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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同人)穿成哪吒白月光后by未蓝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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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似曾相识的油腻话,时青寻蹙眉,“别恶心我。”
女子漆黑的眸子漫上一层浅浅的青,弱化了眼神里凌厉的攻击性,不再像曾经那般嚣张。
可眉宇间透出的一丝英气倔强,并没有变。
敖丙却觉得她变了,因为变得是她面对他的态度。
“你是心觉有李哪吒在,所以有恃无恐?”敖丙冷冷看着她,“时青寻,千年前你可不敢这样和我说话。你别忘了,千年前我就能叫他削肉剔骨,千年之后,我一样也可以。”
时青寻的眸色沉了沉,原来他打这种主意。
真恶心啊,真狠啊,她忍不住冷呵,“你也别忘了,千年前你是怎么被抽出龙筋剜出龙心的,要真不记得了,我替你回忆回忆?”
“你——”
“别你了,现在我自己就是神仙,凭什么不敢这样和你说话?”
敖丙彻底被她激怒,他手里似乎攥着一片花瓣,时青寻余光瞥过,是白色的。
是哪吒那片花瓣,但看上去已经没什么灵气了。
基本上敖丙能对这片花瓣做的都做了吧,最后的用处也就是在山前迷惑了一下她的心智,此刻已然灵力彻底耗尽。
他还拿在手上做什么?她有些不解,下意识就想在他倾下身子的时候夺过来。
敖丙的动作僵了僵。
一阵极强的金色灵光过去,他险些被击飞出去,旋即不可置信地看着时青寻。
时青寻也有些错愕,她的手还保持着抬起的动作,因为这不是她袭击的。
——是昔日通天河前,观音赐予她的保命甘霖发挥作用了。
这也是她一直有恃无恐的原因之一,与敖丙周旋的行动本是受观音点拨,她晓得必要关头这个甘霖会有用。
但她没想到这么快。
心里的思绪一闪而过,昔日云楼宫中哪吒都把她五花大绑了,这保命的法宝都没一点动静,现如今,不过是敖丙的靠近令她心里闪过一丝厌恶,这甘霖就这样水灵灵地显现了吗?
……当日,原来她最心底的想法,仍然是不信哪吒会那样做。
“你袭击我?”敖丙回神,怒意更甚。
时青寻沉默了一瞬,“……你就当我袭击的吧。”
“时青寻!”敖丙眼中闪过一丝阴狠,用力掐紧手里的花瓣,“你完了。”
“……”
花瓣几乎要被他捏碎,那样使劲,她意识到了他为何没有捆缚住她——因为如若真身莲瓣真在他手中,可能此时她会与花瓣通感,痛不欲生。
那样的话她根本手无缚鸡之力。
但此刻无事发生。
因为他好像拿错了,那片不是她的。
见她无动于衷,敖丙的眼神中透出一丝慌乱,连忙看着手心的花瓣,静默一瞬,换了一片。
时青寻:……
“哼,那片花瓣是被我利用完了。”敖丙意图用放狠话,掩饰内心的尴尬,“但无妨,你的真身莲瓣已经在我手里了。”
这次他手里,拿的正是一片赤红如火的莲瓣,他绽开手心,又狠狠一捏。
时青寻知道自己该装疼了,为了修行变幻之术而磨砺的演技,终在此刻派上用场。
她“哀吟”一声,面色“惨白”,仿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唔,你是……那日广寒宫内的月昙?”
敖丙阴恻恻地摩挲着花瓣,轻蔑地看向她,如同千年前就藏在他眼底的那丝轻蔑一样,他从未正眼看过所谓的凡人。
此刻,他哂笑着:“是啊,寻寻,才反应过来吗?”
“……你、你拿我的花瓣做什么?”
很无语,但需要接话。
他缓缓往前走了两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当然是折磨你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折磨我干什么?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一雪前耻、报昔年之仇,胁迫哪吒在我面前再度自刎——”
敖丙忽地再次凑近她,但没凑太多,怕被白光打。
他恶狠狠打断了她的话,“时青寻,是还不够痛吗?你怎得还能说出这么多话?”
时青寻:……
不好意思,太想套话,忘了演了。

竹屋外静谧无声,竹屋内却有微弱的动静。
有清冽的女子呜咽声响起,落在屋内静悄悄的环境下,越发明显,还有些可怜。
“好疼啊……”装疼好难啊,时青寻心想着,但面上仍在蹙眉,“敖丙,放过我吧。”
敖丙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她疼得在床上蜷缩,看见她白皙的左手腕无意间露出一截,手背上一层颤栗的鸡皮疙瘩。
他的心里只觉非常快意,快意中,又透着几分惋惜。
“若今日在这里疼到蜷缩的人是李哪吒就好了,可惜啊,寻寻,其实我是个怜香惜玉的人,我也不想看见你这样……”
她好“痛”,痛得想翻白眼,轻声微弱道:“那你就放过我呗。”
“不可能!”他的目光复又阴鸷起来,含着深切的不甘与怨恨,“你和李哪吒将我逼至绝境,我一定要把你们都杀了,不过放心,你的死期晚一点。李哪吒定会很快寻来,届时我要他再现昔年自刎之举,再当着他的面将你的心也剜出来。”
“……”
“寻寻,你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了。一个那么弱的女仙,我见她从不离开广寒宫,你既不能将她当作垫脚石高升,也不能将灵力为你所用,你还给她真身莲瓣做什么?”见她不说话,敖丙心觉她已经疼到服软,唇角的笑越发沾沾自喜。
她忍不住想怼了,才启唇,又被滔滔不绝的敖丙打断。
“千年前啊,你就是这样,随意哄你两句便对我好,你总是对所有人都好……”他的声音很轻,但在静谧的竹屋里又清晰如耳,“你可有想过,对你最好的李哪吒,他会怎么想吗?”
这下,时青寻有些愣了。
“他怨你离开,恨你弃他不顾,昔年他重归仙位,又想对东海兵刃相向,他质问我‘是不是你告诉了寻寻离开的方法’,我哪里知道呢?可是我说,是啊……”
她微瞪大眼,怒视着他,“你有病?没事瞎承认什么?”
明明她说了李靖啊。
但其实她心下也清楚,彼时,哪吒可能谁都不信。
“哈哈哈。”敖丙猖狂大笑,“你猜怎么着?他信了,可是佛祖命他不可再对东海动干戈,他不能杀我。不仅如此,我还告诉他,你早承认过仰慕我,也很感激我能送你回家,待你得家中许可,便让我一同去你的世界呢,他竟然也信了!”
……哪吒竟然真信了。
错愕持续了很长时间,因为敖丙说的每一句话都太荒唐。
待乍然回神,时青寻觉得自己这下还真痛了,被气得胸口痛。
她欲站起身来,手刚扶着床栏,忽然有一抹赤色红绫在她右手腕边一闪而过,吓得她赶紧按住自己的袖子,不让红绫露出衣角。
——不是,哪吒什么时候把混天绫搞过来的?
“敖丙,你发的什么疯?”她按捺出心里的怒意,喘气了好一会儿,才隐忍开口道,“你还做过什么,别遮遮掩掩了,你干脆说出来。”
“想知道啊,那可太多了……”见她想动又痛得动不了的样子,敖丙只觉畅快极了。
他想漫不经心地替她拨开凌乱的额发,展现一点身为东海三太子的风度翩翩,但因为怕再被金光袭击,狠了狠心,又捏起莲花瓣。
时青寻瞥见了,只得再次佯装惊痛,重新栽回床榻间。
她在等,但是有点等不了了,因为和他讲话真的令人很烦躁。
这种烦躁一方面来源于他此刻癫狂的话,一方面还来源于脑海里正源源不断涌现着千年前对他的印象。
一想到千年前,稚嫩的自己竟然信他是个好人,就感觉怪恶心的。
“我很想知道,我和哪吒逼你什么了?一切不都是你自找的吗?”见敖丙不继续透露了,她实在忍不了了,决定激将他一下,“是你先去招惹哪吒,是你不给人间降雨,是你在东海的往事已发生千年后,还要上门找事,你怎么还能将一切怪到别人头上?”
敖丙阴沉沉地看着她。
没有预想的被激怒,时青寻微顿,只见他死死掐着手中的莲花,走到离她更近的地方。
他的脸,一下子几乎与她咫尺之距。
海族特有的那股潮气顿时萦绕于身侧,这样的距离令时青寻不适,也怕又惊起观音的保命咒,下意识往床榻更深处躲去。
见状,敖丙觉得她还是害怕的,这才满意地笑了,“我将事情怪在别人头上?寻寻,很多事,本来也是你自己一手促成的啊。”
“……你什么意思?”
“李哪吒不信你,你心觉是我挑拨,可你想过他为何会那样想么?”
她紧紧盯着他,心中闪过一丝怪异,等待他的下文。
“因为你始终想顾念每一个人,千年前就是这般,你心觉你与他关系最好,却也会与我谈笑风生,避开他与我商议回家的事。”
“我施计将你留在东海的那日,你知道他找来的多快吗?他真信了,信了你要和我走,就像之后你离开后,他仍在执着一般……”
“千年后也是这样啊,你身边总围绕着许多人,仍被他执着在你心里的我,还有敖烈,还有你常找的孙悟空,或许还有更多人……”敖丙看着她,轻笑起来,“寻寻,你猜那些时候,他心里都在想什么呢?”
时青寻的眼皮猛地一颤,眼中稍显一丝迷茫,而后很快清明,“你在对我用魂术?”
“不止对你用了。”敖丙笑意愈深,“对李哪吒,我也用过。”
她的心跳快了起来。
关于那件事,她已经大概摸清了,方才看到那片几乎灵力耗尽的白莲瓣就更清楚了。
但她还是想听敖丙亲口承认,看看他究竟是怎样弄出花样来的。
“胡阿七被你和李哪吒杀死了。”敖丙呵了一声,神色毫无变化,没有多在意昔年好友的死,“不过无妨,我叫他炼制的迷药够用了。李哪吒不惧魂术与毒素,我是费了些功夫才能让他心乱,你还记得那条在金兜山袭击你的青蛇精吗?”
当然记得,果然如此……
“斩草要除根,但你心太软,李哪吒倒是心狠,昔年蛇盘山上的青蛇几乎被他灭族,但我总归护下了一条。灭族之仇,足矣让它誓死听命于我了。”
誓死报仇,以死报仇,敖丙说的没错。
时青寻回想着,在金兜山,那条法力微弱的青蛇奔着她和哪吒而来,明显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必须要拖住一个的。
“蝎子精呢……倒是个意外,那日我受大鹏庇护跟踪你,原本当下就想把你杀了,却发现李哪吒竟然在灵山调息,他为了你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哪怕身体尚未痊愈,也要强行从池中起身,也让我有了个更妙的主意……”
敖丙仍站在床榻边,他上下打量了她一会儿,勾出一个自觉够癫狂的笑,“两种毒,加上迷药,还有他遗落在蛇盘山的真身莲瓣,已经够了……足够控制他一阵子了。不需要很久,我说了,他为了你,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也能对你做任何事。”
任何事。
这三个字,在此刻阒静的环境里,如此清晰入耳,忽然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时青寻眉心一跳,安抚着手腕间躁动的混天绫,她一下又一下抚过手腕。
从敖丙的角度看去,她看上去像是正在安抚受惊的自己。
但他期待她听完一切的表情,他的笑意越发深,“李哪吒对你太执着,千年前就是如此,何况你还抛下过他,他执着到恨不得将你与他一起溺毙在他的莲池中,从此死生不分离。”
时青寻闻言,却只是嗤笑了一声。
“你以为他不会做吗?”被她的平静弄得怒意大发,敖丙怒道,“他是天生的杀神,骨子里流淌的是恶劣的血,就算他不亲手杀了你,本来也该是强占你,让你崩溃——”
“可是他没做,不是吗?”
“是啊,他没做。”敖丙咬牙切齿地看着她,“本来,我还很期待着李哪吒清醒后发现自己亲手杀了最爱的人,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谁晓得他竟然不肯杀你……”
忽然地,敖丙又错愕了一瞬,喃喃着:“等等……他没做?他什么也没对你做?不可能,不可能……”
“难怪你还会和他在一起。”他眼中晃过恍然,却仍旧震惊,“是啊,你性烈,固执,永远只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若是他强迫你,你是绝不会和他在一起的……竟然是这样,你竟然是真喜欢他?”
“——你真让人恶心。”时青寻皱眉,看着他越靠越近,用力推了他一把。
喜欢哪吒这种事没什么不好回答的,但她不想在对方这种恶心的阐述后回答。
她要站起身,但因为暂时还不打算撕破脸,整个人的动作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凌厉的攻击性,只是安静起身的动作,却好似彻底将对方激怒了。
“回答我的问题啊,你总是表现出一副脱离事外的模样,就是你这副模样,才让李哪吒那样疯狂!”
敖丙想要推她,时青寻下意识躲开,一下重心不稳重新跌回床榻间,她也有些愣了。
混天绫险些就要飞出来了,被她牢牢攥在手里。
红绫是那个神仙少年的伴生法宝,极有灵性,此刻不知是不是联结着哪吒的灵识,还是单单觉得她会有危险,波动越来越大。
因为意图控制着混天绫,她坐回床榻前就没再动了。
敖丙看着她安静的模样,越发生气,无论人或是神仙,当面对的人不再反抗时,他反而会被激起一种更强烈的破坏欲。
他在质问她:“你真的喜欢李哪吒?不是喜欢敖烈,不是喜欢孙悟空,也不是…喜欢我?”
时青寻抬头,震惊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我怎么会喜欢他们,还有我喜欢谁都不可能喜欢你好吧?”
“你对谁都差不多,如何就叫喜欢李哪吒了?”他反而冷笑起来,似乎觉得她的回答可笑。
此刻,她究竟喜不喜欢他,其实并不重要了。
敖丙要的,不过是一种确认自己曾经牢牢掌握着一切的快感,这样才能稍稍让他最终惨烈失败的下场,想起来时不那么难堪。
不知怎得,时青寻还就真想通了这点,不能接受自己失败的人就是喜欢这样给自己找补。
可她有一点想不通,她眼里真的生出迷茫,下意识也想问一问他:“我…对所有人都差不多?”
但还没等敖丙开口回答她,这点情绪就重新被她收回去了。
这个龙会用魂术,她不能自己乱了心神,时青寻重新恢复理智,看着他:“故意引我和哪吒去朱紫国,刻意挑拨离间的人,也是你吧?”
“是啊。”
“这狮驼岭中,尸山血海,尽是凡人骸骨,你龟缩于此,是不是也参与了三魔的行动?你在这里当妖王?你也想吃唐僧肉?”
敖丙忽然顿了一会儿没说话,他的目光冷然,像附骨之疽一样缠上时青寻。
她被他看得不自在,“你这么看我做什么?”
“你如今,比起千年前,当真是乏味了许多。”他嘲弄道。
时青寻:?
“千年前,虽然你也很固执己见,总想着要回家,总想着要我和李哪吒相安无事,但至少人是活泼有趣的,哪里会像如今一般,说不上两句就冷下脸来,欲求真知,倒比起顾念旁人情绪更重要了。”
喂,这是什么话。
时青寻忽然有一种童年射出的箭在此刻正中眉心的感受,还有种苦命社畜被不干活的富二代辱骂的错觉。
不就是长大了吗?不就是班味重了点吗?不就是被生活一顿搓圆揉扁后变得平滑了嘛,现在她更在乎的结果,而不是和他吵这吵那,搞那么情绪化干什么,她现在已经成长了好吧。
“吃了唐僧肉对你有什么好处,能够抵御哪吒扒你龙筋?还是能让天庭再定一次你和东海的罪,叫谁将你的龙心剜出来以示惩治?”
“时青寻!”敖丙目眦欲裂。
她问他:“现在我够有趣了吧?”
“这么想激怒我,是想早点死?”敖丙握着她的“真身莲瓣”,深呼吸了好几次,“我明白了,我明白了,人之将死,便想多了解些真相,好死得瞑目些是么?好,我成全你,我告诉你。”
“你要这样想,那当然最好。”时青寻顺着他的话道。
“我对吃唐僧肉没兴趣,也不想做什么妖王。”潜意识里的惧怕让这个外强中干的龙族太子,下意识先撇清了这件事。
时青寻眼底有一丝失望,本来这事也够参他一本的。
“但你说尸山血海,骸骨成林……”敖丙冷冷勾唇,“倒真有我的主意。”
成功捕捉到时青寻眼底的怒意,这反而让他更疯狂和畅快,“你不是喜欢护着凡人么?你不是觉得我罔顾人命,不配为仙吗?你为何在意,我晓得,因为你骨子里就是个低贱的凡人,哪怕成了仙也是!”
“现下看到了吧,人命在我面前就是如烂泥一般。蝼蚁的命,我就是不必偿还!”
千年前被哪吒逼着偿还了人间血债的事,他竟然这么在意。
时青寻的面色越来越冷,她静静看着他发疯,还想听听看他还能说出什么荒唐的话。
“是你和李哪吒逼我的,千年前,是你们多管闲事。”
“不过是忘了降一场雨而已,我都说了之后东海会为人间重新降雨,这等事天庭根本不会管,他却私自下手将我抽筋扒皮,还以此谋得位高权重的仙职,风光了整整千年,凭何呢?”
“李哪吒,他是践踏着我的尸骨登上仙位的,你们谁也别忘了这事,天庭意图息事宁人,东海意图独善其身,只有我,唯有我是当真受了抽筋剜心之苦,天庭无我一席之地,东海对我避而远之,我如何能不恨?”
他竟然从始至终都不觉得自己有错。
时青寻看着他,看着看着,终于忍不住冷嗤起来打断他,“还有吗?还有什么理由,仅此而已吗?”
“仅此而已?这些难道还不够么?”
“好,好,我晓得了。”时青寻最终道,她呼出一口气,倏然站起身。
青凌凌的袖下,那条灿红的混天绫一下子破空而出。
在敖丙眼中闪过震惊和恐惧的那一瞬,红绫也彻底将他紧紧缠住。
她慢慢走至栽倒在地的他面前。
此刻,她看着他,就像是他在看待蝼蚁一样的神色,她对他道:“都说完了吧?很好,那你说的这些,就将是你的呈堂证供,将是板上钉钉的昭昭罪证了。”

站起来走向敖丙的这一瞬间,时青寻有些感慨。
千年前,她曾觉得这些人离她很近又仿佛遥不可攀,世界是属于这些风云人物的,但现在她已经融入其中。
是哪吒帮她融入其中的。
抬起手腕,在敖丙无比惊恐不安的视线下,时青寻的指尖跃然化出一朵赤色莲花,看上去如燃灼摇曳的火焰。
花瓣摇曳的重影,像是腾起的气雾,其中倒映着方才二人的一举一动,复诵着一字一句——没错,这是她搞的摄像头,用来记录证据的。
上回在解阳山如意真仙那儿吃瘪,她和哪吒解释起来磕磕绊绊的,恨不能让他看回放,之后她就一直琢磨着要搞个摄像头,在必要的时候可以自证清白,呃不是,应该叫有备无患。
用术法搞出这种东西其实不难,古代的神仙虽无所不能,但有时他们就是不能对自己没见过的东西去进行设想和创造。
难的不是技术本身,而是开发。
“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睥睨着被混天绫束缚的敖丙,这种感觉实在太爽了,时青寻问他。
“……”
见敖丙死死盯着那朵小红莲,虽然晓得他挣脱无能,但她不介意补充说明:“不要妄想毁掉它,方才所有发生的事,不仅记录在了这里面,哪吒也都看见了。”
——因为补充完,她会更爽。
所以说难的是开发,神仙或许也能想到以物录像,但他们还是不一定能想的那么周全,他们没有对一套摄像系统的完整概念,而她的小莲花可是能录播还能直播的,还能三百六十度超广角全景录制。
果然,虽然听时青寻讲述过千年后的世界,此刻的敖丙还是有点懵,脱口而出:“你什么意思?李哪吒他……”
“没错。”她点头,“就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他一直在看着你大放厥词,看着你说要他削肉剔骨再度自刎,你猜……”
“他看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她凑近他身边,阴恻恻道。
畅快淋漓地把他对她说的话还给他,趁着他还在呆愣,时青寻又拉开了和他的距离。
再度居高临下看着敖丙,她道:“其实你也不必觉得自己憋屈,千年前你虽做了恶,但也是留下了好事的……”
敖丙颤了颤眼皮,许是太久被人当成个笑话看待,他还真问了,“……什么?”
“你可晓得泾河龙王一事?”时青寻道。
因与算命先生打赌,泾河龙王罔顾玉帝旨意,私改了降雨的时辰和雨量,因而触犯天条。
泾河龙王只能听算命先生的指点,向唐太宗求情,唐太宗虽答应了下来,可最终阴差阳错没能阻止,龙王自觉含冤,冤魂不散,为了超度亡魂,唐太宗决定让唐僧前往西天求取大乘真经。
这是西游取经的直接原因。
其中天庭与西方佛界联手的深意暂且不说,这个故事,在此刻也有另外的意义。
敖丙也晓得这件事,他好像明白了过来,不想听时青寻说了,“你……”
“恭喜你,凭借一己之力,让司云布雨这事确立了详细的规章制度,并使其成功载入天规。”时青寻笑嘻嘻看着他,“从你忘记降雨害死凡人开始,再也不会有一条龙敢玩忽职守了,不然,下场比你还惨。”
“时青寻——”敖丙快气疯了,想要扑腾站起来,最后却像一条上岸后只能蹦跶弹跳的鱼。
他不想看到时青寻这副洋洋得意的模样,他一直心觉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凡人,如今也不过是侥幸成仙而已。
千年前,他有兴致的时候与她说两句话,没兴致的时候就可以推她和哪吒那个杂种一起死。
她如今凭何一副凌驾于他之上的样子?
“你这个……”
“敖丙,我本来以为你会晚一点再露出马脚的。”看出他想说出什么难听的话,但现在,是她在主导对话,时青寻不会给对方还嘴的机会,她接着道,“没想到你这么急,我才到狮驼岭,落单那么一会儿,你就自爆了。”
“……”
“你要么就一直躲着别出来,什么也别再做,躲到谁都找不到你;要么就早早先下手为强,别给人留反应的机会。可你这么迟疑,这么胆小,两种方式你都没选,非要在已经把你逼急了,我也彻底想明白了你想做什么的时候……露出马脚。”
他自爆了诸多罪证。
起初都是些小打小闹,比如在鹰愁涧挑拨她和哪吒的关系,唆使胡阿七在路上对她用魂术,当然也还有严重点的,比如刻意挑起哪吒和敖烈之间的矛盾,构陷是哪吒毁了夜明珠……
当时他还真没露出太多马脚,她也还没能反应过来,只是觉得一切有些莫名其妙的怪。
她意图找到他询问一些事,但是哪怕没找到,也不会一直追着这件事不放。
直到哪吒受伤了。
哪吒的伤受得太微妙,如他所言,哪吒受他的魂术控制差些伤害了她。
他自觉这是精妙无比的计谋,可对于她和哪吒而言,就是背后真的有这么一个人在意图伤人,他们开始紧锣密鼓商议,四处找人,反过来又把他逼急了。
他的所谓计谋开始变得越来越慌乱,越来越明显……
实话说,就还没有她在现代玩剧本杀体验到的那种构思缜密,这条傻龙,根本就没能给人一种剧情跌宕起伏的感觉!
敖丙欲张唇,时青寻轻笑着看他,再次打断了他的话:“但想想也是嘛,你人的势力范围就在狮驼岭,我都到了这里,你怎么都要露出马脚了,不过……就这而已。”
只是,本以为他还会有什么更深沉的理由,更有心眼子的计谋,但没想到……
原来就这而已。
就是这样的理由,每回都是这样的理由。
出门玩了,所以忘了布雨,心觉自己被欺负了,所以在狮驼岭害人。
身为一个神仙,却与妖怪勾结,这个不配为仙的神仙,始终抱着一种游戏世间的想法,把诸事想的那么简单,把凡人当成自己可以随意处置、轻而易举捏死的玩物……
他将别人的命看得比纸还薄,却又把自己的命看得那么金贵。
害了别人的命就是一句“凡人蝼蚁,凭何让我偿命”,自己被抽了龙筋剜了龙心,至少还混了个仙职,却觉得自己比谁都可怜,上天哭诉无门,入海众叛亲离。
太恶心了,她觉得太恶心了。
“就此而已?”敖丙猩红着眼,“你懂什么,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晓得将心比心的道理吗?你不会理解的,时青寻,你从前那么狼狈,蜗居于东海岸边,我和你生来就不同,我本是尊贵的龙族太子,都是你们害我至此的!你和李哪吒那个杂——”
他可能想说她和哪吒想都不敢想他曾经养尊处优的生活吧,所以不能将心比心。
——呵呵。
混天绫将他拖近,但时青寻没打算把他拉起来,而是叫他再度匍匐在地。
他更像一条垂死挣扎却快要干涸而死的烂鱼了。
“哦,那你听起来很可怜啊。”她面无表情道,“富二代的命就要金贵点吗?再金贵现在不还是跪在地上无能狂怒啊。”
她蹲下去直视他的眼睛,发泄完了自己的怒火,现下里她不想再多扯了,但还有一个重要的点,敖丙一直没解答的。
“我问你,你这么一个废物,法力不行,心计也不行,是凭什么能叫狮驼岭的三个妖怪庇护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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