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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阴鸷反派身边当咸鱼by关山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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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兵器来,我今日要同那奸恶小人一决雌雄!”
这?一晚,昔日盟军大动干戈,彻底闹掰。
当初晨的光亮从地平线升起,混乱渐渐平息,但营寨的景象却惨不忍睹,随处可见的尸体?,丢弃在水坑的黄馍吸饱了脏水,不复昨晚哄抢的热闹。
这?场争斗中略胜一把的刘元宗站在原地宛若一尊雕像,用刀抵在地面支撑身体?屹立不动。
突然间,他听见了不远荆城集结兵马的号角声,僵硬许久的脖子才慢慢抬起来,他看向荆城的方向,眉头紧皱,思绪如同乱麻一般,难以理清。
魏蛟是在即将到达衡阳的路上?收到了宋辽的消息。
荆城告捷,刘袁二军溃败而逃。
刘元宗受了重伤,回兆都的路上?听到自己?两个儿?子为争权夺利打得不可开交,雍州内乱,加上?自己?战败,刘元宗竟就这?样当场气得吐血身亡。
让人唏嘘。
如今荆城危机解除,刘维刘统忙着争权夺利,袁淮璋损兵折将严重,短时间内成不了气候,也不可能再卷土重来。
再说季郁那边,招降前魏蛟攻滁邱,若不是敌我力量悬殊,加上?城内缺粮,魏蛟也没有把握能那么顺利地就拿下?滁邱。
季郁这?人深知守城之道,战术灵活,孙捷尽管有八万军队在他手上?也没落到好,将士们渐渐疲乏,只是碍于主君命令才一直守在城下?,孙捷收到萧奉的求救急报后即刻便退军了。
几年?前张玖曾派人去劫持魏蛟新妻,想?以此破坏魏萧二家的联盟,如此得罪了魏蛟,便一直惴惴不安,总疑心魏蛟会来攻他。
当听到手下?说魏蛟给他送了信来,张玖以为是请战书,吓得差点从位子上?跌下?去,但转而想?想?又觉得不可能,幽州如今四面被围攻,就算魏蛟再如何兵多将广,也不大可能会这?个时候来找他麻烦。
怀揣着不安紧张,张玖将信封撕开。
见到是魏蛟想?请他帮忙,便松了一大口气。
招来家臣僚属,众人叽叽咕咕地商量了一通,觉得站魏蛟那头也没什么坏处,他与萧奉多年?恩怨,是难以和解的仇敌,但魏蛟就不同了,俗话说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世人谁不晓得天?下?虽然依旧是大沅的天?下?,但洛阳那位毛都还没长?齐的小皇帝也只是淮南王崔琰的傀儡罢了。
萧家是淮南王的岳家,若崔琰真的将魏蛟干掉了,再转过头来收拾益州简直易如反掌。
并且他在危难关头帮了魏蛟,从前旧怨怎么的也得抵消了吧,他又没真的做出个什么。
于是张玖痛快地出兵了。
十万水军,连绵不断的战船,犹如巨龙般直捣扬州,气势恢宏,扬州一连丢失数郡,萧奉吓得赶紧召孙捷回来救急。
现?在魏蛟便能腾开双手,应对崔琰和匈奴西凉就容易多了。
魏蛟率一队轻骑先行抵达衡阳,大军跟在后头。
他想?先回家看看她。
春节将至,零星几家门前已经挂上?了喜庆的红灯笼,随着北风兀自打转。因?着先前幽州告急,又有匈奴的威胁,衡阳城内至少有小半人跑了出去。
刘袁孙三家退兵的消息还没传开,寻常百姓仍以为幽州还是几月前的处境,这?个年?节都不敢好生过。
好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转变。
已是深夜了,从黄昏开始就一直在飘雪,堆积着道路上?,马蹄踩在上?面只有浅淡的窸窣声。
雪花纷飞,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
越临近家门,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近乡情怯交织在一起,让魏蛟心跳陡然加快。
魏蛟坐在马背上?,想?起了几年?前他从荆城回来的那天?也是一个雪夜,那时候他和萧旻珠还在相互磨合互不看顺眼?的阶段。
他推开房门吓了她一跳,见他脸被吹坏了她后面还替自己?抹那油膏,现?在想?想?,怪腻歪的。
同行的士兵,不经意转头发现?君侯素来冷峻的面容竟勾起了一抹笑意,不禁思考君侯是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成。
终于抵达燕侯府。
门口前两座石狮子,被积雪遮掩,已看不出原先巍峨雄风。
魏蛟翻身下?马,去拍门。
敲了小会儿?,仍是一片寂静,没有丝毫回应。
魏蛟心中涌出一股疑惑,按理说,守门的小厮也不会睡得这?样死?吧。
魏蛟加大了拍门力度,同时出声呼喊。
这?次,大门终于从里面被人打开。
看门的是黄叔,耳朵有时有些背,睡到一半被梦惊醒才听到喊声和拍门声,他穿好外衣。
“来了,来了。”
放下?门闸,黄叔将门打开,见到外面高大的人影眼?睛立马不敢置信地瞪大,原地顿了几秒,才想?起来说话,“君侯,您您回来了?”

第86章 孟笙
魏蛟瞥他?一眼, 从外面挤进来,嘟囔道:“去年我记得不是让你别在门房当值了,你也到养老的年纪, 该好好安歇, 守门的事交给其他人就好。”
他喊得嗓子疼都没人来给他开门。
黄叔目光怔怔,望着魏蛟张了张嘴说不出声音。
魏蛟只以为对方震惊自己回来地这么早,拍了拍他?肩, 低声道:“行了,没什么其他?的事儿, 你歇去吧。”
说话, 径直从他?身边走开。
等黄叔回过神?,正想告诉魏蛟家里没人?时,魏蛟已经急吼吼地走出去老远, 随后消失在转角。
内心急切的欣喜让魏蛟忽略了一路来没点灯的黑漆走廊, 久未有人?打理,长得?张扬茂密的绿植。
他?三?两步跨入鹿苑。
院落像是?被?黑夜吞噬掉了一般, 万籁寂静。
魏蛟走到房门前, 脚步一顿, 想起来萧旻珠身子弱不能见寒, 遂先将身上积雪抖落拍掉,才轻轻推开房门。
吱呀一声。
月光在门内投射出一个?人?影。
魏蛟踏进去的第一步就感觉不太对,这座房子太冷太静,没有一丝暖意,像是?许久没人?住过了一般。
魏蛟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无人?应答。
他?心猛地一乱, 眉头皱得?死紧, 大步朝里面走去。
扯开帷幔,借着窗外的光线, 魏蛟清晰了然地发现床榻空落落,阒无一人?,被?褥都是?折得?好好地堆在里侧。
他?伸手摸了摸枕头被?褥,冰冰凉凉。
魏蛟大脑宕机。
他?目光呆呆地,环视房屋四周,看起来和他?走前差不多,但仔细一看妆台上往日摆放满满的瓶瓶罐罐不见影踪。
似是?为了印证什么,魏蛟起身,脚步带了一丝踉跄地冲到衣柜前,最?下?面的一格本放着一个?红木匣子。
里面装着萧旻珠值钱的家当,珍宝银票田契,她说喜欢听金子砸响的声音,闲来无事时便打开匣子数钱,魏蛟也因这点时常打趣她是?个?财迷。
但现在,那个?本应放着红木匣子的位置空空如也。
魏蛟太阳穴狠狠地一跳,如遭雷击。
本该沉湎梦乡的时辰,大伙儿却战战兢兢似地立在院外,等待“审讯”。
魏蛟看在眼前稀稀落落,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完的人?群,眼色晦暗不明,低喝道:“就这儿点人??孤说的是?鹿苑的所有人?,把他?们?都喊来。”
黄叔数了数人?头没错,温声答:“君侯,咱们?府上所有人?都在这儿了。”
魏蛟:!
黄叔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的事告诉魏蛟,“夫人?遣散奴仆后,和青竹白桃去了郊外的一处庄子居住。”
听了黄叔的话,魏蛟心稍稍落下?些许,但去郊外庄子避难需要将家里钱财衣物收拾地干干净净吗,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对劲。
魏蛟立马派了人?去城外查看。
这一去,了不得?,庄子下?人?答复萧夫人?根本没来过庄子,何谈避难一说。
也就是?说,萧旻珠说谎了。
魏蛟转而回想起他?将要离开前萧旻珠的一些反常行为,从那个?时候她就在准备了吧。
她一向是?想得?开的,尽管心里不爱一个?人?也能表现出一副笑意盈盈亲昵的模样来,让人?放松警惕,让人?泥足深陷。
什么夫妻情谊,从始至终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臆想。
魏蛟拳头捏紧,眼眶克制不住地越来越红。
她觉得?自己要败了,于是?毫不留恋地带着钱财远走高?飞,连一封书信都没留下?。
魏蛟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被?撕裂成两半,一半是?这两年来情深意厚、亲密交融,另一半则是?被?背叛抛弃的不甘和绝望。
她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丢下?了他?。
魏蛟从前总是?喜欢吓唬萧旻珠,说些要是?他?死了,绝对不会放过她,要生同衾死同穴的话。
魏蛟曾以为自己在这段感情中足够自私,虽自艾自怜萧旻珠不那么爱他?,却舍不得?放手,不顾一切地将她挽留在自己身边。
但当真正危难关头到来,他?害怕地不是?保不住自己幽州主君的头衔,而是?,要是?他?死了,萧旻珠该怎么办?
魏蛟确实是?个?阴郁自私鬼,他?喜欢萧旻珠,他?爱萧旻珠,便想让她长长久久永远地陪在自己身边,这种占有欲甚至达到了病态的程度,萧旻珠身边出现了一个?异性,魏蛟都会吃醋生闷气。
当生命走到尽头,他?也希望能与她一同安息在冰冷的墓穴中,永远不分离。
但萧旻珠一向是?怕疼的,所以魏蛟是?希望等到七老八十岁,最?好萧旻珠走在他?前头,没有痛苦的那种,等他?安排好后事,便能够紧随其后去陪她。
然而当意外真的来临时,魏蛟想的不是?让萧旻珠陪着自己去死,他?想让她好好活着。
若是?衡阳到最?后真的守不住,他?会选择放她离开。
让人?没想到的是?,却是?萧旻珠先弃了自己。
悲愤和难过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紧紧束缚。
魏蛟双眸仿若要泣血般通红一片,攥紧的指骨上青筋布起,他?咬牙冷笑两声,连道了几声好。
下?面站着的有侯府伺候的老人?,上次见到君侯这幅癫狂的模样还是?多年前君侯初登位命人?烧了西苑时,不免浑身战栗哆嗦。
魏蛟召来府卫副使,开口?的嗓音阴冷又?夹带着怒意,“去哨所调集人?马,查看她出城门后往了何处,沿路搜寻,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她给孤找到。”
副使接令,“属下?谨记。”
早上,天还没亮,萧旻珠就睁开了眼睛。
屋里屋外都静悄悄地,也不知是?几点,这些时日她都醒的很早,萧旻珠就这样默默躺着,等到外面隐约有了闹声,才从床上起来。
萧旻珠是?在一个?月前抵达的筠郡颍县,这里确实如旬翊所说不那么发达,属于兵家不争之地,但却朴实而热闹,青砖黛瓦,偶尔还能听见鸡鸣狗吠声。
萧旻珠在一处小?巷租了个?小?院儿,街坊邻居都很热情,她搬来的那天,他?们?还替她搬过行李。
筠郡在西南地,冬天虽没有幽州那般冷,但走出屋外还是?能感受到冰凉的冷气。
萧旻珠穿衣裳时,目光不经意落在自己逐渐隆起的腹部。
不知道是?不是?她身子弱些,营养跟不上的缘故,她的肚子瞧着比寻常月份的妇人?要小?些,穿单衣时还比较明显,若罩上几件冬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早餐是?白桃从外面买来的馒头包子。
吃完饭,萧旻珠便去院子浇花浇树,搬进小?院儿后她买来许多花草种打发时间。
只要她一闲下?来,脑子便会控住不住想幽州的事,还有魏蛟。他?应该早就收到她写的那封信,对崔琰多加提防了吧。
筠郡偏远,消息也滞后,萧旻珠无法得?知现在的战况,到底是?崔琰胜了还是?魏蛟赢了,自己又?不能改变局面,只能干着急,便将精力花费在这些杂事上面消磨。
萧旻珠刚将水瓢放下?,就听见门外传来一声清朗的男音。
“萧娘子。”
萧旻珠侧身抬目,一个?二十出头,穿青褐色衣裳的端正青年抬步跨进门槛。
她抿唇轻笑打招呼,“孟公子,你怎么来了。”
眉眼弯弯,眼眸灿若春华,容色是?惊心动魄般的昳丽。
颍县这样的小?城,孟笙从前如何见过眼前天仙似的女子,无论看见过多少次,每当再次见到依旧会有惊艳的感觉。
孟笙心不自觉扑通扑通跳起来,意识到刚刚自己目光盯着人?家看得?久了些,不庄重,他?局促地红了脸,“萧娘子,我娘多做了些豆腐,让我送些来给你尝尝。”
说完,便将手上的竹篮递过去。
萧旻珠接过,轻声谢道:“那便请孟公子帮我谢谢王大娘了,辛苦孟公子送来。”
孟笙就住在隔壁两家,他?母亲王氏在街头开了家豆腐坊,做的豆腐香味醇厚,买的人?络绎不绝,因着是?邻居,萧旻珠去照顾过几次生意,一来二去,便同王氏熟悉了。
孟笙挠了挠头,只笑着说道:“都是?街坊邻居,相互照顾是?应当的。”
第二日,孟笙又?来了。
萧旻珠疑惑地挑了挑眉。
他?或许也知道这样频繁上人?家门不好,就站在门外,不好意思地微微低着头,将背后的一只鸟笼伸手拿出来。
“见萧娘子院子里养了许多花草,孟笙斗胆猜测萧娘子或许也会喜欢雀鸟,路上路过看见有人?在卖画眉,买一只还多送一只,我将它们?买回去却发现他?们?总打架,便想着送一只过来,正好给你解闷取乐。”
笼子里,一只色彩鲜艳斑斓的画眉瞪着乌黑发亮的眼睛,歪头歪脑,嘴里偶尔发出一两声清脆的啼鸣。
萧旻珠听他?说完愣了愣。
心想两只画眉鸟放一只笼子里如果打架的话,把它们?分开不就不打架了,为什么要送给她?
突然间脑子灵光一闪,然后萧旻珠望着眼前脸部微红,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的青年略感头疼。
她隐约察觉到到孟笙好像对她产生了一丝男女之间的好感。
萧旻珠脑子一凝。
这怎么搞?
她可?是?个?有妇之夫啊,身上还揣了个?球,萧旻珠想,对方多半是?不知道自己的情况,以为她是?个?未嫁的女郎才会看上自己的吧。
萧旻珠微微侧头避过那双期盼的双眼,深吸一口?气,婉声道:“孟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不喜欢听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孟公子还是?送给别人?吧。”
“这样啊——”孟笙沮丧失望地垂下?眸子。
萧旻珠抿唇道:“我记得?孟公子不是?要参加这次的乡试,怎么不待在家里多多准备温书?”
孟笙去年考中了秀才,又?年轻,在颍县这个?小?地方,已经算十分出众的儿郎,想与之结亲的人?家几乎要踏破门楣,王氏心心念念想让孟笙再中个?举人?。
孟笙失落地走了。

近些日子王氏上门上得稍微勤了些, 还似有似无地开始打探萧旻珠的家事。
“萧娘子,你家里可有兄弟姐妹,为何一个人来这颍县啊?”
王氏面?庞圆润, 生?了双吊梢眼, 目光难掩精明之气,萧旻珠与她相处的这段时间发现对方其实本?性是好?的,一个丧了夫婿的女人带个孩子本就不易, 更何况还要经营一家豆腐坊。
那日孟笙走后萧旻珠想了好?久该怎么既明显又礼貌地拒绝对方的感情邀请?
要不直接扼杀在摇篮中吧。
不管王氏打探她的私事是因?为要给儿子娶亲作参考,还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 她道出自己有孕的事都?可以挡去许多麻烦, 原来?月份小,还可以遮掩,但一等?开春, 衣服穿的薄了, 离得近的街坊邻居是怎么也瞒不住的,还不如早做准备。
王氏对孟笙的期许甚重, 自不可能让个怀了其他男人孩子的女人进门。
这个时代父命之命媒妁之言大过天, 王氏不应, 孟笙也就死心了。
“我家中并没有兄弟姊妹, 至于为何独身到颍县……”萧旻珠面?容苦涩地笑了笑,“也是为了避开一些伤心事罢了。”
屋内燃了炭盆,暖气充裕。
萧旻珠动作自然地脱去外面?披着的厚披风,里面?穿着的云烟粉织锦小袄偏薄,便勾勒出窈窕曲线的身段来?。
王氏一眼就注意?到了萧旻珠微微隆起的小腹。
生?育过的女人对这方面?总是会锐敏些。
王氏震惊地瞪大眼睛, 不可置信地问道:“萧娘子, 你难道是有孕了?”
怀孕的妇人会慢慢变得臃肿,尤其是冬日, 但女子从?出现在她眼前的那天就一直是明丽,大方的,若不是今日女子在她面?前褪去了外面?的那层厚披,王氏根本?不会往这个方面?上想。
萧旻珠点点头,一只手落在腹部,眼眸透露出柔和的目光。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王氏心底的惊讶仍没消去半分,连声道:“可你的夫婿呢,你搬来?这么多天我就只瞧见你那两个妹妹在你身边操持。”
萧旻珠先前想省去某些不必要的麻烦,对外便和青竹白桃谎称是姊妹。
听王氏问起魏蛟,萧旻珠做出难言的神?色,本?想简单搪塞几句过去。
王氏一看她这般,想到了什么,立马皱眉道:“可是这孩子的父亲对你做了什么伤害天理的事,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怪不得你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漂亮小娘子,怎么会突然出现在颍县……”
王氏的丈夫在世时是个酒鬼加赌鬼,有时输了钱就对母子俩非打即骂,坏东西不长命,半夜喝醉了酒跌进了湖里给淹死了,王氏这才脱离苦海,开了店独自将儿子养大,日子才渐渐好?过起来?。
王氏误会萧旻珠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也是那等?对家庭不负责任的男人,不然萧旻珠一个弱女子怎么会背井离乡,跑到偏远的颍县来?。
听对方站到了自己这边,对着魏蛟一通好?骂,萧旻珠表情尴尬地插话道:“王婶子你误会了,其实他并没有不负责任。”
虽然魏蛟这家伙有时候总抽疯威胁她,但从?没实质性地伤害过她,就是嘴欠惹人烦了些。
如果要让萧旻珠细数魏蛟的缺点,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不过,离久了还怪想他的。
这就是远香近臭吗?
萧旻珠哀叹了口气,“王婶子你性子嘴硬心软,我搬过来?这些日子对我亦是颇加照顾,我也就不瞒你了,北方幽州如今在同?朝廷打仗,这个你是知?道的吧。”
王氏点点头。
这个她是清楚地,筠郡虽偏僻,但也不是隔绝天外,对外面?消息一概不知?。
幽州主君魏蛟威名在外,但这次应当也是凶多吉少了吧。
听说不但朝廷,就连雍州、扬州和匈奴那边也向幽州宣战了。
“我的夫婿其实是幽州的一名军士,几个月前阳朔失守,他没能从?城中撤出,就……就被崔军给杀害了。”说到这儿,她像是悲恸到极致呜呜咽咽,又拿袖子挡住脸揩泪。
萧旻珠本?来?挡脸是担心自己演技不够露出破绽,但说着说着,她突然想到魏蛟,要是他真死在战场上了该怎么办,一时间,脸上就有了几分真情实感的哀伤,眼眶微微泛红。
萧旻珠边抽噎一边说道:“我们姐妹三人为了避难,加上幽州没有其他亲人,才来?到筠郡。”
王氏轻声叹息,“原来?是这样。”
听完萧旻珠的遭遇,王氏看向对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同?情怜悯之色。
她拉过萧旻珠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叹口气道:“男人虽走了,但你肚子里还有孩子,日子总得过下去,你是知?道婶子的,今后若有什么难处,也可以告诉我,我若能帮忙的地方绝对会帮。”
“谢谢婶子。”萧旻珠低头用帕子擦眼。
从?萧旻珠的小院儿出来?,王氏回家路上正好?撞见在门口等?待的儿子。
孟笙赶紧迎上去,眼神?里尽是期盼之色,“母亲,她如何说?”
原来?孟笙不久前就向王氏坦露了自己对萧旻珠的心思?,他想娶萧旻珠进家门,便请求王氏去说亲。
孟笙从?前对女子从?未有过这般的感觉,他也不知?为何这么短的时间内自己就有了非对方不娶的心思?,从?见到萧旻珠的第一眼,就让他的心湖泛起了涟漪。
或许这就是书本?里的一见钟情,二见倾心吧。
王氏见他失态,下意?识地皱眉苛责道:“你瞧你这样像什么样子。”
随后王氏又叹了口气,“日后你还是对她歇了心思?吧。”
孟笙怔然,喃喃问:“为何?母亲不是也挺喜欢萧娘子的吗?”
王氏一开始确实也挺喜欢萧旻珠,容貌好?,性情好?,那天听儿子告诉她自己爱慕萧旻珠,也兴冲冲地上门去打探对方家世。
因?为萧旻珠身边只有两个未嫁的姊妹,从?未有男子出入,王氏就疏忽了她有可能已经成婚这一点。
现在知?道了对方已经成过亲,肚子里还有一个遗腹子,王氏同?情归同?情,但若让自己儿子娶对方进门,她是万万不会同?意?。
孟笙一脸愕然,跟在王氏身后浑浑噩噩地回了家门。
这个春节,燕侯府气氛十分低靡。
不同?往年的热闹喜庆,今年大门上一个红灯笼都?没挂,人人都?低着头专心做自己的事,生?怕在这个时候招君侯不快。
早先奉魏蛟命令去查探夫人消息的副使站在鹿苑外,不停搓着手心来?回踱步,心焦火燎地等?待君侯诏令。
刚刚进门去禀报的小厮步态匆匆过来?,强颜道:“李副使,君侯请你进去。”
李阮攥了攥手心,快步上了阶梯,推门而?入。
屋子里光线稍暗,一进门他就闻到了极浓的酒气。
坐榻边,魏蛟手抵着额斜靠在小几上,另只手支在膝上,漫不经心地摇晃杯中的酒液,脚下是空了一地的酒瓶。
我滴个乖乖,君侯这是因?情所伤,借酒浇愁么。
因?着他进了门,此时魏蛟阴郁的目光便慢慢落到了他身上。
李阮脊背绷紧,立马低下头,他跟了魏蛟许多年了,也十分清楚魏蛟的恶名是如何一步一步传出。
李阮屏气凝神?半跪通报:“属下幸不辱君侯使命,查探到了夫人踪迹。”
他将怀中信报双手奉上。
须臾,他突然听见了酒瓶清脆的滚动声。
上方的人动了动,一下抢过他手上的信报。
魏蛟努力睁大眼睛,试图辨认出纸上密密麻麻的字迹,但因?为现下头实在晕得很,文字扭曲、重叠。
“这……写的什么字?”魏蛟皱眉喃喃自语。
随后不耐地将东西又重新扔给对方,“你直接告诉我,她现在在何处?”
李阮正色道:“夫人自出了衡阳后,一路往西南,如今在筠郡的颍县落脚。”
魏蛟在口中嚼念了一遍。
随后突然扯开嘴笑出声,“她竟然逃得这么远,是生?怕我找到吗?”
接着又啧啧两声,偏头问李阮:“你说她是不是不幸运,还是让我给找到了。”
见到君侯这精分的一面?,李阮丝毫不敢搭腔。
等?笑够了,魏蛟才停下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这样喝着不痛快,他又扯开一顶红封开了一坛新酒。
李阮看君侯这样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听下面?的人说,君侯这几日一直闷在房里酗酒,他抿了抿唇低声劝道:“君侯还是少喝些酒吧。”
魏蛟只冷冷睨了他一眼,李阮就讪讪闭上了嘴。
几滴水液从?嘴角滑落,缓缓流进袒露小半的胸口,魏蛟不甚在意?地用袖子擦了擦下颌。
他又揉了揉昏涨的太阳穴,嗓音嘶哑道:“你方才只说她在颍县,具体情况又是如何?”
李阮眼眸一转,有些不太明白君侯话中的具体情况究竟指哪种情况。
想问又不敢问,只能说些自己知?道的。
李阮:“得知?夫人在颍县后,属下第一时间派了人去探查,并特意?叮嘱他们莫要惊扰夫人,只将所见告来?便是。”
“夫人现下和青竹白桃居住在丽和巷一个一进的小院儿,平日偶尔会出门买买东西,对了,他们说夫人和街头一家卖豆腐的相交甚密。”
魏蛟下意?识随口问道:“那卖豆腐的是男是女?”
“是个女人。”
魏蛟无所谓地噢了声。
“不过……”李阮擦了擦额上的汗,有些犹豫到底要不要把这件事和盘托出,说的话,君侯肯定?会发火,不说的话,君侯要是后面?知?道了,说不定?还会责骂他办事不力。
魏蛟看他,敛眉问:“不过什么?”
死就死吧。
李阮委婉说道:“那家卖豆腐的还有个秀才儿子,这段时间总是上门拜访夫人,似是……”
顶着头顶越来?越大的威压,李阮噎了噎唾沫:“似是钟情于夫人。”
“什么!”
魏蛟大惊失色,撑着桌子一下子站起来?。
脑子供氧不足,魏蛟突感晕眩整个人往旁边一歪,幸亏李阮及时扶住,才挽救了脸着地的厄运。

此后?数天萧旻珠都不曾再见到孟笙。
在?萧旻珠眼里看来便认为这是对方已经放弃了的意思, 这也是她乐于看到的结果。
年轻人该是打?拼事业的好时候,怎么能?将时间浪费在这些情情爱爱上面。
萧旻珠也没怎么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她照常地?给院子里的花木浇水施肥, 偶尔出门走走。闲逛的时候发现有人在?卖菜种, 就买回来?一些白萝卜的种子想自己种。
养一株也是养,养十?株也是养,种了花何不再种点?蔬菜, 既能?欣赏,还能?饱口腹之欲, 一举多?得。
白萝卜耐寒性强、生长快速好养活, 两三个月就能?成熟,正好能?适应萧旻珠小院儿较为艰苦的条件。
今日罕见地?见了晴。
萧旻珠挑了块能?照见阳光、土壤肥沃的空地?,这里原本种的是蕙兰, 但因为她一开始种没经验, 嫩芽才刚刚顶出土就被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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