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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同人)人在三国,金手指是拼夕夕畅买by学做饭的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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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追求速度,很多东西刘琰都是通过系统购买,那些可以长久使用的水泥池,塑料板,钢板暂时不用太愁,但有些却需要尽快自行解决。
就比如纸药,这是用来粘和纸浆的胶料,匠人虽有调配,但数量却不够多,无法大规模供给,刘琰就从网上买了不少,但这种消耗品迟早会有用完的时候,还是得做到自生产才行。
除此之外,生产时各个环节,匠人的能力也都不到位,需要继续调整,保密和防失窃、受劫等事务也非常重要,都需要妥善安排。
以上这些是造纸厂的问题,而除了这些,还有一个问题摆在诸葛亮面前,亟待解决。
跟随主公而来的这些百姓,现在还依靠刘琰从神器取粮保证生存,无论是从恢复自身造血能力,还是减轻财政压力,投入到其它方面来说,都需要出售纸张进行盈利,那,生产出来的纸张,价格到底在多少才合适?
这至少要知道成本。
可惜在刘琰一通魔改下,想要算清它着实有些困难,无法前去麦城造纸厂的诸葛亮,显然没办法凭空计算,于是,他请了一位在这方面堪称大家的存在。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经商世家的糜竺带着几个老手前去,很快算出了现阶段的成本。
一张四尺六开(34×46厘米)的纸张,其成本在十两粮食(150克)左右。
相较于现代,这个价格还是过于昂贵了,不过,目前除了碎树皮这一环节使用了机器,其它还都是人工,人员臃肿,所需要的粮食自然也多,更麻烦的是现在纸匠不足,产量受到限制,一天最多也就是**千张纸,等后续调整上来,价格至少可以来个脚斩。
当然,虽然数量和成本对比后世有些惨不忍睹,但对比古代,那完全是降维打击。
哪怕是造纸业已经极度发达的明清,一张好些纸的成本也价值四厘银多,折合成粮食,大概需要400克左右,何况如今纸张等同于奢侈品的东汉,价格定的再高个十倍也会有人去买,甚至还觉得真便宜。
不过,诸葛亮并未打算以此谋取大量的私利,相反,他打算借此逐步恢复现在已经崩到不能再崩的货币。
“货币?我记得是可以定制的。”
听诸葛亮需求的刘琰打开系统查了查,随手买下来一堆游戏币:
“系统可以定制的基本上是这几种,材质钢铁白银黄铜都可以,就是价格会更贵一些,军师你看看要什么样子的?”
诸葛亮拿起这些游戏币仔细看了看。
大小和铜钱差不多,不过是实心的,重量也略有些轻,但上面的花纹极为细致清晰,有些图案线条简直和发丝一样细,以现在的铸造技术来说,极其难以仿制。
嗯,不是百分之百。
毕竟总有一些手艺惊人的存在,能够花上数月乃至上年的功夫,精雕出来枚硬币,但只要硬币的价格不是高到造一次假,够吃上十年,那不会有人干这么愚蠢的事情。
询问了黄铜的价格,诸葛亮很快敲定了所需铜钱的数量。
除了防伪更加精致外,没有其它变化,就是重量五铢的五铢钱,主要成分是铜,稍微加入了一点铁降低成本,和过往使用的五铢钱一致。
诸葛亮不打算虚发货币。
另一个时空里,‘他’曾经推行过直百钱,并将其和蜀锦绑定在一起,这的确缓解了当时货币崩塌的局面,并从另外两国赚了不少军费。
但这并非没有缺点,它必须有严格的控制,只能在市里流通,不然会有大量的人融铸**,那就要靠严刑峻法,此外,直百钱只在市里,乡间的百姓依旧没有合适的货币使用,就只能继续以物换物,恐怕也不止生活不便那么简单。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蜀地缺铜,不那么做,根本无钱可用,其它更无从谈起。
可现在不是,那就该用一些‘笨’方法,好不让百姓吃亏。
定制的五铢钱很快生产出来,而江陵城的市内,也开了一家店。
这是家纸店。
开得很寻常,甚至有些悄然,不仅没有和左右商铺的店主提前见个面,喝酒认识认识打好关系,更没有向江陵城内的大户人家递个拜帖,就是前天突然多了两辆牛车驶入了后院,今日在门前挂了个‘纸’的招牌,就这么突然开业了?
纸店左右两家的店主站在门前互相对视,两人眼里都很茫然。
要不要进去看看?
连坐法盛行的时代,总要对新邻居的人品有所了解才行,不然对方做了什么导致自己被牵连,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左边的周店主胆子更大些,主动上前准备进店看看,可刚到门口,还没走进去,他脚步就瞬间停了下来。
好高壮的人!
纸店内是三个彪形大汉,高了他整整一头,胳膊比他腿还粗,身子能赶他一个半宽,满脸的络腮胡,看起来极为骇人。
老天,这到底是来了一个什么邻居啊!
周店主吓得不轻,屋里的彪形大汉却已经看到了他,中间的李虎立刻露出了个笑容,问道:
“兄弟,买纸吗?”
李虎并无恶意,但他体格面容太过骇人,使得笑容看起来极为狰狞,好像手中拿的不是纸,而是刀。
“我我我买!”
周店主吓的腿软,也顾不得这纸价到底多少,连声应道:“你要我买多少,我就买多少!”
闻言,屋内三个彪形大汉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你想多了。”
意识到自己被误会的李虎有些哭笑不得:“这纸五枚五铢钱一张,一人一天限买二十张!”
“多少?!”
周店主瞬间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坏了。
能在城中市坊一直开店的,必然消息灵通,眼界广泛,这店主就是如此,据他数十年前所知,上好的纸张,一张就可值上千五铢钱钱,可惜那样的纸他没见过,不过近些时日,天师发了好多纸张与官吏使用,拿来录入户籍,听闻有人偷偷拿出去售卖,一张能卖出一二石粮的高价!
如今五枚五铢钱就能买一张,这么便宜的价格,转手能获十倍的利,必须得买,得多买!让家里人都来!
周店主转身就要回去挖家里藏的五铢钱,急匆匆的刚走几步,便听李虎在身后吼:
“旧的五铢钱我不要,只要新钱!就在市口,一石粮可换五十钱,赶紧去换吧,一会儿人多了,可就抢不到了!”
听到这话,周店主立刻跑了起来,只恨爹妈没多生两条腿。
没过多长时间,市里换钱处和纸店门前就排起了长队。
这点热闹暂时还没有传到县衙里。
即便是没有纸张,户籍也是要记录的,大家只能用旧办法,先大致数出来人数,带到各处,再慢慢记录,最后用马车牛车将所记的竹简给送过来。
这工作繁琐又劳累,过往大家还觉得没什么,可之前用过一回纸,再用回纸,不少胥吏便开始难以忍耐起来。
“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
从乡下驾着装满竹简的马车,一路颠簸,好不容易到了县衙,还得亲自把这些竹简卸下来,搬进屋内,可真是将人累掉半条命,灰衣胥吏气喘吁吁的,他将装满竹简的篮筐重重的往地上一放,抱怨道:
“之前纸用的好好的,怎么忽然又换成了竹简?我这边可是有七八千人要记下来……光搬竹简就要累死我了!”
这一抱怨,瞬间引起了库房里不少胥吏的附和。
有个胡子拉碴,眼底还带着青色,一看就知道好久没有休息好的胥吏道:
“就是啊,我还被分到了晔邑,那边离江陵城能有六十多里啊!我走个来回至少要五天!五天,全耽误在送户籍上了!”
“你那算什么?我那边不仅远,人还多呢,一万五千号人,那真是左手举到手抽筋,右手写到手发抖,抬头一看,还有大几千人没写呢!”
“还是秦文书日子不错啊,直接坐库房里,哪像我们,还得出去日晒雨淋的跑。”
“清闲?”
被称作秦文书的县衙吏十分不满,他将手中的竹简放在架子上,指着整个库房几十个木架和垒了一小半的竹简,嚷嚷起来:
“你们老兄几个看看,这么一库房的竹简!我都得再看一遍,调换好顺序,把各地的丁男丁女几何,老人多少,幼儿多少,残缺,有几个富户,几个闾左,多少匠人,又有何本事全记下来,呈给上面,他们要查的时候,我就算不能立马答出来,也得在一两刻钟给他们找齐了,哪里容易了?!”
有人连忙劝起来:“唉,都不容易,都不容易!”
“还是纸好,那么薄薄的一张,写小些,直接就顶一卷竹简,记完所有人,也就是一马车拉来的事儿,哪用得着这么劳累。”
灰衣胥吏念念叨叨的:“也不知道上面怎么忽的把纸给停了!”
“其实县衙里的纸不少,绝对够我们记了,再不济,再求求天师,天师仁德,也不介意再赐些天纸来。”
说到这里,秦文书下意识向外看了看,见没有人来,这才给所有人说道:“只是听闻有人将正常给用的天纸也报了损耗,窃卖出去,这才……”
“嘶——”
灰衣胥吏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纸是奢物,他也知道价格,要说看那些纸一点都没动心,那绝对是假话,但当时大家可都在江陵,上面时常过来不说,发到手里的纸张也不多,是论张算的,什么人敢这么大的胆子窃卖?他不要命了?
灰衣胥吏没做亏心事,不仅不怕鬼敲门,还不怕别人谈论此事,但做的人就不是了,有个瘦些的吏目吓的手一抖,直接将竹简掉在地上。
他双腿控制不住的有些酸软发抖,只觉着所有人好像都看向了他,好像都知道他做了什么事情,下一刻,就要将他扭送至狱掾面前。
跑!赶紧跑!
瘦吏目从脑海到身体都在重复着这句话,他浑身僵硬,仿佛下一秒就要跳起来。
直至有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王仲,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人蹲下身,主动将地下的竹简捡了起来,想递给他,却在看到王仲的手后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极为同情的开口:
“是抄户籍抄的吧?我那边的兄弟也是,筷子都拿不起来了,不然也不让我过来送竹简了!”
度秒如年般的折磨忽然消失不少,王仲心有余悸的连连点头。
“可不是吗,这手连拿东西的劲儿都没了!”
众吏目又开始痛骂这些坏了规矩的人,正骂着呢,有人忽然走了进来。
“林户曹!”
看清来人,众吏目迅速停了下来,秦文书更是主动问道:“您怎么来这儿了?”
“有点要事宣布。”
林户曹好像没听见刚才的那些咒骂,面色平常,甚至还有些喜意。
“天师要再记一次各地的匠人户籍,详细些,能力如何,家里丁口几岁,可曾跟着学做工都得记下来,怜你们辛苦,不用竹简,再用天纸,一地发五十张,再加十张损耗,基本上是够了。”
众吏目刚因再多加了不少的工作心生疲倦,紧接着就因竹简换成了纸而开心不少。
有了纸,那可是能省不少功夫啊!而且听林户曹的意思,这损耗……似乎便归由他们自由支配了?
众人心有迟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而林户曹又继续补充道:
“还有一条,你们在纸上写时,不要从右由上自下向左写,而是由左及右横着写,就像这种,都过来拿纸抄一份范例,省得回去之后又全给忘了。”
说着,林户曹拿出来一张已经写好的例本,让人贴在墙上。
王仲所在开荒地离江陵城还算近,只有二十多里,驾着空牛车,小半天就能到。
也正因如此,他当天没有停留,抄了范例,拿着托人买好的东西就带着纸往回走。
应付过询问县里章程,那些托他购买商品的同僚和熟人后,王仲总算能停下来休息。
可他还未躺下,有人就敲响了房门。
他心里一咯噔,只觉得不妙,却不得不起身给对方开门。
刚刚一打开,对方那在火把照应下,显得犹如鬼魅的脸便露了出来。
“王兄!听你们又得了不少天纸啊!”

来人姓段,名观。
他家在襄阳城外有数顷良田,还有亲族为吏,日子比一般人好上许多,可惜突逢大变,也只能拖家带口的逃难。
牛马有限,粮食都带不够,何况其它?数年积累的藏书就这么丢弃,如今安全了,必须得尽快默写回来,不然等时间一久,必然会忘掉不少。
只是现在居无定所,日后恐怕还得搬家,用竹简还得面临丢弃的风险,最后段观咬了咬牙,以两石一张的价格买纸,向王仲买了整整五张,将最常用的默写出来,再卷成筒,放进掏空的臂长竹筒小心携带。
不得不说,过往需要一二十卷竹简才能写完的内容,此刻一个竹筒就能带走,别提有多轻便了。
只是轻便归轻便,这纸价也着实让人肉痛不已,若非段观没选上胥吏,绝不会废这么大代价向对方买纸,但没办法,谁让他没选上呢,现在还得节衣缩食的来买。
见对方看他神色忌惮,段观连忙露出讨好的笑容,将手中提的礼物硬塞给对方。
“王兄,你看看这秋时的野雉,肥的流油,煮起来别提多香了,我特地给你送来的!”
一边说,段观一边自来熟的用空出来的手揽住王仲的肩膀,往他家中挤,又乐呵呵说道:
“小弟哪里会让你为难,我要的不多,就两张,还是以前的价,实在不行,再加些也无妨,肯定不会让王兄你吃亏的。”
王仲顿时觉得接过来的野雉烫手了。
两张,听着是不多,可纸也不多啊,尤其是分下来的纸又不是他一个人管,而他们这些胥吏一起分记,真正落到手头的可能还不够十张,段观分明是卡着他的极限来的!
这人太刁了!
王仲心里莫名有些后悔。
他吃着鸡腿,很是纠结的答应了下来。
一手交粮,一手递纸,交易完成后很是平静无波,王仲心里那点小纠结也开始逐渐消失。
可他没想到,不过两天,忽然又起了变故。
王仲甩着写的发麻的手往家走,不知从哪儿过来的段观怒气冲冲走到他面前,手中还拿着数张厚纸。
“王仲!我当你是兄弟,敬你为兄,你竟这般诓骗于我!”
段观整张脸气的通红,好似受了极大的蒙骗,他厉声质问:“县中五钱就能买一张纸,你却要我两石粮,一百多钱!当真是好贪的心肠!”
什么五钱纸?
他哪里贪心了!
别在大庭广众之下嚷嚷这事儿啊!
王仲惊的差点跳起来,他惊慌失措的左右摇头,见周围没人,心中的慌乱才少了几分。
“段观,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
段观冷笑:“你这么坑我,还做什么买卖,纸还你,把钱粮都还回来!”
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如此私下的交易还能反悔?这么玩,段观你是不是太不要脸了!
王仲也怒了,虽不明白五钱纸是怎么回事,但粮早就开吃,还换了布在家里,哪里能拿出来这么多退他?现筹起来,他可是要吃大亏的!
“这纸是县里发的,你按市价买的,如何算我诓骗于你?”
王仲黑着张脸,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他一个吏目,还能被对方拿捏了!
“段观,做事讲点脸面,这定了的交易哪有退的?别忘了你还在我手下讨饭吃!”
段观一点儿都没被王仲吓住。
他远此人交易,就是因为对方性格老实,别的胥吏能凭借这点微末的权力,在农夫身上榨出未来二十年的油水,这人撑死了也就是借着收粮的名义,在村长家吃点好的,更多的根本不敢多做,如今还想威胁他?
开玩笑呢!
就算没有这些时日的经营,他也不惧对方!
段观心中鄙夷,他冷哼一声:“那你做啊,你敢做,我就敢去告你,大家一起鱼死网破算了!”
王仲刚起来的气焰瞬间就弱了下去。
他只能与对方讨价还价,好不容易才商定了只还十石粮,感觉自己既憋屈又窝囊,却还是连家都回不得,而是赶紧找人换粮。
普通人家是不会一口气换出那么多粮的,王仲也只能先去找同僚,他一边往比较熟悉的徐吏目家中走,一边绞尽脑汁的编着借口,可当他走到对方家门的时候,才发觉根本不需要这借口。
徐吏一家人都在院外,两个娃儿正在地上玩泥巴,徐吏妻子撑着布袋,徐吏正一瓢一瓢的往里面装米,见王仲过来,他高兴的招手喊道:
“王仲,县里正在用粮食换五铢钱呢!一石粮五十钱,可买十张纸!县里的大户和贾商都乐疯了,到处在收粮,麻布盐醋陶罐什么的价可低了,你也快去拿粮换啊!”
“什么?!”
王仲彻底呆住了。
虽然古代没什么经济学,但人只要有一丁点生活经验,也能明白在现在粮食值钱的情况下,他想要换到十石粮来,必须付出比之前十石粮更多价值的生活物品,也就是说,虽然明面上还给段观的是十石粮,实际上他还的可能是‘十二石’,甚至是十四、五石!
这更是亏大了!
段观这狗贼心眼子怎么那么多!
板子落在身上,王仲总算是觉到疼了,他又怕又气,夜里,借不到粮的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对方恶心的嘴脸不断浮现在眼前,一看见他,王仲身上就止不住的冒起来冷汗,甚至还想要干呕。
他觉得自己好像就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会跌落下去,跌入那漆黑的,可想往回路走,回路也已经铺满了削尖了的地刺。
纸张价昂贵,按照段观所买,其价已经过了六百六十钱,这是要黥为城旦舂的!
只是此事已为,他就算是赔了钱,日后恐怕还要受对方要挟,不知道要做出什么事来,下场更不会好到哪里去……
王仲辗转反复一夜,终究还是在天蒙蒙亮的时候,踏上了前往江陵县的路。
“哦。”
听王仲说完,狱吏了然的点了点头,他再次确认道:
“所以你总共贪了七张纸,对吧?”
“是。”
说完后的王仲彻底松了口气,他觉得压在心口上的巨石总算是落下,就连身上也轻松了不少。
黥为城旦舂又如何?继续被段观威胁,他连城门口填土的资格都没有!
就是这代价……
见狱吏看自己的目光中带着几分嘲笑,王仲也有些想给自己两巴掌。
都说了不要贪,哪怕是贪一点也是上了贼船,这贼船上去,哪那么容易下来?自己这就是活该啊!
“老实点!”
“快走!”
王仲心生后悔之际,院子门口有两个狱吏压着一个人往内堂走。
狱吏满脸厌恶,动作更是粗鲁的往前推了一把,将人推得踉踉跄跄,差点栽倒在地上。
王仲下意识寻声望去,在看清楚此人面容时,忽然一惊。
这不是之前流民还没分到各地时的程管事吗?他怎么也被压过来了?
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王仲面前的狱吏嗤笑一声。
“你认识这人?他比你本事大得多,可是倒卖了上千张纸!”
什么?!
王仲被这个数额惊的说不出话,只会呆滞的张着嘴巴,像傻了似的。
千张纸听起来是多,实际上也就装一篮子半,随便来个人就能挑走,贪墨起来极为容易,不过数量大,还算好查,像王仲这样的才难搞,量少又隐蔽。
自首罪减一等,尤其是军师又定了纸价,让按此处理,依法处置的狱吏给予的实质惩戒不多,但精神上还是可以施加不少压力,以免他日后再犯。
“蠢货,真当我们不知道呢?只是前些日子太忙,没腾出手罢了!你要是像他那样被我们查到抓来……嘿嘿。”
王仲脸瞬间白了起来。
“念你是初犯,又来自首,按律减罪。”
看他这模样,狱吏心里十分满意,不过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继续道:
“如今纸价五钱一张,你窃了七张,总计三十五钱,过二十,按律该罚金四两,罪减一等,便是不足二十钱,也就是罚金一两,但如今金价,合六百六十钱,三天内先交二百,余下的由月俸里面扣,日后莫要再犯,再犯,可是要罪加一等了!”
王仲顿觉劫后余生。
他脚深一步,浅一步的走出了县衙的大门,随便找了个墙角就坐了下去。
有点脱力,后背更全是冷汗,风一吹,让人猛然打了个哆嗦。
秋日的太阳不算冷,照在身上还有些暖,停了好一会儿,王仲才逐渐恢复过来。
六百六十钱,十三石米,加上该还段观的,总共二十七石,拿出来这些,一两年内,都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不好熬,但终究是从悬崖边上走回了正道,以后也不需要提心吊胆的受段观胁迫,更不用担心哪天要被枭首示众了!
看着远处,王仲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
以后必须要老老实实的,再也不能犯一丁点错了!
对于不遵守规则的人,黑吃黑反过来拿捏完全是基本操作,王仲及时自首上岸,着实算是一种幸运。
毕竟,哪怕东汉皇帝带头卖官售爵,以至于从上到下贪墨成风,已经到了各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地步,但诸葛亮从不觉着这是正常的,之前来不及处理,只能搁置,现在有空闲了,自然要清理一遍,绝不会就那么轻松放过。
不过,贪墨依旧不是诸葛亮手头上的要务,他此刻更关注货币流通的怎么样,而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给同袍们解释清楚,自己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这个任务很是艰巨。
自秦时开始重农抑商后,商人在世人眼中越发低贱,文人雅士根本不屑关注商业贸易,更不会探究其后原理。
而商人本身,也难以逃脱垄断,囤积居奇和依靠权力发展,经营手段初级且难以涉及更高层次的经济活动,以至于目前大家连经济的概念都不清楚,更不要说理解这操作的背后所需的调控了。
现代的专业词汇拗口又有大量含义,解释起来极为不易,为了直观的让人感受,诸葛亮在说完后,又将徐庶和向朗等人请到了集市上,一同观看现在的情况。
刚走到一半,又遇上刘琰过来问他给私兵发多少比例的铜钱,抱着多教一位算一位的想法,诸葛亮把她也带上了。
这两日市里很热闹。
江陵虽然只是一个县,但位置特殊,不仅兵备多,人口也多,狗大户的数量自然也不少,当纸张价格下去后,他们爆发了极大的收纸热情。
自己可以用,远在他处的亲戚,逢迎的上司,交往的好友,师长……更是到处可以用!
尤其是这纸轻便,价格又贵,哪怕怕水又怕损坏,但完全可以放在木箱里,用水路旱路完好无损的送到各个县城,转手卖出让人羡慕的高价。
可在这庞大的需求下,是军师极没有人情的限购政策,那简直是怎么说都没有用,当然,看着卖纸的那三个壮汉,敢说情的人也不多。
只能在规则内玩耍,大户人家不得不开始了凑人头的游戏,可自家人凑再多也是不够,那自然会催生出另一种职业。
在如今宵禁的政策下,彻夜排队这种魔鬼操作显然不会出现,大部分情况,是有粮的狗大户一筐筐粮食搬过来,却硬是买不到纸张,那只能雇佣城里人来排队。
而是市里一些聪明的小民,更是早早的完成拿粮换钱再换纸转卖的步骤。
为了囤积,狗大户在雇人的同时,不惜高价从小民手里购买纸张。
小民们也有自己的心思,为了节省排队的时间,他们迅速从一次只兑换两石粮变成了一次兑换五六石乃至更多,收钱也从要粮食变成了五铢钱。
等他们卖完纸张,随手就能从市里买些吃食和所需之物。
而小贩也很喜欢这些轻便稳定的铜币,在粮食的锚定下,他们很快得出了自己所售商品的价格。
略有些波动,但都在合理范围内,毕竟有纸张在,基本上不会吃亏。
在众人眼里,市场上呈现出说不出好坏的热闹。
市吏面前,大户牵着牛车,几十石几十石的兑换五铢钱,后面还排着大量的百姓。
不远处的纸店,百姓也排起来长队,那队伍能有几十米,有买好纸出来的人,直接举起来手中的纸,高声大喊“价高者得”,而周围等候的家仆也一窝蜂涌了上去,很快用高出两三倍以上的价格将其买下。
而这人将钱一收,高高兴兴的就往外走。
也有其他拿着纸出来又转手卖了的,转头去小摊上买些吃食用具,甚至还有人跑到拿粮食兑粮的这边,从后面的排队人身边耳语几句,将钱和对方一换,然后背着多了些不少的米粮往家里走。
更有一些机灵的小贩,开始卖起来热食给这些等候的人……
看有老翁买了些许米肉,将剩下的钱栓在腰间,笑呵呵的和提着十多双布鞋的老媪一起往市外走,边走还边说:
“还是拿钱轻便,那么多米,我们俩这老腰哪里受得了哦!”
“也就是钱能花了。”
旁边的老媪撇撇嘴:“不然,还是把钱换成粮放家里更稳妥。”
“放那么多粮也不好,乱起来家里第一个遭抢……”
“那饿死就是好事儿啦?”
“老婆子,你嘴怎么就那么犟呢!”
“你就说我说的对不对吧!”
两个老人拌着嘴从身边走过,听他们抬杠的向朗嘴角浮起了些许笑意,却又隐约有点觉得酸涩,目送这两人离去,他才对诸葛亮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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