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野犬by曲小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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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更叫别?枝不?解,她松开了齿尖:“为?什么?”
女孩的声音带着?点涩然的哑。
“……没准备。”庚野冷声偏过了脸。
别?枝调动储备不?多的知识思考了下,了然。
她想说她不?需要准备,按医生说的,即便有心,她这一生有自?己的孩子的可能性?也微乎其微。
可是又不?能告诉他。
“我可以,之后,吃药。”女孩竭力平静的,脸不?红气不?喘地说出?这句话。
庚野眼皮一跳,眼神有点凶冷地落下来。
“你说什么。”
别?枝轻眨了下眼。
见女孩脸色有点苍白,庚野以为?是他吓着?她了,停了两秒,才缓和了声音:“对身体不?好,别?胡说。”
庚野想俯身过去蹭一蹭女孩湿漉的眼角,但?想到两人此刻的关?系,到底还是忍住了。
他侧身,下了床,拎起地上的大衣。
大约是情?'欲压制得有些过度,那人嗓音都透着?种懒堕的,提不?得情?绪的颓丧:“既然是分手炮,那我得珍惜,留后吧。”
庚野背影停顿,“月底是我生日。”
别?枝抱着?被子,慢慢坐起来,心里说她知道。
“今年的生日不?想一个人过了,……你陪我一起。”庚野低声说。
几秒后,那人侧过脸来,消沉的语调又一转,听起来懒洋洋的,还欠:“只要没有分手炮,那就?不?算分手,更不?算消了我的执念。是这个道理么,大心理学家?”
别?枝蹙眉,终于缓缓回过神。
她怎么好像掉进坑里了。
青年侧过身,修长指骨从下向上,慢条斯理地扣上了大衣的最?后一颗扣子,从颈前垂落。他冷白的下颚绷得愈发?凌厉,眼睫却低低压着?,透出?的眸光幽暗微熠,合他自?身清绝的眉眼模样,看起来风流消沉,懒怠又浪荡。
明明没做,却跟事后一样。
庚野懒懒抄回大衣口袋,拿出?薄皮手套,戴上:“至少?生日前,继续包养我吧,金主。”
确实是落坑了。
别?枝转开了淡漠漂亮却微微潮红的脸:“我只是个领工资的,养不?起庚老板。”
庚野嗤了声笑。
他折膝,黑裤跪抵上床沿,戴上黑色薄皮手套的指骨握住了她的手腕,将人拉近。
“你养得起,”他轻点她心口,“反正我只要这里。”
“……”
别?枝蓦地蹙眉,转回来:“我之前和你说的那些话,你——”
“忘了。”
庚野懒耷回眼尾,退回身。
别?枝攥紧了指尖,垂眸:“只到你生日。过一天,就?当我没答应过。”
“行?。”
庚野侧身,懒洋洋地往外走,“生日当天拆‘礼物’,也算名正言顺。”
庚野关?上了防盗门,走进楼道,踩过老旧的楼梯,向下一层的黑暗里走去。
他沉着?眉目,最?终步伐缓下,直至停在黑暗里。
没摸到烟的指骨难耐地收紧,停了许久,庚野摸出?手机,拨出?个号码去。
几秒后,对面接通。
“帮我查查,”
庚野阖了阖眸,声线沉哑,“她在国?外,有没有留下什么手术记录。”
第51章
周一早上,由于前一晚的?失眠,别枝不小心起晚了,几乎是按秒卡着上班时间踏进了办公室。
别枝进门时,办公室里正聊得热火朝天的?,在周一这种社畜受刑日,也?算得上罕见奇观。
她还没来得及回到工位,角落里扎堆的老师们中有人抬头,惊喜地发?现了她:“哎呦,正聊着,别老师就?来了?我们还以为你今天也请假不来了呢。”
跟着这句话,大半个办公室里的目光齐刷刷落来。
眼神里的?火辣程度,堪比热带沙滩日光浴,叫原本有些困乏的?别枝都下意识地提了提眼尾。
“也??是什么意思?”
在这份过于隆重的?注目礼下,别枝迈向工位的?脚步迟疑地放慢了。
……等等。
她是不是,好像忘了什么。
“当然是何芸老师啊。刘书记刚刚过来,说她这周请病假,不来了,”开口那个接话,转回去和围坐的?其他?人玩笑,“周五晚上丢那么大人,我要是她,我也?得请一周。”
别枝恍惚了下。
哦,周五,欢迎会。
那场酒醉还真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而同事们看起来并不在意她这个当事人有没有参与话题,仍是唠得起劲。
“她丢人怪谁,还不是她自己?前段时间天天吹跟惊鹊老板有私交,总在背地里阴阳怪气别老师男朋友穷,没想到,装蒜是装到正主儿?面前去了!”
“我如?果是她,这辈子都绕着别枝走?。”
“所以说别老师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换了我,那肯定早就?满世界宣扬去了,高?低让学校里路过的?狗都听一听!”
“哈哈哈,瞧你?那点出息。”
“你?出息?那谁周五晚上跟那瓶酒疯狂合照,还往朋友圈发?了套九宫格呢?”
“……”
同事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调侃中,别枝当没听见,淡定地往工位里面走?。
反正即便她亲口说,关于“男朋友就?是惊鹊老板”这件事,她也?是和他?们同一天知道的?,也?没人会信。
路过毛黛宁的?办公桌,发?现她正蔫蔫地趴在电脑后,别枝有些意外地停住。
往常这种时候,毛黛宁该是他?们中间的?一个才?对。
怎么今天这么安静?
“毛毛,你?身体不舒服吗?”别枝弯下腰去,关慰地轻声问。
“唔,吱吱你?来了啊。”
毛黛宁似乎此刻才?注意到她的?出现,从桌上撑起脸,“没不舒服,我,那个,周末没休息好……”
别枝毕竟是心理学专业出身,察言观色也?算她的?本职,这么一两句话间足够她确定,毛黛宁在前一个周末里,必然也?发?生了什么波澜不小的?事情。
至于为什么用“也?”。
别枝感同身受地轻叹了声,抬手,摸摸毛毛后脑勺:“遇到事不要自己闷着,可以跟我讲讲。至少,能多一个人帮你?出出主意?”
“其实是我……”
毛黛宁刚要说话,刘书记路过办公室门口,不轻不重地咳嗽了声。
还在八卦的?辅导员们立刻鸟兽散,各自正色归位,毛黛宁也?不方便再说下去,小声递了句:“中午,中午我们去食堂吃饭的?时候说。”
“好。”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工作和来自同事们的?八卦中消磨过去。
临近中午,眼见又有同事想借着午饭时间来探听一番她的?恋爱史?,别枝毫不犹豫拉上了毛黛宁:“我和毛毛还有事,要耽搁会儿?,你?们先去吧。”
“啊,那好吧。”
同事们只得遗憾地结伴走?了。
等办公室再没了其他?人,别枝略微松了口气,将椅子转向毛黛宁:“说吧,什么事情把我们毛毛弄成?小蔫菜了?”
“我……”
别枝亲眼看着,毛黛宁的?脸色在这一个字音后慢慢憋红,欲言又止。
她等了几秒,莞尔:“你?怎么了?”
就?见毛黛宁深吸了口气,眼一闭心一横:“我周五晚上喝多了,回家遇上陆易生查岗,一言不合就?霸王硬上弓把陆易生给睡了!”
“……”
别枝顿住:“?”
办公室里有足足十秒的?寂静。
毛黛宁绝望地睁开了眼,她本来以为要迎接的?必然是一副震惊或者谴责的?反应。
没想到。
别枝平静地:“啊。”
毛黛宁:“?吱吱你?这是什么反应!我犯了这么大又这么可怕的?错误,你?竟然只是啊了一声?”
别枝迟疑了下,坦诚直言:“我只是觉得,这不能怪你?。”
“那怪谁?”
“怪,酒色误事。”
“而且,你?确定你?们两个是真的?发?生关系了吗?”别枝抱着自己新鲜出炉的?参考经验,“会不会其实是他?,讹你??”
毛黛宁:“……”
毛黛宁:“陆易生?讹我吗?”
别枝回想了下陆教授那个古板禁欲不苟言笑的?性格,确实不可能。
也?对。
还有谁能像庚野一样,狗到拿这种事当面造谣讹人的?。
“等等,你?这个跟‘过来人’似的?娴熟反应,”毛黛宁在痛苦里停滞的?思绪终于拽出来了点,她狐疑地看向别枝,“你?,莫非,周五晚上,和天菜,也?……”
“没有。”
别枝回神,淡声打断,“我们什么都没发?生。”
“喔噢,什么都没发?生啊~”毛黛宁眼睛亮起来了,“吱吱,你?可是轻易绝不会打断别人说话的?。”
别枝:“。”
毛黛宁:“还有,‘对自己的?重复,意味着对自己所言的?不自信’——这不是你?前段时间刚教给我用来跟学生聊天的?技巧吗?”
别枝:“……我们刚刚不是在聊你?和陆教授吗?”
“不要试图转移话题,”毛黛宁拖着椅子逼近,“老实交代——瞒我惊鹊天菜就?是你?男朋友这种大新闻就?算了,你?们之后的?进度,我必不能再落下一点!不然怎么对得起我‘理院百晓生’的?名?号?”
对着毛毛还微红的?脸颊,别枝到底没忍心拆穿“你?才?是在转移话题”。
也?罢。
“我确实完全?不知道,惊鹊会是庚野的?酒吧。”别枝无奈抬眼,“在那天晚上之前,我对他?工作方面真实现状的?了解,大概还没有你?们这些酒吧常客多。”
“这怎么可——”
毛黛宁想起什么,“对哦,如?果你?知道哪怕一点,应该也?不会拜托我帮你?联系我大伯,咨询同等学力升学之类的?事了。”
别枝以一种“沉冤昭雪”的?心情缓缓点头。
“不过,他?这么费劲地跟你?藏着掖着,你?就?不生气啊?”
“气了一下,”别枝玩笑,“可惜想通得太快,没来得及气第二下。”
“想通什么?”
“他?瞒我的?原因。”
“噢?”
别枝想了想,就?把之前的?洗车工误会,和自己后来发?的?那个求助帖子的?事情告诉了毛黛宁。
“噗,”毛黛宁没忍住,“他?看到了啊?”
别枝无奈点头:“嗯,我猜,他?也?看到我在里面回复网友的?那一条留言了。”
“原来是怕你?跑了,这才?这么忍辱负重地当洗车工送水工,好顺理成?章被你?‘包养’?”毛黛宁揶揄。
别枝失笑:“他?忍辱负重?你?确定么?我是一点都没看出来,他?有哪里忍辱负重了。”
“也?是,这人戏演得不行啊。”
“和戏没关系,他?就?算现实如?此,也?会是一样的?。”
“嗯?”
别枝忽然有些轻慨:“庚野就?是那种,不论处于什么境地,永远都无所畏惧的?人。我总觉得他?的?人生字典里,从来不知道‘自卑’两个字是怎么写?的?。”
毛黛宁试图理解:“大少爷那种?”
“不,正相反,他?从不是什么天之骄子。”
别枝笑着,摇了摇头:“他?有过非常难堪、落魄的?童年时期,也?有一段浪荡、无羁,躺在烂泥里似的?少年阶段,再就?是后来……”
别枝停顿了下,笑容淡了淡:“我们分?手后,他?大概也?有漫长的?失意和沉闷。但即便处于绝对客观的?卑微里,他?也?不会有一刻是自卑的?。”
毛黛宁顿时被勾起了最大的?好奇心,扒着椅子往前趴:“这么神奇吗?我好像还真没见过这种人。”
“嗯,很?神奇。”别枝不由地沉进回忆里,“大少爷那种从未受挫的?骄傲一旦被折断,会露出裂隙;而庚野这种人,百折不挠。折他?多少次,他?都不会因此自卑或者生畏。”
毛黛宁眼睛亮了起来:“比如?,在被你?抛弃了两次还是坚持不懈地追你?这件事上?”
别枝一下子被毛黛宁从过去的?沉湎里拽了回来,“你?……别造谣。我什么时候抛弃过他?两次了?”
“这可是另一位当事人亲口承认的?,我们全?体同事都听见了的?,”毛黛宁一顿,补充,“还没醉死过去的?全?体同事。”
别枝木住脸:“他?最擅长造谣我。”
“不过你?这样一描述,就?让我更?好奇了,”毛黛宁说,“你?看你?提到你?家那位的?眼神,都要往外冒小星星了——明明这么喜欢,当初为什么要和他?分?手啊?”
别枝神色一顿,低了低眸,声音也?低了下去:“就?是因为,那些记忆太美好了。”
“啊?”毛黛宁茫然。
“越是美好、珍贵的?人或事物?,我越想它就?永远停留在那一刻,”别枝轻声,望着手上那根红绳,“只要停在那里,它就?永远不会枯萎,不会变得面目全?非了。”
毛黛宁愣了下:“可是为什么一定是朝着不好的?方向变化呢?”
“不是一定,只是由于某个我无法抗拒的?外力,它很?可能会走?向那里。”
别枝抬眸。
女孩是笑着的?,眼神却难过:“我不想毁掉那种美好,不愿接受那种可能。与其亲眼见它枯萎,腐烂,面目全?非,还不如?从一开始就?结束在它最初最美好的?时候——那样,我至少不必亲眼见证它的?破碎,可以一直怀缅它最美好的?时候。”
毛黛宁怔望着别枝,微蹙眉:“可是……”
没等毛黛宁说出后面的?话。
“笃,笃笃。”
寂静的?办公室里,房门忽然被人叩响。
“进,”毛黛宁扭头,“门不是开——”
话音戛然而止。
一秒后,毛黛宁像只应激奓毛的?猫一样,陡然从椅子里跳起来:“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别枝讶异地望向办公室门口。
果然,是那位陆教授。
据“加害者”自述,周末刚被霸王硬上弓的?“受害人”陆教授此刻西装笔挺地站在办公室外,神态沉稳平静,完全?没有一点受害人应有的?样子。
反倒是加害者奓毛得厉害,看起来随时准备跳窗逃生。
“我过来前拨过你?的?电话,也?发?过信息,没有收到回应,”陆易生抬腕,看表,“今天下午我给你?请了事假,你?们刘书记批准了。”
“?”毛黛宁已经开始扒窗户边了,“我没事为什么要请假啊!?”
“周五周六发?生的?事,我已经向伯父伯母说明。”
陆易生放下腕表,平静抬眼,“伯母限令你?一点前到家,现在,你?还有四十四分?钟。”
毛黛宁:“????”
于是连一句“吱吱今天中午的?饭你?自己吃吧我先回家求饶命去了”,后半句都是从门外飘回来的?。
说话的?毛黛宁已经没影了。
倒是门外,带来了这个噩耗的?陆易生十分?从容淡然地朝别枝点了下头,这才?转身离开。
就?这运筹帷幄的?架势……
是谁被霸王硬上弓?
为自己饭搭子的?未来意念地洒了一把土,别枝无奈起身,收拾了东西,准备去食堂。
只是还没离开办公室,她的?手机就?收到了毛黛宁的?信息。
【毛球】:说不定今天回家我就?被我母上大人直接就?地正法了,还是给你?留条遗言。
【毛球】:是我最近的?一个电子书签,必须分?享给你?。
【毛球】:[图片]
别枝有些意外地点开了图片。
Stopping at the port is safe,but dear,that’s not the purpose of shipbuilding.
(停在港口是安全?的?,但是亲爱的?,那并不是造船的?目的?。)
——弗雷德里克·巴克曼
别枝停住了。
就?在她恍神的?那一两秒里,又有一条新的?消息跳出来。
【毛球】:我是不太会像你?们心理老师那么会讲道理啦,但我们颜狗很?贪心的?。
【毛球】:我会想,记忆里的?最美好是过去的?最,不是未来的?最。如?果你?那么喜欢他?,那你?真的?舍得不去未来看看,那时候的?最美好的?他?,会是什么样子的?吗?
“……”
未来的?,庚野吗?
别枝怔望着手机。
她当然想。
他?的?一生里,无论过去、现在还是未来,每一个瞬间她都想亲眼见证。
只是……
在心底那片难以停歇的?动摇里,别枝无意识地朝楼外走?着,在迈出大厅前,她停住,蹙眉抬眸。
几米外。
站在玻璃门前,戴着帽子的?男人转过身。
那人神色郁郁地看向别枝:“别老师,下班这么晚啊?”
“……祁亦扬,”在这时被打断思绪,叫别枝有些厌烦,“在我叫保安之前,你?自己离开,让我们都轻松点,可以吗?”
“急什么。”
祁亦扬拿出手机,点开屏幕,在别枝眼前晃了晃。
看清了里面RJ酒店的?背景,别枝眼神微凉,抬眸:“什么意思。”
“庚野在酒店走?廊里公然打人这种视频,你?说,如?果被我这个‘受害人’送到派出所,还坚持不和解的?话,够不够他?进去待几天的??”
祁亦扬冷冷地问。
“你?以为你?发?的?那些骚扰信息,我这里就?没有留存?”
“随便啊,反正我烂账一堆,也?不差这一笔,大不了我和他?一块进去待两天,”祁亦扬不在意地扯了下唇,“倒是庚野,你?好不容易把他?从泥坑里拖出来,给他?的?人生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你?忍心见他?抹上一道污点吗?”
别枝没表情地盯了他?几秒:“你?想做什么。”
祁亦扬刚要说话。
“别妄想跟我狮子大开口。”
女孩侧颜漠然地与他?擦肩而过,“还是我提吧。校门外就?有家咖啡厅,我请客,坐一个小时。随你?想聊什么,我都不会中途离席。”
别枝走?出去两步,停下了,她凉凉淡淡地侧回眸,唇角似勾未勾:“怎么,不愿意?那我走?了。”
话音未落。
女孩转身就?走?,毫无留恋。
祁亦扬在原地僵了两秒,喉结沉滚,快步而毫不犹豫地跟了上去。
“不是,哥,手术记录能是那么好查的?东西吗?”
万象城B1层。
从停车场进来,两道青年身影并肩向内,其中一位懒懒散散地抄着大衣口袋,一副没睡醒的?模样,仍是拉扯着前后进出的?多数路人视线。
林哲抱怨着跟在庚野身后:“我们律师是靠信息吃饭,但我也?不是手眼通天啊。你?发?我的?那份履历还是太笼统,我就?算挨家医院找人去查,那也?需要时间……”
庚野困得神态懒恹,长腿未停,带他?转了个弯:“行了,我又没催你?。”
“昨晚刚发?来,今早就?问进度,你?还不如?直接催我呢!”
林哲没好气地转开了脸,跟着又转回来:“不过我信息里问,你?也?不说,你?到底怀疑什么,为什么突然让我查她有没有手术记录?”
庚野没说话,也?没反应。
林哲:“难不成?,你?怀疑她是有过什么大病?”
青年终于停住了,不紧不慢地回过身,支起眼,睨他?:“你?才?有病。”
林哲:“……”
庚野侧回身:“只是排除。”
“排除?怎么排除的??”
“她喝醉那天说她喜欢我,只喜欢我一个,”说这句话时,庚野唇角无意识地翘了下,晃得对面路过俩小姑娘互相掐胳膊,可惜没挂两秒,又被身上冷恹倦沉的?气场压平了,“那她不能和我在一起的?原因,大概是为了我。”
林哲蹭了蹭鼻子,忽然警觉:“会不会是你?家那边……”
“不可能。”
庚野冷声打断,“他?们敢。”
林哲立刻把余下的?话咽回去了,也?是,好不容易把人认回去了,谁日子过太舒坦了,要闲得没事要招这么位祖宗闹个鱼死网破的?。
庚野声线又平回去:“排除感情,排除家庭,排除经济问题……”
“那确实就?只剩个人了,”林哲摸了摸下巴,“但个人也?比较因素复杂啊,你?怎么想要查手术的??”
庚野的?神色难能不自在了那么一两秒。
她让他?关灯。
还不让他?脱衣服。
但这种话自然是不可能说给林哲这种外人听。
“别管为什么,你?先查。排除了这个再说。”庚野截断了话题方向。
“行吧,”林哲跟着走?出了大半层,反应过来,“不是?那你?喊我出来干嘛?”
林哲说着,目光四下一扫,对上那些纷纷假装无事转开的?、或者是胆大妄为继续盯着他?身边那张祸害脸不放的?。
他?哆嗦了下,转回来:“我真不习惯跟你?身边这待遇,你?能不能换个人少的?地方——”
话没说完。
身旁那人长腿一抬,转进了旁边的?店面:“到了。”
林哲蒙了下,看着金碧辉煌的?店内,他?抬头看向招牌——确定是家珠宝店。
他?茫然了。
“欢迎光临,两位先生和小姐……额,先生和先生?”
迎宾也?茫然了。
在几位迎宾小姐眼神定格过来之前,林哲慌里慌张地跟了进去:“大哥,我知道你?长得帅不缺桃花,而且性格狗不在乎这些——但我还是要嫁,啊呸,要娶老婆的?好吗?”
庚野正停在玻璃柜台前,落眸扫过里面的?戒指,闻言莫名?其妙地抬头睨了他?一眼。
林哲指了指戒指,又指了指他?俩,干脆挑明:“你?见过俩男人逛珠宝店的?吗?还看戒指?你?这样我很?难说得清!”
庚野停顿,了然。
跟着他?薄唇微勾,露出个不甚在意,又足够嘲讽的?笑。
“他?们可以怀疑我的?性向,但不至于这样怀疑我的?审美。”
林哲:“?”
林哲:“???”
果不然。
柜台后,目光热切地迎上来的?柜姐就?笑吟吟地问了:“先生,是要给女朋友挑礼物?吗?”
问的?是林哲。
林哲黑着脸,皮笑肉不笑地:“为什么问我,不是问他??”
柜姐瞥过旁边漠然冷淡的?青年那张侧颜,脸微红,刚要说话。
“噢,我懂了,”林哲往旁边一指,“因为他?看着就?是每根头发?丝都有八百个女朋友的?渣男模样,是吧?”
青年薄嗤了声,懒懒落回眼,他?扫过柜台内的?戒指。
“你?们这里的?情侣对戒在哪。”
柜台小姐遗憾万分?:“啊,原来是您选,在这边,请跟我来。”
庚野一边扫视着其余戒指,一边跟了进去。
直到最里面。
他?望见了正在挑选戒指的?一对年轻男女……中的?男人。
长腿收停,庚野轻眯起眼。
“文瑄,这两个我都喜欢,这个适合婚礼上戴,那个适合日常一点,你?觉得呢?”其中的?年轻女孩嗲声问。
费文瑄忍着不耐,抬头敷衍地微笑:“你?喜欢的?话,那我们就?两个都——庚野?!”
这一嗓子把店里的?店员和旁边的?姑娘都惊了一下。
庚野懒抄着袋,这会望着费文瑄那张惹人厌恶的?脸,他?却难得心情愉悦:“你?是……”
他?停顿,略挑了下眉:“哦,我女朋友的?,前师兄?”
庚野一句话拿得三停六顿的,语气懒散又嘲弄,等他说完,费文瑄脸都绿了。
这会儿也分不清“我女朋友”和“前师兄”哪一个的杀伤力更大,费文瑄只?觉着满脑袋里都是这俩词,绕着他左右耳朵来来回回地转圈。
转得他气血上涌,脑袋里嗡嗡的。
偏偏这个时?候,还有人在旁边给他添乱。
“文瑄,这位是谁呀,你?朋友吗?”
“……”
费文瑄扭过头,就见家里给?安排的相亲对?象中的获胜者——他的现任女?友,此刻正拽着他西装袖子,眼睛却晶亮晶亮,一眼不?眨地盯着对?面的青年。
这个心猿意马的表情费文瑄太?熟悉了。
他之前不?满意这个相亲对?象的外貌条件,约会时?候偶尔想起别枝,也?完全就是这么个反应!
她怎么敢的!?
新?仇加旧恨一块涌上心头,费文瑄恼怒地瞪向?庚野,冷笑了声:“朋友?我可不?会和他这种层次的人交朋友!”
“……”
现任女?友尴尬了下,不?解地看了看费文瑄,又看向?对?面那个清拔峻挺的青年。
庚野本人完全不?介意。
事实上,此刻望着费文瑄这副嘴脸,他耳边只?有别枝那晚喝醉以后的那几句话的无限重播——
[费,文,瑄?]
[是师兄。是讨厌鬼。]
[前男友是庚野,没有别人。]
[讨厌他,因为他说庚野坏话。]
想起别枝酒醉后迷迷糊糊地皱着眉,窝在他怀里,小声又坚定地说喜欢他讨厌别人时?的小表情,庚野唇角就压都压不?下地往上扬。
他轻咳了声,忍着笑偏过脸。
完全没收到预期效果反而好像还被嘲笑了的费文瑄:“……?”
这人有病吧?
被骂了还笑那么愉悦,桃花眼都快弯出月牙弧了,又想勾引谁女?朋友呢!
在费文瑄再接再厉地放狠话前,林哲走过来了。
他原本为了“避嫌”,刻意离着庚野远远的,选了个珠宝店对?角线的位置。
直到方才?费文瑄那一嗓子,给?他惊了一下。
过来前林哲还在奇怪,庚野这些年,比起高中那会儿,那都算得上修身养性了,没见他有心情和人结仇,这是遇上谁了对?他这么大怨气。
临近了,林哲定睛一看,意外地出声:“费医生?”
费文瑄刚准备再开炮,一下子堵在了那儿,呛得脸红脖子粗地憋出来了句:“林par?”
恰巧,逢庚野此刻正转回身,他懒抄着大衣口袋,朝走过来的林哲侧了侧身,衣角跟着划过个漂亮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