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弱美人是团宠by杏林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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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院外的声音唤回了神,小绫忙收了思绪,先去让人将廊下换成下雨时用的防滑垫子,自己则进屋要将窗户都关小一些。
窗户关到一半,忽然听到屏风内传来一阵笑声,小绫步子微顿,放轻了步子向着里面看了一眼——
梳妆台前,少女手中正拿着一串玉珠逗弄着地上的猫咪。
玉珠撞击在一起,叮叮铃铃,却比不上这笑声的清脆悦耳。
小绫不自觉也跟着弯了眸子,唉,说起来,自从那纪昭走后,倒是很少见姑娘笑得这般开怀过了。
城内是天将黑时才下的雨,城外却是要早了半个多时辰就开始下雨了。
钟玖在门外借着屋檐遮挡将蓑衣解下,正抖着水时,头顶上多了一半伞——
见他回头,彭采薇将手中伞又向外倾了倾,“这么一点屋檐哪里挡得住雨?都穿了蓑衣穿了一路了,就不能进屋里来再脱下?”
钟玖闻言,也不反驳,只迅速将蓑衣挂好接过伞收拢起来进了屋中。
这是租借的百姓的房子,十分简朴,钟玖也不在乎,随意从桌下拖了张凳子出来坐下,视线却又不由得落在了雨幕中。
“物资可都收拾好了?”
“收好了。”
彭采薇疑惑了瞬,“那你脸色为何这般凝重?”
“我本想着明日起早点进城看看阿意的,预计中午就能赶回来,现在这雨一下,这边怕是离不得人了。”
他领的这个差事是检修和加固颍水这一段的护栏。
眼看着马上春一深,到了此处来踏春的百姓不计其数,前些年时常有不慎掉入水中丧命的,自从装了护栏后才好些,但这护栏经风吹雨打还有水流冲击,会有松动情况,便每年都要检修一次。
“天公不作美,这谁也没法子,“彭采薇倒了一杯水过去,“阿意那里有大哥照料着,你且放了心吧。”
听了她这话,钟玖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大哥公务繁忙,我怕他整日都在东宫中——”
彭采薇一想,这倒也是,“话又说回来,你之前进宫过那么多次,都没见到过太子殿下?”
钟玖抬眸瞧见彭采薇眼中有些忧虑,忍不住摇摇头道,“莫要多想,若是东宫当真对我有意见,我接手过的这么多差事便不会如此顺当了。”
“我只是怕——”彭采薇向前倾了倾身子,压低了声音,“我只是怕那位是对咱们家中有意见,便先从你这儿下手。”
钟玖面色微微顿了下,仍是摇了摇头,“应是不可能,不然大哥应是早已察觉提醒我注意了。”
正说话间,忽然听得外面有鞋子踏水的啪啪啪声,两人对视一眼,俱是止住了话头——
彭采薇正要起身看一看,外面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大人,钟大人,有从城内的信来!”
城内的信?
钟玖一怔,忽然明白过来,“看来是阿意的信——”
“我去把灯点上——”
他们夫妻二人借着烛光看信时,
宫中,杨辛撑着伞,微微佝偻着背,正要奔着宫门而去时,远远瞧见了钟朗正要出宫,便停住步子略微在花草后避了避。
他一身太监服饰,帽檐压得极低,偶有太监宫女从这里路过扫过一眼,也只当这人是哪个宫门里面不得势的老太监。
只有停下步子专门盯着他时,才许是有可能从这双苍老浑浊的双眸中窥见一两丝的精光。
杨辛瞧着脚边上汇聚的细小水流,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圣上当真是一开口便交待了个难办的差事。
前几日,自己听闻了那小姑娘要回京了,便隐隐感觉圣上怕是也要行动了,只是没想着竟是要这般做。
——“杨辛,当年的事你可都还记得?”
——“回圣上的话,奴才都还记得清楚。”
——“那就好,给你三日的时间,你去挑一个合适的人出来,给他安排个身份。”
——“不知圣上指的是什么身份?”
书案后,帝王手中持笔,闻言头也未抬,神色淡定,似是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
“千佛寺后山砍柴人老杨的侄子杨小五。”
雨落得更急了些,杨辛将伞向着下方收了收,迈开步子之际又回头看了眼御书房所在的方向,这就是帝王家的手段么,就是不知小殿下能不能捱得过去这一遭了。
御书房中,见龙椅上的人停了笔,陈茂学忙将案上的宣纸收起递给后面的太监拿去偏房中让人去誊抄。
动作间,倒是能隐约瞧见上面列得大概是些名姓府邸之类,只是其中有几处被涂抹掉了。
陈茂学弯着腰,恭敬道,“圣上,这名单今日可还要送到靖安王处?”
“太子人在何处?”
他一这般问,陈茂学顿时明了过来。
待小太监捧着誊抄好的名单过来请示时,他忙招招手将人唤到了一旁,低声嘱咐了几句。
小太监得了令,一路急步将东西送往靖安王殿中——
殿门外的长廊上,文成皱着眉看着眼前的小太监,呵斥道,“走这般急做什么?冲撞到了贵人怎么办?”
小太监忙连连认错,“望公公宽恕,奴才,奴才赶着去给靖安王送宫宴的名单,这才,这才——奴才该死,望公公绕奴才一回!”
“下次注意些!”文成正要摆摆手让人过去吧,余光忽瞧见自家殿下止了步子回头看来,不由得小心问道,“殿下?”
燕昭目光却是落在那小太监身上,眉眼微垂,似是随意一问,“是本月底的宫宴?”
“回殿下的话,是。”
文成在门外将鞋底沾上的雨水在毯子上擦干才往着里面走。
桌案旁,见他进来,燕昭手下微顿,抬眸看过来一眼,文成忙上前小声道,“殿下,奴才看过了,名单上并没有姜姑娘的名字。”
没有么?
燕昭眉头微蹙,依照钟朗和皇兄的关系,皇兄应不会将她排除在外才是。
文成见状,斟酌着添了一句,“殿下,奴才倒是找人问过一二,说是王爷拟名单时钟大人也在,当场就找了由头婉拒了,奴才猜着,许是钟大人体谅自家妹妹身子弱,这才提前和王爷说了……”
燕昭神色稍缓,这倒是极有可能,何况依照她的性子,怕是让她自己做主也是不愿意来的。
文成一走,盘豆便忍不住凑了上来,“殿下,四姑娘不来的话,那您回头也不用装病不去宫宴了,这般不是正好么?”
是正好。
只是若是她来了,自己许是还能找到机会可以多看她几眼——
这般一想而已,脑中瞬间就已是闪过无数个画面,最后定格在今日在邀仙楼中,她抱着那猫上楼时低头安慰着怀中猫咪的场景,细纱下隐约露出几分容颜,抚摸在猫身上的手指纤细白皙——
曾经就是这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晃来晃去地撒娇,满是依赖地抓住自己的手腕,连睡觉时也要不安地攥住自己的袖角。
嫉妒一只猫,呵,笑话。
燕昭闭了闭眼,强迫自己收回思绪,抿了一口浓茶,“将今日父皇让人送过来的折子搬过来。”
盘豆闻言,忙应声去搬,但是才刚走了两步,忽然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惊雷声,任是盘豆胆大,猝不及防下也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后一转身却是被吓了更大一跳——
他家殿下正站起了身子,目光定定看着殿门方向!
他一边挪着步子去般东西,一边忍不住用余光盯着书案处,直到看见自家殿下坐下后才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殿下,您可千万不能这时候要出宫去看四姑娘啊,您看看这东宫上下,哪有什么正常太监?这可都是圣上派来看着您的影卫啊?!
许是今日在府外待了大半日有些劳累的缘故,阿意洗漱完,竟未像昨日那般翻来覆去难以入睡,而是很快就陷入了睡梦中。
初时还好,梦到的都是些云啊雾啊之类的迷糊不清的东西,可是半途中,画面忽然一转,一双满是皱纹的手突然就伸到了她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的连连催着她,
“姑娘,姑娘,先醒一醒,将药喝了再睡——”
阿意睡得正好,被人这般闹醒起了脾气,“你走开,我没病,不要喝药!”
“姑娘又耍小孩子脾气了不是?您身子弱,这是大夫开得温补的药,您喝了才能睡得舒服,来乖一点,张开嘴——”
苦涩的药味扑鼻而来,其中还夹杂着嬷嬷手上的一种怪味,阿意被人按着后背挣扎不动,眼看着药碗就要逼到她嘴边时,一个忍不住,直接干呕起来。
吐得两眼昏花,两额都在一鼓一鼓地跳动——
“姑娘,姑娘!”
“喵呜,喵呜!喵喵喵——”
“小绫姐,我,我现在就去喊大夫——”
“小绫姐,水来了!”
一片混乱中,阿意隐约能够听到小绫几人说话的声音,也知晓自己怕是被梦给魇住了,但是眼皮却沉重得像是石头般根本睁不开,胸口的恶心感也越来越严重。
到了最后,反倒是那声春雷响声,才陡然将她从被困中解救了出来——
小绫一见阿意终于睁开了眼,马上将小英子手中的水接了过来,“姑娘,漱漱口?”
口中过了几遍温水,阿意才觉得梦中的那股药味散了些。
她额头上满是汗,小绫生怕这般吹了风感了风寒,扶着阿意靠在床头软枕上后,便忙将被子向上拉了拉。
被子一拉,适才挤在阿意腰侧的万万也跟着向着爬了爬,舌尖舔着阿意的手心,喵呜喵呜地叫。
小绫怕这声响吵得阿意烦,正要让丫鬟将万万先抱出去,却见阿意微微低了头,摸了摸万万的脑袋,“乖——”
这声音虚弱中还带着几分哑意,小绫忍住心疼,转过头又催促了遍,“去看看大夫来了没有?”
大夫来时,阿意正微微阖着眼回忆梦境。
隐隐约约中,想起梦境中的那日好似也是雨天,孙嬷嬷把她喊醒喂药,她被药味冲到,吐得胃中泛酸搅疼,到了最后孙嬷嬷自己也害怕了,喊了人去请老夫人,只是——
“大夫,人如何了?还望您仔细给瞧瞧,这孩子自小就身子弱,怕苦,如今又是刚从南方回京不久,也不知是不是饮食不合,劳烦您开药时……”
一道屏风之隔,外面的人影隐约能瞧见几分,似是匆匆忙忙穿了衣裳就直奔这明月院而来的,说话间满是对小辈的关切。
阿意侧眸瞧了几眼,忽然觉出几丝好笑来。
梦境中的那日,老夫人可不是这般作态,她疼到昏厥过去时,也没见过老夫人的影子。
屏风之外,姜老夫人嘱咐完大夫后,又忙不迭来看阿意,“可好些了?是不是吃坏了东西?今日祖母已经让人去寻了会做南方菜的厨子,你想吃什么?明日祖母让那厨子——”
说了半晌,却一句回应也没听着,姜老夫人话头忍不住顿了顿,面上关切也有了几分勉强,“咳咳,这院中住着可还适应?若是缺什么,尽管同祖母说,咱们姜家这一辈只有你一个孩子,祖母自是——”
但她话还没说完,却见倚在床头的少女眼眸微垂,慵懒打了个哈欠。
“你——你这孩子可是困了?”姜老夫人压住怒气,“那祖母就先回去了,待明日再来看你?”
她站起身将要转身走时,却忽然听得床上人终于有了回应,只是一开口却让她神色顿时僵了僵,
“雨天路滑,祖母当心别摔着了。”
一出了明月院,姜老夫人神色瞬间愣冷了下来。
这丫头,小时候性子和她娘简直一个样,去了顺江府几年回来,她还当性子变得温婉了些,谁知竟是半点儿也没变。
就刚刚那个样子,那里有半点儿晚辈的样子?不知道的,还当是她诅咒自己路上摔一跤呢!
也就成儿是个不争气的,这么多年仕途上都没有什么长进,不然自己都这般年纪了何至于还要舔着脸冒雨来看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一心愤愤,偏偏还没回到院子,半途中就感到右腿吹了点风后又开始像针扎般地疼痛起来,一个不察,险些崴倒在石板上。
春秀一惊,忙张罗着喊人过来扶着——
主院里,张宝珠被雷声吵醒后左右睡不着,干脆让丫鬟点了灯倚在床头看话本子,听着了外面的动静时,忍不住冷笑了声,“这老婆子,怕是又去明月院里献殷勤去了——”
丫鬟银笛听得皱眉,忙打断道,“夫人冷不冷?奴婢再去换了汤婆子来?”
张宝珠摆摆手,“得了,我就是说几句又怎么了?谅她就是听着了也不敢对我如何,我爹是说了从此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但我要是真死了,她姜家也未必好过!”
“呸呸,”银笛一听,忙扭过头作势赶走这不吉利的话,“哪来这么多生的死的,夫人且莫要再说了!”
张宝珠呵了声,还欲再说,一抬眸瞧见银笛脸上掩不住的关切,心头一酸,将手中话本子随手扔到一旁,翻身面向着内侧躺下了,“没意思,都去睡了吧。”
银笛小心将被角掖了掖,心中叹气却又不知说什么,只得先将灯熄了,正要去外间躺下时,却又听得床帐内开口道,“去大爷那儿看看,要不要添床被子。”
银笛应了声往书房处去,半途中被这潮湿夜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再看这主院中的梁柱,蓦得觉出几分凄凉来。
阿意这一病,院子里的丫鬟嬷嬷统统紧张了起来,反倒是阿意自己,因为借着昨日的梦境竟想起了一点旧事而心情不错。
来之前她还特意问过姚大夫,小时因为起热忘却的事情还有没有可能再想起来,当时姚大夫虽未说一定能,但是也没说不能嘛,这不,昨日在姜府宅子里小逛了一圈,晚上就做了相关的梦。
若非今日下了雨,她还要再出去逛一逛才成!
哎,其实下着雨也不是不能出去,你说是不是,万万?
阿意挠了挠怀中猫咪的下巴,“你要是也赞同的话,就喵呜一声——”
小绫一从外面进来,听见阿意的话,当即抢先一步道,“不行!姑娘若是无聊的话,奴婢给您读话本子听一听呢?”
她说着就要起身去找一找,还没到书架子处,却先听得外面有人道,“你们姑娘可好些了?”
“回大公子的话,今早已是好多了。”
“早上可用了膳了?大夫来看过没有?”钟朗还要再问,却见阿意已经到了门口,“大哥哥!”
见她精神气还不错,钟朗暗中松了一口气,“快进去,莫要吹了风——”
说罢,又转身看向身侧人,“徐太医,劳烦您给看一看——”
诊脉、再三询问……约莫半个时辰过去,钟朗才再三道了谢亲自去送了徐太医出去。
阿意一直压着的疑惑这时才问了出来,“大哥哥,怎么太医也过来了?”
“我一早进了宫,出宫时才得知你病了,估计是常顺说话时被送行的小太监听着后告诉了殿下,殿下便喊了个太医一块跟了过来。”
阿意“哦”了声,“我倒也没事……对了,大哥哥,纪府老夫人的寿宴我要去么?”
钟朗略微思索了下,想着刚刚徐太医还说过要让阿意多走动走动,便开口道,“你若是愿意,倒是也可去去。”
寿宴是在大后日——
阿意思索了下,“可有什么要当心的地方?”
钟朗将纪府的情况大概说了一遍后,末了又补充道,“到时候二位殿下估计也在,若是遇见了,莫要紧张,只如常行礼就行了。”
他下午还要进宫去,在明月院待了小半日便只能告了别。
只是出府后却并未立刻回家去,而是又专门去了趟崔府。
在明月院中,他实际上还有些话未对阿意讲,比如纪府虽是二位殿下的母家,但中间却还有许多弯弯道道的地方,以前靖安王殿下还是储君时,任凭纪家如何示好,都并不大亲近纪家,现在储君一换,纪府本来已经安生过几年,现在倒是又活跃了起来。
而且,这一年来,靖安王殿下似是也有接受纪府示好的意思?
从种种迹象上分析的话,似乎都只是指向了这个答案。
但是果真如此么?马车之上,钟朗忍不住拧了拧眉头,他总是隐隐感觉还有隐情。
这雨连着下了好几日,没想到到了纪老夫人寿宴这日倒是个好晴日。
只是对阿意来讲,天气一晴,她出门时就不得不将垂纱帷帽也一并带上。
小绫瞧见阿意颇有几分郁郁的模样,便寻了其他的话来逗她开心,“姑娘,你瞧那边,好生别致的一个亭子,咱们不如过去坐坐?”
阿意抬眸看去,瞧见里面还没有旁人,便点了点头,“环儿,你去知会崔家姐姐一声,说我在这里坐一会儿。”
阿意口中的崔家姐姐是崔清若的侄女崔鹿鸣,比她大了四岁,今日一见了面,便欢喜地喊了阿意同她一道儿坐。
这纪老夫人的寿宴并未大办,但是来的人却是不少,前厅里险些没有小辈们坐的位置,哪怕是现在这会儿,这园子中三三两两的人也不少。
阿意才刚在亭子中坐下,便又多了个人坐了过来——
“咿,你是姜家妹妹吧?”
阿意微愣,适才崔姐姐已经同她介绍过不少贵女,但是人太多,如今一时倒是辨认不出来眼前这位是谁。
好在不待她问,说话这位姑娘便主动开了口,“我叫穆正,说起来,我们小时还在千佛寺上见过呢!”
千佛寺?
阿意试着想了下,的确想不起来半点儿了。
见她这般,穆正忍不住笑了笑,“你比我小几岁,不记得也正常……哎,你的眼睛是见不了光么?”
阿意摇摇头,抬手将帷帽取了来,“不是强光倒也没事。”
她话音落地半晌,却见穆正只是定定看着她,阿意不由得有些奇怪,顺着低头看了自己一眼,“怎么了?”
穆正闻言,忙摇了摇头,“适才在前厅远远瞧着时便觉得妹妹长得未免太好看了些,现在这般近了一看,直接把我看呆了去!”
这类的话阿意是自小就听惯了的,但这般直白的还是第一次听,面上不由红了红——
穆正直看得两眼一亮,若不是怕将眼前这位妹妹吓着了,直接就想上去捏一捏——
她清咳几声勉强压住激动,“妹妹比我小,若是不嫌弃的话直接喊我一声穆姐姐就行!”
“穆姐姐?”
“哎,你日后还回江南去么?不若留在京城多玩些时日?”
她们二人在这里说话,不远处,一丁香色衣裳少女定定看着亭中良久,忽然也向着亭中走去——
“姜姑娘和穆姑娘怎么坐在这儿?”
阿意还未开口,穆正便先一步笑着道,“你们府中园子这般大,还不许人歇歇脚了?”
纪珺璟亦是轻笑了声,“这才哪里跟哪里,就累了?——这位就是姜意妹妹吧?适才都未来及同你好生说说话,若是不嫌弃的话,不若陪姐姐走一会儿如何?”
一旁,穆正听得心里颇有些着急,这纪珺璟今儿个怎么回事,怎么一开口就这般不客气?
她急切之下,正要开口帮着阿意挡一挡,却见身旁的少女已是先一步开了口,“先谢过纪家姐姐,只是我身子不适,怕是要让纪姐姐失望了。”
笑容恬静,不卑不亢。
纪珺璟脸色冷了下来,目光随意打了个转,“哪里不适?我喊大夫过来瞧瞧,不然我怕是要以为妹妹不愿意和我一起。”
说罢,不给人反驳的机会,便直接吩咐了身旁丫鬟去请大夫。
说话间,周围已是多了不少偷偷看过来的目光,有几个家世不错的更是直接来打听了几句怎么回事——
穆正悄悄地扯了扯阿意的袖角,做口型道,别怕,我去找你崔家姐姐过来!
但是她才刚站起身来,便瞧见纪珺璟身旁的丫鬟竟是已经带着大夫过来了——哎,等等,这位好似还不是普通的大夫,而是宫中的太医吧?
果不其然,下一刻,纪珺璟一开口就坐实了她的猜测,“华太医,我府中客人身子不适,不知可否请您给看一看?”
这是宫中甚有些资历的老太医,今日是过来给纪老夫人问脉的,连纪珺璟也是用足了尊敬态度。
周边已是有窃窃私语传来,
“华太医一向不留情面,这姜意怕是要丢脸了!”
“她刚刚还不如直接就应了呢——”
“摆明要为难她,她应了也有其他的事儿等着她。”
穆正急得已是呼吸都有些不畅,裙摆下两只鞋尖不安地挪来挪去,阿意瞧见,眸子忍不住弯了弯,拍了拍她的胳膊示意不用担心,自己则听从太医的要求伸出了胳膊——
这般配合,倒是让华太医动作微顿了下。
他身为太医多年,什么样的场景未曾见过?适才远远一看,便猜着八九分这处是怎么回事,只是本还以为这几个姑娘还要折腾一番,没想到竟这般干脆——
这倒是好,早点解决早点回家去。
他也不问眼前这人身份,只顾行医,如实照说就是。
只是手刚碰上去,心中忽然就暗惊了下——【看小说:这本小说也太好看了】
他对面,阿意佯装咳嗽,借着袖子的遮掩正要将指尖的豌豆放入口中,她打小就吃不了这个,一吃就会心悸——
可是豌豆还在她手上呢,便看见眼前的太医已经松开了手。
这么快的么?阿意愣了愣,还以为这位华太医要换一只手,可是下一瞬就听见人开了口,“敢问姑娘是哪里不舒服?”
衣袖下,阿意捏了捏指尖的豌豆,认真道,“我有点儿心悸。”
噗嗤——
周边已是有人忍不住笑出了声来,但转眼间笑意便已是僵在了脸上——
一群人中间,华太医点了点头,“姑娘这是固疾,平日就要好生调养,不宜劳累,今日许就是累着了,才会发作起来。”
阿意缓缓眨了眨眼,“多谢太医。”
“姑娘客气了……纪姑娘,老夫家中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纪珺璟忙应了好,又嘱咐了人去送一送,眸光再落回阿意身上时,多了几分复杂,她原还以为和她那个表妹一样是个爱装的,没想到竟真是个身子弱的?难怪连手腕都细成这样?
去往纪府大门的路上——
见身后丫鬟走了,背着药箱的华苓顿时忍不住了,向前追了两步问道,“爹,刚刚那位姑娘当真是心悸么?”
华向谦目不斜视,“当然。”
啊?还真是啊?华苓挠了挠脑袋,“可是那位姑娘面上怎么半点儿也瞧不出?女儿以前怎么没见过这种表现的?哎,当时您就该让我也试一试——”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华向谦打断,“胡闹,这样身份不一般的人,你以后遇见了,也都躲着点,听到没有?”
华苓却歪着头看向他,疑惑道,“爹,你知道那姑娘什么身份啊?”
“不知。”
说罢,见华苓还要问,便故意板正了脸色道,“总之不是你我招惹得起的,你也不想你爹一把年纪了还要去给你求情吧?”
怕他生气,华苓忙不迭地应道,“好好好,您别着急,我以后都绕着走就是了。”
华向谦这才放了心。
若是别人,他倒不会这般吓唬苓儿,只是这姑娘身份着实特殊。
刚刚他一摸到脉象,瞬间就想起了一件往事。
几年前,他从宫中出来后回家,半路上直接被人迷晕绑走,一路不知奔波了多少日,才终于下了马车,被关在了一处像是客栈的房子里,再后来便是让他给一个姑娘诊脉。
每个人的脉象都有差异,若是让一个行医之人依靠脉象认人也着实困难,可一是因为当时他本就紧绷着心弦,用足了心思,二是因为那姑娘体质上确实少见,是以今日才一碰着,就断定了必是同一人。
而且这姑娘如今应是还喝着自己那时开的方子。
当年他一被送回了京,第一反应便是要去官府报案,可是到官府门口却自己出了一身冷汗,偌大的一个京城,自己还是在圣上口中都有名字的太医,就直接被人绑走了半个多月无人过问?
除了皇家人,他着实想不到什么可能性了。
能让皇家用了这么多心思的去照看一姑娘,还能是什么简单人?甭管明面上是谁家的姑娘,背地里身份也定是不一般。
说实话,直至今日,他都怀疑这姑娘莫不是圣上的亲生女儿?
还别说,这可能性真不小,当年这姑娘还在不知什么地方养着,现在还不是回到了京城来?说不定哪日圣上就找到了由头给她封一个公主的名号!
他这边心思连篇,另外一边,阿意则被带着去厢房中休息。
丫鬟边先一步将门推开,边微微弯腰看向阿意,
“您看看这处可以吗?若是有什么缺的,您说一声,奴婢去——”
后半句话突然梗住,是因为这房中已经有了旁人——
山水屏风之后,明显有人正在椅子上坐着,听到了声音时,这人影估计也很是惊讶。
唉,若非之前瞧着纪珺璟让人带她来休息时不似有恶意的模样,阿意都要怀疑这丫鬟是故意的了。
她暗中叹了一口气,略微向后退了一步,看向那屏风处道,“丫鬟带错了路,还望公子莫要见怪。”
里面的人影一动不动?
阿意缓缓眨了眨眼睛,莫非是睡着了?不应该呀,刚门开时她似是看见人动了下?
虽觉得奇怪,但见没人说话,阿意便给丫鬟使了个眼神,示意她小心将门关上——
只是将要阖严之际,忽听得其中传来一声略显低沉的声音,
“无碍。”
这声音?
阿意心跳断了半拍,下意识又转头看来,却只见得已经关紧的房门——
见阿意定定看着房门,带路的丫鬟忍不住小声提醒了句,“姜姑娘,奴婢带您去别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