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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鸷反派身边当咸鱼by关山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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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蛟是不会承认自己?自己?其实是有点畏惧两人?再见的场面。
不过他?没等到小厮回来,倒是等来了顺安堂伺候的下?人?来寻他?。

夜幕降临, 月光逐渐被云层所遮掩。
到了顺安堂,魏蛟被一个仆妇带到了一个房间。“君侯请稍稍等候,老夫人马上就来。”
魏蛟并未多疑, 顾自坐下?来。
房间里家具寥寥无几, 除了红木桌椅外就是一张绣四季花卉的?轻纱曲屏,依稀能瞧见后面摆了一张睡塌。
进门时魏蛟隐约闻到了一股浅淡的?异香,随着下?人将大门合上, 屋子里空气变得不流通,那股香味儿变得愈发?浓郁。
魏蛟皱了皱眉头, 看向不远处不断散发?袅袅细烟的?青铜香炉, 丝丝缕缕,很快萦满于室。
可?能是屋子里太过闷热,加上那股子闷心?的?异香, 魏蛟感觉自己周身也逐渐焦躁起?来, 忍了半刻,到底准备去将炉子熄了。
可?当他站起?身时, 眼前突然一阵眩晕, 魏蛟用手掌撑住脑袋, 试图保持清醒。
接着, 一股强烈的?冲动从心?底升起?,他的?身体?开始不由自控地?发?热,仿佛身体?的?深处燃了一把熊熊大火,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迫不及待地?想要得到纾解。
魏蛟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瞳孔微微一缩, 旋即愤怒地?一脚将香炉踹翻。
香灰顿时散了一地?。
魏蛟晃了晃身躯,双唇紧抿, 压下?身体?的?不适大步朝门外走?去。
恰在?这时,一个俏丽的?身影打开大门,从外面进来,见到魏蛟欲离去的?动作,杨箬讶然地?眨了眨眼皮,轻声?道:“姑祖母马上就到了,表兄请再坐会儿吧”
魏蛟顿足,眼神冰冷地?看向她?。
杨箬略有?慌乱地?移开目光。“表兄不舒服吗,箬儿给您倒杯水。”
杨箬外面罩了一袭水红色的?斗篷,可?当她?伸出手倒茶时,却露出来里面薄如蝉翼的?轻纱长裙,若隐若现地?露出她?白皙如玉的?脖颈和细长晧腕。
她?转过身,面上带着腼腆的?羞意小心?翼翼地?将茶杯递过去,“表兄……啊。”
就在?她?即将靠过去时,魏蛟的?动作出乎意料,他猛地?一挥手臂,一阵疾风掠过,茶杯也在?空中划过一条简短的?弧线,随后“啪”地?一声?,重重地?碎在?地?上。
杨箬笑容一凝,慌乱地?往后退了两步。
昏黄的?光线下?,魏蛟的?眼神仿佛被一层阴霾笼罩,冷冽如冰,眼角还有?细密的?血丝,直直望着杨箬:“你同老夫人算计好的?。”
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杨箬未曾料到魏蛟会是这种反应,当那宛若冰锥般的?眼神落在?她?的?身上时,她?感觉到了一阵无形的?寒意。
周围的?气氛也随之一紧,杨箬眉头轻蹙急忙解释道:“箬儿爱慕表兄,可?表兄这些日子以?来却待箬儿十分冷淡,姑祖母她?为了帮箬儿完成心?愿才会如此做,表兄请千万不要生气。”
魏蛟却嗤地?一笑,冷冷地?看着她?道:“谁是你表兄?孤可?不是你表兄。”
浅色的?重瞳让杨箬一瞬间联想到了野兽,她?脸色忽的?一白,“君……君侯。”
察觉自己刚刚露出了畏惧,杨箬立刻垂下?眸子,身子有?些抖。
“都不敢看孤的?眼睛,还有?胆子想说爱慕孤。”魏蛟颇好奇,认真地?问:“你究竟是喜欢孤,还是喜欢孤的?权力?”
杨箬一听,面颊顿时失去了所有?血色,一瞬间想起?了有?关?所有?魏蛟的?可?怕传言,杀人如麻,暴虐无情,先前她?都是被父母在?耳边的?挑唆声?迷住了双目,竟敢觊觎这样她?所不能掌控的?男人。
她?战战兢兢地?跪下?请罪,说话的?声?音有?些抖:“求君侯宽恕,是我一时迷了心?窍。”
魏蛟冷冷低嘲,“看来是喜欢孤的?权势。”
“明日之前,你和老夫人搬回中山,另外转告她?,若想好好地?靠老夫人这个名头颐养天?年,不要再来插足孤的?事。”
说话的?声?音冷如冰窖。
杨箬就看着黑色的?衣角消失在?眼前,丝毫不敢抬头,额头也细密地?沁出了汗水。
魏蛟直接踢开大门,与门外听墙角的?吴嬷嬷霎那间对上了视线。
魏蛟拳头捏紧,青筋暴露,克制着身体?翻涌的?燥热,咬牙切齿地?道:“背后可?是你这个老婆子在?出主意。”
吴嬷嬷被君侯这幅样子彻底吓住,忙不迭跪下?,“奴不敢……”
魏蛟瞧她?碍眼得紧,见两个小厮因声?赶了过来,大声?斥责骂道:“将这刁仆拖出去,杖打二十棍,随后赶出府去。”
说完,急急离去。
“快去备水,要冰凉的?井水。”迅速地?回了暂时住的?院子,魏蛟急切地?吩咐道。
魏蛟两手撑着桌面,跌跌撞撞地?坐在?了凳子上,他眉头紧皱,面庞挥汗如雨,眼眸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挣扎。
火焰仍在?身体?里燃烧,魏蛟感觉喉咙也被烧的?干涸得要命,他连喝了几杯冷掉的?茶水,却依然解不了舌间的?燥热。
“君侯,水备好了。”
魏蛟闯进净室,甚至来不及解完所有?的?衣衫,直接就跨进了浴桶里。
虽然如今的?时节可?以?说是步入了春季,但因为幽州冬长夏短,三?月的?井水依旧冰冷刺骨。
冷水如刀割般刺入他的?皮肤,带来无尽的?寒意,但却暂且压制了要冲破体?内的?那股邪火。魏蛟蜷缩在?桶边,双目紧紧闭着,面色苍白,眉宇间紧锁着痛苦,显得有?几分如琉璃瓷器般的?脆弱。
狭小的?净房内一时只能听见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一只苍白、青筋微突的?手像是泄力般垂在?木桶外面。
月光穿透了窗棂,在?房间铺撒了银色的?光亮。
萧旻珠睡觉前不小心?喝多了水,半夜被膀胱憋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摸索着爬起?来。
然而?当她?掀开一半困意的?眼睛时,却惊愕的?发?现她?的?床边多站了一个黑影。
夹着浑蒙睡意的?脑子瞬间被吓醒,萧旻珠瞪大了眼睛,在?对方?是人是鬼的?猜测来回跳跃。
借着窗外洒进来的?月光,辨清了床边挺直的?高大人影后,萧旻珠连忙拍了怕自己的?小心?肝。
“魏蛟你走?路没声?的?吗?”
大半夜被人吓,语气不可?免地?喊了些怨怼。
“你叫我什么?”青年的?语调比衣衫上裹挟的?寒气还要冷。
她?和魏蛟的?关?系目前还没有?好到可?以?叫本?名的?地?步,虽然她?已经不止叫过一次了,但当时场景都有?其他的?事务来分神,但现在?目前两个人都是比较清醒的?状态,魏蛟突然要揪字眼她?也没办法,而?且现在?她?和魏蛟两人的?关?系和之前相比还比较僵硬。
求助:不小心?喊了老板的?本?名怎么办?
萧旻珠大脑飞速运转,寻求补救的?办法,“喂,蛟……蛟。”
空气出现了凝滞。
萧旻珠硬着头皮解释,“在?我的?家乡那边,习惯唤亲密的?人叠词,比如,君侯也可?以?喊我……珠珠?”
被自己恶心?到了。
“呃,旻旻也行。”听着比珠珠正常点。
魏蛟沉默了许久,久到她?觉得自己膀胱快出问题的?时候,才道:“……下?次不许这么叫孤。”
萧旻珠舒了口气,这关?算是让她?应付过去了。
“额,君侯稍等,我需要去处理一件事。”这么一惊一吓的?,再憋下?去她?的?身体?器官真的?要出问题了。
解决完生理问题,萧旻珠默默地?想魏蛟为什么突然又跑回鹿苑。
想开了?还是说怎么样?
走?回来时,魏蛟还直直地?立在?原地?。
萧旻珠看了眼外面如黑墨般的?天?色,转而?问:“君侯要不要到床上来休息?”
对方?仿佛被外面的?夜风吹久了,连袍角衣襟都带着一阵刺骨寒意,萧旻珠方?才无意之中碰到了对方?的?手,跟冰块没什么区别。
魏蛟只踌躇了一瞬,轻轻嗯了声?,随后听话地?脱了外衫,躺在?了萧旻珠的?外面。
因为前面几天?魏蛟一直没回来,萧旻珠还以?为对方?可?能短期之内不会回鹿苑,就顺便命人将多的?一床被子拿去浆洗了。
于是这会儿萧旻珠只好分了半截自己的?被子过去,低语道:“盖着吧,别着凉了。”
魏蛟背对她?侧躺,蜷缩着身子,胡乱将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房间内一时沉静下?来。
萧旻珠闭上眸子,正酝酿先前被魏蛟吓退的?睡意,但突然感觉到不对,明明魏蛟刚躺进来时,就像是在?被窝里塞进来一个人形冰块似的?散发?着寒意,一会儿功夫,就陡然升温了,被窝里变得暖烘烘。
她?撑着手肘看向外面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的?身影,心?想魏蛟不会是在?外面走?久了,生病发?烧了吧?
不过发?烧应该也会有?一两个时辰的?潜伏期吧?
萧旻珠对医学知识一知半解,但也明白魏蛟这样一会儿冰一会儿热不合乎常理,于是抬手推了推他,“君侯,你怎么了?”
虽然贴着一层中衣,但她?也能感受衣衫底下?如火炙烤的?皮肉。
萧旻珠皱紧眉头,又喊了魏蛟几声?。
魏蛟已经是一副发?烧发?糊涂的?样子,脸颊泛起?了一层浅淡的?绯红,他撩开迷蒙的?眸子,低声?道:“萧旻珠,我难受。”
黑夜里,他低哑的?声?音无端透露出几分难过委屈。
萧旻珠安抚他:“我派人去请郎中。”
说完,她?做势要起?身。
魏蛟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腕,低颤着道:“我不要郎中,我要你。”
啊?这是什么迷惑发?言。
萧旻珠怀疑自己听错了,然而?下?一瞬,一个天?旋地?转,她?已经倒在?了柔软的?床上。
黑夜会催生勇气,至少对于魏蛟来说是这样。
但他的?勇气并未持续多久……
萧旻珠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想到事态怎么进行到了这一步,很快,唇上的?疼痛瞬间将她?的?发?怔的?思绪拉了回来。
这家伙……吻技好差。
魏蛟凭着脑子发?昏,放纵自己说出了那句话,随后又大着胆子将萧旻珠拉了下?来,然后呢,下?一步该怎么做。
魏蛟从众多记忆里扒拉出他偶然间从下?属那儿听来的?混话,说女人家的?嘴很软。
他垂下?眸子看了眼萧旻珠的?嘴唇,红润又饱满,魏蛟顿时心?跳如擂鼓,缓缓垂下?头,屈从内心?压抑许久的?欲望,贴了上去。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好半响,萧旻珠才艰难地?用手抵着魏蛟的?额头将他推开,羞怒地?道:“魏蛟你属狗的?吗?”
她?抬手摸了摸嘴唇,庆幸地?想还好没被咬破。
魏蛟这会儿不就像条没吃过肉,猛一下?问到肉腥味儿的?狗吗?
这会儿听到萧旻珠喊他的?名字倒是没有?生气了。魏蛟躬着腰,双手撑在?萧旻珠两侧,眸子勾勾缠缠地?半眯着,嘴唇染了一丝晶莹的?水渍。
萧旻珠见他这幅勾人的?模样,红了红脸,不可?否认被戳中了心?灵,但现在?真的?不可?以?。
见对方?不满足似的?又要压下?来,萧旻珠用手挡住他的?脸,压低声?音呵斥道:“你要再这样我就生气了。”
“你是我的?妻子。”魏蛟哑声?道,夫妻间做这些事难道不是天?经地?义吗,他没有?做错。
“但我现在?不愿意,你不能逼迫我。”
话音落下?后,室内一时之间只能听到两个人混乱的?呼吸声?。
魏蛟听到这句话,动作一顿,随后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蓦然翻身躺回自己的?位子,他重新背对着她?蜷缩身子,只是呼吸声?依旧不平。
萧旻珠理了理凌乱的?衣衫,看向重新背对她?的?背影,魏蛟今晚太奇怪了,就跟话本?里写的?中了药一样。
明明之前两人还在?“冷战”,今夜魏蛟突然不声?不响地?跑了回来,然后又一副想要和她?生命大交融的?样子,太不正常了。
于是,萧旻珠戳了戳魏蛟的?脊背。
魏蛟现在?是属于被人碰一碰就敏感得要死的?状态,他浑身颤了颤,咕哝着道:“做什么?”
魏蛟觉得身体?难受,心?也难受。
好不容易娶了媳妇,第一次亲近媳妇却被拒绝了。
萧旻珠问:“那个,你是不是吃错什么东西了?”
魏蛟冷冷低哼:“不用你管。”
她?都拒绝自己了还来问他做什么。
他先前用了冷水,虽然一时压制下?来,但没过多久那股燥热又重新在?身体?里横冲直撞,无法消去。
忍就忍呗,大不了等会儿再去泡桶冷水。
萧旻珠咽了咽唾沫,斟酌了下?又问道:“你很难受吗?”
其实也不是不行,魏蛟相貌好,还把钱交给她?管,更主要的?是他没有?什么爱妾通房,萧旻珠对感情有?洁癖,从刚刚那股莽劲儿也可?以?瞧出来魏蛟目前还是干净的?,她?都已经嫁了过来,都是成年人了又是正经夫妻有?夫妻生活也很正常,但她?现在?是真的?不行。
她?的?月事还没走?。
魏蛟继续呛声?:“反正和你没关?系。”
然而?萧旻珠接下?来的?话,瞬间击垮了他筑起?的?坚墙:“我还有?其他的?办法,君侯想试一试吗?”
听说男子中了药不及时纾解,会影响那方?面的?功能,萧旻珠并没有?要守活寡的?打算。
接下?来的?事,顺理成章的?发?生了。
但萧旻珠显然没料到魏蛟反应会这样大。
她?是个理论知识比较丰富的?人,但实战为零,所以?也是第一次给别人这样弄,并不熟练,好在?魏蛟也没经过事儿,极好打发?,无论她?怎么弄都一副快受不了的?神情,在?她?颈侧一直哼哼唧唧。
萧旻珠连忙捂住了他的?嘴,“你要是再出声?,我就不帮你了。”
今晚是青竹守夜,那丫头狡黠得很,她?可?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
魏蛟只好忍着,额头滴下?汗珠,但时不时口中还是会泄出一两声?低哼。
萧旻珠听着这声?音感觉怪怪的?,但又莫名被取悦到了。
好吧,她?收回那句话,她?的?手好酸。
原本?以?为只要个一次就好了,但显然对方?药下?的?有?点重,魏蛟已经出来三?次了,还没完,这样的?不会那啥而?亡吗,萧旻珠心?底泛起?疑惑。
最后一次却怎么也不行,萧旻珠手好累,不想动了。
底下?的?魏蛟神情已经靡丽得不成样子,衣衫彻底乱了,感觉她?停下?来,低声?催促道:“你怎么停了……”
你说呢。
萧旻珠看着他淡淡地?道:“求我。”
临到关?头,魏蛟眼尾都红了,平时的?他是万般不可?能向人说出求这个字,但现在?他脑子一片混乱,像是早已陷进了欲望的?泥潭。
萧旻珠只略等了等,就听见魏蛟语气凌乱地?道:“求你。”
她?这才又继续,但因为已经有?点麻木了,最后她?没收住力道,涂了蔻丹的?指甲一不小心?蹭到了顶端。
魏蛟顿时眉头一皱,失神中短促地?叫了声?。
“阿绵。”
帷帐内顿时萦满靡乱的?气息。

第44章 年少(回忆杀番外)
魏蛟生在长在一个鱼龙混杂, 混合着三教九流的小?地方,这里的人有两个共通点,要么穷, 要么恶。
“快看, 那个小杂种又在刨垃圾吃了。”
“恶心死了。”
“你们说我?将这块馒头踩了他会不会捡来吃。”
相对于大人含蓄的恶意,小?孩子?表达讨厌的方式往往更加直白露骨。
魏蛟的母亲因为战乱意外流落到幽州,因为是异族人, 落户居住和拥有一份正常的工作都?有苛刻的条件,最后只能落脚在这三不管地带, 生下魏蛟后女人没过几年就撒手人寰。
因为没人养, 四?五岁的男娃一年到头总穿着件破布般黢黑的衣裳,街头巷尾地乱窜,渴了就喝屋檐掉下来的雨水或者去河边, 肚子?饿了就跟着街边野犬到处找食。
同岁大的孩子?瞧不上他这样?的行径, 经常堵路来嘲笑打骂他,每当这时蛟则会护着肚子?蜷身?任由他们踢打, 因为他发?现?这样?是最省事的做法。
至少等他们打完了, 就会有好几天不会来寻他的麻烦。
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 魏蛟也当然不可能长?成什么明事理、以德报怨的温润好人。
等年纪再稍稍大点儿了, 魏蛟就跟那些个收租催债的地痞流氓当跑腿小?弟,仗着背后有人,将从前?欺负自己的人一个不落地收拾了一遍。
反正世界就是什么奇妙,当你以为你的人生就这样?了的时候,老?天又给你开了一扇窗。
不知过了多久, 魏蛟突然被一个人领进?了一座他从未想过那么气?派的大宅, 而后到了一个衣着富贵的男人面前?。
“主公?,这就是那个异族女人生出的儿子?。”
片刻, 宽大的桌案后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嗓音,“多大了。”
“奴问了街头巷尾的人,这孩子?刚好十岁。”
男人指端敲了敲桌面,略微想了一会儿,“那便放进?府里养着吧。”
对方从始至终淡然的语气?,听起来像是收养了一条小?猫小?狗一般,就已经决定了魏蛟的命运。
眼皮仿佛被千斤重担压着,魏蛟挣扎了许久才缓缓睁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盏朦胧的光影,他又眨了眨眼,眼前?的明亮渐渐转为跃动的烛火。
清醒的那一刻,胸腹快要无法呼吸的疼痛一瞬间如潮水般袭来,魏蛟艰难地坐起来,扯开衣衫看了看,伤口像是被人用简单的手法处理过。
魏蛟环顾四?周,是一个比较大的营帐,且干净整洁,至少也是四?品以上的军衔可以住的地方。
这是哪儿?
明明昏迷前?他还?待在臭烘烘的马棚,好像他昏迷前?隐约间闻到了一股浅淡的梅花香,难道是香气?的主人将他带到了这儿?
魏蛟皱了皱眉头。
“你醒了。”
一个清秀的青衣小?少年打帘从外面钻进?来。
魏蛟认出了她就是当日?军营作男装打扮的那个少女,压下内心的惊讶,保持缄默,像受伤的野兽那样?忌惮而又冰冷地看着靠近自己身?边的一切活物。
“既然醒了,就把药喝了吧,我?好不容易弄到的。”
少女将手里的碗往前?递了递。
魏蛟非但不接,还?用闪着寒色刀锋的眼神直直望着她,他想,对方就是个小?姑娘,见到他这样?面相怪异的人肯定会害怕地逃走。
过去十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不会有无缘无故对你好的人,如果对你好,那一定是你身?上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所有的东西早在递来的那一刻就已经标注好了价格。
哪知,少女竟然一点都?不慌张,“你竟然是重瞳哎,还?是琥珀色。”
少女突然好奇地凑近,以求能看得更加清楚。
魏蛟克制住想撇下头的动作,垂在身?侧的手攥了攥,冷冷地用警告的语气?道:“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久未说话,加上正处在变声的尴尬年纪,魏蛟说话的声音嘶哑难听。
少女停顿片刻,而后才一笑道:“我?肯定是有所图啊,不然救你干嘛,你先喝药,喝完药我?再告诉你。”
这次,魏蛟没再推拒,将苦涩的药汁一饮而尽。
少女转过身?坐在了床边,双手往后一撑,闲适而又好奇的端量他。
魏蛟是坐在毡毯上的姿势,少女这样?自上而下的打量,让他无所适从地抿了抿唇。
想了好一会儿,少女才道:“既然他们不要你了,你以后就做我?的跟班吧,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过后,魏蛟才得知对方是扬州牧萧烨的独女,萧旻珠,他并不明白以对方尊贵的身?份为什么穿成男装会来到军营,又为什么会救下自己。
养伤的一段时间里,他被勒令待在营帐内,不允许外出。
虽然幽州与扬州目前?结成了联军,但归根究底还?是两路人,所以两军的营帐其实是提前?划分好了的,幽州军在北,扬州军在东,若让其他人知道萧旻珠收留了魏蛟,会有些麻烦。
魏蛟那时候长?得高,但又很瘦,就跟个麻杆似的,说话经常也跟麻杆一样?尖酸刻薄,“我?并不会感激你。”
萧旻珠随意点了点头。
魏蛟歪了歪头,看向她问:“你救了我?,我?不感激你,你不会不高兴吗?”
萧旻珠:“那又怎么样?,虽然你嘴上说不会感激我?,但是你还?是得留下来给我?端茶倒水才行,生命无价,相当于你已经欠了我?一笔无法偿清的费用了,得用劳动来支付才行,我?只需要你行动上的感激就行了,至于心里上的话并不重要,君子?论迹不论心嘛。”
魏蛟已经彻底被她的话绕了进?去,但是并不妨碍他继续呛声。
最后,萧旻珠嫌他吵,直接往他嘴里塞了颗什么东西。
魏蛟作势连忙要吐出来,“你给我?吃的什么?”
“别吐,这是糖。”萧旻珠随口道:“看你乖,奖励给你的。”
就这样?,两人在一起生活了好几日?。
“女郎,你为什么要收留他,是因为看中了他那张脸吗?”营帐外,有人愤慨地道。
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但魏蛟耳力?过人,听得十分清晰。
不多一会儿,传来萧旻珠淡然的声音:“我?不喜欢武将,我?喜欢温润如玉、会识文断字的小?郎君。”
是夜,萧旻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她凑到床边,突发?奇想地问睡在她床下毡毯的魏蛟:“你的右眼有两只瞳孔,那你看东西会有重影吗?”
躺在地上的那一团黑影并未出声。
萧旻珠:“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作为跟班,不回答主人问题这个习惯可不好。”
少女说话的语气?听起来很认真,但其实又带了一丝调侃。
从来没有人问过魏蛟这个问题,以往接触的人一看见他的重瞳恨不得退避三舍,哪里会像她一样?尽问些稀奇古怪的问题。
许久,魏蛟哑声道:“不会。”
过了好一会儿,她又道:“你会讲故事吗。”
“不会。”魏蛟背对着她,莫名想到了白日?她说的那些。
对方充耳未闻,“那你给我?讲下你小?时候的故事吧。”
“……”
“你会唱曲吗?”
她把他当什么了?魏蛟气?的直接不语。
黑暗中,只听她幽幽道:“你说你什么也不会,我?还?要把每天的饭分给你一半,这几日?我?都?饿瘦了。”
魏蛟揪紧毛绒毡毯一角,用难听的嗓音故意道:“我?只会杀人,女郎需要我?帮你杀谁吗?”
对方叹了口气?,“算了,睡吧。”
第二日?,趁萧旻珠不在的时候,魏蛟又偷偷地离开了营帐,他这次受伤皆是因身?边下属背刺,幕后与他那几个名义上的兄长?脱不了干系,魏蛟当然不可能就这样?放过他们。
这两日?军营将举办一场跑马比赛,魏霁也会参加,魏蛟悄然溜到马棚,在魏霁等几人的马身?上做了手脚,在跑马时马匹突然受惊,发?足狂奔,几人都?受了轻重不一的伤。
等魏蛟回到营帐时,萧旻珠早已回来,脸色不太好,旁边还?站着一个十五六岁,偏黑瘦的少年,银色的软甲衬得他肤色愈加的黑。
“你去哪儿了?”萧旻珠质问道。
魏蛟瞥了眼与萧旻珠站在一起的少年,声线同样?冷的梆硬,“随便逛逛。”
黑瘦少年鼻腔里哼了声,道:“我?今日?亲眼看到他去了马棚,肯定是他给将军的马做了手脚。”
原来,今日?萧烨的马也同样?发?了狂,好在有惊无险,并没受什么伤害。
魏蛟突然大睁了眼,看向少女,口中喃喃道:“我?没有。”
他并没有给扬州牧的马动手脚。
对方继续在萧旻珠耳边道:“我?早说了他不可轻信,女郎不应该收留他的,这次是主公?吉人有天相,下次呢?”
萧旻珠凝眉思虑,魏蛟没有再辩解。
晚间的时候,萧烨突然来临。
高大的男人掀开门帘,面上尽是温和的笑意,“阿绵。”
萧旻珠提前?让魏蛟躲在了屏风后面,快步迎向对方,轻松道:“阿爹,你怎么来了?”
魏蛟缩在屏风后面。
但好在对方并没有多停留在这个屋子?。
只听萧烨道:“你出来,阿爹有话同你说。”
父女俩出门聊了什么,魏蛟并不知道,直到第二日?萧旻珠也没有回来。
魏蛟在房间里等了很久,最后只等到了那个黑瘦的少年,他挑了挑眉:“走吧,阿绵让我?送你离开。”
魏蛟赫然瞪向他。
少年并不怕他,反而带上了幸灾乐祸的语气?:“实话告诉你吧,使?君与我?父亲交好,日?后等阿绵及笄了,我?很可能要娶她进?门的,至于你,该回哪儿,回哪儿去吧,别人家给你几天好脸,你就把这儿当窝不肯走了。”
魏蛟恶狠狠地看着他:“是你。”
少年哼哼一笑,凑近了压低声音道:“是我?又如何,她信我?,不愿意相信你。”

青竹和白桃依次进入正屋。
青竹轻轻地?挑开帘子?,却见萧旻珠侧卧在床还沉浸在梦乡,她倾身凑过去低声换了两声:“女郎该起了, 今日有许多事要做呢。”
“唔——”萧旻珠眼皮颤了颤。
青竹将帘子?挂在?床边的挂钩上, 明亮的光线一下子?打进来?。
好困啊。
脑子?里昨夜里混乱的画面突然闪过,她猛一睁开眼?,看向旁边, 好在?身旁的位置已经空了。
萧旻珠这才放下了心,从床上坐起来?, 顺便伸了个懒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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