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后动人by今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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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哦,已经很晚,你不能再吃东西。”
“喵~~”
泡芙伸出爪子,蹭下她的拖鞋。
陆宜起初招架不了,现在为它健康考虑,已经有较强抵御力,摇头:“不可以,没得商量。”
泡好红茶,她拿过一只杯子,去客厅沙发,随后放过音乐,继续加班工作。
加班的不止她一个,工作群里异常活跃。
聊工作之余,不忘调侃两句刚新婚的陆宜。
【这么晚还拉着你工作,你老公不会不高兴吧?】
【新婚燕尔的,老婆在加班,代入一下我也不高兴,小宜,你要不要去哄哄?】
【我想知道怎么哄的。】
【陆宜老师也会撒娇吗,好好奇!】
【好奇+1,直播教学一下。】
【……】
另一个加班比她更狠。
陆宜喜欢这种状态,互相独立,不被打扰。
加班在愉快氛围里结束,同事挨个下线,她最后点开辛祁的作品集,仍然被画面触动,舍不得就这么放弃。
出神间,待在她脚边的泡芙弹起,如离弦箭似的,蹿回自己的小窝。
陆宜惊愕,抬头看什么情况时,林晋慎从楼上下来,手里握着水杯,来接水喝。
下楼前他看到陆宜在客厅处理工作,盘腿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姿势随意,放着音乐,她单手撑着脑袋,长发随意蓬松地披在身后,神情专注,偶尔,会揉下身边躺卧的猫。
舒服惬意?他脑子里第一个想到的词汇。
泡芙俨然成为林晋慎检测器。
只要他出现,它迅速给出反应,煤气罐罐的身躯展现出前所未有的灵活,迅速躲回安全地带。
陆宜神情稍滞,片刻,问:“吵到你了?”
她指的是音乐。
“没有。”
陆宜注意到他的杯子,问:“你要喝点茶吗?”
林晋慎目光从她身上移至茶几上半壶红茶,想说不用,为睡眠考虑,他晚上一般不饮含有咖啡因的东西,话到嘴边又停住,鬼使神差的,他启唇,说:“谢谢。”
“不客气。”
她真只是客套一下。
陆宜盘腿坐在沙发上,林晋慎走过来,靠近时,过高的身形像是遮掉部分光线,虚虚地罩出一个独立空间,他低身,裹挟着好闻木质气息递入鼻息,握着深色水杯的手臂往前送,无名指那枚银戒反着光。
手过分好看,她多看两眼。
骨节分明,冷白,并不是阴柔的漂亮,而是兼具蓬勃力量感,戒指好似封印,连金属光泽在对比下都显得柔和。
她拎着茶壶手柄,倒七分满,红茶的气息开始弥漫。
“在看什么?”林晋慎注意到她电脑屏幕,第一反应是她在挑装饰挂画。
他搬进来就注意到家里添置一些小东西,不规则的简约地毯,插着新鲜花束的雾蓝色花瓶……色彩明亮但和谐。
陆宜放回茶壶,说:“是这次展览可能展出的画作。”
浓密长睫下的目光略显专注,在认真看过后道:“看着不错。”
他还记得第一次跟陆宜在展厅见面,她曾说过,好作品能够激发观赏者情绪变化。
陆宜眼里明显亮了下,说:“你也觉得不错吗?”
林晋慎端回杯子,喉咙里溢出声低沉的嗯,他喝口茶,入口浓厚鲜醇,过后回甘。
陆宜来兴趣想给他介绍一下。
“这是位年轻画家的作品,辛祁,你可能没听过。他的作品用色很大胆,笔触细腻浪漫,有法国后印象派费迪南德的影子,在他的作品里,可以看到对光的迷恋,好像火焰燃烧的旺盛生命力。”
“他对月亮很迷恋,不同于其他画家笔下静谧的夜色,他笔下的月光景色总是奇异迷离,就像是并不真实存在的梦境。”
“……”
“有一点。”经陆宜讲解,朦胧的印象有准确表达,他点头,静静在听。
“可惜的是,辛祁本人比较避世,不太能联系上,这次不一定能合作。”
亲眼看到作品,一定比在屏幕上看到要震撼百倍。
陆宜回头,撞上林晋慎目光,她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絮絮叨叨说不少,歉意笑笑:“抱歉,我是不是说多了,听起来很无聊。”
眸光闪动,没平时拘谨,干净白皙的脸上映着屏幕的光,就好像是发光体本身。
陆宜少有这么多话的时候,大多数情况,她是安静的倾听者。
“没有。”
“你说得很好。”
林晋慎嗓音极低,眸光漆黑。
陆宜怔愣下,短暂性失语,就像他们本该是保持一米距离的关系,在现在,距离被打破,他们靠得过近。
场面忽然陷入沉默。
电脑里仍然在播放音乐,是HBYS《Ride》。
男音磁性温柔缱绻,像是酒后微醺状态,在夜里低吟浅唱:
e and ride with me tonight.
(今夜与我十指紧扣相互依偎吧)
Please don't you go
(请不要离开我)
I'll be alone
(我孤身一人)
林晋慎喝完手里的茶水,喉咙反倒更渴似的,想要喝上第二杯,他这么想,也准备去做,只是茶壶在陆宜身边,他伸手去拿时,两人的距离反倒更近,陆宜身体往后压,企图拉开点距离,他意识到,所以停止动作。
“……”
忽然就成僵局。
林晋慎垂过长睫,目光落在陆宜挺巧的鼻尖,再往下,是唇。
陆宜的唇形好看,饱满红润,潋滟的唇色像夏日打捞清凉井水,细致搓洗干净后的蜜桃。
他错开视线,睫毛掩过眼底的情绪,清过嗓子后说起婚礼已经在筹备,最快在一个月,慢一些三个月也有可能。
“不急。”陆宜出声才觉得声音不大自然。
如果不是为家族考虑,婚礼其实可有可无,两人又没感情,更像是场表演。
好在婚礼筹备是两边长辈在弄,他们需要考虑的不多。
“看爸妈们怎么安排,我负责配合。”
“嗯。”
林晋慎停顿片刻,安静注视她片刻说:“婚礼上有亲吻的环节,需要提前练习吗?”
“什么?”
陆宜以为是心脏跳动的声音掩盖过外界的,她已经出现幻听。
“我没接过,没什么经验。”他说得正经。
林晋慎转回视线,与她的视线平齐,用一成不变地语调道:“所以陆宜,我们要不要从接吻开始?”
提前练习。
从接吻开始。
陆宜在消化他说出来的每个字,但凡换个语气,很像是成熟男女之间的暧昧调情,但从林晋慎口中说出来,更像是邀约她做场实验。
无关情爱,只是正常夫妻之间待办事项。
“……好。”
没什么好扭捏的,总不能指望他们真培养出感情再发乎情吧,那可能性她想过极低。
亲吻,然后上床,是正常步骤,听起来比直接进入正题好。
陆宜做好心理准备,但当林晋慎靠过来时,心跳还是不争气地乱掉。
最先碰触的是鼻尖,温凉的触感,微弱电流被激活,从神经末梢传递至四肢百骸。
她紧张到握拳,手心冒汗。
彼此呼吸缠绕,他的唇贴上来,蜻蜓点水。
心脏骤停。
林晋慎略偏过头,再次贴上柔软唇瓣,下颚跟颈部肌肉在此刻绷紧,喉咙里渴得要命,驱使他碾过她的唇去汲取水分,动作生涩僵硬,直到那唇微微启开,极细微地回应他。
呼吸也在那一瞬停滞,足够让他全身肌肉都僵硬住,大脑生锈般停止转动。
陆宜几年没跟人接过吻。
但总要比林晋慎有经验,她凝滞片刻后,握拳的手艰难地放在他的肩上,挺直腰,回吻上去。
但因为紧张,有些偏移,吻到左侧唇角。
这是他们第一个吻。
不算好,生涩僵硬,懵懵懂懂。
陆宜目光澄明,又有些好奇实验结果:“什么感觉?”
林晋慎眼底幽暗,唇上还留有刚才的温度跟触感,在脑内反复上演,他停了下,坦诚地说:“有一点甜。”
“可能喝了红茶?”陆宜解释。
“……”不一样,林晋慎能分辨出来,但没反驳。
“婚礼的时候,你可以像我刚才这样,往前压一点,”陆宜秉持着前辈有责任带没经验的后辈,“闭眼后再慢慢睁开眼睛,对视一眼后结束。”
描述时有画面出现,她认为这样差不多就能糊弄过去。
林晋慎:“……”
过于紧绷的肌肉仍没有得到很好放松,开始泛酸产生痛意,体温升高产生难以消解的燥热。
视线会下意识去捕捉她的唇,一开一合,他注意力已经不在她说什么。
喉结上下滚动,他做了个极细微吞咽动作。
这是种对女性的冒犯。林晋慎强迫地移开目光,抬手露出腕表,时间指到十点四十分。
庆幸般地,他抿起唇,道:“到点该睡觉了。”
“嗯。”
好像辛德瑞拉里午夜响起的钟声,他们被拉回现实,各自起身,电脑没关机就被合上,她收拾纸笔,林晋慎替她拿走茶壶,连带着他的杯子一同放回洗碗池,方便等第二天方姨清洗。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沙发边被收拾干净,林晋慎上楼,陆宜跟泡芙说晚安,刚才的事就好像没发生过。
十一点前,两人已经躺在床上,灯被关掉,一室的黑暗。
陆宜睡不着,她抱着被子,凝视着漆黑天花板。
画面不断闪回,亲吻时没注意到细节被一点点放大。
比如,中途,林晋慎好像吞咽了下口水。
他脖颈修长,冷白皮肤是突出的青筋,喉结重重上下碾过,细微的吞咽声,喉咙里嘶嘶声……她重重闭上眼睛,画面还在。
正常,谁家夫妻不亲个嘴?
亲个嘴反应没必要这么大,以前又不是没亲过。
十几分钟后,陆宜毫无睡意地睁开眼。
她还是没办法适应身边多躺出一个男人。
十一点睡觉果然反人类。
陆宜暗自腹诽,床的一侧忽然动了下,她屏息,不动声色,两三秒之后,身边的人侧动作幅度并不大地动了下。
不是翻身,只是调整下姿势。
数秒后,是一声从喉咙里溢出的意味不明的声音。
烦躁的,不耐的。
所以,林晋慎也没睡?
陆宜心理平衡,这个晚上,不至于她一人失眠。
翌日早上,陆宜睁眼醒来,身边仍是空的,她起床去浴室洗漱,洗手台没有使用过的痕迹,整齐如新,是林晋慎洗过后,习惯性地擦拭过台面。
垃圾桶里,几团纸巾是证据。
早餐没胃口,打包过几杯咖啡回公司,到公司,分给组内成员。
“谢谢陆老师!”
“陆老师简直活菩萨,我都不好意思了。”
组员拿过咖啡,想要A被陆宜拒绝,说:“顺带买的,不用跟我客气。”
于倩举杯过头顶:“谢谢大美女!”
“辛祁联系方式还是没找到,连他同学都找了,要不然这一个就pass掉?”因为辛祁是陆宜看好的,所以同事望向她,等她拿主意。
陆宜说:“我再试试吧,今天不行,就换人。”
“得嘞。”
今天已经是周五,项目的deadline不等人。
陆宜找的人是余音。
她做博主,网络上资源广,再加上朋友众多,各行各业都有涉猎,找到的可能性比她高。
余音:【等着。】
这一等,便是下午。
余音发来电话号码,说:【这是他手机号,但据朋友说,十个有九个都打不通,他是不怎么用电子设备的原始人。】
【这是他现在的地址,在东郊一个村子里,听说是租了个民房,在那画点东西。】
【你们就一定要他吗?换个人吧,他脑子好像不大正常。】
【……】
陆宜发去震惊的表情包,再次被余音私人侦探潜质折服:【宝!你帮了我大忙。】
余音:【?女人这就是你的反应?太平淡,十分钟后给我八百字小作文,具体夸夸我有多牛逼。】
陆宜笑,她打过几通电话的确没人接,再打关机,她查过那个地址,是比较偏远,车开过去三四个小时,等她到都六七点,她想试试。
她问:【你今天还有事吗?】
余音:【倒没什么大事,怎的?】
陆宜:【带你去拍点不一样的素材。】
余音简单粗暴地回:【休想!】
半个小时后,陆宜接上余音,上高速之前,油箱加满。
余音抱着手臂,斜视她:“陆小姐,你这是绑架,在我律师到达之前,你有权保持沉默。”
陆宜但笑不语。
余音气笑哼出声:“你不仅绑架我,你还冷暴力我?”
“我在行使我的权利。”保持沉默。
余音也只是开始咋呼,等车开出市区上高速后,拿出相机拍沿途风景,说话的语气岁月静好:“宝宝们,这次是逃离城市计划……”
陆宜习以为常。
车到一个服务区后,两个人交换着开。
余音哼哼唧唧:“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你不配一个司机,最好再把你这小钢炮给换掉,你们家那位够有钱的,不会这点钱都舍不得花吧。”
“是我不想换。”
“是我不想换。”余音阴阳怪气地模仿,说:“刚结婚几天就帮人家省钱,我可跟你说,这钱你不花,迟早有人帮你花。”
“……”
陆宜不用开车,忙着查资料,跟同事对接信息,对余音的唠叨都是嗯嗯嗯,听着就好。
“……”
“你们到底睡了没有?”
“嗯。”
“什么,你们已经睡了,你没跟我说?”
“嗯嗯。”
余音声量拔高:“陆宜,你再嗯一个试试,到底是睡了还是没睡,他到底行不行?”
陆宜回过神,抬起头,解释:“……没睡。”
跟着又补充:“但是亲了。”
“只是亲?”
“嗯。”
“就没有进一步动作?”
“是。”
“……”
余音冷笑,她对林晋慎的偏见越积越深,肯定地说:“狗男人的缓兵之计,丢出来的烟雾弹,亲了不硬,是不是男人?”
“你们现在离婚,还来得及。”
没办婚礼,还没公之于众,离了也就离了。
再来一次同一个流程?陆宜宁愿这辈子没有X生活,她只讲再说吧,现在心思都在工作上。
她看向前方,天有些黑,这个时间不至于:“是不是要下雨?”
导航显示还有十几分钟到目的地,余音说有可能:“速战速决,他要实在不同意,也别跟他废话了。”
“好。”
车开到村口,的确偏僻,路是坑洼的泥地,连导航都出不了路线,陆宜边摇下车窗问路。
村里大多是老人,听不清也耐着性子跟她们交流,在听到她们找一个画家时,抬起手指去一个方向。
“大画家嘛,整天背着东西往山坡上跑,一待就是一天。”
车往里开,天越来越黑,车灯照出前面的路,一个瘦高的身形从车前走过,背着画架提着颜料桶,长时间没剃的胡须遮住大半张脸,让人辨认不出年纪。
“是他。”
“宝,你就车上,我跟他聊一下。”
陆宜收拾腿上的东西,解开安全带下车。
余音说:“有什么事叫我。”
“好。”
陆宜推开车门,三两步跟上去:“辛老师。”
两三遍,没回应。
直到她快步到他跟前,呼出口气,说:“辛老师你好,我叫陆宜,是易星策展人,我这次来,是想跟您合作。”
辛祁盯住她,数秒后道:“我没什么可合作的。”
“等等,您能不能给我五分钟时间,我从京市过来四个小时,对这次合作是真的很有诚意,我是真的很喜欢您的作品。”
辛祁不为所动,收回视线后,继续往前走,不近人情地道:“我不知道你从哪里知道我在这,也不关心你花多久到这,我的回答都是,我跟你没什么可合作的。”
“……”
“三分钟可以吗?你可以提您的合作要求。”
“……”
辛祁目不斜视地往前,走上田埂小路,将陆宜甩在身后。
余音本在车上等,看到这一幕,忍不住下车叫陆宜:“行了,跟这种眼高于顶的人也没什么好谈的,真当自己是大师,拿鼻孔看人。”
对方不为所动。
没多久,走出数十米远,身影在夜色中越来越小,最后成为一个墨点。
陆宜走回来,差不多料想是这个结果,但多少努力过,也没说过多沮丧,她绕到驾驶座:“我开车吧。”
“你别放心上,这种级别的小画家,我给你找一车。”余音安抚道。
陆宜笑:“那么多,一个展厅怕挂不了。”
余音哼笑:“让你每天不带重样。”
车刚调过头,手机响起,陆宜瞥见屏幕上的备注,将车停好,给余音一个示意后接听电话。
林晋慎打来的。
手机里声音比现实更低,他打电话是因为秦女士往澄西园送一箱空运到的海鲜,品质不错,让他们趁着新鲜吃,林晋慎有工作不会太早回去,问陆宜什么时候回去。
“我也晚点才能到家,让方姨收拾下放冰箱吧。”
林晋慎嗯了声,问:“你要加班?”
“也不是,我现在在东郊,出京市了,现在返程,开回去需要点时间。”陆宜解释。
“工作原因?”
“是,是昨晚那个画家,准备过来碰碰运气。”
林晋慎不再多问,让她路上小心。
陆宜挂掉电话,放手机时,瞥到余音似笑非笑的表情。
“什么?”
余音抱着手臂,笑里意味深长:“你跟你老公还挺有话聊嘛。”
她以为两个人婚后是那种说半句话都嫌多,可刚才电话不是这个样子,有问有答的,还挺像正常夫妻的。
陆宜将车启动,解释:“结婚后的日常琐事,你自己结婚就知道了。”
“我不结婚。”
余音勾下头发,又略带惆怅道:“我怕也是逃不过跟你一样的命运,要不然我先给自己找个男人算了。”
她要有这心思早找了。
两人默契地笑笑。
回程一直是陆宜在开,夜里视线不好,余音在车上睡着,她中途没歇,一直开回市区。
比开夜车更麻烦的是下雨,且雨势不小,雨刷器一直在刮,偶尔闪电打雷助势,预示这场雨不会短时间内结束。
澄西园。
林晋慎十点到家,洗澡出来,外面狂风乱舞,骤然下起暴雨。
他走到一楼,从落地窗驻目,昏暗光线里,大雨如注,声势浩荡。
他看过时间,十点三十分,陆宜没回来,上一通电话的拨出时间在六点,他抿唇摁灭手机屏幕,不准备再拨一通电话过去。
之前那次,问得就已经多余。
林晋慎看过片刻,低头,在他脚边不远处,是藤编猫窝,里面铺着柔软的垫子,一团猫悄无声息地摊在那,缩着脖子,眼睛一动一动地盯着他。
一人一猫,对视良久。
他目光冰冷,眼前的生物勾不起他半点的喜欢,许久,他掀唇道:“看什么,你主人不在。”
“……”
泡芙表情尤其显得无助。
林晋慎皱眉,有些烦闷,他扯唇,语气更冷:“你有个不称职的主人。”
这么晚还不回来,养的猫也不管。
像是察觉到室内低气压氛围,泡芙一声不吭,保持着动作,没发出半点声音。
数分钟后,林晋慎打算上楼,像往常继续工作,到点睡觉,他作息一向精准,走过两步,再次打开手机,拉出陆宜的号码打过去。
他只是做一个丈夫该做的事,妻子暴雨天还未归家,他该给予必要的关心。
太晚回来,影响的是他正常的生活作息。
电话响过两声后才被接听,在啪啪雨声中,传来陆宜清洌声音:“林晋慎?”
“嗯,你什么时候回来?”
林晋慎的声音在雨声杂音中听不太清楚,她只能尽可能提高音量回:“我这可能遇到点麻烦,暂时回不去,是泡芙有什么事吗?”
“没有。”林晋慎问:“什么麻烦?”
“车在半路抛锚,我在等拖车过来。”
陆宜不知道是今天自己点背,还是车太娇贵,今天驶过颠簸山路后出问题,她送完余音,回程的路上,车歇半道上。
她反应够快,在车彻底熄火前,停在路边,打上双闪警示灯。
已经打过救援电话,只是下暴雨,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来。
“你在哪?”林晋慎声音极低。
陆宜只说个大概,道:“我想太晚回去可能会打扰你,到时候我会直接住酒店……”
林晋慎打断她:“微信发定位给我。”
陆宜不明所以眨眼,没反应过来之前,听他跟着道:“我过来接你。”
陈述句,情绪很淡。
“嗯?”陆宜看着车外如末世前夕的暴雨,路上车都看不见几辆,本着不想麻烦人的心理,说:“拖车快到了,你不用来,我能处理。”
“发过来。”
“我不想明天一早,双方长辈问我暴雨天为什么将你独自抛在路边。”
陆宜呼吸一滞,轻咳:“我没告诉爸妈。”
“陆宜。”
林晋慎在穿衣服,电话里的声音由远及近:“等我过来。”
电话被挂断。
陆宜握着手机,大脑还是短暂地出现几秒空白,片刻后,还是打开微信里跟林晋慎的对话框,发送自己的定位。
发完,反扣过手机,目光茫然,有些无所适从。
像是拘泥在小空间过久,手脚发麻,她双手枕着方向盘,望着前面如淅沥不止的大雨。
二十分钟左右。
黑色宾利停在mini车边,车窗摇下来,露出林晋慎脸,五官立体分明,深邃目光越过雨盯住陆宜。
“等下。”
雨声太大没听清,陆宜以为他说的是下来。
她拿过手机跟包,咬咬牙,推门下车,雨水如倾倒似的灌下来,仓促间,她看见林晋慎跟她同时推开车门,对视那一刻,嘭的一声,他手里的雨伞打开,像是只淋雨后瞬间长出来的黑色蘑菇。
“……”
原来不是上车,是叫她等。
错愕跟无语只是半秒,两人顾不上其他,拉开门同时上车,坐好位置,对望那一眼,确定对方都被淋湿。
“…………”
陆宜尴尬地解释:“我以为你让我下车。”
“没事。”
车内开着空调,是暖气,淋过雨后布料只是黏在身上,倒也不冷。
林晋慎将收回的伞放去后座,他脱掉外套,一半湿一半干:“用这擦一下。”
“好。”
“谢谢。”
陆宜拿过来,象征性地擦下淌水的头发。
她看见林晋慎穿的是睡衣,应该是已经洗过澡,接到电话后拿件外套就直接出来,视线往下移,还好不是拖鞋,是被雨水泡过的皮鞋。
侧脸颜值优越,即便这样的造型也能硬生生看顺眼。
车停在那没事,等拖车到会拖走送去修理,她届时去提车即可。
路上没什么话,车一直到停车场,搭电梯到家,她手里抱着他的外套。
“衣服给我。”林晋慎瞥她一眼,湿的,没必要抱着。
陆宜递过去。
她今天穿的是雪纺上衣跟包臀裙,刚才换车那一会,全身被浇透,单薄布料贴上皮肤,透出内衣的形状。
随意一瞥,脖颈下起伏线条一览无余,白璧无瑕,林晋慎迅速别开视线,道:“你拿着吧。”
陆宜又抱回胸前。
电梯直达,指纹解锁开门,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喵~”
泡芙从猫窝里出来,因为有林晋慎,想过来又不敢过来,只能遥遥观望。
林晋慎换鞋,没看她,说:“你先洗澡,别感冒了。”
“好。”
陆宜在他身边换鞋,因为脚沾水是湿的,脱鞋时滑了下,被林晋慎先一步握住手腕,她撞进他胸膛,本能地反扣住他手臂。
又很烫。
“谢谢。”陆宜小声说。
林晋慎松开她,紧皱的眉头迟迟没放下。
陆宜换好鞋,上楼之前还不忘蹲下身揉泡芙的小脑袋,到卧室拿过睡衣进浴室,热水淋过后舒服得多。
她洗完再出来,林晋慎已经躺上床,身体平直,手臂放在身体两侧,姿势标准,很符合他的人设。
他闭着眼。
灯没关。
陆宜放缓动作,她进浴室前就已经看过时间,他们回来时就已经过十一点,她洗完,已经过零点。
按照林晋慎的作息,他已经睡一个小时。
陆宜绕到床的一侧,先关掉灯,然后摸黑掀开被子,慢慢躺下去,本来几秒就能完成的动作,在黑暗里硬生生被拖长。
折腾这么久,大脑却仍处在兴奋状态,毫无睡意。
按照前两天的经验,要熬到两点。
雨还未停,天气预报里说是要下到后半夜。
她当时在车里,已经做好等拖车来的准备,她没想到林晋慎回来,严格说是根本没想到他,但是他开车过来,身上穿着睡衣。
他说:是不想早上长辈打电话责问他为什么,雨夜将她独自抛在路边。
是这样吧。
理由充分。
就算没感情,也是名义上的夫妻。
陆宜想通后放松一些,她翻过身,准备换姿势。
“陆宜。”
林晋慎的声音突然响起,语气里裹挟着躁意。
陆宜翻身的动作停住,她转回去,有些歉疚地问:“我吵醒你了?”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喉咙里溢出声意味不明的,像是嗯的字音,她还未说抱歉时,林晋慎侧过身问:“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