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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by未眠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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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霆山是知晓放血能退热的,但同样也听闻:“我记得此法似乎有弊端。”
冯玉竹如实说:“是的,毕竟是穴位亏空血气,此法不适用于体质较差的病患。病患放血后会持续虚弱一段时间,更需仔细照顾些。”
霍霆山转头看向榻上的裴莺,她睡得很安静,脸颊红扑扑的。
“放血吧。”他觉得她体质还挺不错。
冯玉竹从药匣里拿出针包,将之铺平后取出一根长针,“主公,烦请……”
“你就打算直接扎?”霍霆山敛着眉问。
冯玉竹稍愣,“有何不妥之处?”
霍霆山不满地说:“你这针不用热水烫一下?”
冯玉竹此前从未听闻烫针这一说法,不过作为一名医者,且提出建议的还是他的顶级上峰,冯医官虚心请教。
霍霆山:“烫针是为了抑制针上的疠气。”
冯玉竹闻所未闻,不过既然主公这般说,定有他的道理。
唤来女婢烧水烫针,针从沸水中取出后,都不用擦拭,面上的水很快蒸干。
放血退热,放的是少商穴、商阳穴和大椎穴,其中前两者在手部,大椎穴在后颈。前两者为辅,最后者为主。
放血从大椎穴放起。
霍霆山将裴莺翻过来,让她趴到他的腿上,而后再将她那头如水的云鬒拨到旁侧,露出白皙的后颈。
这个过程中,霍霆山发现裴莺醒了。
美妇人浓密的眼睫抬起,那双带着些迷蒙的水眸看过来。霍霆山正要和她说放血之事,却发现她又垂了眼,嘟囔了句热后,便乖乖地趴在他腿上不动。
霍霆山眉梢微扬:“这是热迷糊了?”
不然平日哪有这般乖觉。
冯玉竹开始着手放血一事,针扎入后颈再拔出,很快,雪白的肌肤上冒出猩红的血珠。
霍霆山看着那抹红色,莫名觉得刺眼。
大椎穴放血时,裴莺很安静,和睡着了一样。
”主公,现需将裴夫人的手背朝上。”冯玉竹换了针。
霍霆山照做。
手上的神经多,扎少商和商阳这两个穴位的时候,裴莺嘶地抽了口气,同时下意识想缩手。
霍霆山的手掌本来就搭在她手腕上,察觉到裴莺的动作后立马扣紧。
冯玉竹看着冒出来的血珠,忽觉有一道沉沉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冯玉竹硬着头皮说:“主公,少商和商阳这两处穴位放血本来就会疼些。”
霍霆山:“该如何就如何,我又不曾责怪于你。”
冯玉竹:“……”
等放完血,冯玉竹呼出一口气,惊觉自己竟出了一身薄汗。
霍霆山把裴莺重新塞回被子里,“放血后有何注意事项?”
冯玉竹:“伤口处切勿碰水,多喝米汤补汤液,额上巾帕换勤些。”
顿了顿,冯玉竹到底将后面的话咽回去。
霍霆山淡声问,“若放血后高热还不退,后面该如何?”
冯玉竹俯首弯腰:“配合某之前开的药,高热多半会退的。”
没有正面回答,这种迂回方式其实已给了答案。高热再不退,就没有办法了。
听天由命。
房中针落可闻,许久之后,垂着头的冯玉竹听到一道低沉微哑的男音:“我已知晓,文丞你先行回去吧。”
冯玉竹离开后,霍霆山坐在榻旁,偶尔抬手探一探裴莺的体温。
窗牗外的金乌逐渐西斜,酉时初,霍霆山再次伸手时,眉梢扬了起来。
好像退热了。
他手上茧子厚,霍霆山把外面的辛锦喊了进来:“我瞧着是退热了,你再看看。”
辛锦一探,大为惊喜:“回大将军的话,夫人确实是退热了。”
霍霆山:“去让庖房准备些米粥,多放点肉糜。”
裴莺被喊醒时,外面的天还有一层淡淡的天光。
“夫人起来用膳,待膳罢喝完药再歇息。”霍霆山把人从被窝里捞出来,放到小几旁。
裴莺虽然睡了许久,但还是很累,身上的骨头和肌肉像被拆了重组过一次,现在也没有食欲,一点都不想吃东西。
这会儿她坐在小几旁,拿着勺子在粥里慢慢地搅着。
霍霆山坐于她对面,面前也摆了膳,用了些后见裴莺还在搅粥:“庖房已将肉糜搅得很匀,不劳烦夫人自己动手。”
“我有些吃不下。”裴莺低声说。
霍霆山:“少食多餐,用半碗也行。”
裴莺嗯了声,然后真就只慢吞吞的用了半碗,霍霆山看着她剩下的半碗粥,觉得刚刚说少了。
待两人用过晚膳后,辛锦将药端上来。
那药一进屋,满屋子都是苦涩的药味,霍霆山之前喝过一口,知晓是真的难喝。
他本以为她又会磨蹭,又或者干脆说苦不想喝,没想到她这回倒是比用膳利索多了,端了小碗拧着细眉慢慢喝完。
霍霆山刚展了眉,就想起第一回喝药时他说答应她考虑先认下她女儿之事,长眉又压了下来。
又是女儿,她那脑袋里除了那小丫头之外,便剩心眼儿,就不能再装点别的?
喝完药,裴莺将小碗搁回案几上,正想起身,却见对面的霍霆山冷着脸先一步起来,而后走过来将她抱起。
“霍霆山,我自己能走。”
“怎的,捎你一程你还不乐意了?”冷淡的一句话,听着情绪不高。
裴莺抬头看了他一眼,不晓得这人怎就忽然变脸了。
霍霆山步子大,几步来到了榻旁。
被子还保持着方才掀开的状态,如今正好,霍霆山直接把人放回去,然后再扯了锦被给她盖上。
在他要直起身时,他忽然察觉到了一道微小的拉扯力道。
很微不足道,像是鞶带被小草藤勾住了一般,霍霆山低下头。
还真被勾住了。
不过不是鞶带,而是鞶带上系着的荷包。
几根纤长的手指扯住了这只深蓝荷包的一角,于她而言是用了些力道,霍霆山看到她白皙手背上泛起青色的细小经络。
“夫人有事?”霍霆山勾起嘴角。
裴莺低声说:“脏了。”
“我午后方沐浴过。”霍霆山额上青筋突突跳了两下。
果然,她一有点精神就来气他。
“霍霆山,我是说你的荷包脏了。”裴莺轻声说。
霍霆山怔住,目光移到荷包上。
这只荷包用了深蓝色的绸作底,鹰是用灰色的布料。
深蓝和灰色都是耐脏的颜色,但架不住主人时常配戴,且这段时间奔走之处不少,沾了不少风尘。
他眼底的暗色散去,又变回之前懒洋洋的模样:“是有点脏了,夫人是要帮我将之洗干净?”
“嗯,等晚些吧。”裴莺手指挑过荷包背面看了看。
霍霆山一顿,忽然伸手以二指别住裴莺的下巴尖,左右转了转她的脑袋,将她两侧的脸颊都打量了遍。
“霍霆山,你作甚!”这话有点火气了。
男人施施然收回手,“没作甚,就是觉得这兔儿总算是养熟了少许,真够不容易的。”
裴莺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夫人好生歇息,我晚点再过来。”霍霆山笑着起身。
自早上时从陈渊口中得知云绣楼背后有宁家的影子,霍知章便开始坐立难安。
陈渊会将此事告知他,定是父亲授意的。
若是裴姨没有被找回来……
光是想一想这个假设,霍知章就觉头痛无比。
煎熬的时间过得特别慢,度日如年,好不容易到了午时,听闻裴莺找到了,霍知章松了一口气,只觉终于从劲风呼啸的悬崖边走下,但不久后又听主院传了冯玉竹。
他一颗心再度高高提起,烈火煎熬不过如是。
接下来一个白日霍知章都如坐针毡。
他莫名有种预感,若是裴姨情况稍稳定下来了,父亲肯定会传唤他。
日落西山了,宅院中相继燃起灯火。
霍知章用过晚膳后,正想练字静静心,这时忽然听到院外女婢的见礼声。
这一刻,他仿佛听到了闸刀往下滑落的咯滋声,但莫名的,霍知章反而轻松了些。
“父亲。”霍知章忙迎出门。
霍霆山嗯了声,目光扫过小儿子,看到他眼中易见的焦虑,心道这小子比起他兄长而言,资质到底差了些。
霍霆山进屋后入座,他是坐下了,霍知章却不敢,少年郎就站在前面。
“知道我为何来找你吗?”霍霆山淡淡道。
语气听不出情绪,却令霍知章脊背处的肌肉下意识绷紧,他咽了口吐沫:“知道。”
“既然知晓,那就自个说说。”霍霆山面无表情。
霍知章压下胸腔里复杂的情绪:“是为宁家之事,云绣楼背后有宁家的身影,虽然陈渊说那出资人只是宁家的旁支,但到底是宁家人。宁家这些年借着和霍家结的秦晋之好谋了不少便利,已有些忘乎所以。”
这番话说出来,霍知章是难受的,但同时又不得不承认是事实。
母亲病逝后,父亲十多年未继弦。不管他本身如何想,但在旁人看来,他父亲就是情深义重,对宁家娘子一往情深,连带着宁家的地位也随着他父亲手中权柄的膨胀而水涨船高。
之前不谈只是不计较,只是有其他要事要忙,一个宁家不值一提,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它去了。
“是忘乎所以了。”霍霆山笑了声:“所以你认为,这等忘乎所以的母族,该如何处理?”
霍知章眼瞳里翻涌着凄苦。
父亲用的是“母族”,看来是打算将这事交于他亲手处理。
霍知章深吸了一口气,“将此事告知宁家宗主,查那一支旁系,所有与之牵连的人先除族籍,后除尽。”
裴姨将和他父亲成婚,从婚事敲定的那一刻起,她就不仅仅是自己,还是霍家的主母,更是幽、冀、并三州的州牧夫人,代表他父亲的脸面。
宁家掺和在劫持事件中,往重了说,是将他父亲的脸面往地上踩。
公然诛几个旁支并不过分。
霍霆山眸子微挑,看来这小子还不算糊涂,“既然你知晓,那此事交给你去办。”
霍知章低头应了。
霍霆山曲起指尖重重地敲了敲案几。
霍知章心头一震,抬起头来。
“我听陈威说,当初是你姨母提议要前往那云绣楼。”霍霆山不意外看到小儿子剧变的脸色:“霍知章,我最后问你一遍,那日你和我说的那番话,是你自己想说的,还是你姨母让你说的?”
霍知章眼瞳猛地收紧。
姨母提议要去的云绣楼?
可宁家的小旁支在并州,姨母后来嫁的是幽州,出嫁后别说和娘家旁支联系,就是回娘家的次数都不多,不大可能会有牵连才是……
但对上那双冷寂的眼,霍知章忽然反应过来。
父亲的重点不在前面,他或许也知晓其中不一定有联系。因此重点在后面,是他是否出于自己的私心骗了他。
“父亲,我……对不住。”霍知章懊悔道。
霍霆山轻呵了声:“她都死了三任丈夫,你小子是否嫌我在你跟前碍手碍脚,想早些送我下去见阎王?”
“怎么会呢?以前那高僧说您是千年富贵命,龙气绕身,如何镇不住她?”霍知章立马道。
霍霆山嗤笑,“那是那个老头想从我手中讨铜板,才说好听的话恭维我。”
霍知章皱着眉,不肯信这个原因。
霍霆山敛了笑:“听好了,有些话我只对你说一回。你母亲是个天真没心眼的,她斗不过那些专门习后宅之术的女郎,若把她放后院的女人堆里,一年才殒了也算她活得久,所以往后不必往我面前推女人。”
霍霆山回来时,毫不意外房中静悄悄的。
他的房间东西并不多,几个柜子,两张小几,外加一张榻罢了。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物件也还是那些物件,但踏进来后,霍霆山敏锐地闻到了一股浅浅的甜香。
那一瞬间,很奇异地好似一切都不一样了。
因着裴莺在歇息,房中并无点灯,霍霆山入内后也没有去动灯盏,他径直往内里走。
脱衣,除靴,上榻。
霍霆山躺在榻上,看着笼着暗色的帐顶,听着耳旁一道浅浅的呼吸声,觉得很是新奇。
这么多年来,他还是第一回这般清闲的和女人一同躺在一张榻上。
感觉却意外的好。
霍霆山伸手探了探身旁人的额上温度。
不错,没有再起热了。
冯玉竹之前说她要注意手脚保暖,手脚保暖……
男人本来已伸过去的手臂一捞,将身旁人捞到自己怀里。
退热药中有安神的药材,裴莺本来睡着了,还睡得很香,被他这一系列动作硬是折腾醒。
她方醒来,还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身上贴着一堵热烘烘的肉墙,鼻间闻到点香皂的香气,还有一种很特别的、仿佛是风沙和草木糅合的气息。
裴莺莫名知道是霍霆山。
但莫名其妙被打扰了好眠,裴莺不满地蹬了蹬脚,欲要将挨过来的腿踢开,“你走开。”
“夫人,你讲些道理,这是我的榻,哪有反客为主的道理?”男人顿了顿,轻啧了声:“行吧,你也不是客。”

第80章
春日早晨阳光和熙, 裴莺坐在榻上,浑身懒洋洋的,提不起劲儿。不过比起昨日的冰火两重天, 现在已是好太多。
辛锦一直候在外, 知晓裴莺醒来后, 先是伺候她穿衣, 而后道:“夫人,小娘子候在院外。”
裴莺惊讶道, “囡囡来了?她用过早膳了没有, 快让她进来。”
辛锦先是回答说用过了, 然后出去将孟灵儿请进来。
孟灵儿几乎是小跑着进来的, 刚进来看到裴莺就红了眼眶,委屈又彷徨地喊了声娘亲。
五日前,裴莺和宁青颖外出游肆再未回来一事, 孟灵儿并不知晓, 因为霍霆山直接锁了灵犀院那边的消息, 不许任何人透露分毫。
孟灵儿是前日才知晓这事的, 起因是她上完堂后想来找裴莺一同用膳, 结果却找不到人。
最初辛锦还听令瞒着她,说裴莺出去游肆了,但没想到孟灵儿直接在院中等候,似乎不等到人不罢休。
最后到底没瞒住。
知道裴莺不见了的孟灵儿感觉天都塌下来了, 后面辛锦好说歹说, 总算将人劝回去等消息。
昨日早上裴莺被找回来,但人起了很严重的高热, 霍霆山摁住了消息,没告诉孟灵儿已找回人。
还是孟灵儿下堂后一日几回照例往这边跑, 自己发现裴莺原来已归。
但那时裴莺用过药睡着了,霍霆山只让她看了一眼,就以裴莺需静养为由,直接将她赶出去,只说没事,让她明日再来。
后面任凭孟灵儿哀求守院侍卫,或企图翻墙,都没能进主院。
“娘亲,他不给我进来。”孟灵儿眼里的水光一直在打转,到底没忍住落了泪。
凭什么昨日只给她看一眼?
明明里面那个是她娘亲,是她最亲近的人。
裴莺拿帕子给她拭泪,“今日来看我也不迟,且囡囡如今也看到了,其实我并无大碍。”
裴莺倒是赞同霍霆山把人拦在外面,昨日确实有些凶险,把女儿放进来估计能把人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孟灵儿抹了把眼睛,上下打量裴莺,见她面色红润,看不出多少虚弱之态,一颗忐忑的心总算放回肚子里。
“娘亲,您……”孟灵儿本想问,但见裴莺还没有用早膳,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儿:“您先用膳,待会儿再和我说。”
裴莺记得今日不是她的休沐:“囡囡今日不用上堂吗?”
“我和先生请了半日假。”孟灵儿如实说。
裴莺点点头,开始用膳。
早膳是汤面,加了肉丝和青菜,清清淡淡,裴莺今日的胃口好了些,有点食欲了。
她用膳的时候,孟灵儿又将裴莺看了好几遍,心里最后一丝惶恐才慢慢消失。
而彻底安定后,孟灵儿察觉到了一些之前被她忽觉的事。比如,如今这间房间并非她娘亲的寝室。
虽说格局和坐向都一样,但摆设有许多不同,这里要简朴许多,榻前屏风的侧边没有放置妆奁。
显然,这不是女郎的寝室。
孟灵儿眉心跳了跳,她目光移到对面的美妇人身上,只见她用着汤面,不急不缓的,并没有因着处在他人的寝室而有局促或紧迫。
孟灵儿低眸顺了顺手腕上的玉镯子。
不知晓是否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今日再见娘亲,好像和过往有些不一样。
不久后,裴莺吃完了一碗汤面。
待她放下双箸,孟灵儿迫不及待问:“娘亲,那日到底怎么了,您怎的会失踪?”
裴莺娓娓道来。
孟灵儿听完后惊愕不已,“所以是有人想请娘亲当他的谋士,这才劫了人?”
裴莺:“是这样。”
由此事推及其他,裴莺叮嘱女儿:“往后囡囡外出游肆不可独行,不是说非要卫兵贴身跟着,起码得让自己处在卫兵的视野中。”
孟灵儿听话点头。
一个早上孟灵儿都待在主院,还在这里用了一顿午膳才恋恋不舍离开。
待女儿离开后,裴莺喝了药,然后又睡了一觉。
待再醒来,已经是申时了,裴莺从榻上起身,准备下榻时敏锐听到点旁的动静。
果然,下一刻一道高大的身影绕过屏风,出现在榻前。
“夫人如今感觉如何?”霍霆山问。
他本就生得高大,且如今还是站着,裴莺坐在榻旁得微仰着首看他:“已无事。”
霍霆山掀起嘴角,“我瞧着也是,都会自己跑回来了。”
裴莺别开眼,这人又要开始发作了。
不过这时她忽然想起另一事,于是目光又移回去:“霍霆山,抓了的那些女斥候,你把她们都放了吧。”
霍霆山眉梢微扬。
没生气,但连名带姓喊他,和他说话也不用敬语了。
不是他的错觉,她确实和他没那么生分。
他眼里笑意深了些,“放,但不能立马放。”
仰着头说话不舒服,裴莺干脆起身,慢慢往外走,活动筋骨,听他说不能立马放,疑惑转头问他为何。
“才关了一日,这如何够,怎么着都得关个五六七八日才行。”霍霆山慢悠悠走在裴莺身旁。
裴莺如实说:“她们并未虐待我,当初在密室里的伙食其实还很不错,是我自己想出来,所以才故意染了风寒,引导她们为我寻杏林的。”
但听了她这番话后,裴莺料想中他一口答应的场景并没有出现。
她身旁男人唇边挂着的笑意消失了:“夫人故意染的风寒?”
裴莺抿了抿唇,莫名觉得现在还是不要说话比较好。
“披着那兔子皮,净做些虎狼之事。裴莺,你真是出息了,外面夸你几句说你是九天玄女,你就什么都敢做,也不怕一个不小心驾鹤西归。”霍霆山冷笑。
裴莺忍不住辩解一番,“我听她们说再过三日安息国王子就要来肖江郡,肖江郡这般的大,短短三日如何够搜寻?到时安息王子来,你不可能还满城寻人的,这样影响不好。”
霍霆山目光阴沉,“那王子要来便来,我自有办法,你在那儿安心等着就是。高热风寒岂是小事,你也不怕她们担心暴露,干脆不给你治。”
裴莺低声道:“不会的。”
霍霆山被她气笑,“不会?能当斥候的有多少个是心慈手软的,她们手上的人命没有十条都有八条,你以为多你一个算多?”
裴莺不说话。
她知道赌赢的几率是不小的,因为凝聚起这支女子斥候军的,本身靠的就是对女郎的尊重和惜才。
霍霆山知晓她嘴上不说,但心里说不准在如何反驳他,也懒得和她吵,“这种事只此一回,往后无论如何,都无需夫人你这样瞎折腾。”
裴莺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再次缓缓往院子外走。
霍霆山眉心蹙了蹙。
不过只说了她几句,这就不高兴了,她这气性真是越来越大。
“那夫人觉得关几日合适?”霍霆山抬步也往院外走。
裴莺忽然想到既然他之前误以为她是被她们冻着凉的,那该不会……
“霍霆山,你让人用刑了没?”裴莺紧张问。
霍霆山见她转过头来,最初只和她对视并不说话,但慢慢的,男人嘴角勾起,最后哼笑了声:“用了。”
裴莺拧起细眉,有几分不可思议,“你怎的就用刑了?”
“夫人当时只说放她们走,但没说何时放,更没说全须全尾的放人。”霍霆山有理有据。
裴莺:“我去找医官。”
“安心,已安排了医官看着,阎王不收她们。”霍霆山抬手勾了一下。
裴莺迈开一步,察觉到腰上有拉扯感后,她不由低头看,只见自己一条垂下的腰带被他拿住了。
顺着腰带,裴莺再次看向身旁男人,眼里有疑惑。
霍霆山:“她们死不了,无需夫人费神。我如今较想知晓,夫人之前答应我之事,打算何时做?”
裴莺反应了片刻,然后才想明白他说的那事是什么。
昨日她答应给他洗个荷包。
“不带你这样劳役人的,我今日还在喝药呢。”裴莺将自己的腰带从他手里解救回来。
“没让夫人立马做。”霍霆山说。
裴莺狐疑道,“既然没让立马干,那你问这个作甚?该不会你觉得我昨日脑子不清醒,说的是胡话吧。”
霍霆山没有接话。
裴莺觉得自己猜中了,她顿觉无语,“你这人真是……”
他总有办法令她对他好不了一点。
“夫人要去游园否?我随你同往。”霍霆山换了个话题。
裴莺摇头说:“不去游园,我想去看看她们。”
霍霆山淡淡道:“牢中污秽,夫人的热病才退,不宜去那等地方。”
那在裴莺看来不是事儿,“你让人把她们从牢里放出来,我到别处去见,那就不是污秽之地了。”
“今日不去,夫人等多几日。”霍霆山说,并不是商量的语气。
裴莺听着他这话,心里打了个突:“你该不会用重刑了吧?”
霍霆山:“有夫人叮嘱在前,伤不致命,不过确实不甚好看就是。如今她们身上沾了病气,你病才好些,不宜和她们见面。”
最后裴莺到底没去成,霍霆山不说,她压根不知道人关在何处。
不过裴莺还是出小院了,去不成放人,便改道游园。之前睡太久了,再不活动一番,骨头都要睡酥掉了。
裴莺瞅了眼身旁人,没说什么。
他要同去,那就同去吧。
确实如之前霍霆山所说,石连虎这个前并州州牧是个贪财的,他的州牧府比袁丁的要奢华。
这连带着,后花园也更大更气派。
春天来了,后花园的花儿重新焕发生机,花团锦簇,如同一副多彩的画卷被名为“春”的手掌慢慢拨开。
霍霆山走在裴莺身侧,见她这里看看、那里瞧瞧,步子放得很慢,又变成了那种元龟爬,显然颇有兴致。
他抬眼,随她看了眼四周。
没什么好看的,那花能看不能吃,还不如一锅糗饭来得实在。
男人又收回了目光。
裴莺看到了蝴蝶,几只蝴蝶被花香吸引,在花苞旁缭绕,花丛的旁边是假山,假山嶙峋,透过假山的缝隙,裴莺看到有一抹白色在动。
裴莺凝神正欲再看那是什么,对方已先一步从假山后绕出。
宁青颖今日穿了一件杏白色的圆领襦裙,她的气质本就如莲般冷清,这一身白裙更衬得她出尘脱俗。
看到裴莺和霍霆山,宁青颖露出惊讶的神情:“将军,裴夫人。”
今日她住的清辉院解了院禁,她便多少猜到或许是那位回来了,那一刻她有种说不出的焦躁。
她太清楚男人的劣根性了,如今这好不容易寻回来,本来宝贝八分,后面能变成十分。而她不可能一直待在州牧府,现在的情况于她很不利。
裴莺颔首,全当和宁青颖打过招呼。
霍霆山还是之前那副神情。
宁青颖迈着碎步上前,“裴夫人,那日云绣楼……”
“夫人,你随我去书房一趟,我忽然想起有一要事需你协助。”霍霆山也不管有没打断旁人的话,忽然开口。
宁青颖惊愕。
裴莺也怔了怔,但霍霆山说完这话后,已径自转身。
裴莺看了眼宁青颖,而后跟上霍霆山的脚步。
等出了后花园,霍霆山道:“最多三日,知章会将人送走。”
裴莺打量了他片刻,低声问他:“霍霆山,对于她的名声,你不动心吗?”
霍霆山停下脚步,“上回你和她外出游肆,她自己和你说的?”
“不是,是我意外听来的。”裴莺如实道。
霍霆山转了转扳指:“那就是她和知章说了。”
裴莺眼底掠过惊讶:“你……”
他怎么知道的?
也是,宁青颖是霍知章的母族,府中和她走得近的,也就霍知章一人,因此排除了和她说以外,宁青颖能说的只剩一人。
霍霆山问:“那小子因着此事找你了没有?”
裴莺摇头,“并无。”
“还算他不至于太蠢。”霍霆山继续带着人往书房走,脚步并不快。
“霍霆山。”裴莺喊他。
霍霆山知道她想问最初那个问题,他声音很平静:“夫人,我不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裴莺:“你不信,但你麾下总有人信的,或许信与不信并没关系,只需知晓这名声可以为你造势,以此来吸引名士和威服一些未开化的百姓。他们会说,有益无害,多一个亦不多。”
霍霆山讥诮道:“那般名声吸引来的名士,愚昧如此,他送上来我也不敢用。至于布衣,威服他们的最好办法不是用些镜花水月的名声,而是一些能真正惠及到他们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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