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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穿越者,名动四方by未眠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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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没看过, 谁不好奇, 谁不眼馋?更别说大将军时不时将此物拿出来。
不是没有人腆着脸向霍霆山借望远镜,但大方的主子一改往日脾性,全部都拒了。
拒绝得还有理有据,此物乃他们主母之礼, 她费尽心血亲手做的, 他为人夫,自然得珍之重之, 哪能借给他们这些大大咧咧的武将。
武将们被一棍子打回去。
谋士这方也蠢蠢欲动,先生们自认心思细腻, 远非粗手粗脚的武将可比,主公会拒武将,没理由拒绝他们。
事实上还是有理由的,霍霆山的理由相当直白——
武将想借望远镜,那是行军打仗所需,先生们不必上战场,用不着它。
公孙良等人:“……”无话可说。
不过霍霆山深谙一棍大棒一棍甜枣的道理,他后面给众人画大饼:望远镜如今仅此一架,但等你们主母将玻璃造出来,望远镜人人有份。
于是武将和谋士都消停了,甚至透过表层还窥探到了点真相。
但也不是没有漏网之鱼。
被骂了一顿的漏网鱼拉耸着脑袋不敢说话,静静听着父亲调兵遣将。
计划定下,迅速执行。如霍知章之前的提议,行军放慢,甚至到最后彻底停止。
军令如山,凡不听约束者斩无赦。
因此当霍霆山下了几道堪称诡异的军令后,士卒们也仅仅在心里疑惑,但迅速执行。
住扎在外围的军营很快咳嗽连片,“疫情”四起。
士卒碰面彼此间往往从今日的伙食,或询问对方出巡否,逐渐转移到:你今日完成军中任务否?
那赶紧咳两声,莫要耽误了。
咳嗽四起的第三日,幽州军建起了“病疫营”,将军中一部分“病卒”从大部队中剥离,特地安置到距离大军两里地外的位置,同时发散人手到周围寻草药,将草药熬煮炖水以抑疫病。
幽州军此番动静不小,隐藏在暗处的斥候皆看在眼里。
又是两日后,又一批“病卒”脱离大部队,同样去了病疫营,原本两百人的病疫营迅速扩张到八百人。
同日,病疫营不远有士兵开始挖土,同时也有士卒点起火堆,火堆一连烧了数个时辰,看着像是在焚尸。
沉猿道关内。
“报!”荆州士卒匆忙入内。
厅里正在饮酒的中年男人抬头,但见他面如獬豸,端是一副威严气派的长相,他是丛六奇派驻沉猿道的武将方冈,方冈此人孔武有力,号称有百夫之勇。
匆忙入内的士卒打断了堂中的饮酒寻乐。
“何事禀报?”方冈震声道。
士卒拱手,“方假节,方才斥候来报,沉猿道外、那批已先行脱离大军的幽州兵卒集体挖土坑,并以木柴点火,状似焚尸。”
话落,堂中不少人哈哈大笑。
“看来幽州军中已然一片兵荒马乱。”
“疫病如虎,却又无色无形,就算那霍霆山乃神将转世,又兼有拔山之力,也休想凭一支哀兵残将多不胜数的军队获胜。”
“说起来,还是多亏周毒周先生才思敏捷,方有此等惊天妙计。”
“那是。北公孙、南周毒,你当真以为此话是旁人随口一说,不过尔尔?”
“嘿,这不是以前只闻周先生名声,未真正见识到其厉害之处嘛?如今周先生露的这一手,着实令我拜服。”
“再静待些时日吧,现在幽州军尚有精力焚尸,等他们通通病得起不来之际,就是我们行动之时。”
堂中众人议论纷纷,皆道胜券在握。上首的方冈心情大好,让斥候再探后,命人去取美酒,“拿五坛裴氏佳酿来,今日不醉无归!”
听闻是裴氏佳酿,在场不少酒痴精神一振。
尝过裴氏佳酿的,着实很难再对旁的美酒钟情,但和裴氏佳酿滋味一般美妙的,还有它的价格。
一坛二十两,且只在长安售卖,其他州一概不售。
有精明的商贾从长安进货,运到其他地方高价倒卖,这番操作下来,一坛裴氏佳酿的售价可远不止二十两。
如今饮得起裴氏佳酿的,赫然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美酒很快端来了,五坛佳酿方冈自留了一坛,其余四坛皆派给下首的众位。他亲手揭开酒坛封布,浓郁醇厚的酒气霎时飘了出来,方冈深吸了一口气,迷醉不已。
沉猿道是个天险,加之如今幽州军都成瘟鸡了,更无什可担心的。
继续饮酒。
酒过三巡后,忽然有人道:“我听闻裴氏佳酿的创造者裴夫人艳绝天下,不仅容貌出尘,更是德才兼备,香皂、佳酿,乃至长安盛京阁内大批量售卖的冰,皆是此人一手运作。”
有人笑着捻了捻自己的小羊胡子,“传闻霍幽州对这位裴夫人极为爱重,连之前去北地都得带着她,这回南下讨伐咱们荆州一定也不例外。”
“等击败了霍霆山,那位裴夫人或者可以请到我们军中来。”
方冈眯了眯眼睛,“倘若她能在疫病中活下来,以后我保她继续锦衣玉食。”
至于如何保,在场的男人相视一笑,心知肚明。
幽州军营。
霍霆山看着面前的支支吾吾的小儿子,不耐烦道:“霍二,让你汇报个情报,你闪烁其词半日。这是长了舌头就只会尝个味道,旁的都不会了?若是这般,切了也罢。”
霍知章心里发苦,再次将秦洋骂了一顿。
斥候这一块原先是秦洋负责的,但方才他碰到对方,秦洋主动提起他之前欠下的人情,说是有一事相求。
当时他尚不知人心险恶,想着欠了人情总归要还的,遂也没问是何事,先行一口应下。
对方的请求适度,只不过让他代之转述一件斥候探得之事罢了。他那时觉得小事一桩,用于还人情还有点占了对方便宜。
然而等他听完具体事况,他只想反悔再骂人。怪不得方才他答应后,秦洋瞬间如释重负,那家伙是轻松了,可这包袱如今压在他背上啊!
“父亲,我和您说个事,您莫要生气。”霍知章低声道。
霍霆山没说话,只是瞥了儿子一眼。
霍知章咽了口吐沫,声音又小了一个度,“父亲,方才斥候来报,沉猿关内正在兴土木,据说是将一处旧的阁楼重新翻新,并将之命名为‘赤鸾苑’。”
霍霆山眉梢微扬,“这阁楼建于何处?”
既能令斥候来报,这赤鸾苑定然不简单,莫不是建于高处,方便瞭望?
霍知章:“……假节府中。”
霍霆山皱起长眉,没明白这所谓的赤鸾苑在府中,还有什好汇报的:“你吞吞吐吐大半日,就想说这?”
霍知章硬着头皮继续道:“方冈扬言,等大胜幽州军,摘了父亲您的首级后,便将母亲请入赤鸾苑中。”
他越说越小声,哪怕故意模糊了用词,将“囚”换成“请”,后面一些难听的也未说,依旧能感觉到厚重的威压和寒意扑面而来。
寒冬忽至,冰冷刺骨,林中打盹的斑斓猛虎睁开了嗜血的兽瞳。
霍知章后背出了一层毛汗。
他不敢抬头,也不敢说话,心里再次将秦洋那老狐狸骂一顿。秦洋这家伙比他年长十多岁,亏得他还做这种坑害后辈之事,真是不要脸。
男音低沉,无波无澜,“阎王未喊他,方冈这厮倒是急着去报到。”
霍知章缩了缩脖子。
傍晚用夕食时,裴莺敏锐的察觉气氛好似有些不对,她旁侧的男人虽未冷着脸,但并不似平日那般松散随意。
裴莺疑惑问,“霍霆山,军中事务出岔子了?”
男人敛眸,语气平静地说,“并无,病疫营一切妥当,日日‘焚尸’挖土,绝无令人怀疑之可能。”
疫病看不见摸不着,对方斥候也不敢靠得太近,他们没有望远镜这等神器,自然不会看见焚的和埋的根本不是尸体。
听闻病疫营无碍,裴莺想了想,又问司州,“后方的司州如何?”
霍霆山:“还在等候,想着捡漏呢。”
司州的半数主力在后面已非一日两日了,而随着幽州军这方疫情加重,司州军往后一退再退,如今与他们间隔百里有余。
裴莺疑惑。
不是病疫营,也不是司州,这人作甚绷着脸,一副想屠城的模样?
对上裴莺澄清的杏眸,霍霆山稍顿,他缓缓呼出一口浊气,仿佛吐出了暴戾和其他的什么。
男人恢复了以往的慵懒,“荆州名山秀水不少,再过几日等我拿下了沉猿道,我带夫人去踏春。”
裴莺见他已与平日无异,怀疑是否方才自己多心了,不过听霍霆山说起踏春,倒令她想到了旁的。
“要麻痹他们起码还需一段时日,少则十天,多则一个月。等你拿下沉猿道,都入夏了。说起来春日已过,种下的棉花也该出苗了,而去年秋种下的甘蔗,如今差不多也成熟了。”裴莺说。
甘蔗和棉花的成熟周期都是七个月,但棉花寻回来的时间稍晚,当时已是冬季了,无法播种,只能等来年春天。
霍霆山勾起嘴角,“再过些时日,我让明霁送些白糖来。”
白糖是个稀罕东西,除了裴莺以外,其余无人不嗜甜,故而当初先行熬制的白糖吃干净了。
裴莺思绪飘散,想到了长安的盛京阁。再过些时日,盛京阁该上新白砂糖了。
日子一天天的过,转眼二十日过去了。
“大将军,据斥候来报,司州那小撮军队开始整军了,看来司州方要坐不住了。”秦洋汇报道。
拔营整军的意图无非两种,其一后撤和大部队汇合,其二是进军。
至于进军何处,依然是幽州方。
霍霆山转了转手中扳指,“坐不住挺好,代表着荆州也要等不及了。如今他们已结盟,多半会前后夹击。”
在他们司、荆二州看来,收割时机已至。同样的,这个时机亦属于他们幽州。

第137章
带领司州三千兵马在侧的司州武将叫辛郃, 这人原先是个校尉,在李啸天手下算不得多受重用,此番接到单独领军的任务, 他最初欣喜若狂。
李司州总算看重他了!
然而随着日子一天天地过, 随着斥候不断来报, 幽州军焚尸和挖土的动静愈演愈烈, 这位辛校尉猛地反应过来。
不对,幽州军不寻常, 这怎的瞧着是——
染疫了!
他心急如焚, 忙去信上峰李司州, 三千人的小分队距离大军不远, 信件当日来回。
后面一看信件,辛郃险些一口老血哽出来。
幽州军竟真染疫了。
那可是疫病啊,凶如猛虎, 一个不慎得去见阎王。
辛郃忙命三千人马拔营撤开几里, 和幽州拉开距离, 却也仅此而已。
军令如山, 李司州让他领军驻守在幽州军侧, 时刻监视对方的动向,无召令不得回。倘若他敢领人回去,保管一回到大军军营,等待他的就是军法处置。
可幽州那边日日死人, 到后面他们似已无力挖坑埋尸, 只能用焚烧之法处理,这个转变令辛郃心惊胆战。
那边的疫情竟厉害如此?
若等幽州军自觉无望, 回过神来是否会和他们这支司州小队同归于尽?
毕竟,李司州和霍幽州此前闹过龃龉。
越想越焦心, 辛郃只觉成了油锅上的蚂蚁,无力爬出这口油锅,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点点往下滑。
不能这样!
“林贤弟,关于幽州军,我有个想法。”辛郃唤来自己的老乡兼之多年好友。
林虹同样也焦急,李司州如今算是明牌了,势要将他们这三千人当弃卒,“贤兄所言是否和草药有关?昨日斥候队回来,说最近藿香、苍术等草药越来越难寻,时常得翻山越岭才寻到少许,更有甚者还得一路摸到小乡镇的医馆。贤兄,长此以往不是办法,寻不到草药、无法焚烧熏烟的那日,就是咱们军营染病之时啊!”
“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知。”辛郃无奈说,“这般下去左右是一死,不如拼一把吧,许能得到一线生机。”
林虹见他神色坚定似有疯狂,心惊道:“贤兄莫不是想率军出逃?”
说完他径自摇头,“此法不妥。我们距离大军太近了,一旦贤兄你领军出逃,难保队伍中有逃卒回去通风报信,以此求得李司州赦免。”
战时逃卒,一律杀无赦。
辛郃否认他的猜测,“非也,我自知出逃无望,不会做那等自寻死路之事。我是想借李司州之名,去信荆州的方假节,告知幽州所剩兵马不多、几乎死绝,也和他们说……”
辛郃陡然冷笑了声,“我方侦查时发现几支疑似绕路南下的荆州商队,商队从东往西来,不清楚是否穿行了幽州军的活动区域,请求荆州方速速出兵,与我司州合力清理幽州病卒。他们荆州想在关内半点不粘事、只坐收渔翁之利?想得美。”
两军开战,百姓们会自动避行。但疫区有多大,这个却不好说。
倘若真有商贾穿行疫区再绕道进入荆州,疫情一定会如野火般蔓延过去。
林虹心头一震,“贤兄,此计甚妙!”
沉猿道,关内。
方冈将手中书信折起,面色凝重,他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下属见其忧心忡忡,主动询问欲为其分忧。
方冈将信件递出。
那人迅速看完后,眉头紧紧蹙在一起。说来也巧,司徒深是随方冈一同被丛六奇派来驻守沉猿道,此前他见过谋士周毒,“当初周先生也叮嘱过,必要时刻需出兵持火炬清障,以此驱邪避凶。方假节,此事刻不容缓。”
方冈不言。
司徒深继续道:“幽州先前有十五万人马,哪怕病死十一二万,还剩下几万人。我们出兵五千,和后面的司州前后夹击,估计一日……不,半日就能清理干净剩下的幽州病卒。”
“五千太多了,对付些残兵弱将,三千足矣。”方冈舍不得弃五千人。
司徒深知晓对方是同意了。
两方一拍即合。而书信往来间,两州人马暗地里相约,约在一个青天白日里。
是的,大白天行动。
双方都认为幽州军已然是一群瘟鸡,宰杀这类瘟鸡当然得选在光线充足的白日,否则让他们逃了如何是好?
“咯滋。”
厚重的关门打开,关中人马如潮水般涌处。
骑兵得重用的局势在去岁已形成,荆州方为速战速决,派出的这三千人皆是骑兵。这三千骑兵皆面覆一小块麻布以遮口鼻,他们乘着最瘦的马匹,持着生锈的兵器,
沙英在远处的山丘上,手拿着自己紧赶慢赶做出来的低配版望远镜,观察着远处关门的动向。
他经验老道,那乌压压一群大致有多少他能看出来,“全部都是骑兵啊,瞧着不超过三千人。”
放下望远镜,沙英吹了声口哨,天上盘旋的海东青侧翼倾斜,盘旋而下。
沙英将藤纸从兜里摸出来,又摸出根炭笔,刷刷的写了一行字。事毕后将藤纸卷好放入海东青脚上系着的小竹筒里。
“回去寻大将军吧。”沙英将海东青放飞。
裴莺坐在帐中窗帏的小案几旁,案上摆着一大叠账本,这是本月“裴氏”商号的账单,开销和盈利全由她对接,不经霍霆山之手。
“呼啦——”
一只巨大的阴影忽然降下,长翼张开,鹰眸锐利。
裴莺不由惊呼。
“乌雉!”那边传来一声厉呵。
本来还想往前拱的海东青乖乖收起了双翼,微微下蹲后身上的羽毛遮住了锋利的爪子,倒晓得不如方才来得凶悍。
裴莺有些惊魂未定。
“吓着夫人了?”肩膀搭上一只宽厚的大掌,在不远处办公的男人已来到裴莺身旁。
裴莺呼出一口浊气,“无事,只是方才有些突然。霍霆山,你为何它叫乌雉,这名字取得毫无气势。”
雉,野鸡,黑色的野鸡。
堂堂万鹰之神,还是身披漂亮白羽,居然比乌云和乌夜差远了。
霍霆山解开乌雉脚边的竹筒,“我捡到它时它已奄奄一息,听闻贱命好养活,就取了乌雉这个名字。”
小竹筒打开,里面的纸张滑了出来。
霍霆山拿出纸张展开,眉梢高高挑起,“等了这般多日,荆州军总算出来了。”
裴莺愣住,“可如今是大白日呢。”
“大白日才好,放不走多少漏网之鱼。”霍霆山放下藤纸往外走,“夫人且在营中稍等,明日午时前,我带夫人进沉猿道。”
时间紧迫,他放下话便往外走。
不过刚要出营帐,男人不知想到什么又倒回来,在裴莺疑惑的注视下,他长臂一伸将案上的海东青抓走了。
荆州军出关的消息令幽州武将虎躯一震,在场的有多少算多少,心里皆是想:可算来了。
再不来,他们都要憋死了。
兵马早已备好,只等任务分配妥当一声令下。
“霍二、熊茂,我拨五万人给你们,那三千余人的司州兵交给你俩。”霍霆山给小儿子和熊茂分完任务后,看向陈渊:“陈渊,你另外领二千人悄悄绕到这批司州人马的后方,倘若发现对方兵卒出逃给后方司州大军报信,速杀之。”
瞥了眼窗旁的海东青,霍霆山补上一句,“也需注意天上飞禽,若有异动,随时来报。”
现在荆州军出关,他们也无需再忍旁侧的司州军小分队了。
直接杀个干净,问起来就是荆州干的。
派完司州那方的任务后,霍霆山继续道:“秦洋、兰子穆,你俩随我一同迎战荆州军。陈威陈杨,你兄弟二人各领步卒一千,待这三千荆州军过官道后,从东西两个方向拉开拌马链,一个人、乃至一匹马也不能放他们回关内。”
“唯。”
“唯。”
众将领命。
和过往出征不同,这回没有隆隆的马蹄声,幽州士卒手持弓箭,背背箭筒,听指令隐入密林中。
此行领兵出征的荆州将领叫万元忠,这人和司州的辛郃颇为相似,也是不受重用的,此番被提上来,万元忠欣喜异常。
虽说此番要前往疫区,但万元忠自认为已面覆麻布,且速战速决,感染风险并不大。若是他能割下霍霆山的首级,他必定名扬天下。
到时不止上峰方冈会重用他,丛荆州,不,应该称之为昭元帝了,陛下也一定会对他另眼相待,加官进爵不在话下。
万元忠心情飞扬,直到一声惨叫传来,将他的美梦打碎。
与惨叫同来的,还有铺天盖地的箭雨,密集到恐怖的箭矢从两侧密林中射出。不及防的士兵和马匹倒地的倒地,失控狂奔的狂奔。
“有埋伏!”万元忠大骇。
箭雨过后,两侧密林冲出身披黑色铠甲的士兵,他们个个身形健壮,凶猛如虎,和那批体态消瘦的荆州军相比,完全是云泥之别。
万元忠眼瞳收紧成针,在又一个荆州兵被箭射中摔下马时,他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中计了!
幽州军内根本没疫病,他们是装的。
“快,速回去通知……”
“嗖。”长箭飞来,力道极大,竟一箭将万元忠胸前的铠甲开了一个洞。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后续已无力。
万元忠不可思议地抬头,只见前方丛林中走出一人一骑,那人身形伟岸,头戴虎头兜鍪,于马上持一把重弓,此时弓弦已空。
“霍、霍……”万元忠一句话还未说完,已气绝的往后倾倒。
兵勇将猛对上骨瘦形销,两万对上三千,一个时辰都未到,这场战役就结束了。
霍霆山甩了甩环首刀,刀尖的鲜血在土地上留下一道血痕,“把他们的马收集好。”
这一行多半也是荆州的弃卒,无论是马还是士卒,都非常消瘦。如若不用他们的马,有被看穿的风险。
同一时间。
“爽!”霍知章仰天喝了声:“当了那般多日的鹌鹑,今日总算扬眉吐气了。”
五万人围剿三千士卒,且还是突袭,这场清剿发生得突然,结束得快。快到辛郃都来不及发给李啸天传讯,人已经被霍知章砍了脑袋。
说来也巧,当初李啸天唯恐疫病蔓延到自己军中,将大军一撤再撤,跑得远远的,以至于现在辛郃那边遇袭,主军营听不到半点厮杀声。
夜幕降临,厚重的暮色如同一张铺开的黑纱,盖在了刚染过血的大地上。
霍霆山点了将近三千兵马,马匹用的全是荆州的瘦马,原先荆州兵的服饰和面上的麻布,扒的扒、扯的扯,换装得很彻底。
荆州军是午时出关清剿的,霍霆山特地算了算时间,特地等到快月上中天的亥时才领着人踏上了入关的道路。
马蹄声丝毫不掩饰,在黑夜里放佛拧成了一股绳,抽在守关卫兵的神经上,将他们瞌睡虫振飞。
打哈欠打到一半的士卒顿住,忙往城门下看去,在一片黑暗中隐约看见军队。
今夜月色皎洁,月华洒下间,能窥见他们面上的一抹黄白。
是麻布的颜色。
“开城门。”下面有人喊。
守城的卫兵长闻其声却没有立马让开门,他曾经和万元忠聊过几句,记得对方好似不是这个声音。
遂问:“万校尉何在?”
下方的霍霆山一听,就知晓这守城的可能和领军的头目认识,他喊道:“万校尉不幸中箭,需入关寻军医,还请速开城门。”
那卫兵长闻此一言,没多想,立马让人开城门。厚重的城门门轴转动,在夜里发出沉实的咯吱声。
霍霆山被麻布掩盖的嘴角勾起,“随我入关。”
城门已开,径直入关即可。但在最初的先头部队进入后,这时却发生了点意外。
有一个幽州士卒的马跪了。
此行荆州派出的马匹除了瘦马就是老马,质量很差,白日已经过一轮奔走和惊吓,如今马匹甚是疲惫,加之幽州士卒体格强健,个个都沉,马匹受不住了。
那士卒是个身手矫健的,马跪了,他手掌一拍,当即翻身下马。
一切很顺畅,唯独他脸上的麻布掉了。
也是那么刚好,他行到离城门的最近处,守关的士兵稍低头便看到他。
只见那人面色红润,身手矫健,加之体格健硕,这哪像白日出城门的那批年纪大的弃卒。
守城的卫兵长打了个激灵,彻底清醒了:“幽州军?!”
下方不由有几分躁动。
霍霆山已进关,听闻城楼上一声“幽州军”,心知暴露了,干脆道:“幽州的男儿们,随我建功立业!”
杀声霎时四起。
霍霆山抽出环首刀,将匆忙上前、欲将城门重新关上的荆州兵砍首。
“放箭!”城楼上的人在喊。
霍霆山迅速道:“秦洋,你领一队人上城楼清兵。兰子穆,你领二队人马掩护秦洋。”
见霍霆山似有策马之势,兰子穆忙问:“大将军,您去何处?”
霍霆山冷笑道:“擒贼先擒王,我领三队先去砍了那个方冈。”
留下这话,霍霆山扬声领了一队人马,他亲自当先锋撕开一道口子领军长驱直入,马蹄声隐没在厮杀声中。
兰子穆看着霍霆山离去的方向,忧心忡忡:“关内荆州兵马尚未知,大将军此去是否太冒进。”
秦洋喊着兰子穆的字:“乜法,你是后面来的,可能不太了解大将军之能。他斥候出身,年少时便敢千里走单骑,于敌军中取匈奴将领首级,如今春秋鼎盛不谈,还带了人马,你安心好了,大将军出不了事。”
方冈饮酒完入睡不久,忽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惊醒,他正欲呵斥外面不知轻重的奴仆,却听闻对方喊道:“方假节,大事不妙,幽州军进关了!”
酒后昏昏沉沉,方冈有一瞬以为自己幻听了,“你说什么?”
奴仆忙又说了遍。
方冈这回听清了,他惊骇不已,一边起身一边问:“幽州军如何进的关,守关的李山嘉是个死人否?”
奴仆亦不知晓,讷讷不敢作声。
方冈来不及仔细穿戴,只简单披了衣袍出去。而方出主院,看见庭院火烛通明,竟是庭中已一片混乱。
他府中的卫兵和身着荆州军服饰的两拨人刀剑相向,前者惊慌抵挡,被后者压得寸寸退让。
而在一众人中,方冈下意识看向了那道反手一拉刀刃就将他府中卫兵放倒的高大身影。
有卫兵看到方冈,自觉看到希望,不由喊声,“方假节。”
才杀了一人的“荆州兵首领”缓缓抬眸,狭长的眼深如海渊,目光却平静无波,冰冷得如在看一个死人。
“挺懂事,倒是自己出来了,省得我到处寻你。”霍霆山提刀上前。
方冈注意到,当这人上前时,挡在他面前的那几个府中卫兵居然下意识退后了一步,也不知晓方才这人做了什么,竟令卫兵恐惧如此。
方冈握着剑的手紧了紧:“你是何人?报上名来!”
“你爹让你去问阎王爷。”霍霆山冷笑道,他迅速逼近,环首刀直击对方脑门。
方冈忙抬剑作挡,“当啷”一声后,只觉手腕泛起恐怖的麻意,只是一击罢了,居然差点被对方震掉了剑,这人竟巨力如此。
当下方冈避其锋芒,侧身闪躲的同时夺过卫兵一支长戟,朝霍霆山掷去,同时自己缩身到另一侧,以长剑刺之要害。
霍霆山用左手一把接住那柄长戟,单手控戟令其在自己掌中转了圈,戟头重新转向方冈,右手持环首刀挑开对方长剑的同时,左手持戟猛地朝前一送。
一切发生在瞬息之间——
“滋啦。”没来得及穿铠甲的方冈胸口处衣裳被刺穿,一柄长戟横着将其穿过。
两人交手不过两招,方冈居然败了,荆州兵一片哗然,势如山倒。
方冈不可置信的低头,口中鲜血涌出,在意识飘散的那刻,他听到这个杀他的男人对身旁的人道:“把那什么赤鸾苑寻出来,一把火给我烧了,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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