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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梯—— by码代码的Gig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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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气一直弥漫在厨房里,心急如她,愣是等了四十分钟,才等到了土豆烧鸭的上桌。其他忙没帮上,饭是她盛的,考虑到有土豆,她只给自己盛了半碗的米饭。
他做饭挺实在,就一个菜。
孟思远谨慎地先夹了一小块鸭肉尝味道,怕有腥味,但她想多了,很香,肉紧实而有嚼劲,十足的入味了。她又尝了块土豆,土豆吸收了浓郁的汤汁和鸭肉的油脂,口感绵密,入口时还带了一丝甜味。整道菜配米饭是一绝。
“好好吃啊,我自己以前做过鸭肉,就挺腥的。”
“做饭是要动脑子的。”
他这是明着骂自己不动脑子,但吃人白食,她也只能任人嘲讽,还得再夸一句,“那肯定还是有点诀窍的,太好吃了,我得跟你偷学点。”
肖华夹了块土豆,看了她一眼,“还有天赋。”
就没见过他这么自恋的时候,但成果就在眼前,她只能配合地点头。
她太饿了,顾不上说话,啃着鸭肉,就着黏了土豆泥的米饭,也完全不需要第二道菜,都怕打搅了口中的香味。
半碗米饭当然不够,她还去盛了第二碗。一盘土豆烧鸭,刚好够两人一顿,没有剩余了浪费。
吃完后,她要帮忙收拾碗筷时,被他制止了,说你这手别把盘子给打碎了。她讪讪地收回了手,毕竟这餐具也是一套的爱马仕,坐着看他将碗盆收拾了丢进洗碗机。
吃饱了的孟思远有点困,打了哈欠,看眼时间,吓了一跳,竟然都十点半了,见他已收拾完,跟他打了招呼,“时间不早了,感谢你的款待,我走啦,你早点休息吧。”
肖华洗完手后,扯了纸巾擦手,“我送你回去。”
“啊,我打车更方便点。”
“你家有创口贴吗?”肖华也没等她回答,将剩下的一盒创口贴递给了她,“带走。”
“好。”
孟思远将创口贴放进包里,走去玄关换鞋时,看到他也换了鞋,知道他这是要送自己回去,她也没再推辞,“谢谢你送我。”
“不用客气。”
两人看着彼此莫名笑了下,觉得这样的礼貌用语都像是一种念台词,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肖华发现她是真困了,她坐上车时就又打了个哈欠,没一会儿就缩在了座椅上睡着了。
他看着路况,脚在油门与刹车间切换着,开车这种技能,早已内化成本能。夜晚开车,即使车流并不比白天少,可显得格外幽静,静到让他的头脑足够冷静。
有些事不该开始,但也许是假期临近,还是春节,他有了借口,能暂时罔顾原则,能与她多相处一会儿。
也只是一起吃一顿饭而已。
车停到树下时,她还没醒,他没有喊她,坐在车里陪着她。

第41章
孟思远没有睡得很实,一阵一阵的,醒来睁开眼时看到车还在行进,就继续闭眼眯一会儿。闭上眼,脑中就闪过各种光怪陆离的画面,拖着人往下沉。
她再一次醒来时,看到窗外风景处于静止状态时,心跳得很快,有点不舒服,身体没有力气。
“醒了?”
“嗯。”
感觉她有点不对劲,他开了照明灯,见她眉头微蹙着,但看到畏光的她用手捂了眼,他关上后问了她,“你怎么了?”
“心跳有点快,等我缓一下就好。”
她这估计是刚刚处于快速眼动睡眠阶段,突然醒来时,心跳没有恢复到正常水平,肖华看见她的包放在了脚下,“带水杯了没?”
“嗯。”
肖华弯腰拿起她的包,找出保温杯,拧开了递给她,“少喝一点。”
杯身很小,小憩后的头脑反应很慢,孟思远直接就去抓了杯子,却是握住了他的手,他手背的关节顶着她的手心,有点痒。
一个以为对方要放手,一个以为对方没拿好,一时间就这么握着,谁也没放开。
“拿稳了吗?”
“嗯,你松开。”
他松了手,她捧着水杯慢慢喝着,坐在车里看着窗外的街景,大脑一片空白,呆呆地看着,等待心率恢复正常。
人很累时才会这样,肖华想起她今天走了三个多小时,“今天干什么去了,特地出来徒步吗?”
孟思远愣了下,今天过得很漫长,特别是晚上,放松而舒适到都要让她想一下,在那之前,她干了什么。
“去我妈家吃饭。”她不想说什么不开心的事,而且也没什么不开心的,“幸亏没多少亲戚要来往,否则人情开销都是一大笔。”
难怪,她会突然走那么多的路。她不提,他也不会主动问,“那你留着去德国买猪肘子吃。”
她笑了,“德国猪肘很好吃吗?”
“挺好吃的,配啤酒。”
“好,我要过去大吃一顿。”
他看了她,“你少喝点。”
车内的氛围灯亮着,却无法看清楚彼此脸上的真切表情,外边太冷,车里温暖而舒服。春节格外珍贵,不必操心任何工作,一切都年后再说,像是能将时间无限延展。
今夜之后,两人就要开启彼此的假期。
这兴许是他们能毫无负担地与彼此相处的最后时刻。
“好。”
“有什么事联系我,我在德国有些朋友可以帮忙。”
“好。”
车厢内安静到只能听见她的小口喝水声,吞咽声都无比明显。他不说话,在一旁等着她,这样的窸窣声让她有些尴尬,她拧上杯盖,将杯子塞进包里。
“好了?”
“嗯,好多了。”她看向了他,“那我就,给你拜早年?先祝你新年快乐啦。”
“给人拜年,就这一句吗?”
这个赢者通吃的世道,他已经什么都有了,还想要更多更好的祝福,她不愿动脑想,“你这口气,搞得我是你晚辈一样。”
“我没那么老。”
“哦,那咱算平辈吗?”
他没好气,“不然呢?”
“那你春节可以先给我发新年祝贺。”
“为什么不是你先?”
“我没打算给你发啊,给你发祝福信息的人肯定很多,我发了只是增加你灭掉红点的工作量。”
她说的并没有错,肖华笑了,“好,那我先给你拜年。”
“那你要给我发恭喜发财,感觉你祝我发财,会特别灵一点。”
“行,你个小财迷。”此话一出,肖华就意识到没那么合适,他补了句,“灵的话,你得给我分成。”
“你这种先过河的人,就能向我打劫了是吧。”
“打劫已经很仁义了。先过了河的人,人品大多是会捡起石头砸后面要过河的人。”
他挺幽默,刻薄到一并把自己给骂了,她忍不住笑了,“好吧,我同意分成。”
此时手机震动了下,是条无关紧要的促销信息,孟思远叉掉后,看了眼时间,很晚了,抬起头与他道别,“谢谢你送我,我先走啦,你路上小心。”
肖华知道不早了,点了头,“那祝你旅行愉快。”
两人看着彼此,一时谁都没讲话。反应过来的她还是朝他笑了下,拿起包,打开车门时特地看了眼脚下,这次车停的位置挺好,她走下车,对他说了再见后,就关上了车门。
肖华没有立即驱车离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
其实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任何关系,都是很短暂的。因为共同的利益点聚在一起,同行一段路。走得越快,流动性越高,没什么是长久的。
可此时,这个夜晚,他想要将时间无限延长。
当这场宴席散去时,他会觉得失落。
孟思远回到家后,迅速收拾行李。箱子整理完后,就去洗澡。
很累的一天,热水冲刷在身体上时,她竟然很想吃冰淇淋,凉凉的,甜甜的。但她一年都吃不上几回,家中冰箱里自然没有存货。念头一闪而过,她不执着,转念就忘了。
关掉水龙头,脚踩在浴巾上,踩了踩,水被吸干后,她才将脚伸进毛绒绒的拖鞋里,走到镜前,拿了干发巾擦头发。
原本一片朦胧的镜子,雾气凝结成了水珠,慢慢滴落,镜子逐渐变得清晰。
她在发梢抹上精油,迷迭香味的,每一次擦,她都要闻一下沾了精油的手心,独特的清新味,略带一丝苦涩,让人很着迷。
擦完头发,再抬起头时,她看到了镜中的自己。湿发被她捋在脑后,她毫无遮挡地看到了自己,
沾了水的创口贴,稍一扯便脱落,是他帮忙包扎的,那剩下的一盒,还在她的包中。
用那只手指的指尖,划过锁骨、胸口、再到小腹。想起今晚的食量,好像是生理周期将近,她才如此贪吃。
她拿了吹风机,吹着湿漉的发丝时,想的却是那个梦。渐干的头发拂过胸前时,有点痒。心痒时,是要控制住的。诱人的路,总是危险的。
如果人能撷取最美好的一部分,而不对剩下的负责,该有多好。
或许那样,并不会得到想象中的愉悦感。她从不是任性而洒脱的性子,世俗的名利将她锚定,想要取得成功,想要有社会地位,那些东西会给她带来实在的安全感。
只是,她会被危险引诱,安全感的沉重躯壳,她背负了好多年,青春期没有过的叛逆心,此时试图挣脱开束缚。
头发吹干后,头皮热热的,很舒服。她套上睡裙后,走去客厅,包被她丢在了地上,她蹲下身,翻找出了创口贴,泡过水的手指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拿着手机拍了张照,记录下要几天才能痊愈。
将近一点,明天可以睡到中午。她又蹲着玩了会儿手机后,才放下去充电。再去卫生间擦完护肤品,才终于躺到床上。
熄灭床头的小灯,房间陷入一片黑暗。松软的被子包裹住身体,轻到没了踏实感。手掌抚过小腹,再往下时,指腹是柔软而顺滑的真丝,她停顿了下。
她还是没有克制,睡裙早已在躺下时褪至腰间,她翻了身,她的脸埋在了枕头上。
想起了在车上时,她抓住的手,他的手指有些粗,指节很膈人。她的指尖轻易就感受到了湿意,当手指被温热包裹住时,她闭上了眼,是曾经的梦。
梦中的那个人,有力的臂膀裹住她的上半身,让她无法动弹。四肢纠缠着,她的脚心踢着他的小腿。
被子被她提起,盖住脑袋,像是进入了真空世界,一切都不再受拘束。蓬松的鹅绒被里,有被子与床单摩擦的轻微窸窣声,也有另一种声音。
可是,还是不够。
是得不到的不够,还是空虚。欲望愈盛,空虚感随之上涨,脑中他的画面也愈加清晰。欲望占据了她的头脑,就快将她的理智烧掉,想拉着他一起下地狱。
......
头从埋着的枕头中抬起,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
她还是伸手开了台灯,掀开被子,深红色的睡裙起了褶皱,即使遮住腿根,浅色床单上的印迹,依旧是无所遁逃。
她站起身,走去卫生间,没有开灯。她借由着卧室的一点光亮,擦拭着自己,再打开水龙头,洗手。
水流带走了指间的黏腻,她又挤了洗手液,仔细地搓着,再伸到鼻翼前嗅了嗅,没什么味道了,才抽了纸巾,将手指擦干。
将纸巾丢进垃圾桶里后,她才抬头看了镜中模糊的自己。穿着吊带睡裙,头发散落在胸前,兴许她该买个玩具。
回到卧室后,她重新钻回被中,抱过小象,身心俱疲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
黑暗藏住了时间的流逝,能一手抹掉,不留存任何痕迹于世间。那些念头,像是从来没存在过。

第42章
落地法兰克福,天正下着小雨,孟思远东西收拾的匆忙,都没带防水外套,急匆匆去买了件冲锋衣。
知道德国没那么适合冬天游玩,翌日坐火车抵达海德堡,在细雨中漫步着往城堡走去时,周围没多少人,又湿又冷,她很难不觉得自己像是被流放到这的。
念头一出,她就忍不住笑了。她不是喜欢抱怨的人,能接受旅行中的各种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不如用幽默感去化解。
她走累了就躲进路旁的小咖啡馆,点一杯热巧,捧着捂手。看着窗外发呆时,听见旁边一个黑人在打电话,说着流利的日文,这让她一时不知置身何处。
那人打完电话后,她倒是主动与人聊了几句,才知他是在卖鱼,手上有一批鱼,给餐馆供货。问及日语为何如此流利,他说自己早年在日本打拳。
聊完几句后,她道了别,继续出发。
旅行中她还蛮喜欢跟陌生人聊天,随便聊上几句,她自己的人生很普通,旁听别人的故事,看别人做不同的选择,挺有意思的。
抵达城堡时,天公作美,放晴了,她拿出相机拍照。看着成片还挺满意,今年倒是能给自己买个镜头当礼物。
下午她去走了哲学家之道,路线正好,下午在这一带拍旧城区是顺光的。
旅行是一种抽离,从循规蹈矩的日常中逃离。是一种自由,也会有一种孤独感,兴许是欧洲这地方使然。
伴随这趟旅程的书籍是《战争风云》,在火车上阅读打发时间。抬起头,走在其中的时候,她都有些不真实感,总觉得这种由气候建筑历史环境和活动在其中的人,共同构成的一种特殊魔力也许是无法长久的,更像是时空的短暂停滞。
幸运生活在历史短暂向上阶段的人们,往往笃信世界会更美好,然而事实是人类文明史上坏的时候比好的时候占据了更长时间。
傍晚时分,在暴走一天后,孟思远终于走进了家餐厅。为了赶景点,午饭都匆匆打发的她,闻到肉味时,已经饿到不行了。她点了猪肘、沙拉和啤酒。
等餐的间隙,她拿着手机刷朋友圈,看见朋友圈里晒的年夜饭时,她才反应过来是除夕夜了。
团圆的日子,异国旅行,是个不错的选择。相隔万里,节日的氛围薄弱到不让人起任何波澜,假期太过珍贵,她习惯了全部给自己。
她没准备给任何人发新年祝福,太多人此时捧着手机收发祝福,也不差她一个。况且收到群发的祝福,她内心刻薄地觉得,还不如不发呢,找什么存在感。
餐食很快就上来,孟思远拍了张照片后就开动。脆皮的猪肘,配着啤酒解腻,在冬夜里,唯有这样的高热量,可抵御寒冷。
她正在用刀叉与猪肘奋战时,放在旁边的手机就接连震动着,是一些人群发的新年祝福,算了下时间,果然是国内的夜晚十二点。
就着酸菜咀嚼时,她拿过手机,将一个个红点消灭。当点掉最后一条未读信息时,又有一条新的信息进来。
“新年快乐。”
“恭喜发财。”
第二条过了一分钟才发的,像是发完祝福放下手机后才想起了她要求的发财,孟思远笑了,复制了新年快乐,回给了他。
她又将刚才拍的食物照片发给他,配了两个字:好吃。
他倒是回的挺快的:看起来不错。
她喝了口啤酒,给他回了:可惜你吃不到。
看到他发了个撇嘴的表情时,她忍不住笑出了声,虽然他年纪也不大,但总觉得发这种表情,不是他会干的事。
他又发来了信息,问她玩到哪儿了。
一个人的旅行到底是没有人讲话的,此时他来问她行程,就像是找到了人分享,她没有被打扰的不悦,告诉了他自己在海德堡,准备明天去慕尼黑,还找了张手机拍的城堡发给他。
他回得挺简单:嗯,注意安全。
以为他不感兴趣,内心有些失望,孟思远正要放下手机时,他就发来一张图片,问她什么电影。
是她朋友圈里的图片,是她吃着鸡爪看电影的那一条,只拍到一半的电视。神经,她内心骂了句。
感觉他不怎么看美剧,否则那张图片里的凯文史派西,他不会不认识。
她告诉了他,是《大卫戈尔的一生》,挺推荐的。
他挺没礼貌的,一句谢谢也不说,就结束了对话。
孟思远吃完晚餐后,就踱步回酒店。一点也不觉得冷,喝了一杯啤酒,这点酒精不会醉,却让她拥有了轻飘飘的快乐。
看着街道上的人来人往,她这个游客晃荡在其中,内心祝自己新年快乐。即使她曾失去过很多,这一刻,她也会对所得到的心怀感恩。
对新年仍旧会有着许多的期许,她抬头看着天空,留下了心愿。
回到酒店房间后,孟思远坐在床上正导出相机里的照片时,就收到了李敏的新年祝福。
国内已经凌晨一点,不过守岁的除夕,不算很晚。
不知为何,孟思远微妙地感受到了一点不对劲。她们不再是无聊的青春期,会期待对方卡点发祝福。到了现在,不在新年这一天拜年,也不是多大的事。
甚至于她们而言,某种意义上是No news is good news.
孟思远立即回了她。“敏敏,新年快乐。”
“在德国了吗?”
“对,刚吃完晚饭回酒店了。”
“好玩吗?”
“还行。”孟思远觉得她可能心情不好,又打了句,“景色不错,就是有点无聊。”
李敏没有立即回复,孟思远琢磨着不知能再问些什么,她们的关系很尴尬。对彼此的信任仍在,可无法再回到什么事都问的过去。
不是不关心,有时关心是若无其事地装作看不见。
“挺好的,珍惜这样的无聊感。”
自己说无聊,只是想告诉李敏,她虽然在旅途中,但此时有空,可以随时与她聊天或打电话。
可能李敏还是纠结过后,什么都没有说,但也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孟思远想了想,还是回了句:“希望有机会我们能一起旅行。”
“好。”
如同去年春节一样,今年的春节,肖华也是在三亚过的。
旅行于现在的他来说没多大意思,从前天南海北地跑,都走了遍,如今出差也不少。若是去一个地方纯玩,他都觉得有点浪费。
连着几年来三亚休假,他都没觉得无聊,但他也不免怀疑自己会不会变成连续二十年夏天都去同一片海滩度假的德国人。
一年到头,他也就这几天,能陪伴父母。
其实他们并无多少共同语言,在很小的时候,他就明白,他们无法教他什么,他们的建议,也几乎不会有任何价值。
他不觉得孝顺是自己时常陪伴在身边,况且父母身边不缺人陪。受过他恩惠的亲友不少,那些人足以让父母的娱乐丰富;至于生活上,家中有保姆司机,不会让他们受半点辛苦。
前提是,他们不能越界。
刚发家之时,肖华不免手松些,该帮的都会帮,他清楚自己能走出来是有多么不容易,对于那些尚留在老家的,他稍微拉一下,对他们都会有很大的不同。
然而几乎没有人是得意不忘形的,他爹理所当然地让他拿出五十万“借”给一个表亲买房时,他看着他爹的嘴脸,想的是:你有什么资格来跟我讲这句话。
他不想这么刻薄的,但对这类人,他真的很想给他们尊重,但是没办法,父母这层关系在他这并不能改变他的评价。
事实就是,跟这类人,没办法平等对话。很遗憾,敲打、巴掌和枣子一起给,得发生这样的血缘关系里。
他明白,血浓于水是种虚幻的感情,是只问关系不问是非的谬种理论。只有过那一瞬的失望,他手段多得是,能让他们彻底认清他的界限在哪,越界了会怎样。
现在,过年这几天的相处,很是融洽,他也会有耐心地坐下听他们唠家常。
不过更多时候肖华都是一个人呆着,也确实是难得的放松。上午去健身房锻炼一个小时,下午游泳四十分钟。他很明白,需要将体能维持在一个较为巅峰的状态,才能有足够精力与自我管理能力。
除夕晚上,一家人吃了顿年夜饭,他陪着二老看了会儿春晚,就去游了一小时的泳。
结束后洗了澡,他也没去睡觉,坐在一楼的沙发上读书。客厅终于安静了,没有电视的吵闹声。
他随手翻了本书看,打发时间。读得入神,再放下书,他拿起手机时,已经是过了零点几分钟。
他却是笑了下,她多大的面子,还得让他候着点来给她拜年。她那边应当是刚晚上,怎么也不记得来给他问好。
他到底比她先进入新年,他还是先发了。发完后顺手点进她的头像,她这两天还没发朋友圈,翻了她的前几条,有一条是她在看电影,他问她要了片名。
原本准备明天看的,但没多少睡意,他独自在客厅看了她推荐的电影。
他很少看电视,偶尔精神压力大时,他会在家中开电视听个声儿。压力大需要排解,不想看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还断断续续看过半部仙侠剧。
美剧他看得极少,然而这部片子,他有些知识储备,看到一半时,就大致猜出了些什么。最后半小时,一层层地揭开,还是让人震撼到略压抑。
看完后,他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才上楼进卧室。
躺床上后,肖华算了下时间,她那里应该还没睡觉,但保不准时差还没倒好,她先睡了。
睁眼看着漆黑的房间,其实他没想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跟一个人共同生活过,他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控制欲强,太过自我,这对亲近的人来说,会很难相处。
其实钱能解决这个问题,圈子里大多数人,都是这么干的。当然,人家是正常恋爱,他的表达糙了点。
然而他的问题在于,在亲密关系里,如果钱能解决一个人,他无法保证对方会一直得到他的尊重。
这样就没什么意思了,没意思的事就不用做。
如果他逾越了原则,与她在一起,最糟糕的情况就是被人发现,两人无法磨合而分手。说实话,他不会有任何损失,任何的闲言闲语,他连听到的机会都不会有。圈子不大的,背调几个电话就会知道很多信息。
如果在一起,没有分手,却被人发现,也很糟糕,于她而言,没好到哪里去。
除非最终走向结婚。
这个过程是未知的,他无法笃定结局。
这也不是个可试验的选项,他是个风险追求者,但是风险不在他这一侧,甚至他是毫无风险的。
而对于风险的实质承担者呢?
他却是想到了金融机构为实质上不具备知识储备、抗风险能力的人提供诸多理财产品,那不是给选择,而是蒙骗。
他无法装作什么都不懂,引诱着她作出他想要的选择。
肖华对这些都想得很明白,但此时的他,却无法控制自己作出最理性的选择。
他闭上了眼,想着那天在车里,握住他的那只手,软软的,力道并不大;那天她穿的黑点丝袜,修长的腿足以盘在自己腰间。
而在这个漆黑的屋子里,他可以适度放下一些掌控感,可以让她坐在自己身上,让她取悦自己。
手不停地动着,却是迟迟没有结束的征兆。
那一天,两人吃完饭后,他给她倒了杯水。她喝得有些急,从嘴角溢出时,还没来得及去擦的她,下意识地舔了下嘴唇。
想着她的唇,倏然间,他粗喘着结束了这一场的荒唐,喘息的片刻里,他轻喊了声她的名字。
孟思远醒来时,就看到了他的信息,他问她还有什么美剧看。
她笑了,这是认可她品味的意思吗?
她没有立即回他,起来洗漱完就收拾行李去退房,买了面包去坐火车。刚坐在了靠窗的座位还没来得及喘气时,她就又收到他的信息。
他问她,你不会还没起床去慕尼黑吧?
她翻了个白眼,说刚上火车,给他列了几部自己喜欢的美剧。内心觉得他管挺多,她对等地问了他一句,你在干什么。
他发了张照片,是阳光洒在了水面上,显得泳池波光粼粼。拍摄的他应当是坐在泳池旁的躺椅上晒太阳。
孟思远嫉妒得内心骂了句,真是有钱人,她脑子抽了下,问他:你会游泳啊?
他反问了句:你不会吗?
她的确不会,但说出来有点丢脸,她还没回,他就又发了句:狗都会游泳,你不会的话,可以从狗刨式学起。
他这是拐了弯在骂自己,孟思远气得没回他。
他又问了句,手好了吗,提行李方便吗?
他不说自己都差点忘了,孟思远才抬起手看了眼,伤口没有全部愈合,但肉眼可见的深度变浅了。提行李很方便,几乎不受影响。
两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在这之前,他们不会通过微信联系彼此,更别提聊天。假期模糊了彼此的界限,欺骗着自己,就是朋友而已。
他会问她到哪儿了;从景点离开后的公交上,她会给他发照片。
彼此不算热络,有时看到信息不会立即回,显得没那么在意,也不会问太多。可他会知道她在哪儿,她知道他在干什么。
一个人的旅行,她却拥有了一种被陪伴的感觉。
从慕尼黑到国王湖,再到旁边的萨尔茨堡,风景如画。可去过的地方越多,越来越觉得,人才是一个地方最好的风景。
萨尔茨堡很好逛,孟思远走了一整天,几乎将主要景点都走了遍。累得没吃晚饭,先回酒店休息了。
到酒店后,她想着躺一会儿的,却是睡了过去。迷糊中感受到手机的震动,她努力睁眼,但还是困得闭上了眼,将手机扔到了一旁。
不知在黑暗中昏睡了多久,直到手机连续的震动将她吵醒,她艰难地拿过手机,是微信电话,他打过来的。
手机放在枕头旁,她按了接听键,人趴在了枕头上,“喂。”
接通后,肖华就听到了她娇软的嗓音,“你在干什么?”
这几天,晚上时两人都会聊几句,她给他发晚餐,再给他看风景图。而今天,半个小时前,他给她发了信息后,她并没有回他。她一个人在外面,他还是打了电话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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