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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by未眠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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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啸天笑道, “这是洛阳城内排得上号的大宅子, 不知霍幽州觉得如此?”
霍霆山:“甚好, 李司州费心了。”
李啸天目光扫过幽州这方的随行队伍,他只看见辛锦和水苏,忽略了着骑马装、身形高大的武南然, 惊诧道:“霍幽州军中竟只有女婢两人, 我拨些女婢给令正和令媛使唤如何?”
“不必了, 内人不喜太多人伺候。”霍霆山拒绝。
今日不同往日, 哪怕是伺候的女婢, 他也不会将外人放入自己院中。
霍霆山和李啸天在交谈,一旁的裴莺也和李啸天的夫人在聊天。
李司州的妻室姓庄,名曼香,洛阳本地人士, 和她交谈了两句后, 裴莺觉得这位庄夫人看起来挺和蔼的。
是的,仅是看起来。
霍霆山会和她谈政, 也不拘她知晓他行军打仗之事。因此裴莺知道,在一年多前, 也就是三州共诛蓝巾贼的期间,她如今的夫君砍下了李司州女婿刘百泉的右臂。
将心比心,如果她囡囡往后的夫婿被人砍了手,她肯定会恨死那个罪魁祸首。
但对方此时却和颜悦色,仿佛之前无事发生。
裴莺虽然也在笑,但暗自提高了警惕。
寻常的寒暄两句后,庄曼香笑说:“洛阳是个好地方,古往今来多少名家为其繁华赋诗作歌。裴夫人既说先前没到过洛阳,不如后日我带你和令媛去游肆如何?”
裴莺适时露出遗憾的神情,“先行谢过庄夫人好意,只是息女向来苦于舟车远行,如今好不容易来到洛阳,只怕她只想大睡个三天三夜,将精神气速速补回来才好。”
庄曼香侧头看向孟灵儿。
方才没留意,如今这一看,惊讶地发现这小姑娘确实脸色微白,瞧着蔫哒哒的。
庄曼香一顿,“那确实得好好休息。”
裴莺笑着说是。
似乎初见面的妇人家话题都是那么几样,有子女在就聊几句子女,再说说路上见闻,最后将话题转到衣服饰物上。
“裴夫人这只黄玉镯柔和如脂,好生细腻,我见过的上等黄玉镯不少,但和夫人这只相比,皆落了下乘。”庄曼香看向裴莺腕上的黄玉圆镯,目露惊叹。
对方情绪很少这般外露,裴莺正想着如何应对,庄曼香这时伸手过来,轻轻拨了拨裴莺腕上的黄玉圆镯。
裴莺稍怔。
她和庄曼香不久前才认识,对方这种超出社交距离的接触未免也太唐突了些。
这个念头刚起,庄曼香已退了回去,仿佛方才只是一时兴起才来看看。
裴莺抿了抿唇。
霍霆山这一行抵达洛阳城时是申时,从城外到城中,再到后面的入宅,一路走来时间来到了酉时。
晚膳在府中设宴。
霍霆山和李啸天都是州牧。前者身上还有朝廷亲封的将军头衔,若是真算起来,霍霆山的分量比李啸天的要重一点。
但如今在司州洛阳,这是李啸天的地盘,霍霆山独坐上首并不合适。于是干脆开设了并桌,两人同坐上首,只不过李啸天居于右,霍霆山居于左。
在下首,先是庄曼香,过来是裴莺和孟灵儿。接着是幽州和司州这方的武将交错而坐。
这顿夕食是李啸天安排的,膳食全从洛阳城有名的食肆中订购,八珍玉食,美酒佳肴。
天色渐晚,宅中却明亮如昼,推杯换盏间,幽州将领和司州那边聊得热火朝天,宴中言笑晏晏,仿佛彼此间从不存在龃龉。
上首在聊天,庄曼香和裴莺在拉家常。
“令媛定亲否?”庄曼香问。
裴莺眸光微闪,“我和她父亲正在为她挑选夫婿,不过她今年才十六,不急。”
十六都未定亲,竟还说不急。庄曼香很快明白对方是有更大的野心,“虽说如今是冬日,比不得三月花似锦,但冬季也有冬季的风景,洛阳有处负有盛名的梅园,改日裴夫人和我一同赏梅如何?”
裴莺叹了一口气,“梅园我自是向往的,只是如今不是时候。”
“裴夫人何出此言?”庄曼香惊讶。
裴莺压低了声音,没有多少负担的把锅甩到霍霆山身上:“此番来洛阳是为结合你们司州共同伐荆,来之前我向我夫君许了诸多保证才得以随军,他不许我和女儿游山玩水的。”
庄曼香没想到里面还有这茬,她细眉微不可见地皱了皱,“赏梅在城中,算不得游山玩水。”
裴莺遗憾摇头,“虽然我与庄夫人所见略同,但此事我说了不算。”
庄曼香无话,她看着身旁美妇人的侧脸,手中的帕子暗自捏紧了不少。
裴莺将话题转向美食上,和她聊洛阳美食。
宴席上了酒,有寻常清酒,也有裴氏佳酿。
两种酒混着喝,喝到最后似有些醉意的李啸天感叹,“娇妻在侧,子女聪敏懂事,掌下还有三州,霍幽州还是你好福气,好到令人生妒。”
霍霆山拿着酒樽摇了摇,“我也觉得我命好,旁人比不得。”
李啸天哽了下。
这场晚宴持续了很久,直到临近宵禁,李啸天才领着司州人马离开。
裴莺回到主院,刚洗漱完霍霆山就进来了。男人一身酒气,随着他进屋,酒气在室内氤氲。
裴莺被他熏得退后了两步,“霍霆山,你赶紧去洗漱。”
这人吸了吸鼻子,“我觉得也不是很大味道。”
“不要你觉得。”裴莺把他推进耳房:“香皂在匣子里头,你用你自己那块,不许再偷偷用我的。”
“夫人与我生分。”
裴莺是服气的,“这是卫生问题的。”
等他进耳房后,裴莺回到榻旁,将几颗打了孔的夜明珠悬起来当小灯泡。
待挂好后,裴莺将青竹荷包拿出来。
这个荷包从启程南征开始绣,一直绣到现在才收尾。长针刺穿墨绿色的锦料,墨绿的线一圈圈绕在针头,按紧再将线拉长。
就当裴莺想找剪子时,她听到了脚步声。美妇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停顿,但很快继续起身寻剪子。
霍霆山绕过屏风,第一眼看到榻前无人,第二眼移到小柜前的裴莺身上,见她拿着小剪子,他若有所思,转头再看床榻。
榻上赫然放着一个熟悉的荷包。
只不过比起之前的半完工状态,如今只差剪个线就完工了。
“霍霆山,你自己剪线。”裴莺见他闲,干脆把剪刀递给他。
霍霆山拿着小银剪扬眉,“都道二人齐心,其利断金。我与夫人同心至此,只用来断线未免大材小用。”
裴莺:“……剪个线而已。”
那边很快响起“咔嚓”一声,而后霍霆山拿起荷包。
他刚沐浴完,此时只穿着松松垮垮的中衣,衣上并无鞶带,挂不住荷包。他便拿在腰上位置比了比,很是满意,“夫人绣工一如既往的好。”
裴莺沉默了,一时难以分辨他这话是在嘲她,还是在真心赞她。
许久未听裴莺说话,霍霆山转头,见她一脸复杂,“夸你你还不乐意了?”
“你那是夸赞吗?”裴莺怀疑。
霍霆山笑道:“怎的不算?夫人绣的荷包举世无双,旁人不知晓,总之我是甚是喜欢。”
裴莺别开眼,耳尖微红,“你喜欢就行。”
舟车劳顿一日,晚上还出席了宴会,裴莺困了,先行上榻。
霍霆山站在榻旁,手里还拿着荷包,带着厚茧的长指慢慢摩挲过荷包上的青竹。
他方才说的不是假话,她绣的荷包确实独一无二,选图都比旁人别致三分。
谁不喜欢衣食无忧?反正他喜欢。
“夫人,方才我观你和李啸天的妻室相谈甚观,你们聊的何事?”霍霆山问。
“没有相谈甚欢。”裴莺低声道:“一开始庄夫人约我去游肆,我以囡囡不适为由拒了,后来她又邀请我赏梅,我也拒了。我觉得她太热情了些,倘若囡囡的夫君被旁人砍了手,我才不会和仇人之妻谈笑。”
榻旁的男人原先目光含笑,只是如今眼中的笑意迅速退去,“她几番约你出去?”
裴莺嗯了声。
“还聊了些什么?”霍霆山问。
裴莺如实说:“旁的没什特别的,只聊了美食和司州的见闻,对了,她还问过囡囡定亲否。”
“夫人,洛阳城不似幽州,我在此地的势力算不得深厚。倘若往后有人邀你出去,除了我和你同往的,其余一律拒了。”霍霆山将荷包挂木架上,和明日的玄袍子放在一起。
裴莺:“我知晓的。”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过大江的声音,“大将军,顾潭求见。”
霍霆山一顿,拿了木挂上的外袍穿上,“夫人先安寝,我去去就回。”
霍霆山来到踏入院时,便见有一人在院中候着了。
那人听见脚步声转过来,月光落在他的面庞上,映出一张貌若好女的脸,他拱手作揖:“见过大将军。”
“清淮不必多礼。”霍霆山喊着顾潭的字。
两人进书房。
霍霆山上下打量他,乐了:“当年离开幽州你还颇为不情愿,七年过去,白了,也胖了些,我看你如今在司州是如鱼得水。”
顾潭笑了笑,“不混得如鱼得水,任务难以开展。”
七年前,他领了一项秘密任务,领着一批人离开幽州来到司州。这项任务最初鲜少人知,长话短说就是:当暗桩。
在司州组建属于幽州的关系网。
这张看不见的关系网经过七年的铺开,已远非当初可比。可能街口一个卖烧饼的小贩,高门大户中的某个家丁,乃至官衙中的小捕快,都已是顾潭这方安排的人。
且不论这七年如何困难重重,单是耗费的人力和财力便是一个令人咋舌的数字。
“清淮何时来的?”霍霆山又问。
如今已是宵禁,对方肯定不是刚来。
顾潭:“酉时,从侧门进。”
酉时,恰好是幽、司二州人马从正门进后不久,这个时间点黑甲骑也入住周围四个方位的宅子,周围都是幽州军。
“说吧,怎的今日急匆匆地来了。”霍霆山直入正题。
今日是他入洛阳的第一日,当天都未过完,顾潭就寻上门来。若没要事汇报,顾潭可以滚回幽州了。
顾潭正了神色:“大将军,在您抵达洛阳的前一个月内,有两批人先后拜访了李司州的州牧府。”
霍霆山手搭在案几上,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哪两批?”
顾潭:“第一批是莫家,这莫家也算得上当地一个小豪强。当家主人莫平根原先是幽州人士,听闻二十年前举家搬来洛阳,其女意外救了当地大豪强的嫡子,嫡子对其一见钟情,纳莫女为妾。莫平根借着冯家的势,筹备十余载后成为当地的小豪强。”
“莫”这个姓氏算不得很大众。
霍霆山稍作回忆,没想起幽州内有豪强或豪强姻亲姓“莫”的。
“第二批呢?”霍霆山问。
这话落下,他看见顾潭面上出现凝重之色,“大将军,第二批人马从西边来,私以为这批人马应该来自长安。”
霍霆山敲着案几的手指顿住,“长安,你确定?”
顾潭点头又摇头:“只有七分把握。当时一个弟兄从西边城门回洛阳,进城时偶遇一队人马,他见马车虽朴素,但那些随行的、似镖师的人打扮却不一般,其中一个更是衣着讲究,气度与常人有异。那弟兄如今干商贾行当,接触过不少南来北往之徒,他觉得那行人的口音听着像长安那边的。恰好那兄弟也不着急回店铺,便一路尾随他们。”
干他们这一行的,最不能缺的就是好奇心。
霍霆山静听着。
“本以为是哪家高门来了长安的远亲,却未料到那马车队竟一路行到州牧府。”顾潭说,“而通报过后,是州牧府到管事先行出来接应。”
李司州为一州之长,整个司州最有权有势就是他了,别看管事仅是个奴仆,但跟了那般的主子自然水涨船高。
州牧府的管事走出去,旁的高门都要主动相迎。此番他亲自迎客,可想而知这批人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霍霆山若有所思:“马车之人可看清楚了?”
顾潭颔首:“看清了,那弟兄说是一个戴着帷帽的女郎,她身形高挑,梳着妇人坠马髻,皮肤白皙,身段妖娆。”
霍霆山定住。
长安,庄氏两度邀约。身形高挑,白皮肤,身段妖娆的美妇人……
男人的眼瞳微微收紧。

第117章
当初霍霆山离开时, 放下了所有夜明珠上的黑纱罩,让黑暗肆意的淹没整间厢房,如今他再回来, 却见门内有一点光亮。
一颗被解了黑纱罩的明珠静静地放在案上。
因着只有一颗珠子, 光芒算不得很明亮, 在暗黑中亮着朦胧暗淡的光。
霍霆山停下脚步, 定定地看着那点光芒,狭长的眼中似黑夜下海潮涌动, 许久后他才移开目光。
裴莺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开门声, 她知晓是霍霆山回来了。
榻上的美妇人抱着被子翻了个身, 继续睡。深夜寂静, 来人的脚步声放得很轻,他似去了一趟耳房,然后才回来。
裴莺听到了衣裳摩挲的窸窣声, 很快, 那人上榻了。她以为他上了榻就安寝了, 毕竟时候不早, 谁知一阵微凉的寒意袭来。
他从外面带回来的微凉冰了裴莺一下, 她瑟缩着打了个激灵,正想伸手推人,却被抱着揽入他怀里。
沾附在衣裳上的最后一丝寒气在彼此贴合时被消弭,源源不断的温暖传了过来, 于是她本要推的手作罢, 转而在他怀里选了个舒服的地方窝着睡。
霍霆山低眸。
黑夜里,他隐约可见她的睡颜。她自己或许不知晓, 当睡得安逸时,她总会无意识翘起少许嘴角, 瞧着比平日憨甜许多。
裴莺本来快要睡着了,结果有点柔软湿润的感觉落在她脸颊上,紧接着自脸颊往下,到颈脖,再往下……
火堆“簇”地被燃起,火星在风的吹拂下星星点点落在外。
这般的感觉她并不陌生。
当即裴莺伸手推他,“你怎的出去一趟后这么精神?”
但制止似乎没什么效果,她的手被另一只粗粝的大掌握住,对方先握住了她手腕,而后稍稍往下滑,将她的素手裹在掌中。
“夫人,就一回,这回我伺候夫人。”他低沉的声音带着一丝暗哑。
另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掌从被中顺过去,长指勾住她中衣的细带绑结,轻轻一扯,而后从散开的衣间滑了进去。
被他嵌在怀里的裴莺不住仰头,她的脊背下意识绷紧如弯弓。
这回裴莺是彻底清醒了,不仅睡意全无,还被他撩得有些燥,不过此时她更关心旁的,“霍霆山,顾潭是何人?”
方才过大江说顾潭求见,这人见完顾潭回来就不寻常,莫不是在外受了什么刺激。
霍霆山的动作停下,他没有瞒她:“顾潭是早年我派到司州来的斥候。”
裴莺了然。
敢情是卧底队长。
“那他和你汇报了何事?”裴莺疑惑。
床榻的罗纱已被放下,不知是风还是旁的,轻薄的纱帐偶尔如水波般轻轻拂动。
某个时刻,一条结实的长臂从罗纱中伸出,从小瓷碗里捞了个鱼鳔。
这人说话的同时,手上动作不停:“顾潭说前些日有一队疑似长安来的人马拜访了李啸天,拜访者中有一名妇人……”
他将顾潭的描述一字不差的复述了遍。
裴莺愣住。
一个白皮肤的婀娜妇人罢了,说不准是领队的妻子,有什值得关注?
这般疑惑的想着,裴莺便也问了。
霍霆山沉声道,“长安来人,能得李啸天管事亲自出门迎接,说明队伍中有身份不凡之人,亦或者其主已在长安权倾朝野,这才令州牧府忌惮不已。夫人,我忧心他们是纪羡白派来的。”
如果没有云绣楼那事,他不会在意至此。毕竟一个白肤的妖娆妇人而已,连面容都瞧不清,后面那一系列联想未免太过天荒夜谈。
然而有前车之鉴在,他不敢再小看任何一个来自长安的女郎。
万一真是冲着她来的……
哪怕万不足一的概率,他也不能接受。
裴莺的思绪跟随着霍霆山的话飘远没多久,就被这人用手拉回。
这人的手掌厚茧多得很,她有试过拿点西域的香膏给他抹手,好让他掌心平滑些,结果无什用处,香膏抹了两罐子,该怎么粗糙还是怎么粗糙。
厚茧贴上她的腿侧,细嫩的肌肤被激得本能的微颤。
黑暗里她听到他沉重的换气声,一声又一声拂在耳畔,钻入耳中,如同有细小的羽毛扫过,掀起一阵痒意。
“霍霆山你慢一点。”裴莺偏了偏头,拂过耳旁的气息远去了些,但很快耳垂被他轻轻咬住。
“咕噜噜。”有东西从榻上掉了出来。
胖乎乎的汤婆子在地上滚出一段,滚动的声响遮掩了室内其他的声音。
冬日夜寒,裴莺却几乎是被蒸熟般出了一层薄汗,玉颜娇躯透出莹润的白,晕出的健康粉调更甚。
被架在他腰侧的长腿抽搐了下,裴莺轻蹬了他一下,“你松开……”
霍霆山松了手,转而把人捞起抱去耳房。
不久后,两人从耳房中出来。
裴莺还醒着,她的手臂攀在他结实的肩胛上,方才混沌成一团的大脑重新启动,“霍霆山,你是不是担心云绣楼的事重演?”
话刚落,圈在她腰上的手臂瞬间紧了许多。
裴莺自顾自道:“不会的,此番来洛阳我不打算外出游肆。”
霍霆山抱着人回到榻上,“夫人,不单单是游肆。此行应天子令来伐荆,各类商议性的聚会一定不会少,李啸天今日携妻来军营,我如今回想起来,总觉得有点逼着夫人随我一同进城的意思。”
李啸天携妻来迎接,姿态摆足,作为被礼遇这一方,且他的夫人也恰好在,不可能独善其身。
裴莺在他怀里转了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当初在云绣楼我能成功脱身,如果再有下回也能。就算去了长安,我也能自己回幽州。”
“莫要胡言!”霍霆山低声呵斥。
裴莺才不怕他,不过听他说李司州和长安有联系,她倒想起白日另一件事。
“霍霆山,今日庄夫人似对这只黄玉镯挺感兴趣。”裴莺抬了抬左手。
黑暗里,一抹骄阳似的黄在昏暗里晃了晃。
只是知会一声,自觉说完裴莺掩唇打了个小哈欠,想着放下手休息了。谁知晓身旁人闻言却起身,下榻拿了夜明珠过来。
幽幽的光芒袭来,裴莺眯起眼睛,最后干脆将手背搭在眼上,“你这又是作甚?”
这人自从出去了一趟,今晚是越来越精神了。
霍霆山一手拿着夜明珠,另一手扣住裴莺的手腕,将其搭在自己的腿上,而后将她腕上的黄玉圆镯子仔细转了转。
当初他纯粹觉得这是最好的玉镯,所以才拿了赠她,至于一些细节,他并无仔细瞧。
这只黄玉圆镯外圈色浓,往镯内圈过渡时,黄色浅淡了些,不过因着过渡均匀,这么骄黄看着别具美感。
将镯子转着看了圈,霍霆山将夜明珠装进黑纱里,再随意一扔。
光芒泯灭,裴莺搭在眼上的手放下。
他可算消停了。
旁边一条长臂伸过,将她捞过去,裴莺此时已困到极点,眼皮子都抬不起,由他捣鼓,不过她偷偷将脚挪过了些,挨在他小腿上。
她的汤婆子不知去哪儿了,这人浑身都暖和,拿他暖暖。
和霍霆山预料的差不多,此行南下既为讨荆,而非游玩,行程排得很紧。
霍霆山和霍知章一大早就出门了。
裴莺睡到自然醒,和女儿用了个早膳后,听闻有客人登门。
再一问,原来是庄夫人携女同来。
裴莺让人先将庄氏母女领去正厅,而后给女儿提个醒:“囡囡,这个庄夫人你昨日见过。之前未和你说,其实这个李司州和你父亲过节颇大。”
孟灵儿想到了去年。
去年幽州军曾南下一直到司州边陲,双方在中谷道交锋。幽、司二州的对峙没持续多久,后来幽州军就北上攻打并州了。娘亲说的过节颇大,难不成是那时结下的梁子?
“你父亲砍了庄夫人女婿的右臂,还杀了人家女婿的胞弟。”裴莺说。
孟灵儿脸色剧变。
打仗哪有无伤亡的,各州有各州的阵营,她如今为人子女,自然站幽州这方。因此孟灵儿第一反应就是,“娘亲,那为何还见她们?”
“有些面子功夫总得做的。”裴莺无奈道:“囡囡,你回房里去,若她们问起你,我就说你舟车劳顿尚未恢复,到时她们再约我去旁的地方,我也有借口推脱。”
私心里,裴莺并不愿女儿接触这些事。
孟灵儿沉默。
裴莺摸摸女儿的脸蛋,“去吧。”
让女儿回房后,裴莺起身去正厅。
庄曼香四十多,古人结婚早,其女李明珠也将近三十了。
李明珠梳着坠马髻,发上点以金玉,她随了庄曼香的圆脸,柳眉弯弯,很是和气的模样,加之保养得宜,瞧着也就二十多。
“裴夫人。”看见裴莺来,庄曼香露出笑容,随即转头看向李明珠,“明珠,给裴夫人见礼。”
李明珠敛起眼中的惊艳,对裴莺行万福礼,“小女见过裴夫人。”
“不必多礼。”裴莺笑道,“令媛生得真秀雅,像庄夫人你有九分的像。”
“裴夫人谬赞,在你面前她可不敢应一声秀雅。”庄曼香掩唇轻笑,而后目光转向四周:“令媛呢,今日怎的不见她?”
“她还未缓过来,估计还要些时日。”裴莺叹气。
庄曼香担忧道:“可要传杏林来瞧瞧,我府中有一位妙手杏林,医术相当不错,平日只为我一家看诊,所有病痛药到病除。”
裴莺和声拒了,“不必劳烦庄夫人,她这是老毛病了,我府中的医官说好生休息就行。”
庄曼香见状也不勉强,只是可惜一叹,“还想着带小女还认识一番令媛,未想到今日却是不巧了。”
裴莺:“往后会有机会的。”
“对了,我听李郎君说,此番议事完后会有一场践行宴,宴后再启程。到时裴夫人和令媛莫要缺席才是,不然我可就太寂寞了。”庄曼香笑道。
裴莺笑容不变,“若是身体安康,自然会去的。”
同一时间,司州州牧府。
巨大的羊皮地图挂起,特地将荆州这一片位置挪到正中央。
“霍幽州,目前只有你这一派的幽州军需从我司州借道,旁的诸如益州、兖州、徐州等皆不走我司州之路。荆州地势险要,若只靠咱们二州之力,怕是够呛,不如等各州聚集结束,再一同伐荆如何?”李啸天道。
霍霆山很清楚他的算盘。
伐荆是个名头,响应可以,但不想多出力。
“也可,毕竟伐荆非一家之事,不过这些日子便劳烦李司州多多包容我城外的十五万大军。”霍霆山勾起嘴角。
李啸天后牙槽咬紧。
十五万幽州兵在洛阳城外,这和放一头猛虎在榻旁酣睡有什区别?
但实在寻不出理由来拒绝。幽州军可以走,但等再次动身,绝不是独行,一并南下的还有他司州军。
“估计也不会很久,最多一个月各州就能抵达荆州边陲,到时呈包围之势,不怕丛六奇不乱。”李啸天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忍一个月。
正事聊完,霍霆山状似不经意说起别的,“李司州,我听闻你府上来了长安的客人。”
李啸天有一瞬的僵硬,“霍幽州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似又觉这反问太过生硬,李啸天笑了下,“确实如此,荆妻有一门在长安的远亲。长安如今的情形你也知晓的,崔家是个不服的,纪大司马又是斩草除根的性子,这斗起来还不是小鬼遭殃?故而他们离了长安来司州投亲。”
霍霆山转了转手中扳指,“原来如此。”
等霍霆山离开后,李啸天沉思片刻,还是往东南方向去。州牧府大得很,分了许多院子,东南方这一角如今被他用于安置贵客。
李啸天来到时,杜良正在煮茶。
“李司州来了,来尝尝我刚煮好的茶。”杜良招呼道。
李啸天现在可没心思喝茶,“杜卫尉,你来司州之事,那霍霆山或许察觉到了。”
杜良拿茶盏的动作稍顿,“李司州,你这司州四处漏风啊!幽州与司州间相隔一个冀州呢,就这样,幽州那股小妖风竟也能吹进来。”
李啸天心里哽得慌,他前些年是疏忽了些,谁料到明明霍霆山手中只有一块幽州贫寒地,这厮的野心居然也如此大。
“如今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李啸天沉声道:“他察觉了,你待如何?”
“你当时如何应付他?”杜良心神气定。
李啸天将方才叙述了遍,又说了霍霆山的回话和当时表情。
杜良拿着杯盏转了转:“他或许只是猜测,不一定真确定。退一步来说,就算他知晓有长安来人……”
这时外面有一道倩影进来,那美妇人今日仅以两条发带将一头长发竖起,着圆领襦裙,露出的肌肤白皙如凝脂,她端着茶叶的托盘而来,手腕比之前些日,如今多了一只黄玉镯。
李啸天看着那美妇人,心里的怪异达到了顶点。
髻发如云,玉面菱唇,这妇人的一张面容从正面看,竟和那位裴夫人有四分相似。
杜良目光落在美妇人身上,忽然笑了下,“他也不知晓我此行的目的。”

第118章
本来相约静待一个月, 等其他州抵达荆州边陲后,再一同伐荆的。但不久后,李啸天改变了主意。
熊茂眉头紧皱:“这李啸天是何意, 之前说静待一月等各州兵马, 如今又改变主意, 说什么拔头筹做表率、要提前南下伐荆, 这好的坏的都让他一个人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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