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是团宠by杏林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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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以前的那个玉佛的左边有一丝像是云朵一样的痕迹,这个玉佛上也有,只不过是在右边。
想到这里,阿意神色有些怔怔然,最后不知觉间弯了弯眸子。
纪昭一侧身,就瞧见小姑娘支着脑袋笑着看窗外的场景,眼中不由得也浮现处一丝笑意,微微挑眉道,“看什么呢?”
阿意指了指窗外,回头看向他,眸子澄澈干净到半点尘埃也寻不见,“五哥哥,你有没有发现这里的雪和京城好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法?”
阿意想了想,慢慢道,“这里的雪看着就感觉很轻,京城的呢,嗯,看起来就又大又厚——”
纪昭闻言,顺着她的手指向外看去,瞧见那如同柳絮般轻巧的雪花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眸子中亦是失神了片刻。、
她这说法倒也正确,京城的雪的确总是又大又厚……
厚到走一会儿就要抖一抖伞柄,不然伞骨都要给压折了去。
也只有在宫中,有人时时刻刻清扫路面,才使得路面青砖不至于完全被雪覆盖住。
钟朗抬头看了眼前方的殿宇,察觉到手中才抖过雪的伞已经越来越重,忙加快了步子,到了廊下将伞交给旁的小太监,长长呼了一口气,“殿下可在?”
小太监微微弓着腰,听到这话忙回应道,“回大人的话,殿下早些时候去圣上那儿了,现下还未回,要不您先进去等一会儿?”
去圣上那儿了?想到自己今日所来之事,钟朗眼中浮现一丝沉色,他今日才收到顺江寄来的书信,匆匆看完便立马换了衣裳过来,竟还是迟了么?
听闻昨日那张家小女儿亲自来宫中求了皇贵妃,求皇贵妃去找圣上求个赐婚的旨意,圣上本就有意用姜成做诱饵去钓一钓那张家人,现在莫不是已经定下了主意?
若是赐婚圣旨下来,姜家定是跟着水涨船高,怕是一时动不得了。
想起那书信中的内容,钟朗揉了揉眉头,掩去其中的怒气。
小太监还当他这是等得疲倦了,见他不肯进殿,便想着要不让人搬个椅子过来,但还没开口便瞧见前面走廊转弯处出现了一队人影。
太子燕霁走在最前面,身穿黑色镶灰边厚实大氅,旁边小太监沿着廊沿走,侧撑着伞防住飞雪飘来。
远远一瞧见钟朗,燕霁就加快了步子,“景远?你怎么这时来了?”
从他神色上未看出什么异样,钟朗接着低头行礼的功夫化去眸中深思,“臣钟朗,见过殿下。”
“你我之间何必多礼,怎么不进去等着——咳咳咳,咳咳——”
话未说完,倒是先出来一阵急喘,左右人忙过去服侍,如此好一阵缓过劲来时,脸上已是一片苍白。
钟朗看得眉头直皱,“殿下身子——”
“不要紧,固疾罢了——”燕霁摆摆手,一边率先向着殿内走一边侧过脸问道,“咳咳,你还未说,为着何事进宫。”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钟朗微微压低了些声音,“听闻姜家和张家即将结为姻亲,但姜家那位庶出的二爷如今还在狱中待着,臣便想着是不是要——”
是不是要提前做个准备关照一下?
他话还未说完,燕霁便已是摆了摆手,以目光示意旁人都退下后,才开口道,“不用理会这事了。”
钟朗一愣,似是不解,“这是为何?”
“要暂且善待那姜家的前提是姜成和张氏成亲,但如今这亲是成不了了。”
圣上改主意了?
钟朗心中一松,面上却丝毫不露,正要再问时,燕霁已经继续道,“父皇如今已是驳回了皇贵妃的请求。”
钟朗思索了下,直接试探着问道,“可是圣上心中有了更合适的人选?”
他问这话时已是在心中琢磨圣上另择的诱饵是谁,是以也就错过了燕霁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在。
更合适的人选?那张家的小女儿闹腾着要嫁的可就是姜成,是以怎么可能凭空再生出来一个更合适的人选?
只是这为何突然弃了姜成的具体缘由他也不好说出口,说什么?说他皇弟燕昭连着写了两份急信过来要求惩治那姜家一番?
且不说昭儿的身份绝对透露不得,就说堂堂圣上若是因着这样一封没由头的信就变了主意,传出去岂不是太儿戏了些?
回想起适才在御书房中时,自己迫不得已将书信递给父皇看时,父皇气急反笑,
“好好好,不让他给京中来信,他倒好,非要来信也就罢了,信里不问问他父皇兄长身体可安好,倒是为了这种不相干的小事,你瞧瞧,这几句,是不是威胁朕来着?朕要是不从着他,他是不是就直接跑到京城来告状?”
想到这儿,燕霁眉眼间露出一丝无奈,那哪里是威胁父皇,是威胁自己呢!
唉,这小子离宫时不过是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每日闹腾着要去御书房的小毛头,如今也不知什么样了。怕走漏了风声,暗卫送来的信中连这小子如今在哪儿、是高是矮、是胖是瘦都不敢提,更不可能送幅画像过来。
再等等吧,这京城的风雨延续了这么多年了,也该过去了。
“殿下?”
被这声“殿下”唤回神来,燕霁抬起眼,选择直接岔开了话题,“我记得,以前你不是常去姜家么?”
“是,臣的小姑姑正是姜成——已亡故的那位妻子。”
这事燕霁自是知晓的,且之前也是考虑过钟朗并无什么不满后,才对父皇说的要促成姜张之好并未反驳,只是他记得以前钟姜两家关系并不坏啊,怎么现在——
“怎么现在你对姜家这么大的意见?”
钟朗面上微滞,“殿下说笑了,臣对姜家并无——”
他话还未说完,燕霁便已经摇了摇头,笃定道,“景明,你我相识多年,这个我还不至于看不出来。”
“臣——”
“哎,不用,你若是不想说倒也不必说个明白,毕竟——”他本想说毕竟其中牵扯到亲人的逝去,但又怕这话说出来戳了人的伤心事,便转而道,“我记得你那个特别宝贝的妹妹如今是不是在顺江养着?”
“是,今年刚刚八岁。”
“八岁了?时间倒是过得快,等回头抽个时间和我一起去挑几个小玩意,让人送去给小姑娘拿着玩……”
一出了皇宫,没了高墙的阻隔,风吹得撑伞都费劲。
守在宫门外的常顺见状,忙将马车向着前方驶了几步,边走边道,“大人,快上车吧!”
但话一出口,就被风挟持着飞远了,怕人没听清,常顺正要扯开嗓门再喊一声,钟朗已是抬手拦住,表示自己听见了。
抵着风将伞合上,进了车厢中才感觉被风吹得有些麻木的脸有了些许知觉,钟朗抬手拍了拍毛领上积攒的雪花,外面常顺回头知会了一声后,马车轮子碾过厚雪,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
自从回京后,钟朗便令人将钟府打扫出来了一个院子,重新搬进了钟府中。
如今钟府里仆从虽比从前少了不知多少,但留下看宅子的俱是老仆,用心程度自不必多说,此刻马车一停,常顺还未喊,门便已经从里面推来。
一位胡子花白的老者守在门旁,见马车进去后又左右张望了眼才退回去将门重新合上。
常顺先一步下车,正要提前撑起伞等着,却见钟朗已经随手将风帽带上,边下车边开口道,“几步远,不必撑了。”
这样大的雪,哪怕撑着伞,几步远身上也会落上一层白,只是好在天也冷,雪落在身上一时化不了,倒也不会湿了衣裳。
门廊下,钟朗解开大氅抖了抖才推门进去。
常顺跟着后面,一进去便先提起炉上的水准备沏壶热茶。
等待二次加水的间隙,隔着蒸腾的热气,他一抬眼就瞧见自家公子眉眼沉沉地坐在桌案边,想起公子今日进宫的缘由,常顺心里一愣,不由得开口道,“公子,可是事情不顺?”
钟朗抬眸看了他一眼,神色颇有几分怪异,“不,反倒是太顺了。”
太顺了?
常顺疑惑更甚,正要再问时,却见钟朗冲着他招招手,“有件事情,你安排人去办一下。”
刻意压低的声音,哪怕是将耳朵贴在房门上也听不真切。
房间内,听到一半时,常顺就惊得瞪圆了眼睛,但后来见自己公子一脸淡定便知晓这事必定无后顾之忧,于是便用力点了点头,“公子放心,我这就去找几个人去做!”
出了门,常顺再抬眼看这满院子的白茫茫,一时竟觉出几分欢喜来,暗自道,今日雪大风大,外出的人定是不多,反倒是个好时机啊!
出门的人的确不多,但是倒也并非没有。
巷子里,一辆马车正准备继续前行进入京西六街时,车夫忽然“咦”了声,下一瞬,身后便有人推开小半扇车门询问道,“何事?”
车夫忙转身回应道,“右边巷子里有人在打人!”
赵肃眉头轻皱了下,莫不是专门趁着这大雪天气出来寻衅滋事的?
车夫脸上还在等着回音,正犹豫是走还是过去看看,赵肃回头向着车内看了眼,软座上,男子阖着眼瞧不见其中的情绪,他思索了下,低声道,“我来驾车,你跑一趟衙门报个信。”
“好咧,小的这就去——”
但与这车夫的应承声同时响起的还有另外一道声音,
“放开我家老爷,我家老爷可是姜府的大老爷,回头仔细——”
仔细什么?
后面几句明显是被人堵了嘴巴,变成了一阵含糊不清的嗯昂嗯。
原来这殴打的竟还是姜家的大老爷?赵肃眉头皱得更紧,自己若是没记错的话,这姜大老爷身上还挂了个闲职吧?殴打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他人已经弯腰出了马车,正准备过去看看,还没下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沉沉的声音,“回来。”
赵肃一愣,来不及思索旁的,身子已是先一步重新在车内坐定,又见车夫还在原地怔着,忙催促道,“驾车,回府。”
那这?不去衙门了吗?
车夫脸色依旧有些茫然,但撞见赵肃急切的眼神后,也不敢再多问,立马扬起了马鞭子。
车子一进入京西六街,两边车窗外光线都顿时明朗了不少,但再如何明朗,这个时辰了也亮堂不到哪儿去。
见男子睁开眼后就随手从旁边的巷子里取出一卷案宗开始看起,赵肃想劝一句这样未免过于伤眼,但又想着估计劝了大人也不会听,于是便只能默默向着旁边挪了挪,力图不挡着任何的一点儿光。
这般安静了一会儿后,赵肃一抬眼瞧见前面走完这条街转弯就快要到府门口了,心里忽想起还有另外一件事未说,顿时脸色一僵,咬了咬牙,强撑着开口道,
“大人,老夫人今早让人去接了表姑娘过来,现在——现在应该是已经到了府中——”
一句话全部挤出来后,感受到了男子翻卷宗的手微微顿了下,赵肃顿时将头低得更低——
好一阵儿,见人并没有其他的动作,赵肃才稍稍松了一口气,擦了擦冷汗,暗中责怪自己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要是早说,大人今晚应是根本不会回府,直接就在刑部睡下了,但现在这眼看着就要到府门口了——【看小说:这本小说也太好看了】
他纠结了下,试图补救,“大人,要不我现在让车夫掉头?”
“不用。”
男子眼也未抬,只盯着手中卷宗看。
赵肃悄悄看了眼,只隐约瞧见密密麻麻的字中一个被红笔圈出来姓崔的人名,估计是案件的当事人,他心里猜测道,这个念头才刚转过,赵肃忽然心头一亮,刚刚还发愁那么重要的事情忘记提前说,现在就已经有了“戴罪立功”的机会。
趁着男子看完一页正要翻下一页的时机,赵肃赶忙道,“大人,前两日属下到邀仙楼查账时,掌柜的禀告说,最近崔府管家过去过好几次,说是想要出重金从咱们邀仙楼请位厨子去顺江——去顺江——”
见大人脸色似乎比刚刚还冷了几分,赵肃越往后说越发忐忑,暗自揣摩难不成是自己想错了?但是自己记得之前有一次提到顺江钟家时大人还多问了句的,好似有几分格外关注——
甭管心里怎么想,现在话讲到这儿了还是先说完要紧,赵肃鼓鼓劲,一口气继续道,
“——想要从咱们邀仙楼请位擅长京城点心的厨子去顺江府钟家做点心,说的是钟大夫人的外甥女喜欢京城的点心,而且一定要会做月牙酥的——”
说完后,低头等了半晌没等到什么回应,赵肃无声缓缓呼了口气,若不是大人就在旁边,他倒是想自己给自己一巴掌,怎么今儿个脑子就这么不灵光?鸡毛蒜皮的小事还以为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般说给大人听,幸好大人今儿个心情好似还不错,不与自己一般计较!
他暗暗下定决心回去后定要好好反思谨言慎行的同时,外面车夫已经将车驶入了陆府大门中。
赵肃利索将要车上装卷宗的箱子盖好盖子,准备等会抱到大人的书房去,但是待车停稳后,他还没动,就看见自家大人自己拿起了箱子——
“大人?属下来——”
“你去趟邀仙楼,告诉徐文安,若是崔家再来人问,就让潘延过去。”
赵肃一时以为自己听错了,邀仙楼里,潘师傅如今虽已有几个成器的徒弟,但,但——
他脑子一时懵了下,但回过神来再一想又明白过来,潘师傅是大人绝对信得过的人,大人让他去顺江府就相当于在顺江府安插了双眼睛,而且有钟家罩着,还安全得很。
而且更巧合的是,他记得潘师傅的月牙酥的确做得是一流的。
大人不愧是大人!
邀仙楼离这里不远,赵肃干脆直接趁着天还没黑透冒雪骑马过去。
到了邀仙楼,在厅堂里佯装来取提前订好的餐饭,实际上倒是转眼间就绕到了后面的包间里去。
包间中,赵肃一进去就看见潘延正坐着左右手对弈,他凑过去瞧了一眼道,“潘师傅,下棋呢?”
“嗯。”潘延头发胡子都已全白,但是面色却很是红润,精神头不错,闻言头也不抬,“你小子怎么这时候来了?”
“潘师傅,我来告诉一件重要事,大人说……”赵肃一口气将话说完,末了还感慨了句,“大人想得可真周到!”
旁边,潘延斜了一眼过去,瞧见他这敬佩的模样,顿觉得好笑,这一根筋的傻小子哎!
棋盘上,黑子白字还未分出胜负,潘延指间捏着棋子去并未落下。前几日,崔家来人时,他便已经隐隐有感觉大人若是知晓了定会有所吩咐。
什么盯着钟家盯着顺江府,大人若真想做这些哪里用得着非得等着这个时机?
不过倒也不怪赵肃这笨小子想不到真正的缘由,他毕竟才到大人身边没几年,哪里知晓往事?
想起往事,任是潘延也恍惚了下,良久,方暗中叹了口气,当年若是大人回京再早一点儿,哪里轮得着姜成那中看不中用的软柿子做了钟家的女婿?至于钟大夫人口中的外甥女,也该姓陆才对。
唉,造化弄人。
造化弄人喽。
造化弄人!
徐参明口中咕叨着这句话,越想越觉得很是符合自己如今的处境!
按照本来的走向,他和阿意妹妹是从小相识的青梅竹马,只待长大后,他就可以求阿娘去钟家提亲,但是没想到现在凭空冒出个五哥哥!
一想到自己前日高高兴兴去找阿意妹妹玩,结果却得知她去了纪府找纪昭去了,徐参明就感觉难过得不得了。
越想越憋屈,越想越生气,徐参明坐也坐不住,焦躁不安,在屋里跺着步子气得直跺脚,旁边小厮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直到看见徐参明气不过拿起案上的一个砚台就要摔下去时,才忙快一步拦住了,“二公子,您等等,这可使不得啊!”
“怎么着?我摔个自己的东西都不成?”
小厮冲着砚台努努嘴,弱弱地提醒道,“二公子,您是不是忘了?这个砚台是您从大公子那儿借过来的——”
“我,我——”徐参明打眼一瞅,一口气差点上不来,眼看着人都快要气哭了,小厮也有些看不下去了,一边将那砚台悄悄往桌案里面推了推,一边反过来安慰道,
“二公子,您若是想去钟府,现在去就是了,何必和自己较劲?”
“我才不去!”徐参明气冲冲道,“阿意妹妹如今都不和我一起玩了,我和她认识三年,还不如那姓纪的和她认识这两个月!”
前面是气愤,说到后面却已是委屈居多,竟是直接红了眼睛。
小厮暗中叹气没法子,这群小孩子之间吵个架斗个嘴闹个别扭倒是好似天大的事儿般,但谁让自己在二公子这里当差呢?他只得继续硬着头皮道,“……您可千万不能这么想,您要是这么想,那岂不是——那个词儿怎么说来着——仇者快!对,仇者快!您要是真不去了,那别人可就如意喽!”
徐参明神色微动,但脖子依旧梗着,“我去了又有什么用!”
“二公子,您想想,您和四姑娘多少年的情谊呀?那纪昭又是个什么人,四姑娘如今也就是年龄小性子又单纯才会被那什么纪昭骗了,只要您耐心点,四姑娘定会明白您才是她最好的哥哥!那纪昭一个商贾之家的读书郎,哪里比得过您?”
徐参明神色又好转了些,但犹自有些迟疑,“阿意妹妹真会这样?”
“前阵万确,小得给您打包票!”
甭管真不真,小厮现在就想把这位爷安抚住,别搁这屋里闹腾了,
“小得给您支个招,您去钟府后,您千万别同四姑娘置气,要是那纪昭也在,您更要注意着,别和人起了冲突,您想想,四姑娘这般好的家世教养,喜欢的肯定是知书达理的人,您越是大度,四姑娘才越发能发现您的好!”
这次徐参明是真被说动了,也懒得问现在是什么时辰,直接爽快吩咐道,“备车,走!”
小厮面上一喜,忙跟了上去,却见徐参明到了门口忽又突然止住了步子,不由得心里一咯噔,“二公子?”
“等下,你先去让人备好车等着,我还有点事儿。”
小厮起初还琢磨着是个什么事能比去钟府还着急,直到在马车旁等了一会儿见徐参明出来后才了然,得嘞,原是专门换衣服去了!
钟徐两家离得又不远,转眼间便到了。
徐参明在车上做了一路的心理准备,此刻一下了车,就直奔松月院而去。
没想到的是,阿意正巧有事儿去了老爷子院中还未回来。徐参明没犹豫,正要直接转身去老爷子哪儿,谁知一抬头,隔着院子的长度,模糊瞧见阿意的阁楼上似乎有道人影。
他忍不住愣了下,指着问道,“阿意不在,那上面阁楼上的是谁?”
楚楚闻言,应道,“是纪二公子。”
纪昭?!
“他怎么这个时辰就来了?”
以前不都是学堂放学后才来么?现在应该还没到放学的时间吧?
楚楚虽不理解徐参明神色为何这般不对劲,但仍是认真回答道,“说是峨溪学堂从昨日起就放假了,要到年后才开学呢。”
一听这话,徐参明眼前简直一黑,用力深吸几口气暗自念叨着“稳住稳住”后,才绷住神色继续开口道,“哦,我去找阿意妹妹——”
话未说完,不知想到了什么,念头忽然一变,转而道,“我也去阁楼上等着阿意妹妹回来!”
楚楚拦他不及,但想着纪二公子也在,应不会有什么事?而且算着时间,四姑娘应该也快要回来了……
阁楼上,纪昭今日并未做课业,只是带了一本书过来,此刻将自己的书放在膝盖上,随手拿了小姑娘最近这几日看得那本书翻看着。
他专挑了小姑娘做了折页的地方细看,正看得认真时,忽听见有上楼的脚步声,指间微顿,嗯?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对,不是她的步子声——
纪昭眉头微蹙,抬眼看去——
徐参明上楼前自认为情绪还算稳定,但是此刻一踏上最后一层台阶,一转头就瞧见纪昭皱起的眉头,顿时就炸了,怎么着?他还不满起来了?这里明明是阿意妹妹的院子,难不成还成了他的地方不成?
他气得脑子发热,幸好关键时刻想起自己过来的目的后才稍微按耐住了一点儿急躁,没直接呛出声来。
徐参明尽量装作轻松淡定过去找了个凳子坐下,决定等着对方先开口,先等了半晌却见对面的人仍只是低着头看书,彷佛没看见他一般。
奥,他明白了,他肯是故意的!
徐参明眼睛一转,有了其他的主意,故意装作随意打量的样子,然后看见了什么后忽然面露一丝讶异,似是在自言自语,“咦,我之前送阿意妹妹的猫咪小摆件原来被阿意妹妹收在这里了,怪不得在楼下的多宝阁上没看见……”
话说出口的同时用余光悄悄打量着纪昭,但是没想到对面的人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竟这般沉得住气?难怪阿意妹妹和崔姨都受了他的骗!
徐参明打起十成十的精神:看来必须得主动出击才成!
他故作清“咳”了声,这次将注意打在了桌案上的那盘月牙酥点心上——
探身过去拿了一颗月牙酥放在眼前看了看,开口道,“我记得阿意妹妹之前和我说过,她五哥哥最喜欢吃这道点心,纪二公子,你也喜欢吃么?”
纪昭抬眼,目光从他手指上的那颗月牙酥一扫而过,复又重新垂下眸子,声音中不大听得出情绪,“不喜欢。”
你也喜欢?这么巧啊——徐参明早已准备好的话将要脱口而出时,忽然一愣,等下,他刚刚说什么?不喜欢?
好啊,他终于承认他是个冒牌货了!徐参明激动到立马站起身来,恨不能刚刚阿意就在旁边听着,不行,他要现在就告诉阿意去!
但才走了两步,他忽然又想起一件棘手事来,阿意如今还没恢复记忆,若是自己现在告诉她,她要是再生病了怎么办?
他这边左右脑子直打架,正找不着头绪时,下面已经传来了脚步声——
小绫一边帮着脱下大氅,一边笑着道,“纪二公子又丢不了,姑娘何必要这样着急?”
阿意仰着头看她,一双眸子亮晶晶,虽没应话,但是脚下已是迫不及待了,身上一轻后,就立马直奔楼梯而去。
楼上徐参明越发着急,干脆直接冲着纪昭冷哼了声,压着声音警告道,“我可是握住了你的把柄,你要是识相的话,就主动离阿意妹妹远一点,听到没有?”
他摆足了气势,力图要压过去一头,但等到了最后关头只等到一句轻飘飘的“哦”。
徐参明不满,还要开口说什么时,阿意却已经到了楼上——
“五哥哥,我回来啦!”
她一路从老爷子院中回来时就走得很急,此刻又小跑着上楼,额前细碎的头发已经带着点微微的汗意,说完刚刚那句话后稍稍喘了口气后,才忽然瞧见阁楼上还有一个人,“参明哥哥?”
虽然在家中时的确很生气,但此刻一听阿意喊自己,徐参明立马就笑开了,“阿意妹妹,我来找你玩——”
说吧,又忙从袖中掏了手帕过去,“擦擦汗——”
阿意摇摇头,示意自己有。
徐参明眼神暗淡了下,但转瞬又亮了起来,“阿意妹妹,今天天不冷,要不我们去院子里玩秋千吧?”
他说完,就一脸期待地看向阿意。
玩秋千么?阿意有点儿心动,下意识看向纪昭想要问问他愿不愿意去,但是一看见纪昭手中翻开的书本后立马想了起来,自己的书还没看完呢。
“外祖父明日要查验功课,我今天要留在这儿看书。”
“奥奥,没事儿,阿意妹妹,那我留在这里陪你一起看吧?”
阿意虽有些疑惑难道他来时也像五哥哥一样专门带了书么,但是见他这般说了,也不好拒绝,便点了点头,“好。”
这样一来,往日经常只有两个人的阁楼上今日倒是有个三个人。
阿意仍旧坐在书案旁,正对着窗户,光线很好,徐参明坐在她旁边一点点的,约莫隔着一个位置。
纪昭则仍旧坐在他一开始坐的位置,并未移动。
阿意看自己的书,纪昭则重新拿起了自己带来的书,唯有徐参明,两手空空——
第41章
见阿意歪头看过来了一眼,徐参明脸色一僵,目光四处游移,直到看见桌子的纸笔才有了主意,立马道,“我默书!”
一时之间,每个人倒是都有了要做的事情。
期间小绫上来过添过两次茶水,还送过一壶牛乳,见着几个人都安安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儿时,暗中还惊讶了一番。
她记得前几次遇着时,徐二公子不是和纪二公子之间不怎么对付么?怎么转眼间又相处得这般和睦了?
不过,小孩子的心思本也就难猜,昨日打架打到鼻青脸肿,今日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也是常有的事,反正只要不惹得她家四姑娘不开心就成。
楼梯上,小绫脚步顿住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眼,瞧见桌案旁小姑娘恬静认真的侧脸时自己不由得就满眼欣慰,说起来,四姑娘这几个月倒好似又长高了些,如今已是腊月底,看来得找个时间将四姑娘的春装好好理一理,有些短了的、过时了的都得挑出来才行……
阁楼上。
阿意手中的这本书本也就没剩下几页,一口气看完后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她趴在座子上稍稍放空了下脑袋,正要将前面不理解的地方再重看一下时,鼻尖嗅到桌上月牙酥的香味,眨了眨眼睛,自己先吃了一颗,又将点心盘子向着纪昭方向推了推,
“五哥哥,你怎么不吃呀?”
默书默得正无聊的徐参明一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正要插嘴说什么时,却见本来正低头看书的少年也已经抬起了头,并且很是淡定地随手取了一颗放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