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野犬by曲小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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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叶磨着牙,放下狠话,转身就朝洗手间愤愤离去。
等卫生间的门合上。
别枝走到冰箱旁,拉开门前,她扭头,看向那个很不见外就把自己撂进沙发里的少年:“家里只有水了,你?还是习惯喝冰的?”
“嗯。”别钰点头,打量过整个客厅,最后将视线落到别枝身上。
“你?,没事吧?”
别枝从冰箱里拿出瓶矿泉水,和他对视了下,才略微恍然:“爸跟你?说的。”
别枝被送到医院急诊,院方联系家属,电话最早是打给别广平的。
不过别广平离着山海市本来就有上千公里,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再加上别枝当?时已经确定没什么大碍了,因?此别广平那边除了阿姨发过慰问信息外,也没其?他动静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看他表情不对,问出来的。”别钰皱眉,“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都不跟我说?”
“多大的事,”别枝莞尔,走过去将水递给他,“和你?说干嘛——你?这趟过来,是不是又瞒着你?爸妈?”
否则,那夫妻俩怎么可?能?一通电话都没打来呢。
别钰不满:“我已经成年了,用不着他们管。”
“你?不会说你?是要返校,才趁机拎着行李箱来的吧?”别枝轻眯起眼。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别钰仰头灌了几口水,放下瓶子,“我又不是不敢说,只是烦我妈唠叨。”
别枝看了下挂钟。
那边距离山海市至少是两小时的飞机,晚饭时间算,他几乎是吃完饭不久,立刻就去了机场,然后飞过来的。
别枝轻叹:“我就不该告诉你?地址。”
“我可?是你?弟,你?回国不告诉我,那还像话吗?”别钰凶了脸。
不等别枝回答。
洗掉面膜的廖叶哼哼着走出来,拍着脸蛋:“知?道?的你?是弟弟,不知?道?以为?我俩都要喊你?哥呢。”
“论身高,你?确实可?以啊。”少年抱臂靠在沙发里,酷着张脸气廖叶。
“我——”廖叶给自己拍胸口,深呼吸:“我大人不记小人过。”
“那我尊老爱幼。”
别钰哼声,扭过头,“早知?道?她在你?家,我就不来了。”
刚说完大人不记小人过的廖叶立刻又叉腰了:“那你?现在看到了,可?以滚了。”
“凭什么,别枝是我亲姐,你?就是她表妹。”
“什么玩意??”廖叶这下真被点炸了,“你?跟她又不是一个妈!谁是你?亲——”
客厅里骤然死寂。
无论是说话的廖叶,还是刺激她说话的别钰,都一齐变了脸色,扭头看向窝在单人沙发里的女孩。
别枝看起来除了有点困以外,没什么反应。
“不吵啦?”倒是见两人望来,她慢慢吞吞伸了个懒腰,“有你?们在真好,好像一下子就年轻了七岁呢。”
别钰:“……”
廖叶:“……”
他们姐姐骂人向来是暗牌来着。
“12点了,我明天上午虽然被放了半天假,但下午还是要上班的,”别枝起身,“廖叶,你?今晚跟我睡一屋,让别钰单独睡客卧吧。”
刚说错话,廖叶这会大气都不敢出:“好。”
“至于你?,”
别枝指了下客卧,“等下我给你?新?床单被套,你?自己铺。”
“不用,我自带。”别钰仰脸示意自己的大行李箱。
别枝颇为?惊讶,“你?还真当?搬家了啊?”
“我还不是怕你?自己住这儿,没人照顾你?——”少年说到一半,先红了耳朵,他别过脸,拿食指搔了搔脸颊,不自在地嘟囔,“放心吧,住一晚,明天就走。不在这儿打扰你?们姐妹恩爱相处。”
别枝莞尔:“来都来了,多住几天吧。等我周末带你?在山海市转转。”
然后女孩打个哈欠,摇了摇手,往主卧回:“今晚不行了,折腾一天,我冲下澡就睡觉,所?有事情等到明天上午再说。”
进主卧前,别枝停了下,向后仰头,扫过客厅里立刻用眼神明枪暗箭的两人。
她嘴角轻勾:“不许闹了,再扰民,我就把你?们俩一起踹到楼下,懂?”
“……”
两人难得默契,一同点头应声。
主卧门合上。
廖叶想了想,还是压着声音说了句:“房间我随便收拾一下我的东西,你?等着。”
“别介,”少年起身,仍是那个冷哼哼的声调,“那不显得我一点都不知?道?尊老爱幼、虐待老女……哦,虐待老人么?”
“——!?”
廖叶望着从她身旁过去的,肩膀都到她脑袋了的少年,气得磨牙,攥拳朝他背影挥了挥。
看在别枝的面子上,她忍。
几分钟后。
廖叶还靠在客卧敞着的门旁感慨,这腿长胳膊长的,干活就是方便。
别钰已经收拾完了。
今天一天他也是舟车劳顿,略有些?乏,这会松垮着长腿斜坐在榻榻米上,往后支着胳膊,眯眼看廖叶。
廖叶被他越盯越不自在:“……我脸上有花啊?”
“你?可?真会给自己贴金,”少年撇开脸,冷哼出声笑,不等廖叶发火,他扭回来,“你?刚刚,在我进门前,好像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吧。”
“啊?”廖叶没反应过来。
坐在榻榻米边上,少年却蜷回腰腹,胳膊肘撑在了折膝的长腿上。
顶灯的光从他上方罩下来,拓过少年那张折叠度颇高的清隽脸庞,侧颜都被阴影勾勒出几分深沉。
“庚野是谁,”别钰警觉得像头嗅到危险的豹子,“我姐交男朋友了?”
主卧,卫生间内。
别枝进干湿分离的浴室前,特意拿起手机看了眼,确认信息和来电——
没有庚野的消息。
一点难以言语又不想承认的失落散碎埋没,别枝提了提神,看向多了条好友申请的微信。
昵称是陌生的,【YY】。
头像则是一汪清澈的泉水。
申请好友的备注也异常简单,只有一句话。
【YY】:别老师,我是方韵霏男朋友。
别枝意外且迟疑,简短思索了下,她甚至怀疑这个在方韵霏室友口中以“富二代”为?标签的年轻人,加她很可?能?是为?了警告她对他女朋友好点。
毕竟今晚骤然划破夜幕的那声鸣笛还音犹在耳。
但……万一是方韵霏出什么事了。
别枝想了想,还是通过了好友申请,顺手把人拉进了心理系新?生和新?生家长的备注分类里。
脱下了衣服,别枝将手机带进玻璃浴室内。
打开了音乐软件,随机歌单播放,然后手机便被她搁在最上层的置物架上。
——别枝习惯了在浴室里听歌,这样可?以不必去管那些?会随着水汽蒸蔚而逃进记忆里的思绪,只要跟着音乐,放空大脑就好。
只是今晚有些?例外。
乌黑长发被花洒的水淋湿,从外向内,一点点压在了头顶,耳廓,脖颈上。
别枝在氤氲的水雾里合上眼。
渐渐湿透了的长发顺滑披下,如?同一块紧罩在头顶的雨布,眼前被乌云与夜色遮蔽,放大了的只余下听觉。
于是花洒下的水滴汇作了一片雨云。
令人颤栗的雨声里,她仿佛又看见青年站在路灯下,单手提起颈前的黑色绳坠。倦懒嗓音交织着淋下的雨,叫画面被湿透,在她脑海里时而模糊,时而清晰。
[结缘木。]
[别人送我,招桃花的。]
[算了。]
[不想结婚的话,就管好自己。]
[别瞎撩了,行不行。]
别枝双手抬起来覆住了脸,下压里微微窒息,好像这样就能?驱散那些?声音与画面。
水从她面孔前淌下,像泪痕。
穿过雨布似的湿发,女歌手的声音和着那些?敲打在耳边的雨声,在浴室里回响着。
/我预演过千次百次的重逢/
/你?却始终站在梦里难触碰/
/太?难回头只能?一直走不停/
/曾经两个人流失人海之中/
/明明不甘心/明明还在等/
/却偏要假装/早就不痛/
/明明奢望着/你?也再次心动/
/越美?好期待/越容易落空/
/承认我不配/反倒更轻松/
/有些?爱与妒/只有自己才懂/
西城区,惊鹊酒吧。
昏昧灯火下,空气里飘荡着驻场歌手性感又迷离的烟嗓音:
/有些?爱与妒/只有自己才懂/
/时光洪流中这份爱多渺小/
/一放手就消散掉/
“乔别嘉说你?在这儿,我还不信呢。”林哲一屁股坐进了沙发里,环顾酒吧内,“这都凌晨几点了哥,酒吧里客人都没剩几个了,你?自己跑这儿干嘛来的?”
“……嘘。”
庚野嗓音懒怠,也疏冷,“听歌。”
他斜靠进沙发里,一只手垂在腿侧,另一只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方,懒懒垂低的指骨间拎着只洋酒杯。
琥珀色的酒浆浅浅盈着,将摇曳的灯火晃碎在杯底。
/我也想洒脱一笑/
/说一生那么长/
/爱与你?都不重要/
林哲竖耳听了会儿:“别说,这歌对你?还挺应景。”他余光扫落,瞥见了桌角的一个牛皮纸袋。
“这是什么?”
“审批手续结束了,”庚野哑声,“我在今年转民航的推荐名?单上。”
“我靠,终于舍得放你?——”
兴许是消息来得太?突然,林哲僵了下,来不及表露完全的惊喜变成尴尬,“这,等了七年,偏偏她回国后才下了,还真是天意弄人哈。我是该说恭喜,还是别的什么?”
“那还是恭喜我吧。”
庚野低声笑着,嗓音却沙哑:“就恭喜我……至少等下一次她再抛下我出国,能?追过去了。”
林哲听得头疼:“你?这去接她之前还好好的,她又干什么了?还能?比包养那话更严重?”
“她什么都没做,”庚野淡声,“我强求,所?以我活该受着。”
林哲都被庚野这副自暴自弃到已然完全松弛无谓的语气给气笑了:“行啊,你?都看这么开了,那还来惊鹊干吗?直接给自己送人家里呗。”
“排队呢。”
“——”林哲呛了口空气,“啥?”
庚野眼都没抬,晃了晃酒杯:“她那儿今晚有人了。”
“?她和她男朋友不是分了吗??”
“换了。不是那个。”
“……”
半晌,已经分不清自己是牙疼还是脑仁疼的林哲终于回过神,忍不住嘶着声问了:“你?就真不介意?”
“介意啊。”
庚野懒洋洋抬眸,一副漫不经心的冷漠无谓,“所?以我等了一个小时,还是回来了。顺便想,是不是我也该有个备选,好在被她扔下的时候,也学她排遣寂寞。”
林哲屏息:“……你?认真的?”
庚野停了两秒,嘲弄垂眸:“怎么可?能?。”
“幸好不是,不然我估计你?就真——”
“我又没疯,”庚野懒欠了下身,翘起长腿,“我要是碰了别人再去碰她,那和多一个人碰她有什么区别。”
“……”林哲:“?”
到这会儿,终于察觉什么不对劲,林哲抬手,招来了旁边的酒保:“你?们老板在我来之前,喝多少了?”
酒保表情复杂,想了想,伸手比了个数。
林哲:“……”
林哲都想骂人了:“不是,他灌这么多都不拦着点,你?们就不怕他喝挂了啊?这都要四点了,他是不是喝了至少仨钟头?你?们疯了吧?”
酒保无奈:“我们哪敢拦庚哥。”
“……”林哲气得深呼吸,扭头,“行了别喝了,留点命给你?家那祖宗吧,我送你?回——”
声音戛然而止。
一两秒后,林哲颤巍巍地指着空了的沙发:“他人呢?”
酒保也懵了:“刚、刚刚还在啊……”
大概是白天发烧昏睡了太?久,或者是把浴室里那首歌单曲循环了太?多遍,别枝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时梦时醒的。
凌晨六点多。
她终于再睡不着,起身,无声下了床。
廖叶和她同在主卧,别枝去洗漱的声音都是放在最轻的,洗漱后她离开了主卧套间。
天已经亮了,早上还有些?凉,客厅里昏沉安静,客卧的门紧闭着,没一点动静。
别钰显然还没醒。
动作放到最轻,别枝检查了一遍冰箱里的存货,在高压锅里熬上粥。
三人份的其?他餐食,她也懒得做,想了想,别枝干脆拿上手机和钱包,换衣服准备出门。
老社区的好处之一,就是楼下有早餐摊子。
油条之类的,都能?买到。
别枝想着,轻手轻脚地换上鞋,出了玄关,又提拉着防盗门,尽可?能?无声地关上。
没发出动静。
应该不至于把里面的两人吵醒。
她松了口气,跟着反应过来:“在自己家,怎么像做贼似的。”
别枝咕哝了句,转身:“啊——!”
一声纯粹本能?的惊声。
任是什么人早上开门出来,关门转身后,突然在自家黑黢黢的楼道?里看到了一道?更黑黢黢的影子,恐怕都会跟她一个反应。
何况那个影子还是下一刻就扣住了她唇舌,将她抵在了防盗门后的墙上。
别枝本能?就想抬腿。
然而却被对方预料,长腿折膝向前一抵,狠狠将她双腿强压在了墙根前。
冷冽至极的薄荷烟草气息,一瞬扑入口鼻。
别枝难得惊慌的瞳眸轻缩了下。
“——庚野?”
女孩灼热的呼吸烫在他掌心。
是暧昧不清,模糊又缱绻的尾音。
而比这一切都更折磨他的,是她在察觉是他后,无论掌心下还是腿骨前,女孩整个人都一点点松弛下去。
她几乎有些?受惊过度,而靠向他怀里。
庚野眸色釉深。
“你?对谁都这么没防备心?”被困倦与酒精麻木彻底,青年嗓音早已沉哑到了极致,他凌冽的下颌线压低,气息喷洒在她颈前敏感细腻的皮肤上,“所?以,可?以把随便什么人都领进家里?”
别枝一怔:“什么?”
“说我有什么待睡列表,原来是以己度人,”庚野低低睨着她,冷哂,“别枝,在你?的包养列表里,我又排第?几?”
绯红冲上脸颊。
别枝微恼:“我说了不是包养,是交往,你?——”
话音未竟,她下颌就被那人轻捏住。
庚野低俯下身,黑漆漆的眸子里好像只望得到女孩微仰起的脸,被情绪沁至艳色的唇,和唇间随她字句话音时而隐现的舌尖。
像它的主人一样,蓄意撩拨,可?恶至极。
庚野眸色黯下,缓缓凑上去。
“行,你?赢了。”青年嗓音低哑,却轻,醉意里那截狼狈自嘲的笑音像是要随风散尽,
“我答应。”
那人呼吸越来越近,别枝几乎被蛊了心神:“答应什么?”
“既然你?迫不及待要养新?欢……”
庚野顺着她腿侧抬手,将身前的女孩后腰扣住,向上也向身前怀里轻提起。
薄唇与她相距毫厘,呼吸都交融。
“那就换我。”
别枝下意识推拒:“等等……”
“等什么。”
庚野低哑着嗓音,长睫微栗,修长掌骨抚在她腰后,将别枝毫无缝隙地抵向自己。
“包都包了,试用一下吧?”
“看我比他们如?何,够不够让你?满意。”
在那毫厘被他墨黑眼眸里溢出来的炙热火舌泯灭前的一息。
“砰!”
防盗门被人猛地推开。
两道?身影匆匆往外:“姐?你?在哪儿?!”
“姐!刚刚是你?喊——”
戛然而止。
门内门外,四个人同时定格。
望着被青年单手钳握着手腕,扣着腰肢,紧压在腰腹前就俯身要吻的别枝。
别钰:“?”
廖叶:“?”
“?????”
两分钟后。
在别枝出租屋那十几平的巴掌大的客厅里,三个人在沙发上?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正中的别?钰神色沉重,端视前方?,场面肃穆得像是三堂会审。
庚野是“受审”那个。
青年就?支着长腿,挽起半截袖子的手随意抄进了裤袋,冷白肌理从肘骨向腕骨延伸,手臂上凸起的脉管寡净又利落,性感得没一丝赘余。
他长睫垂得低,眼?尾都耷着,平素那双凌冽迫人的桃花眼遮了大半,眼?睑下还透着淡淡的乌色。对于被审视这?件事?,庚野似乎不怎么在意,从头到尾就?懒洋洋靠在电视旁的大理石墙面前,倚墙站着。
说站着都不够妥帖。
事?实上?,在连续几天彻夜难眠,昨晚惊鹊买醉,又凌晨四点就?打车到别?枝家门口蹲守两小时后,庚野此刻的困乏倦怠已经快要实质化了。
整个人没骨头似的,只凭那?副修挺清拔的骨架斜撑在那?儿。
即便如此,那?点懒散也像要顺着他额前凌乱松散的发丝淌下来?。
别?钰自然是越看越气,深呼吸三个回合后,冷脸看向别?枝:“他是你男朋友?”
语气类似于“你找了个什么东西”。
别?枝下意识地看向庚野:“他……”
“还不是。”
那?人面无表情地打了个呵欠,眼?皮懒懒挑起?,“等你姐盖戳。”
——防盗门拉开后,那?两句“姐”听得太?清楚,叫人愉悦。
庚野对旁人说话,语气天生带着种漫不经心的劲儿,无关?挑衅,纯粹是他懒得作情绪。
在困乏时,这?种松弛最不加掩饰。
于是那?人就?靠在那?儿,挑着漆眸,漫漫望着沙发,但别?钰还是觉得他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无名火直冒。
别?钰也不粉饰太?平了:“你什么职业?”
庚野短暂地恍了下神。实在是这?种被人训话的感觉太?过难得又久违,他上?回遇见,大概是几年前在老头子?的老宅里,被几个人强行架回去的那?次。
他是怎么做的来?着。
哦,对,他把?老头子?最爱的一套二十几年前得意门生送的瓷器,给入土为安了。
贵的玩意儿确实不一样。
摔起?来?那?声都比别?的动?静清亮。
庚野想着,不明显地弯了下唇,声线愈发低懒下去:“职业……为人民服务吧。”
别?钰像被空气噎着了。
廖叶在旁边差点笑出声,所幸及时收住。
“一身烟酒气,竟然还一大清早就?跑来?别?人家门口干那?种事?——”
栗色卷毛下,别?钰暖白的薄脸皮都气得发红。
他切齿地扭头看向另一旁的别?枝。
“你到底看上?他哪儿了?”
“……”
客厅里寂静。
直到连靠在电视墙前,庚野都懒懒抬了眸,将眼?神转了向,定在单人沙发里的女孩身上?。
蜷叠着雪白小腿窝在那?儿,别?枝望他的眼?神似乎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竟然都走了神了。
庚野唇角无意识地轻抬,又抿平。
他离着单人沙发最近,只向前折下腰,插兜的手?抽出来?,在晨光下显出几分清冷白皙的指骨轻掀。
青年在她眼?前捏了个指响。
“别?枝!”别?钰也反应过来?,恼声。
一前一后,别?枝立刻就?回了神,眼?皮蓦地惊抬,映出庚野混着困倦与笑色的清绝眉眼?。
“啊,”她轻发声,“可能,好?看吧。”
“?什么?”别?钰皱眉。
别?枝回眸,指向那?个懒洋洋直回身去的青年,“你不是问我,看上?他什么了吗?”
女孩弯眸,不走心地轻飘着声儿:“他多好?看啊。”
别?钰:“……”
这?两人一唱一和?地逗他,把?别?钰气得不行。
他再抬头去看,青年从女孩眼?前支回身去后,就?恢复了那?副轻慢骀荡的懒散神态,偏偏那?张脸又让方?才别?枝的话找不出一丝可以反驳的余地……
更气了。
“既然你们都醒了,也别?闲着。”别?枝起?身,给了廖叶一个眼?神,“你带别?钰去买早餐,我们常吃那?家。”
她一顿,瞥过庚野:“四人份。”
廖叶本?能:“我带他去?我宁可自己一个人拎——”
别?枝淡淡将眼?神撇回。
所谓血脉压制。
廖叶一秒将梗住的脖子?怂回去:“自己一个人拎,自然是拎不动?的。”
她没表情地瞪向别?钰,“走吧,弟、弟。”
“……”
直到防盗门关?上?,还能隐约听见门外两人的斗嘴——
“就?这?么被支开了,还要给个外人买早餐,你就?连实话都不敢说完?”
“呵呵,你胆子?大,姐面前怎么不见你屁话?”
“我那?是怕她生气。”
好?在随着两人下楼,后面的话是听不见了。
别?枝略有些不自在地转回来?:“老楼墙体隔音有点差,难怪他们刚刚会听到……”
话声消止。
不知道什么时候,原本?插兜倚墙站着的青年,这?会双手?都抽出来?,压在单人沙发扶手?上?,他懒洋洋地撑着宽阔的肩骨,低腰俯在她眼?皮正前上?方?。
庚野这?件黑色线衣的领口实在松垮,清直性感的锁骨利过出鞘的剑,起?伏的胸膛线也隐约,如隽秀青山绵延在他上?身压低了的翳影间,引人遐思连篇。
“……”
别?枝脸颊沁红,向后微仰上?身,“你干嘛突然靠这?么近。”
可惜不等她退回到清白距离,就?被那?人抬手?,指骨抵扶住她颈后,将她勾回来?。
别?枝能感觉他左手?温热又微灼的指骨轻慢地划过她颈侧,以一个侧扶的弧度,四根清晰分明的指骨抵住后颈,拇指指腹则温柔又不容拒绝地上?滑,迫她仰起?下颌。
那?该是个被动?迎合的吻。
他清晰的下颌线压低下来?,气息与她的交缠,只是薄唇却故意折磨人似的,堪堪停在了她唇珠前。
“?”别?枝快要阖上?的眼?睫轻撩,难能露出一点迷茫色。
庚野眼?底的倦意快叫笑意融化了。
“不拒绝?”他嗓音拖曳得低哑,懒腔漫调,“那?我就?当做,你给我的身份盖戳了。”
别?枝:“不……”不是刚刚就?已经盖过了?
可惜这?句话出口了第一个唇形,就?被庚野皱眉,用他指腹压住了女孩的唇,“我今天听不了‘不’字,收回。”
唇肉在冷白指骨下软陷,洇开的红像揉碎的花瓣,要将她唇色染上?他指间。
庚野眼?底情绪晦得更深,如暴雨前湿潮泛滥。
“……算了,”庚野垂眼?,乌黑的睫像要将他眸底晦色漫溢出眼?尾,他自嘲轻哂,“我也不是非要你允准。”
别?枝下意识地想咬唇。
只是忘了他指腹还抵在她唇间,贝齿刚落上?,就?蓦地松开,于是那?近乎一个比羽毛还轻的吮吻。
叫庚野眼?皮都抽跳了下。
“……跟谁学的?”庚野晦沉了嗓音,指腹擦过她唇角,带着身后倾塌的天光俯身。
一个来?得忽然的,几乎叫别?枝窒息的吻。
像是个没顶的浪潮扑下,一瞬就?将她沉入晦暗难明的深海。在难以分辨是热烫还是冰冷的海底,游鱼钻入她唇齿间,它索取她的呼吸,她的气味,她的水。
他炙烫的气息仿佛纠缠着她的,烙入最深处,交换呼吸时,她能看见天光浮沉间,他漆黑碎发间,叫欲念萦缠又克制到近痛苦的眼?。
他在忍着吗,为什么……
别?枝的念头一次次凝起?,又一次次被他的吻揉碎,她在深海里任浪潮推涌,翻覆,将她摆弄着拉入更深。直到楼道里隐约的脚步声像从天外荡来?,而她恍若未觉。
庚野皱眉,向后微抬起?颈,那?晦沉的一眼?还未落到防盗门上?,就?再次被本?能追逐向前的女孩覆住。
她无意识地蹙着眉心,似乎不满他的离开。
“……”一声低哑的笑从青年轻震的胸膛下溢出,同时庚野微微偏开了脸。
于是追逐来?的那?个吻落在他下颌。
别?枝察觉,茫然睁开了眼?。
最先入眸的,是青年冷白修长的颈线上?,折角凌厉又性感的喉结在她眼?前缓慢地滚动?。
视线上?抬。
别?枝望见了庚野清晰分明的下颌线,他朝一旁偏过了侧颜,薄唇勾着的笑意分明。
她一下子?晃回神,本?就?灼红的脸颊更沁上?热意。
“我……”
女孩下意识要推开。
然而直到这?一刻身体反应过来?不对劲,她低头去看,才发现一个漫长的吻结束,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从单人沙发里任由他抱起?,此刻正被那?人捞在怀中。
他还是单手?轻易地勾着她腿弯,侧拥着她,又将她横抵在电视墙前。
她全部的重心都落在了他掌心里。
有种致命似的失控感。
“庚野……”
在那?人偏回头,拿黑漆漆又含笑的眸子?低睨住她前,别?枝本?能地偏开了沁红的脸。
开口时,她才发现自己声音都有些涩哑。
这?个认知叫别?枝更气短。
“你先……把?我放下来?。”
“为什么,”庚野偏要逗她,他低下颈,作势去吻女孩红透的耳垂,低哑蛊人的嗓音像要钻入她耳心,“……刚刚不是还想要我继续么,怎么又要喊停了。”
别?枝抬手?推抵他,然而这?个被青年横抱在怀的姿势,却叫她除了从他身上?寻求支点外,别?无借力之处。
而她耳朵已经敏锐明晰地捕捉到了,防盗门外,上?楼的脚步声已经停在了外面。
廖叶和?别?钰说话的声音隐约传回来?。
“庚野……”
别?枝回眸,略微挣扎,眼?眸里浸着有些湿潮的慌色。
一个眼?神将他眼?底情绪染得更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