做评判,她只知道自己和这个时代的男人在这方面没什可聊。
他们长于封建大环境,从小受的教育不同,耳濡目染的东西也和她不一样。那是观念之间的差距,亦是数千年的距离,如同一道巨大的天堑,不可轻易跨越。
说不通,干脆就不说了。
霍霆山有时觉得她那大眼睛会说话当真不是什么好事,容易气得人火冒三丈。
他有一瞬怀疑战场收不了他的命,但他可能会死在她这里。
被气死的。
霍霆山按了按眉心,平定心火,决定不和她在这个问题上多谈,转而说起旁的事:“夫人,我明日出征。此去短则五六日,多则半月,待那边攻打下来,我派人来接夫人过去。”
裴莺想了想,还是道:“祝您旗开得胜。”
霍霆山面色缓和不少。
还行,这会儿知道说句好听的。
霍霆山继续道:“我出征后,大概再过三日吧,程家会来人接她回幽州,到时夫人接待一二。”
裴莺这回是真有些惊讶了,“您通知那边来人?”
当初程蝉依以修养为由留宿府中,而后这些天日日跑来主院,却从未提过要告辞,她便知对方是打算拖着。
最好拖到霍霆山松口,又或者和他发生些什么,顺势彻底留下。
但没想到他竟主动联系程家人,算算抵达远山郡的时间,怕是程蝉依来的第一日,他就派人快马回幽州了。
“夫人何需如此惊讶?”霍霆山皱起长眉,见裴莺张口欲言,他又道:“罢了,夫人还是莫要说了,话不中听。”
程蝉依当初嫁的是江王府,老江王那一脉枝繁叶茂,内宅里姬妾如云,人口众多。
程蝉依在那等地方生活了十五年,妇人的内宅权斗手段定是学了不少,手上说不定也有几条人命。
他从不小看妇人在内宅中的手段,若说外面是郎君的天地,内宅就是妇人的战场。
而她跟只兔儿似的,遇到事情只会躲,那点心眼有多少,又用在何处他最清楚不过,让她和程蝉依长时间待一起,到时阴沟里翻了船、被人炖了吃她估计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裴莺正想丢个小白眼过去,这时一只大掌伸过,遮在她眼上。
“暂且这般顺眼些。”霍霆山又道:“我出征那些日子,夫人和令媛莫要出府游肆,外面不大太平,有事可吩咐陈威陈杨……”
顿了顿,霍霆山说:“我让他们二人明日给夫人认个脸。”
裴莺伸手欲拂下脸上的大掌,但他的手稳得很,如同黏在她眼睛上了:“霍霆山,你手拿开。”
霍霆山没顺她意,“我让人去那些个小豪强家中讨了些梅花,明日挪到后花园种上。平日夫人若是闷了,且先去赏梅,待稍安定下来,我再带夫人去旁的地方走走。”
裴莺本来扒拉霍霆山手掌的动作停了停,他话里前后两次提了让她不要出府。裴莺问他:“如今外面局势已严峻到这般了吗?”
霍霆山说是。
其实要很严峻,那谈不上,他主要是忧心司州那边又派斥候过来。
上次有个裴回舟挡着,这回她大兄回并州了,若是她在他出征时被人掳了去,他在战场上怕是不能全神贯注。
裴莺听他肯定,以为确实如她所想。
远山郡她也不是没逛过,且现在天气冷,不是非得外出游肆不可,不出门就不出门吧。
“我知晓了。”裴莺说。
下一刻,被遮蔽的眼睛重见光明。
原先覆于她眼上的大掌上移,在她发顶上轻拍了下:“行,夫人安寝吧。”
裴莺眼睛微微瞪圆地看着他走了,还不关门那种。
霍霆山和裴莺说明日出征,其实子时他便带着一支卫兵动身了。几乎快马赶了一个彻夜,从远山郡到冀州的边陲。
他们所在的这个郡叫中山国,对面并州与中山国遥望的是燕门郡。
如今霍霆山要过的,就是这处燕门。
“大将军。”
“大将军。”
霍霆山掀帘入帐,众武将纷纷拱手作揖。
和在远山郡时身着常服相比,霍霆山身披玄甲,腰挂环首刀,双腕处也扎上了黑铁护腕。
主帐内侧架起木架,上面悬挂着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地图上脉络清晰,山川河流,还有各处的郡县。
“燕门这处,得在司州军赶来和并州军汇合前破了。”霍霆山站在地图前。
不久前收到密报,司州军动身北上支援并州了,再过些时日,就会和北地的并州军汇合。
在司、并二州的军队汇合前,他得给予并州军重击,如此方能给正在北上的司州军威慑,也能令并州自乱阵脚。
燕门郡,是霍霆山挑选的突破口。
并州这个入口的地势相较于其他有粮道的较为平缓,但燕门后方有一处地势较为险峻的地方,从这里踏入并州,相当于先易后难。
不管如何,先得“进”并州。因为是否突破州交界跨入并州,决定了士气是否高涨。
他需要首战小捷。
“陈渊,那东西都备好了吗?”霍霆山问陈渊。
陈渊颔首:“回大将军的话,纸鸢已全部备好,合计四百件。”
“善。”霍霆山看着地图:“明日午时动身,此战由我亲自领兵。”
听闻霍霆山要自己领军,站在侧旁的柯左扬了一下眉。
若他没打听错,这霍幽州是天明才回到营地吧,如今距离午时不过三个时辰,休息想来是不可能休息了。
这一天一夜不睡,第二日还领军,真不知该说他轻狂,还是说他盲目。
给各武将派了任务后,霍霆山最后看向柯左:“柯先生,我有一事要拜托先生。”
柯左忙做出洗耳恭听之态。
霍霆山笑道:“烦请先生给石并州去信一封,就说先生在我幽州军中发现我请了山神为我幽州军助阵。”
柯左先前不知道从何处顺了一把羽扇,听闻霍霆山这话后,本来在慢慢扇着的扇子停下了。
他面露惶恐:“大将军,自我从石并州麾下离开,便再没和他联系了。”
霍霆山意味深长:“没联系,可以重新建立联系。柯先生,这是我近来对先生唯一的要求。”
聪明人之间,有些话不需说的太明白。仅是一个对视,柯左便知晓这是霍霆山对他的考核。
若他真想加入幽州军的谋士团,就必须这么干,否则没门进来。而相对的,他这般做以后,并州那边是不可能回去了。
柯左停顿几息后,却是忽然笑了:“谨遵大将军吩咐。”
一封信快马加鞭,在午时之前被送入了距离此地不远的雁门。
石连虎作为并州牧,亦兼并州军的最高主帅,他早从州牧府动身,来到了雁门。
“石公,有一信使找到守卫军,称是柯权水来信。”那并州兵道。
石连虎先是惊愕,然后命卫兵速速将信件递来。待信件打开,他认真看完后,面色不由古怪。
旁边的副将问:“石公,那柯权水来信所书何事?”
“一派胡言。”石连虎冷笑,“当初这个柯权水自荐当内应,我多少有些疑心,呵,此人在我身旁待了一年有余,也是个养不熟的。”
那副将接过信件一看。
信上书:幽州军获山神相助,此战让石公慎重对待。
“山神?若真有山神,何需等到现在才助幽州军一臂之力。”石连虎不屑道。
副将颔首:“石公说的是。”
以前柯左来投奔时,并州军有不少人因他曾是三姓家仆而对他嗤之以鼻,如今柯左再“叛”,副将竟然有点莫名的得意。
看吧,之前他也说此人不可信,如今果然被他说中了。得和其他人说说此事,让大家都乐呵乐呵。
午时一至,幽州军全军动身。
巨大的军纛迎风舒展,玄色旗面上的“幽”仿佛活了过来,如猛虎般张牙舞爪。
燕门郡并非什么易守难攻之地,故而一收到斥候来报,石连虎便亲自点了兵,领兵出城。
古有传制,黑色的旗帜象征五行中的水,代表北方,因此并州这方的军纛也是玄色的,唯一不同的便是上面的字。
偌大的“并”字飘扬,在石连虎一声令下后,人马齐动。
中山国和燕门郡相距不远,在未时时,两军相遇。
石连虎上次见霍霆山,是十五年前了。
那时霍霆山及冠不久,以幽州牧之子的身份前往长安听封,当时见霍霆山,他还残余着些许少年意气,如今时隔十多年再见……
石连虎看着不远处骑于黑马上的伟岸身影,心中不住涌现出浓浓的忌惮。
霍霆山头戴虎头兜鍪,身披玄甲,腰间的环首刀已出鞘,乌夜的身躯比一般骏马要高大不少,他驱马立于幽州军纛下,和那张狂的军纛仿佛融为一体。
军号吹响,战鼓齐擂。
在震天的擂鼓声中,幽州这方的士兵齐喊道:
“山神助我幽州!”
“山神助我幽州!”
箭矢齐飞中,人潮涌动,兵将列阵。
霍霆山身旁有一个旗手,随着他一道道命令往下发,旗手手中的号旗与阵旗不断交错。
箭雨阵阵,待停歇后,骑兵上阵。
熊茂同样身披甲胄,他手提一把长刀,扬声驾马朝并州军冲。
他身后的一众骑兵紧随而至。
骑兵来势汹汹,并州这边也上骑兵。当初幽州和司州那场骑兵对步兵的战役,并州之人不在场,因此不知有马镫与高桥马鞍一物的。
后来司、并二州联盟,李司州才派了人将马镫之物送过去,石连虎拿到后立马命军器监全力生产。
但到底时间有限。
马镫与高桥马鞍只打造了一小批,如今对上装备充足的幽州军,多少有点吃亏。
战马嘶鸣,铁盾与长刀相碰,发出铛铛的重响,战鼓的鼓点愈发密集,杀声成片。
幽州这方除了呐喊“杀”以外,还不时震声喊“山神助我幽州”,期初并州兵心里一惊,但后面发现无事发生,便慢慢放下心来。
“取我长弓来。”霍霆山将环首刀归鞘,对卫兵说。
卫兵得令,很快扛着一把大弓过来。
霍霆山坐于乌夜背上,单手取了卫兵肩上的大弓,又取来长箭。
这张往日需两人合力才能拉开的六石巨弓,到了霍霆山手中仿佛失去了它一向的分量。
单手定弓,长箭上弦,六石大弓被拉得宛如满月。
男人执着长弓的手背上绷起青色的筋络,青筋微微鼓动,每一下都带着遒劲的力量感。
霍霆山目视前方,狭长的黑眸冰冷无波,瞄准某一处。
不远处,石连虎身边的副将看到霍霆山拉弓,脸色剧变,“石公,躲一躲,霍霆山拉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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