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阴鸷反派身边当咸鱼by关山一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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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旻珠蹲下身,用小巧锋利的铁铲翻松土壤, 连着挖了七八个坑, 随后?将她精心挑选的种子洒下去。
正当她准备回填的时候, 余光却发现旁边站了一个穿月白色衣裳的人影。
萧旻珠抬眼一看。
发现正是多?日不见的孟笙。
魏蛟得到萧旻珠的消息后?只?略微收整了一番就立马带着人往筠郡来?, 一路上停歇也只?是给马喂喂食。
眼见主子面色苍白地?越来?越难看,李阮曾有心劝魏蛟在?馆驿歇歇再赶路。
魏蛟这几月本来?就像个陀螺一样?连轴转,加上又没有好生休息,就算是身体?强壮年富力强的武将,身体?也禁不住这样?糟践。
魏蛟淡声问:“你累了?”
李阮讪讪低头:“不曾。”
魏蛟脸色漠然, 翻身上马, “那?就继续赶路。”
一行人日行几百里,终于在?两个日夜后?抵达了筠郡。
“君侯。”
负责监视的那?两个人弯腰向魏蛟行礼。
魏蛟极力忽视太阳穴的涨疼感, 集中精力,冷声道:“带路吧。”
正是上午,这里的集市每三日一开,许多?人都趁此机会出门采购,做买卖的往来?吆喝,街上人挤挤挨挨,喧闹声不停。
王氏的豆腐摊排了不少人,有尝了后?觉得好再来?买的,也有慕名而来?的顾客。
青竹将钱给递过去,“婶子,给我划半斤。”
后?面排队的人多?,加上街道狭窄,挤拥间,青竹偏身侧目,视线突然掠过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倏地?一惊。
王氏在?一旁连声唤她,问是要嫩豆腐还是老豆腐。
青竹回神:“要嫩的。”
等她顺着方才视线再想去仔细辨认刚刚那?张人脸时,人早已消失不见了。
许是她看岔了吧。
君侯明明在?战场,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筠郡。
青竹心中的一口气落下,抬脚往卖菜的地?方去了。
孟笙嘴角勾出苦涩笑意解释道:“大门没关,我以为你们都不在?家,担心遭了窃就过来?看看。”
对上孟笙关心中带着灼热的目光,萧旻珠不自在?地?垂下头,慢吞吞地?刨土,“应该是青竹刚刚出门忘记把门带上了。”
萧旻珠刨土的动作很慢,注意到旁边守着的孟笙一直没动,心里觉得有些尴尬。
他怎么还不走?
孟笙注视着女子柔美恬静的侧颜,眼神掠过一丝决绝。
他郑重出声道:“萧娘子,经过这些时日我想明白了。”
萧旻珠心内满意点?头,想明白就好,不就是一段短暂相遇的朦胧感情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生没有就过不去的坎。
“我还是想娶你为妻。”
萧旻珠内心不断点?头的小人儿,“咔吧”一声把脖子扭断了。
萧旻珠仿佛即将被一道突如其来?的闪电击中,跳脚一样?飞快站起来?,由于起身得太快,她没太站稳,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萧娘子!”孟笙见状,赶紧拉住对方手?腕,后?面另只?手?小心扶住她肩膀。
站远了一看,倒像是两人相依相偎地?抱在?一起一般。
魏蛟未进门,透过那?门缝间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
太阳穴无时无刻尖锐的疼疼加上眼前的画面,如同两把锋利的刀片在?割磨魏蛟紧绷的神经。
让魏蛟感觉到整个脑袋像是要炸裂开,他瞬间失去了理智。
魏蛟死死盯着那?个面容俊秀的青年,咬牙:“老子杀了他!”
魏蛟眼中像是燃了两把熊熊烈火,双目血丝密布,看起来?是真的要将对方不大卸八块誓不罢休。
魏蛟已经拔出了腰间佩剑。
李阮赶紧从背后?抱住他,连声劝道:“君侯千万冷静啊,要不然再等等看,万一是一场误会……”
眼前的画面刺痛了魏蛟摇摇欲坠的心脏,他已经失去了理智,只?想着要杀了那?个抱着萧旻珠的青年。
混乱间,李阮脑子一抽,竟一个手?刀落在?魏蛟后?颈,对方立马软塌塌地?朝后?倒下。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李阮:!
他好像也没用多?少力气吧,怎么这么容易就把君侯给弄晕了。
李阮叹了口气,他已经能?预想到君侯醒来?后?的雷霆暴雨,随后?瞪了眼其他人:“还不来?帮忙。”
门口骚乱并未引起里边人注意。
萧旻珠从愣怔中回过神立马推开了孟笙,并像担心洪水猛兽一连往后?退了三两步。
温香软玉倏地?从身边退离,孟笙心底不自觉涌出一股失落。
萧旻珠望着孟笙,神色一凛,声音有些冷地?下了逐客令:“孟公子方才的话我可以当做没听见,我还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
这段日子孟笙无比烦扰纠结,先前从王氏口中得知萧旻珠其实?早已经成婚,并且现在?还有了身孕,孟笙十?分震惊。
碍于世俗观念和他本身心结,他确实?应该放弃这段荒唐的暗恋。
但他这些天白日温书时总会想到萧旻珠与人说笑时的笑颜,包括夜晚也是辗转反侧。
因为家庭原因,孟笙从小被王氏管束长大,什么都要按照王氏的要求来?,性子看似温吞知礼,实?则骨子里是也有叛逆任性的一面。
萧娘子的夫婿既然已经不在?了,为何他不能?娶她呢?
这个时代?对女子二婚并没有那?么多?苛责,战争频发,男丁们很可能?一去不回,人口锐减,官府甚至还会颁布措施鼓励家里失去劳动力的妇人再婚。
一旦破开了那?条口子,后?面再说服自己便?容易多?了。
孟笙鼓足勇气地?来?同萧旻珠表白,未曾料到对方竟是这样?的反应。
孟笙焦急地?唤住她:“我没有在?开玩笑,我是真心地?。”
他看了眼她的肚子,眉眼认真道:“孩子的生身父亲已经不在?了,你放心,这个孩子今后?我会视如己出。”
萧旻珠一开始只?是惊愕,然后?看着孟笙的目光越来?越觉得悚然,如果她不是知道自己并没有给孟笙下降头,她真的会以为对方是中邪了。
怎么会有人短短认识不到两个月,就想娶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进门?
而且在?她的认知里,她和孟笙的关系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萧旻珠皱眉,对上他蕴含期望亮光的眸子,肃容一字一句道:“孟笙,你愿意娶我,那?你可有问过我愿不愿意嫁给你?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会顺着你心意你来?的。”
这是萧旻珠第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
不带丝毫感情的语调令孟笙心猝然一乱,不知所措。
他望着女子的冷容小心翼翼问道:“你是因为我母亲……”
“不是。”萧旻珠打?断了他,“因为我并不喜欢你。”
孟笙面上涌现出深深的失落和低靡,他试图从女子面上找出一丝说笑和欺哄,但只?能?瞧见她的郑重其事和认真。
孟笙感到前所未有的挫败和苦涩。
萧旻珠认为他钻了牛角尖,“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要娶我进门的话,你母亲和街坊邻居那?关该怎么过,或许你只?是一时兴起,今后?后?悔了,又将我置于何地??”
孟笙听到她的反问下意识地?想要辩解说他不会这样?做,但话到嘴边又不知该如何去说。
嘴唇微微颤抖,半天说不出话。
对方说的是事实?,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问过她的意愿,一切不过都是他一厢情愿,自作多?情罢了。
今日之事确实?也是他一腔孤勇,他一开始劝服自己便?是以为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情不必在?意他人的眼光,但那?个人如果是他的母亲呢,他或许可以较劲带着妻子搬出巷子,甚至搬离颍县,但王氏含辛茹苦供他读书,他难道就这样?将对方抛之脑后?,不理了?过往二十?年的学的孝道让他做不出这回事,但话说过来?,又如何协调王氏和妻子的相处?
孟笙脑子里一团乱麻。
尽管他道出心思得到的答案是拒绝,但孟笙的心里多?了一丝释然。
不管怎么说,他争取过,今后?想起来?也就不会再有遗憾了。
孟笙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我明白了,谢谢萧娘子告诉我你的真实?想法?,方才,是我唐突了,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
萧旻珠颔首,抿抿唇道:“也祝愿你以后?能?找到真正属于你的幸福。”
孟笙恍惚转身离开,背影显得有几分落寞孤寂。
冬季还没过完,天仍黑得很快。
萧旻珠早早地?洗漱完,就上床睡觉了。
她鲜少做梦,不知道最近是不是和人说多?了孩儿他爹死了,今儿个她竟真的梦见了魏蛟。
耳边是战鼓震天。
城中百姓四处逃窜,萧旻珠漫无目的地?穿梭在?混乱人群,恍然间抬头看到了城门上用隶书写的衡阳两个大字。
衡阳城还是陷落了?
接下来?的画面像是卡顿一般飞快闪过,直到一抹熟悉的身影闯入了萧旻珠眼帘。
“魏蛟!”
萧旻珠大声呼喊并招手?,然而魏蛟和周围人像是看不到她一样?。
夕阳暮下。
数十?万兵甲呈合围之势逼近衡阳。
数回合后?,魏蛟甲胄染血,有些许狼狈,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地?目视前方,面容冷峻。
魏蛟这边的黑甲士兵越来?越少。
夕阳血红,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身旁亲兵一个一个倒下,那?人还在?负隅抵抗,混乱之中手?臂和肩膀已经被撕开了无数条口子,鲜血如注。
就在?这时,几支利箭划破长空,带着刺耳的声音,直奔一个方向而去。
萧旻珠瞳孔骤然放大。
箭矢穿透甲胄,鲜血瞬间透湿了衣襟。
萧旻珠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要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紧接着,一股强烈的恐惧感涌来?将她从梦境中猛地?拽出。
萧旻珠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床铺上,汗水洇湿了背心,带来?难受的黏腻感。
她从床上坐起身,拍了拍作势安抚胸腔内跳个不停的心脏,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试图平复自己急促的呼吸。
但梦中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荒凉的战场、满地?的鲜血,以及那?份绝望的无力感,如一颗沉重的大石头般压在?了她的心头。
萧旻珠朝窗户望了眼,外面仍是朦胧月色。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喉咙有些干涸。
她掀开床被,借着月光趿鞋下地?。
萧旻珠蹑手?蹑脚地?摸索到桌前,水壶里剩了些昨晚的冷茶,这会儿她口渴浑不在?意水冷不冷这些小细节。
一杯冷水下肚,缓解了焦灼和干涩。
萧旻珠提起壶把手?,想再倒一杯,伴随水声注入杯底的声音,床尾暗处角落突然传出短促的鞋底摩挲地?面的窸窣声。
声音戛然而止。
像是有人同个姿势站久了觉得累,想动一动不经意间发出的声响。
萧旻珠呼吸一顿,心紧紧地?揪起来?,全身血液仿佛凝固。
屋里,进了贼?
床尾有一个小小的空间,萧旻珠将不常用到的杂物堆放在?哪儿。
萧旻珠状似自然地?继续倒水饮,目光似是漫不经心地?瞟过斜对面的妆镜,那?个镜子刚好能?反光照到床尾那?处角落。
然后?她就看到了那?里真的多?出了一个立着的欣长人影。
家里是进贼了还是有鬼。
不管哪一个都很恐怖哇。
一股寒意从脊背升起。
萧旻珠很慌很害怕,但是她不敢表现出分毫,只?能?假装不知道。
虽然青竹和白桃就住在?隔壁房间,离她很近,她嚎一嗓子倒是很快就能?到,但是再快比不上人家快啊,万一带了刀,本来?只?想偷钱,结果把小命也送了。
而且她们三个女子,肢体?力量很难赶得上一个男人。
萧旻珠想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就是假装不知道房间有对方的存在?,自然地?走出去。
刚好她刚刚喝了凉水,萧旻珠便?抱肚假装肚子痛,轻声恼了句,便?要去外面如厕。
就在?她要碰到门沿的时候,一声拔凉拔凉的短促笑音突然从背后?响起,“阿绵发现我了怎么要走?”
熟悉的阴森嗓音让萧旻珠倒是不害怕了,改变为震惊。
她蓦地?转身,正好与从角落里走出来?的魏蛟视线相撞。
这一撞可谓是天雷勾地?火,萧旻珠纯粹是惊的,魏蛟则是带着风雨欲来?的沉闷怒意。
萧旻珠手?指着魏蛟,错愕地?话都抖落不清,“你你怎么在?这儿?”
魏蛟步伐不急不缓地?在?萧旻珠面前站定,目光一直落在?她面上,见她这般惊讶,嘴角突地?勾出一抹笑意:“怎么,我出现在?这儿很奇怪吗?还是说你不想我出现在?这儿。”
那?笑像是画上去的,怎么看怎么假。
魏蛟死死注视着眼前这几个月只?能?在?梦中见到的女人,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却在?他落难的时候,带着万两家财躲到了这偏远的筠郡,魏蛟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
魏蛟自以为的沉抑对峙气氛中,萧旻珠像置之度外一样?轻轻啧了声:“行了不想笑就别笑了,怪吓人的。”
调侃的语气,就像是没发生这件事之前他们相处的那?样?。
魏蛟仿佛被触碰到了某根不正常的神经,他收敛笑意,脸色阴沉地?更厉害了,抬手?捏住萧旻珠的下颌,“阿绵不是说好要在?家中等我得胜归来?吗,为何食言?”
萧旻珠突感心虚地避开了魏蛟那双探究深邃的目光。
魏蛟心底仿佛被?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愤懑情绪缠绕, 他冷嗤了一声?,龇牙道:“编不出来?了?要不要我帮你回忆一下。”
眼前的魏蛟看起来十分生气。
萧旻珠抿了抿唇,瞬间挤出两滴泪:“你还说呢, 要不是你们大?喇喇地浑不在意地拿个人令牌当通行证, 让崔琰的人竟然直接混进了衡阳,我何至于跑到偏僻的筠郡来?。”
“府上那么不安全,我要是一直待在?府里, 保不定被?挟持了怎么办?”萧旻珠呜呜咽咽地哭,然后还垂了魏蛟的胸口两下, “你一上来?就是质问的语气是什么意思, 还用那么重的力气掐我的脸,呜呜,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我……”魏蛟被?萧旻珠打得脑子莫名一乱, 手下温热的肌肤提醒着他确实如萧旻珠控诉地那样捏她脸了。
魏蛟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将?手撤开。
萧旻珠抹了抹眼泪, 肩膀一抽一抽地,她瞪了魏蛟一眼, “红印儿都还在?, 君侯要假装没有刚刚那回?事吗?”
不对啊, 他为什么要心虚?
理亏的人是萧旻珠才对。
一切肯定是她编出来?骗他的。
魏蛟定了定心神, 顶着一张阴沉沉的冷脸继续道:“那你为什么要屏退家奴,还将?自?己?的贴己?全带走了?”
她明明就是要离开,不会再回?来?的那种。
萧旻珠眨巴了两下眼睛,觉得他这个问题问的刁钻奇怪,“当时衡阳城到处都是你要败给崔琰的谣言, 我当然是相信你的, 但?奈何其他人心慌啊,拘住了人又拘不住心, 倒还不如放那些想要离开的人离开。”
“另外君侯所说的我将?体己?带走,我不把钱带走,府上万一失窃了怎么办,那么大?一笔银子,丢了不心疼?”
魏蛟微微瞪大?了眼眸。
怎么会有人把“大?难临头各自?飞”说的这样大?义凛然,偏偏他还无法反驳。
“噢,我知道了你为什么生气了。”萧旻珠捂袖,悲恸万分地看着他:“说来?说去,你是觉得我大?难临头卷钱跑了,心里不平衡,羞恼,才到筠郡想将?我抓回?去。”
魏蛟凝眉语噎。
萧旻珠深吸了一口气,叹道:“没想到你是这样想我的。”
萧旻珠苦笑:“魏蛟你口口声?声?地说喜欢我,就是觉得我应该陪着你同甘共苦在?衡阳苦等?,你若是战死我就得殉情是吧,不然我就是一个辜负深情苟全性命的小人。”
魏蛟皱眉,打断道:“我何时这样说了?”
萧旻珠眯眼上下打量他,低哼道:“既如此那麻烦君侯告诉我为什么一上来?脾气就这样冲,还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责问我?”
魏蛟再次语噎。
他确实因为她一封书信也没留下就跑来?了筠郡,觉得她在?危难关头抛弃了自?己?而气恼,于是星夜赶路跑来?了这里,白日看到她和那个男人举止亲近,火气更上一层,恨不得将?觊觎萧旻珠的那人大?卸八块,但?所有负面的情绪在?他偷偷潜进来?看到萧旻珠宁静睡颜的那一刻就已经所剩无几?。
魏蛟从前还是只纸老虎,现在?只剩下纸老虎的架子。
魏蛟默默想,只要她醒过来?低声?哄他两句,他就原谅她好了。
然而最后的结果,她不但?不哄他,还反过来?生他的气!
对方的倒打一耙让魏蛟原本酝酿的情绪无处宣泄,突然间顿感无措。
因为总结起来?,她没错,都是他的错。
萧旻珠一只手落在?自?己?小腹,冷肃着一张脸蛋:“如果我说自?己?一开始不打算管君侯生死,就想自?己?独活待在?筠郡买房置地,君侯要如何处置我们母子?”
“说什么置气话,我何时要说处置你……”魏蛟一下突然反应过来?,随后目光缓缓落到了她的小腹,然后发现那里和平时不太一样,衣物微微突了出来?。
魏蛟脑子里绷紧的弦断了。
萧旻珠怀孕了?!
他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我的?”
魏蛟一脸呆相,声?音微微沙哑颤抖。
站久了腿疼,萧旻珠兀自?坐到了凳子上,听魏蛟呆傻地这样问,她气笑了,语气认真?道:“不是你的,是野男人的。”
魏蛟狐疑,“不对,就是我和你的。”
萧旻珠淡淡地哦了声?,漫不经心地抠指甲,“你愿意当冤大?头也行。”
魏蛟心一阵乱跳,先是震惊,紧接着,又涌生出一股无法言说的强烈欢喜。
手脚也顿时茫然无措不知道该如何放才好。
她怀孕了。
他有和她的孩子了。
不过孩子要如何养?魏蛟完全不懂该如何把一个丁点大?的婴孩养到成年,而且小孩子极容易生病,很?脆弱,魏蛟突然觉得自?己?回?去以后很?有必要去找宋辽探讨一下育儿经验。
不过现在?说这些好像还有点早,萧旻珠都还没生呢。
魏蛟在?萧旻珠旁边蹲下,认真?地看着她的肚子,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后忍不住问道:“阿绵他多大?了?”
萧旻珠本来?不想同魏蛟说话的,但?垂眸看着对方一副苍白憔悴,许久没睡的过劳面容到底没忍心,面无表情道:“五个月。”
魏蛟心里开始扳指头算,随后紧张道:“那岂不是你从梯子摔下来?那次就已经有孕了,那个庸医竟没诊出来?。”
萧旻珠还从衡阳一路颠簸才到了筠郡,肯定遭了许多罪吧。
萧旻珠瞥了他一眼,“当时孩子才一个多月大?,那么小又不明显,人郎中又不是你一怀上就能把脉诊出来?。”
魏蛟脑子发抽,顺着联想起这个孩子是怎么来?的,耳根子蓦地一红。
可是他还是觉得奇怪,自?己?与萧旻珠成亲两年多,张甫春说萧旻珠不易有孕,身子弱需的多调理,他也不想让她早早地就怀孕,保险起见每次都弄到了外头,怎么就在?这要命的关头怀上了。
魏蛟不敢想,若是自?己?真?的输给了崔琰那家伙,萧旻珠一人带着孩子该过得多艰辛,而且他的孩子还要叫其他人叫爹。
不对,萧旻珠有很?多钱,她一个人带着孩子依旧会过得很?好,只不过他的孩子仍旧会叫其他人爹。
想想那个画面,魏蛟根本无法接受。
魏蛟伸出手,想摸一摸萧旻珠的肚子。
他不自?觉感叹生命的玄妙,这个世界竟然已经有了一个同时有他和萧旻珠血脉的人。
萧旻珠一下子把他手拍开,之前的事儿还没完呢,摸什么摸,才不给你摸。她冷着脸道:“君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吗?怎么不问了?”
魏蛟的殷殷期盼被?打断,无辜地望着她眨了眨眼。
“阿绵。”他放缓了语气谨小慎微做伏低状,想去勾萧旻珠的手。
然后惨遭再次无情拍开。
魏蛟面容一僵。
场面气氛无言。
突然间,他注意到一滴泪啪嗒落到了萧旻珠的裙摆上,然后是第二?滴,第三?滴……
魏蛟心神忽地一乱,抬手就要给她擦泪,恍然间想起自?己?手糙,莫把她细嫩的脸蛋刮花了,一时间又是茫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想着他之前为进屋里来?爬墙摸灰,衣裳外套也脏,最后魏蛟只得将?自?己?的里衣袖子往外扯出来?一点给她抹眼泪。
萧旻珠哭着哭着见魏蛟这般,又忍俊不禁地笑出声?,她皱眉:“烦死了你离我远点,别逗我笑。”
魏蛟手脚局促,面带讨好之色,“阿绵你别哭了。”
一连两次情绪被?打扰,萧旻珠抹了抹残留的泪渍,没什么好气道:“我爹不在?了,我祖母叔婶他们不在?乎我,嫁给你也没什么好日子过,你也欺负我,什么锅都往我头上扣,当时谣言四起,都说你守不住了,旬先生也不在?,你连封保平安的信也不寄回?来?,我一个弱质女?流又有什么办法,肚子里还多了一个小家伙,现在?你回?过头有余力要来?收拾我了,行啊,那你收拾我好了。”
萧旻珠又嘟囔道:“反正你有什么心事都不会和我说,只会胡乱猜测我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什么情啊爱啊,都是骗子,禁不住一点儿风吹雨打。
萧旻珠越想心里越难受,别过了脸不想看他。
魏蛟被?萧旻珠的一番话砸的脑袋晕乎乎。
他一直以来?竟这样以自?我为中心,怪不得她没什么安全感。
魏蛟检讨完,期期艾艾地看眼萧旻珠。
他轻轻碰了碰萧旻珠肩膀,“我这下知道从前我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了,你监督我,我以后都改好行不行?”
萧旻珠没转身,带了一丝嘲讽的语气道:“怎好屈尊让君侯认错。”
魏蛟心里有些难受,他改蹲为跪,伸出双手轻轻环绕她的腰腹,削尖了的下巴紧贴萧旻珠腰侧略微靠近肚子中间的位置,他瓮声?瓮气道:“对不起,我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阿绵,你理理我好不好?”
魏蛟用乞求的语气趴在?她身上可怜巴巴道。
萧旻珠挑了挑眉,能见到魏蛟跪着认错,实属罕见。
正要开口说话,肚子陡然传来?的异动却让她身躯一僵。
与此同时,魏蛟也呆愣愣的。
魏蛟屏住呼吸,眼神是难以置信的激动,“萧旻珠……他刚刚是不是动了?”
萧旻珠不自?在?地红了红脸:“你刚不是趴那儿,动没动你自?己?不清楚?”
“他刚刚就是动了。”
魏蛟嘿嘿地笑:“小胳膊小腿儿还挺有劲儿,直接踹我脸上了,不愧是我的种。”
萧旻珠看不惯他这幅洋洋得意的神色,撇了撇嘴道:“说不定他是觉得你话多太吵了。”
突如其来?的胎动让萧旻珠魏蛟这对新手父母都为之激动惊喜,也正好破除了方才两人僵硬的气氛。
魏蛟再次贴近了萧旻珠的肚子,想再听听。
萧旻珠莫名觉得有个人趴自?己?肚子那儿扭捏奇怪,她忍不住推了推魏蛟,“行了别摸了,这会儿他该睡了,我也还没睡醒。”
魏蛟含笑退开,抬眸望着她郑重其事道:“阿绵,谢谢你愿意生下这个孩子,谢谢你原谅我。”
也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家。
这个家有她,还有他们的孩子。
魏蛟觉得很?充实,也很?开心,同时心底也生出一股要保护好这个家的责任感。
萧旻珠不好意思地脸有些红,抿了抿嘴,“干嘛突然搞得这样煽情。”
萧旻珠准备起身:“这会儿现在?外面天色还早呢,都怪你把我吓醒,我要去补补眠,你要不要也睡一会儿,我看你眼睛下面黑的跟熊猫似的。”
魏蛟今天一整天的心情起起伏伏,这会儿全都说开了,心情轻松之余也觉得身体有些吃不消的疲累感。
他为了来?筠郡找她,这几?日都没怎么睡觉。
魏蛟说好,他支棱起一条腿,脑子突然觉得有些晕,手扶着桌子好不容易站起身,还没往前走出两步,一阵天旋地转就失去了意识。
听见背后沉闷的声?响,萧旻珠一惊转过身才发现是魏蛟晕倒了。
她吓得拍了拍他的脸,唤他的名字也没什么反应,只好去隔壁厢房唤人帮忙。
又是把人抬到床上,又是请郎中,这么一番折腾天亮了。
过了许久,魏蛟才浑浑噩噩地撩开眼皮,一眼就注意到了在?床边守着的萧旻珠。
他轻轻勾了勾唇角,去牵她的手。
萧旻珠打了个哈切,任由对方将?她的手握在?手心,淡淡道:“大?夫说你这段日子没好好休息,加上太过劳累才会晕倒。”
“知道了,我会注意的。”
魏蛟轻轻摆弄她的手指。
萧旻珠的手比他小好多,细长又漂亮。
萧旻珠赖得管他,昨晚她只睡了不到三?个时辰,这会儿正泛着困意。
魏蛟极有眼色,往床里侧滚了滚,拍了怕空出来?的位置,“要不要上来?躺会儿?”
第90章 家常
正常情况下萧旻珠一天要睡五个时辰, 昨晚接连被吓了两次,又守了魏蛟一段时间?,就有些?精神不?济犯困。
萧旻珠顺应躺下来。
魏蛟将被子盖到她身上。
萧旻珠闭上眼睛准备入睡的同时也感觉到?来自?隔壁一道直勾勾灼热的目光。
让人无法?忽视, 又不?自?在。
眼皮颤了颤, 最?终还是无奈地睁开瞪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