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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丧尸后被前男友抓住了by蛛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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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年看上去过得不错啊,兄弟我就苦了。”
当初闻九则用闻九这个名字混进义狮基地,和四哥打过一场,四哥输了。
四哥当时就耿耿于怀,毕竟兄弟几个,就数他最能打,却输给了一个外来的年轻人。
但大哥当初很欣赏闻九,想着以后都是兄弟,四哥也只好把争强好胜的心暂时按下。
谁知闻九却辜负了大哥的赏识,闹出了那么大的事。
如今闻九则逃无可逃,四哥自然可以一枪崩了他,可这么简单杀了他却消不了四哥心头愤恨。
他越过闻九则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车。
“听说,你还带着自己的女朋友,怎么不叫下来介绍介绍?”
三个年轻男人笑起来。
“你不叫,让兄弟们帮你,永胜,你去。”
一个年轻人往前走了两步,闻九则的枪立刻转到他身上。
这时闻九则身后紧闭的车门被打开,一个身影从车里挪下来,在几个男人的注视下,缓缓走到闻九则旁边。
这个天气,火力旺盛的男人们穿着一件就够了,她却罩着长长的风衣,帽子口罩眼镜,把脸挡得严严实实,一丝皮肤都不露。
四哥只看了她一眼,就对闻九则说:“当初你去义狮基地是为了找人吧,一个叫薛铃的女人,该不会就是她?”
基地乱起来,闻九逃逸后,他二哥和三哥也去查探过闻九的身份,还有他做出这种事的动机。
得知他是为了找人,一个叫薛铃的女人。
“为了去我们的母狮营找这个女人,你可是费了好大功夫。”
四哥脸色发沉,咬牙切齿,“要是人确实在我们母狮营里死了,你要报复我们就罢,但人又不在,你和义狮帮之间没有恩怨,为什么还要动手!”
四哥最不能理解的就是这一点。
这些话让薛铃拉口罩的动作停下,忍不住地看向闻九则。
她知道闻九则和这群狮子头有仇怨,具体情况却不清楚,上次闻九则也没有给她解释始末。
原来,还和她有关。
闻九则没看她,语气懒散说:“错了,她不是我当初找的那个人,是个倒霉和我同路的。”
四哥冷笑:“不管她是不是,既然是你的人,今天你就得先亲眼看着她被兄弟们睡,要怪就怪你自己当初要多管闲事!”
闻九则的表情控制不住地也沉下来。他终于被激怒的表情让四哥畅快地笑了两声。
薛铃的神情就复杂多了。
听到这种话确实不愉快,但只要她拉下口罩,露出丧尸发青的脸,这男的只能把自己的话吞回去。
这世界上,没有人,敢睡丧尸!
气氛紧绷一触即发,四哥忽然又把枪插回腰后,说:“不过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
“我们打一场,如果你赢了,你和你的女朋友,我都给你们一个痛快。”
长相憨厚的德哥闻言不太赞同,这种时候就不应该再给敌人翻身的机会。
但他们向来管不住四哥,四哥讲义气,可同时又很自我还不肯听劝,几个人只能在四哥的示意下暂时放下枪。
闻九则也将枪插回腰间,手仍然放在上面,防止对面几人突然攻击。
四哥是个练家子,在他的前三十年人生中,从没遇到过对手,一直以自己的身手为傲,直到遇见闻九则。
闻九则是在闻家练出来的,闻老爷子对他的培养方向和闻煊不同,他注定要去做一些危险的事,身手就很重要。
比起经验天赋,年长几岁的四哥胜不过闻九则,上次是这样,这次也是。
两人缠斗十几分钟,四哥渐渐落在下风,眼看四哥就要败落被闻九则控制住,一旁的德哥突然对着闻九则开枪。
依靠数次生死之间磨练出的,对危险的敏锐感知,闻九则几乎像是预判一般,同时勒着四哥的脖子一个翻身,让四哥替他挨了那一枪。
好几声惊呼同时响起,剩下三人接连对闻九则举枪。
可他和四哥纠缠在一起翻滚,怕再误伤四哥,他们只能放下枪冲上去帮忙,先将两人分开。
几乎是德哥开枪的下一秒,一直安安静静站着的薛铃也动了,她直扑德哥。
在场几个人没人把她看在眼里,德哥也是。
这种危急时刻,见她扑来自找死路,想也不想就对她开了一枪,只想赶紧解决了她,去帮四哥。
这一枪射中薛铃的身体,但没能让她停下一秒。
这种手枪打中丧尸的躯体也就是身上多个洞而已,薛铃不在乎。
她眨眼间就来到德哥面前,当德哥看清她口罩下发青的脸,再想将枪口对准她的脑袋时已经晚了。
丧尸咬断了他的喉咙。
德哥只来得及在死前发出最后一声大叫,手上的枪已经摔在地上。
变故发生在几秒钟之内,德哥被咬死的时候,那三个年轻人刚接近闻九则和四哥,听到叫声回头,正看到德哥倒在地上的一幕。
薛铃回头露出鲜血淋漓的脸,那双丧尸的红眼睛从撞坏的墨镜下显露出来。
“德哥!”
“她是丧尸!”
没有一点新意的惊讶喊声后,一个年轻人抬起枪口要打薛铃的脑袋。
薛铃扑到车边,幸好这人的枪法没那么准,子弹打在她的旁边。
闻九则两手控制着四哥,和他角力,还被另外两人趁机攻击,全身上下多处遭到重击。
注意到有人对薛铃举枪,他没管那两个攻击自己的年轻人,带着脸色涨紫的四哥撞向开枪的人。
开枪的人被撞倒在地,一枪落空,薛铃拉开四哥他们那辆车的车门钻进去。
在狭窄的空间里,有脑子的人都知道不能开枪。
另一个追上车来的人抽出刀。
薛铃躲闪的动作不快,身上被砍了两刀,手臂上坚硬的皮肉翻开。
但丧尸的优势就在于,只要脑袋没坏,砍身上没办法快速致死,相反,人只要被抓被咬就完了。
空间狭窄,薛铃发狠之下没管砍到身上的刀,抓向男人的脸。
那个男人只感觉脸上一凉,脸颊被生生抓下一大块肉。
他啊啊大叫,捂着脸,眼睛看不见,挥舞的一只手抓住薛铃一同摔下车。
另一个赶来的年轻人捡起他掉下来的刀,狠狠对着薛铃的脖子砍下去——
“砰!”
刀才落了一半,他被人从背后拽倒。
是闻九则,他松开了一直紧抓快要窒息的四哥,阻止了这一刀。
被他拽倒的年轻人反应也很快,没砍到薛铃,被拉倒的瞬间又改变动作砍向闻九则。
剩下那个人扶起奄奄一息的四哥,对着闻九则后心射出一枪。
那一刻根本没办法做出考虑,闻九则的身体下意识完成了躲避的动作。
他避开了背后那致命的一枪,但没避开身前的一刀。
刀口从他手臂划到胸前,鲜血迸溅。
闻九则反手夺刀,将人砍倒,迅速拔枪回身朝幸存的最后一人射击。
“砰!”
满地鲜血。
德哥因为被咬得太狠,脖子直接断了,没能成为丧尸,就大睁着双眼倒在车边。
另一个被薛铃抓掉了脸的年轻人还没死透,在地上翻滚,逐渐丧尸化。
闻九则砍死的一个趴在车门边,另一个被枪打死的摔在四哥身上。
只剩下四哥,脸色还是因为窒息涨得发紫,捂着身上的伤口想去抓地上掉的枪。
闻九则胸膛剧烈起伏,赶在他之前踢走了枪,一句废话没有地处理了他。
战斗发生得快结束得也快,从德哥开枪,到现在也就过去几分钟而已。
薛铃从车上跑下来,焦急地奔向闻九则。
闻九则身上到处都是刚才和四哥打斗时受的伤,胸口手臂那一道伤口又长又深。
他站在四哥的尸体旁边,看向薛铃。她也中了一枪,手臂和腰被砍出了新鲜的刀口。
薛铃靠近的脚步突然变慢,目光盯着他胸前的伤。
闻九则也跟着低头看去,发现自己伤口的血慢慢不流了。
但这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凝出的血块正在变暗,伤口边缘有些发黑。
意识到什么,闻九则看向手里的刀。
这是他刚才从另一个人手里夺来的刀,这把刀在砍伤他之前,曾砍中过薛铃。

弥漫着血腥味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都停滞了。
薛铃突然飞快地跑过来抓住了他的手臂, 又使劲将他往他们自己的车边拖。
她用的力气太大,闻九则差点被她拽倒。他丢下手里的刀,主动跟上薛铃。
看她动作慌乱地打开车门, 从里面拿出清水, 要给他冲洗伤口。
——虽然他们都清楚,这只是一种无用功。
但闻九则没拒绝,他接过水冲洗身上那条长长的伤口。
洗去了凝结的血液, 皮肉表层开始泛出的青色就变得更加明显。
闻九则不知道疼痛般,擦拭过翻开的皮肉。
他看到过很多次人丧尸化的情景,有的人会痛哭流涕不敢置信,有的人会陷入疯狂, 开始自残或者报复他人。
最初还有人试图用剜去皮肉斩掉手臂的行为去阻止丧尸病毒扩散。
但所有感染的人, 就算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被感染, 无一例外最后都变成了丧尸, 区别只是变化的快慢而已。
闻九则预估了一下,他的变化速度应该属于中等。不至于几分钟就变成丧尸,也没有最慢的两三天死缓, 一天说不定能坚持到。
他放下水壶后看向薛铃。
她还在盯着他的伤口, 露出了丑丑的表情。
闻九则看过她这个表情,是几个月前看到她妈妈的时候, 那代表着她很想哭, 但哭不出来。
薛铃没有像上次那样用水冲眼睛假装眼泪, 她此刻陷入了一种混乱的情绪中。
她不记得自己要做什么,只能感觉到巨大的恐惧和无能为力在身体里横冲直撞。
已经死去的身体到底是怎么产生出这些情绪,为什么还要半死不活地承载活着的情绪?
她混乱地在原地走动, 目光开始游移,两只手僵硬地在胸前握着拳头。
她想到是自己一定要闻九则来北方基地的。
是她非要他来的。
如果没有来, 就不会遇到这种事,如果他们还在新四基地附近……
闻九则伸手抓住了她僵硬的双手:“干什么呢,像那种出故障的机器人一样。”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和平时那样说欠揍的话。
薛铃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道,手指扎破了他的手。条件反射地一惊又看向他的手,想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闻九则牢牢握着没放:“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你要不趁现在打我一顿吧,上爪子,用嘴咬都行。”
薛铃突然抽出双手,往前狠狠地抱住他,脑袋在他胸前乱撞。
她抱着他,无法发泄情绪地跳了两下脚,又抬头看他,嘴里一阵怪异的叫声,尖尖的手指抓破了他的后背。
闻九则被她撞到怀里时,就同样伸手抱住了她,碰了碰她手臂和腰上的刀口。
“我知道、我知道、你难受,我知道,没事……”他低头贴在薛铃的鬓边,在她略干枯的头发上亲吻了一下。
“我们该走了。”他感觉到薛铃冷静了一些,才放开她。
他用撬棍和一些工具,把陷入坑里的车轮弄出来。
正因为薛铃现在太不冷静了,他就表现得更加冷静,走之前甚至抽空了另外一辆车上的汽油,然后重新发动车子。
薛铃失去力气般爬上车,她拿过自己的写字板,在上面写:“疫苗。”
因为手是颤抖的,字也颤抖着。
她的眼神像火堆的余烬,炸开一点希望的火星。
闻九则没对此发表什么看法,他很清楚,已经来不及了。
想要注射疫苗,他们必须去北正基地,那还有一段长长的路程。
先不提如何获得那样珍贵的疫苗,摆在面前的问题是,他没有时间了,他赶不到北正基地就会彻底变成丧尸。
薛铃也是知道这一点的,她只是太慌张,忘记了。
闻九则没有提醒她,他在驾驶座凑过去又抱了抱她,说:
“如果朝这个方向去,应该能到淮西市,那边末世前人就多,听说很繁华。”
所以现在是丧尸最多的城市之一,基本上没人会去那里拾荒,是一座离这边最近的丧尸之城,和北正基地不在一个方向。
“我们以后生活在淮西市怎么样?”闻九则说。
他估计也坚持不到淮西市,但是他算了下汽油,应该是够的。
“说话,你该不会趁我没有意识就把我半途丢下吧?”闻九则脸上有一点笑意,语气认真地说,“别嫌我麻烦,以后随身带着我还是很有好处的。”
“比方说你太瘦了,街上丧尸太多你挤不过他们,可以让我在前面开路。”
“万一遇到人了,我还可以帮你吸引别人注意,让你趁机逃跑,对吧?”
“别的丧尸都单独走,你带跟宠,多威风。”
“薛铃……你不能丢下我,知道吗。”
薛铃坐在自己习惯的副驾驶上,想要大喊大叫,想要在路上乱跑,想要躺在地上不起来。
但这些都没办法再发泄她的情绪,她像被堵住的火山口。
闻九则这个狗东西,这种时候还非要她给个反应,答应他的要求。
“说话呀,这点小事你也不答应?”
薛铃不想跟他说话,以后他也说不了话了,只会跟在她身后嗷嗷叫,她现在就提前习惯。
闻九则忽然又说:“以后没人给你去基地充电了怎么办,平板也用不了。”
他又自言自语:“淮西市里那么繁华,发电机、太阳能充电,应该都有的吧,你可以去找找。”
薛铃不想听他说话。
但他就是说个不停。
“以后就住在淮西市,别随便出去了,那么大地方,足够你走了。”
“淮西市也有个博物馆,你要有空可以带我一起去逛博物馆。”
薛铃终于忍不住了,她抓住闻九则的手,往驾驶座挤。
闻九则停下说话,把她提到自己身上坐着,两人一起挤在座椅上。
薛铃抱着他的脖子,感觉他平时热乎乎的皮肤在慢慢失去温度,忍不住越抱越紧。
闻九则看一眼前方的路,单手抱着她说:“感觉还没变成丧尸就要先被你勒死了。”
薛铃松开他,突然抬手狠狠在他脸上甩了一巴掌。
她现在特别恨他,比几年前莫名其妙被他分手还要恨。
闻九则被打得愣了一下,但他很快又扯了扯嘴角:“打人打脸,这么狠?”
薛铃这一巴掌没收着劲,嘴都给他打破了。
不过伤口里没有流血,只有一点暗红色缓缓溢出,又很快凝固。
闻九则低头看她,手掌托着她的后脑勺,在她的嘴唇上亲了一口。
“现在还是能感觉到痛的,不然你等我完全变成丧尸再打行吗。”
薛铃尖锐的牙齿咬得咯咯响,又举起手。
闻九则把她的手拉下去,又亲了她一下。
车子在荒野上、在破败的小城里穿过,明亮的天空逐渐燃烧起来。
晴日的绚烂晚霞是薛铃这段时间最喜欢看的景色。
靠在闻九则的胸口,车窗上反射的橘红晚霞落在薛铃的眼睛里,她静静听着闻九则胸膛里,变得缓慢的心跳。
他的心跳已经低于正常的频率,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夕阳刚出现那会儿吗?
他的生命在流逝,可她在之前的几个小时已经消耗光了所有激烈的情绪,于是对此不再做出反应,只听着,如同感受太阳最后的余晖。
晚霞落幕,他们的车子驶入黑夜。
沉默了一段时间的闻九则说:“后面的路要你自己来开,你会认路吗?”
“……”
“应该会,你那么厉害。”她一个人都能从瑜市走到安溪市。
“如果车子在半路熄火了,你知道怎么怎么做吗?”
“……”
“也没事,万一车坏了,我们走着去淮西市也行。”
他说话开始有些含糊。
变成丧尸是什么感觉?是清晰感觉到自己血液变冷,大脑仿佛生锈一般开始凝固。
胸口和浑身上下的伤都并不觉得痛,身体里有个地方在痛,但说不清楚具体是哪里。
还有许多念头,前一刻在想,后一刻就像被擦掉,变成了凝固的空白。
沉默的时间里,闻九则看着前面暗下来的路,忘记自己是谁。
偶尔低头,看到薛铃,他才突然惊醒,想起来她是薛铃,又想起他还有一些话要说。
“薛铃,你当初变成丧尸也是这样吗?”
应该不一样,她是清醒着变成丧尸的,恐怕比他更难接受一点。
很久没有出声的薛铃终于伸手接过了方向盘,在闻九则不知不觉松开手的时候。
她靠着闻九则坐直,打开车灯。
两束灯光照到很远。
闻九则眼睛里出现了暗红的颜色,皮肤也开始发青。经常带着漫不经心笑容的脸,因为开始僵硬而显得面无表情。
盯着薛铃看了会儿,他缓缓伸手环抱着她的腰。
“……铃。”他应该是在叫她的名字,但姓氏喊的有点模糊。
外面沉沉的夜色像他沉重的身躯一样压下来。
薛铃从座位旁边的储物盒里拿出一条银色的手铐,分别铐在自己和闻九则的一只手上。
闻九则的手动了动,带动链子发出清脆的轻响。
“不是……说不…戴…会像狗带着、你……跑不动?”
但她就是这么一个嘴不硬心也软的人。
前几年,他们刚认识的时候,两人还没什么关系。她撞见闻煊在打他,就会用那种很不忍心的担忧目光看着他。
那段时间她经常往他的学校跑,好像是在找他。
看到他了,会下意识关注他身上有没有伤,但只是看一看就走,从不和他交谈。
闻九则收到过匿名送的药,但可惜她送药的时候被人看到,所以这个匿名也变得没有意义。
只有她自己还以为瞒得很好。
曾经闻九则很不理解,她为什么要心疼他。
后来发现,那是爱人的必经之路。
他会喜欢她,是她自己教的。闻九则只是在学她,然后就发现越来越容易心疼她。
动了动手腕上的手铐,闻九则又缓缓坐直了一点。
不想死。
不想让她以后就这样牵着一个会动的尸体生活。
天微微亮时,薛铃将车开上了一条被清理过的马路。
身后的闻九则有一会儿没动也没出声了。
“嗷。”薛铃忽然叫了一声。
“嗷。”第二声更轻些。
将脑袋靠在她肩上的闻九则忽然惊醒般地动了下,侧头贴了贴她冰凉的脸。
他含糊地说了个“早”。
闻九则曾经在几次生死之间,依靠自己的毅力坚持下来。
但这一次,他感觉到死亡预兆。
还能坚持多久?能到太阳出来之前吗?
路的尽头有亮着的光,薛铃看清那是个临时营地,有车队在路边休息,他们还不知道原因地拦住了路。
如果是以前,薛铃会绕路避开,不和人产生冲突,但今天她不躲不避,对着拦路的路障开过去,准备直接撞开。
有人拿着武器从营地里出来,打出显眼的信号,并且喊道:“前面禁止通行,车先停到一边。”
薛铃没听。
这个临时营地的人很多,车也很多,守卫的人都武器精良,并且非常警惕。
在这个黎明前夕,营地一辆白车里,闻漪还没有睡,正对比着几份数据。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喧哗,闻漪被打断思路。她没有起身出去看情况,不过很快她这辆车门被敲响。
一个士兵在门口说:“闻博士,营地外面闯入了丧尸。”
闻漪神情疲惫中略带冷淡:“所以?你们不能处理?”
年轻的士兵挠头:“不是,丧尸是开车来的。”

丧尸会开车, 能听懂人话,会交流——如果放在其他地方,绝不会有人相信。
但眼下这个营地里的是闻漪的研究团队。
负责保护闻博士的士兵都知道, 世界上还有保持了人类思想理智的丧尸, 他们现在队伍里就有一个。
正因为如此,薛铃没有第一时间被狙击手射杀,一群士兵只是把她的车围在中间。
闻漪披着外套过来, 穿过一群拿枪的士兵,走向那辆被逼停的车。
去给她报信的士兵抱着抢,亦步亦趋地跟着她。
“会开车的丧尸就在这车里?”闻漪说,“先把人弄下车我看看。”
守在车边的另一个士兵说:“闻博士, 刚才我们让车里的人下来, 但对方拒不配合。”
“我们是否要暴力破开车门, 把人弄下来?”
铿锵的话语尾音还在响, 紧闭的车窗被打开,弹出来一张属于丧尸的青白脸。
这张可以看出从前秀美的年轻女性脸庞上,一双暗红的眼睛看向被保护的闻漪。
说话的士兵还以为车里的人是被自己威胁出来的, 却见她目光死死盯着闻漪, 好像确认了什么,骤然激动起来。
她回头慌张地在车里寻找, 找到一块写字板, 开始在上面写字。
很快, 那块写字板被她探出车窗,上面歪歪扭扭两个字“闻漪”,还有个问号。
“你认识我?”闻漪有些意外地走上前两步。
薛铃也终于想起拉开车门, 只是车门还没拉开,一只发青的手搭在了车窗上。
那明显是属于男人的手, 车里还有另外一个丧尸。
闻漪没管身边紧张的士兵,走到车窗往里看。这么近的距离,她看清了车里的闻九则。
她意外地动了动眉毛,神情依旧淡淡的:“闻九则?”
她的目光又转向薛铃,终于想起来她是谁:“你是,闻九则以前在瑜市那个女朋友。”
她记得闻九则很喜欢他那个女朋友,当初知道这事还让她很是惊讶了一阵,特地去看了一眼。
薛铃点头,她看着闻漪,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闻漪拿过旁边士兵手里的棍子,挑起闻九则搭在车窗边沿的那只手观察了一下。
“闻九则感染丧尸病毒了?看起来感染有段时间了……还有意识吗?”
“有!”薛铃立刻写。
刚才闻九则还出声了的!
她推开车门,又在写字板上字迹凌乱地写:“救他!救命!”
疫苗、太岁……什么都好,快救救闻九则吧!
闻漪用手里的棍子谨慎地点了闻九则一下:“闻九则,你还有没有意识,说话。”
闻九则缓缓抬起头,一双暗红色的眼睛看向她。
对视片刻,他扯了扯嘴角。
“闻……漪。”
闻漪收回棍子:“来两个人,把他带回营地里。”
“你也来。”又对薛铃说。
片刻之后,一个临时帐篷内,闻漪看着对面的两人说:“我手里之前确实有太岁,但那块太岁已经被人吃了。”
她没管两人的失望神色,转身取出一个冷藏的箱子打开:“不过,我这里还有两种药。”
“左边这支是由我的老师带队,我配合研发的丧尸病毒疫苗,最新的成果。”
“感染丧尸病毒后注射,越快注射效果越好……你现在这个样子,可能还有十分之一概率恢复,不过更有可能的是变成普通丧尸。”
“右边这支药剂,是我在闻煊的尸体里提取的。”
“只有这一支,没经过测试,注射后我也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不过按照我的推测,你很大可能变成保留理智的丧尸。”
“两支药剂有排斥反应无法一同使用,你只能挑选其中一支,选吧。”
闻九则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他是被架着坐到这间帐篷这个位置上,听闻漪说话时也没有任何反应,不知道是不是无法理解她的话。
坐在他旁边的薛铃,一只手还和他铐在一起,忍不住攥住了他的手。
她盯着眼前的两支针剂,只觉得哪一条都是充满了不确定性的死路。
她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思考,到底选哪一种比较好。
但闻九则没有将这种艰难的选择交给她,他艰难地伸手拿起了右边的药剂,直接给自己注射。
薛铃看着针剂里的药水消失,闭上眼睛,靠在闻九则的肩上。
闻漪见状收起左边的药剂,起身说:“那你们就待在这里,等几个小时后看到结果再谈后面的事。”
如果成功了,那他们有可以合作的地方,如果失败了……也不是没有收获。
“闻、漪。”闻九则突然喊住她。
闻漪停在门口,回头神情淡淡地等他继续说。
闻九则说:“求、你,别伤害、她。”
闻漪终于感到了意外,露出一点没有情绪的淡笑,看了薛铃一眼:“你求我?我可是姓闻,你去闻家几年,快被打死都没求过一句,今天倒是会求人了。”
她没有答应,也没有留下其他话,走出了帐篷。
薛铃听到她对帐篷外的士兵说:“看好里面的特殊丧尸,有情况再告诉我,如果彻底丧尸化发狂就先控制住。”
“好的,闻博士!”
帐篷里就剩下薛铃和闻九则。
薛铃失去力气地趴在了面前的桌子上。这一天她实在太累了,过度激烈的情绪消耗了她。
闻九则的一只手盖在她的后脑勺上。
他们安静地坐在这,等待最后的审判。
结局会是什么,薛铃不知道,但她已经不再去考虑“万一”和未来,只是等待着。
天亮起来,帐篷顶部有一块是透明窗口,可以让阳光倾泻下来,正好落在桌面上。
这个营地里有不少人,帐篷外面时不时有人经过,小声交谈,各种脚步来了又走,但没人打开帐篷门来看他们。
闻漪也没来,从头顶射下来的阳光开始倾斜,他们如同被遗忘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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