弄蔷薇—— by芒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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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深海里的人鱼。
她颈肩裸露出来的皮肤白得发光。
项链戴好了,但是他的指尖却多停留了须臾。
终于忍不住,低头含住她的唇。
喉结滚动着,压住她脖颈的手也在用力。
车子已经停在外面等候。
时间点摆在那里。
他可能还是有克制。
闭了下眼,一狠心抽离,吻上她的眼睛。
“舒清晚,若是看见你凤冠霞帔……”
被吻上,她的乌睫颤了下。
他的话未尽。
可她睁眼看进他深邃的凤眸,能够自动读出未尽之语。
她想,她知道。
那天她穿浅红色旗袍那天看他的欲有多重她就知道。
舒清晚踩着高跟鞋,今天她专门打扮过,妆容明艳,只是唇妆被弄毁,她照着镜子重新补了下。
婚礼现场,奢华与浪漫相交织。
黎城的两大世家强强联合,隆重且盛大,轰动了整座城市。
舒清晚同他一道出席。
她听他说了一点两位新人的故事,但并不多。直到亲临婚礼,才能体会得更加深刻一些。
仪式开始时,她就和他坐在台下观礼。
现场几乎被花瓣铺满,连风里都是花香,浪漫至极。
那天只见过一面的女人是今天的主角,漂亮得不可方物。本就精致的五官被精心描摹,放大了她的灼眼。婚纱曳地,摇曳着潋滟流光。
连她旁观着都忍不住弯唇笑起。
仪式进行着,台上开始交换婚戒。
整个婚礼现场的人,都能听见新娘的声音:“一戒一誓,傅清聿,这回你要喜欢我一辈子了。”
周围响起不少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舒清晚静静地凝望着,侧脸精致漂亮。
身处婚礼现场,氛围感染得最厉害。
现场掌声不断雷动,都是无止息的祝福。
新娘的话语定定落地:“希望大家都能明白爱与被爱的最终定义。”
——“也能于爱的深海中找到归途。”
她出着神。
容隐无声地扣进她的手指。
她的食指微蜷地轻勾,还是没有动。
等仪式结束,宾客们的活动自由起来,周围很快就有人上前来攀谈。
“容先生?容先生,好久不见您。”
“二爷,好巧好巧!您来黎城,一定得赏脸来吃顿饭啊。”
他们的目光很自然地也会落到她的身上,她的手被他扣住,来不及走。
在各种称呼中,总夹杂着几声容太太。
她被迫营业。
而且,他今天带着她在这露了面,称得上是公开,今天见过她的人心中都会了然。
这个圈子里没有笨蛋。
等这一波人离开,舒清晚压低声音跟他说话:“你以前不会这样。”
几年前,他没有带她去过容家,他们也没有一起出席过这类宴会。
可他变了。
有一块她从前没有涉足过的领域,他要带她走进去。
——甚至连她自己都没有去想的那块领域。
容隐的拇指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有些粗粝感。
“晚晚。”他轻一勾唇,解答她的疑惑,“我也是后来才明白,任何没有公开的恋情,都是在给别人留机会。”
微风吹起她垂落的发丝。
舒清晚微偏头看他。
——给别人留机会。
这个“别人”很广。
看来,容总吸取的教训不小。
他的气息凑近她,嗓音低沉地补充解释:“避免被抢。”
她偏开眼。
他这边实在热闹,她不想再被连带着关注,自己去逛。
一场婚礼的主角双方有无爱意,她发现其实有迹可循。舒清晚只是参观了一小会,就发现了不少藏在细节里的秘密,会忍不住笑。
婚礼现场又大又热闹,到处可见交谈的人群。
穿着高跟鞋走久了会累,她刚坐下歇一会儿,旁边有几个女人在聊天。
风里花瓣飞舞着,她正好伸手接住一片。
舒清晚拿了杯酒喝,倚靠着休息。
——果然,跟那天送到家里的酒是一样的味道。
家里的酒快喝完了,但今天婚礼现场的酒,无限量供应。
她慢悠悠地品着。
“你说容家那位?容二心里有人了吧?”
“肯定有了啊,现在谁不知道呀?那个视频里头人家亲口回答的‘心有所属’,绝对性的答案。”
“哎,可惜。他当年学校官网的一张照片硬控了我这么多年。”
他在中外媒体镜头前的那一声回答,叫这个答案众所周知。圈里的议论一点没比网络上少。
舒清晚望着前面的草坪,听着她们闲聊,一点没有自己就是事件主角的自觉。
容隐比她大了几届,读书时就是风云人物,毕业后还常被学校邀请回去。她不知道旁边的人说的是哪一张照片,不过她应该都看过。
偷偷喜欢他时,她查过他好多资料。后来在一起后,也没有停止关注。那些照片,她都有。
“他亲口说的,可错不了,这回不是谣言咯。”
“哎哟哟,你在内涵谁?哈哈哈哈哈哈,当年传谈微是他白月光传得满天飞,一句当事人亲口说的证据都没有,一群人傻愣愣信了那么多年。”
“说起这个我也想笑,当年谈微老喜欢拿容隐撑腰,不就是靠的这个么?一句白月光,叫我们信了这么久。”开口的是一个暴发户家的千金,一直和谈微很不对付。“结果呢?容隐连夜召集了所有北城圈子里的人辟谣。由人家亲自出面澄清,还取消了婚约,这打脸打的。啧,我都想象不到当时谈微的脸色……”
舒清晚一顿。
当年她被那些谣言所惑。
却没想到,在她走后,他竟然还大肆澄清过一场。
“我早就说了,什么白月光,我才不信。容二这么冷的人,怎么可能对一个女人这样恋恋不忘?”
“嘶,话别说太满。我可听说了,他最近这段时间消失不见,还真是因为一个‘心头白月光’,追人追到深山里去了。”
“假的吧?什么深山?这年头谁在深山?”
“这不是听说么……”
杯中酒喝完,舒清晚将酒杯搁在一边,安静地起身离开。
有些震撼。
她还记得刚才那个人说
但是很难想象当时那得是怎样一个震撼的场面。
他看着沉静淡然。可谁又能想得到,他会为了一道暧昧传闻,连夜召集起北城豪门圈的那么多人,只为了澄清。
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样的事情安在其他公子哥的头上或许还正常点,但是安在容隐头上,完全不可想象。
后来他跟她说起白月光时,他也没有和她说他做过这么多。
舒清晚感觉喉咙带着哑意。
从那一条他突然发来的信息:【不会再输了】。
到在中外所有媒体面前的一声“心有所属”。
再到他带着她公开出席。
——她知道,他一直都在给她树立着安全感。
但原来,从那么早之前,就已经开始了啊……
容隐的目光一直都在注意着她。
今天宾客众多,他偶然遇见一位伯父,当年教习指点过他,不仅是长辈,还是老师。
年纪大了以后,来到黎城这边养老,所以已经几年没见。
伯父对他感情问题的认知还停留在当年,笑呵呵地问道:“你跟谈微结婚了吧?”
容隐跟谈微对他来说都是小辈。
容隐微顿,回答道:“我跟她的婚事早已取消。”
伯父没反应过来,“什么?”
舒清晚正好离他不远,他给伯父指了下人,目光遥遥看着她,“这位是我的爱人,舒清晚。”
他大方坦荡,如她所言——今日确实是在公开。
老先生年纪大,反应了几秒,才从一个既定认知里跳出来,走进另一个。他用老花眼多看了几眼,努力在记住人,点点头,“是个很好的姑娘。”
“当年我也猜到了。”老先生点了点眼睛的位置,他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可是看得依旧清明,“因为从你的眼里,看不出爱她。但是现在从你的眼里,能看得出爱小舒。”
没有爱情,很难圆满。
当年这个孩子对爱情不以为意,他也就没有多说。
没想到这么多年后,容隐会自己了悟。好在为时不晚。
容隐轻弯唇,颔首。
他没有介绍说是妻子,老先生猜到了一点情况,拍了拍他肩膀,“好好
追人家。爱人,是一个很深奥的课题。”
容隐受教。
她自己逛了一会儿后,他过来找她。
舒清晚正站在一面墙前,上面用漫画的形式画出了新郎新娘初见的场景,很有心意,不少宾客都在这边驻足观看。
容隐抬眸看着,倏忽启唇问说:“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里?”
舒清晚很认真地在看漫画内容,突然被提问,下意识想起那个会所的门口。
他垂眼去看她眼睛,像是知道她的答案,已经先行回答:“不是。”
“什么?”她清透的眸中流泻出一丝困惑。
——明明就是那个雨夜,她想不出第二个答案。
在此之前,他们从无交集。
而且,两个阶级相差这么大的人,好像也不会有交集?
“在那之前。”
他知道她仍疑惑,抬手抚过她的眼睛,缓声道:“在戏院偶然见过一眼。惊鸿一瞥。”
舒清晚并不知道。努力地回想,但是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惊鸿一瞥这样的词从容公子口中说出,好像很不对劲。
容隐敛眸,声音微低:
“后来,迷津难渡。”
作者有话要说:
容隐:又抢又占又夺。
跟傅总和漓漓好久不见!傅清聿和贺明漓是《雾里吻玫瑰》的主角,专栏可看!强推!!!
Ps,雾里婚礼的时间线没有这么快,情节也有改动,两本书独立观看即可,不影响观看,爱你们~
因为写那本的时候这本还没有写,想要让情节走向完全一样的话就会很难。昨晚废稿五千其实就是这个原因(×)这本时间线都更快,不过类型和味道都是一样的嘿嘿。
可能当年第一眼见到时,他还不曾太当真。
容公子矜贵淡漠,也没有想过,后来会对那个姑娘用情至如此。
如果他不说,舒清晚可能会一直当做是那个雨夜。毕竟,是她先喜欢上他,还是她主动想要跟他在一起。
现在才知道,自己有多单纯。
年纪浅的小姑娘,还是玩不过。
如若不是如此的话,容先生应该不会有这么好靠近,也不会有这么好追。
——时隔多年,舒清晚这才得知,原来那次雨夜,尊贵遥远如容公子,会停下脚步,并非无缘无故的好心。
舒清晚抬起眼,话中有深意:“你有好多秘密。”
——她指的不止这一件。
她这次走进别墅,像是一个在解谜团的过程。很多以往不知道的事情,都被掀开。
容隐低眸攫取着她的目光,嗓音低沉:“那你有没有?”
舒清晚在心里回答了一声。
他眸光一深,刚要深问,另一边的宴请开始,突然升起的热闹打断了他们的交谈,服务生也过来引领着众位宾客入座。
容隐深吸一口气,暂时中断。
旁边两个女孩刚刚自拍完跑过来,脸颊泛红。婚礼现场布置得隆重漂亮,随便一处背景都很出片。
她们检查着刚才拍的照片,忍不住捧脸。
“救命,好浪漫,看得我好想结婚。”
“待会去抢捧花!沾沾新娘喜气,让我也找到一个新郎这么帅的男朋友!”
“那你到时候把你男朋友的兄弟介绍给我!苟富贵勿相忘!”
最吸引小姑娘结婚的应该也就只有婚礼了。
更别提是这样的盛世婚礼,盛大梦幻,充斥着无限的幻想。
容隐听见了她们的说话声,偏眸看了她一眼。不过她压根就没有注意。
他微眯了下眼。他专门带她过来这场婚礼,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不过看起来效果不大。
因为太久没碰手机,出门时她想带,才发现自己没电到关机,而自己
忘记充电。
不过他带了。
舒清晚凑过来,指尖碰上他西装口袋的位置:“给我玩下手机?”
来到这里,当然不会再没信号。
周围不少人在关注着容隐,随时准备着将他照顾周到。看见这一幕,都有些微惊。
他是出了名的冷性与不近女色。很罕见能看到他和一个女人这样亲昵的动作和距离。看来,对方的地位可见一斑。
舒清晚没有注意到他们的关注,容隐也没有提醒她。
闻言,他从口袋中取出手机,递给她。
这么隐私的东西,里面有各种各样的资料和信息。尤其是他这个位置,手机里的机密只会更多。
但他神色不变,给得倒是很快,也不怕她看。
而且,别墅里屏蔽了信号,现在倒是不怕她给别人发消息。
舒清晚接过来,刚要问什么,他端过酒杯饮了一口,“你生日。”
她的指尖一顿,很快解锁。
一打开就是微信的页面。舒清晚看见了自己的对话框被他置顶。
他一般不需要什么置顶,所以那个位置也就她这一个。
她佯装没有看见,没准备检查他的什么微信消息,直接退出,打开自己想看的app。
查看了下Night的消息。
她准备出国前已经将事情安排好,运行倒是一切顺利。
不过,她注意到了其中几条信息,提及了Night某一项首饰上工艺的问题。
她之前就有所意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安排解决。但现在看来,确实是有些晚了,如果等相关商品铺开,这就会是一个潜在的问题。
而且,随着她跟鹿苑去拍的那组照片上线,还有其它方面的工作也在推动上线,有不少人都在关注她,只是这段时间她一直没有消息。
走一时可以,但她走不了太久。
舒清晚作着思忖。
原本就想离开的心变得更加迫切。
他在那住得安然,根本看不出他有准备离开的意思。可她却是住不下去了。
容隐给她夹了一道菜,距离也凑近。他们之间,怎么看怎么亲密。
她将手机关掉,还给了他。
这回,她没有再跟他提。
之前提的每一次都是一样的结果,再提也是一样。
容隐看她:“看完了?”
她倒是没有看别的。
舒清晚随意地一点头。
今天宾客众多,待会婚宴结束之后就要散场。不知她是否能够混在其中,一道离开?
这个念头生得突兀。
旋即,就跟她那天准备答应他那个要求时一样,心跳如雷。
生起了很强的刺激感。
同样的,她也没有做过这种事。她是个连上学的时候都没有翻墙出去过的好学生。
——被关在笼中的金丝雀,也生出了反骨。
这可能会是她难得能够离开的机会。
可是,即便这场以要求为开始的赌约结束,她也不一定要他放手。
她有想过,他跟她要的那个回答。
婚宴原本正常在进行,直到夜晚,突然有一道消息打破平静。
容隐和一位领导寒暄完,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才发现她去洗手间去得有点久。
他狭长的眼眸微敛,抬步过去寻找。
却发现她已经不见踪影。
这边所有的洗手间里都不见她的人。
容隐的情绪淡了下来。
他眉眼间的冷意暂且压着,按住耐心,只是让人在这里面找一遍。
等到确定全场都不见她人后,他才确定下来她偷偷跑走的事实。
此时,已经有一部分宾客提前离开。即便她要离开,也不受限制,而且并不惹眼。
容隐的眼眸扫向离开的方向,周身的气压很低。
只冷声吩咐道:“找。”
他这边的反应已经足够快。
但安排下去时,竟然还是没能及时找到与拦住。
容隐托了今天婚礼的主人一场,一并找人。
他的脸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
——要求结束,她离开深山,他放手。
其实在山中不过才几日。
她就已经这样等不及了么?
可他竟是不敢结束。
并无把握。
可能一旦他放人,她就真的走了。他赌不了她的狠心。
一整个夜晚,风波不止。
再不见平静。
他的人去查监控,但是并无所获。因为婚礼是在户外,所以有不少监控死角。
安保人员在婚礼场地里都找过一遍,但是并无踪影,她应该已经离开。
婚礼结束后他原本准备返回北城。但直到深夜,他都还待在黎城。
手下的人被安排了过来,都在找人,只是一无所获。
深夜里,黎城下起了雨。
车里,杭助理实时跟他汇报:还是没有消息。
容隐坐在车中,下颌冷硬,气场太强。偏眸看着车窗被雨打得斑驳,视线也随之模糊。
这几天被安抚压下去的偏执欲,于此刻席卷重来。
容隐眉眼冷戾,继续往下作着吩咐。
在深山里的这几日,仿佛大梦一场。一回到繁华都市,他们之间也回到了原来的状态。
她总是不要他。
他现在回想,竟是不确定,她这几天的反应会否是因为受限在别墅里而作出的伪装?
容隐轻扯唇角,眸中却不见丁点笑意。
黎城很大,这座城市同样繁华,这个时间街道上都还有很多人。
却不知她的行踪。
她独自离开,身上没有手机,也没有现金,对这座城市也没有那么熟悉,还不知会去哪里。
杭助理还在收着手下人实时汇报上来的消息,也在随时准备接他的指令。
犹豫着想,时间已经很晚,或许容总也可以先找个酒店休息。可他不敢吭声,不敢去直面容总。
容隐不知在想着什么,撩眼看他,忽然提出一问:“换成是你,你会选随珩还是选我?”
杭助心一惊。
这种问题……哪里轮得到他来做选择?
就算他是女孩子,这两位下辈子也轮不到他选啊。他们能选他就不错了,他还在做什么梦,准备去挑这两位天之骄子?
他苦恼地皱着眉头,很难回答。
容隐眉心一折,也没强求。望了窗外须臾后,他淡淡敛眸。
“在婚礼周围的地方,继续查。”
杭助理一听就知道,这个夜晚还不算结束,“是。”
这段时间他的限制不止是对舒清晚一个人,他自己也是一视同仁。
到现在,杭助理已经给他禀报了几件比较重要的大事,不过他此刻哪有心神去理会。
“随先生也一直在试图联络上舒小姐,”杭助理又道。顿了一下,他说,“还动用了随家的人脉。”
随珩在北城圈子里很特殊,和其他公子哥一点也不一样。这回连人脉都动用,已经看得出来这件事对他的重要性。
只是他想不到,容隐直接进了深山。这还真不容易查得到,毕竟就连容隐自己都与外界切断了联系。
容隐嗓音很冷:“随他查。”
他摩挲着手腕上的手表。动作幅度不大,却是令人心惊生怯的危险感。
外面的雨势加大,雨点砸在了地面上。
他明知带她离开深山会有发生什么事情都可能,可他还是想带她来参加这场婚礼。一如他其它的渴念一般。
现在想想,却只余冷漠。
等她回去以后,是不是要继续同别人谈婚论嫁?
直到凌晨两点,他所乘坐的黑色车辆才停留在了一家店的门口。
雨还在下着,容隐下车迈步而入,身上还带着雨夜的凉意。
他独自一人进去,没有让其他人跟随。
这家店藏在小巷子里,舒清晚无意中从此路过,为店主人的一个手工作品而停留。而等她准备离开时,发现已经来不及了,外面他已经在找她。
他到来时,她正蹲在地上,在看摆放在架子底部的一个作品。
——反正已经走不掉,她便没有再心急。
听见开门声,她下意识看过去。
容隐还是今天那身黑色西装,一步一步,朝她而来。
他的表情很淡,几乎不见什么情绪,冷得吓人。每走一步,好像就让人心里更慌一下。
她好像也没能有多镇静。
舒清晚别开视线,将手里拿着的东西放回那个架子上。
——可她并不无辜,是她偷偷跑走,准备离开。
她身上还穿着那条礼服,肩膀处清凉。白天还好,夜里微凉,尤其是还下了雨降了温,更显凉意。
容隐缓步走到她的面前,握住单膝,缓慢蹲下。在她心跳加剧时,却只听见他淡淡启唇道:
“这里是黎城。你要怎么回去?”
他的语气虽寻常,危险却重。
刚才在进来的时候,门口有一只被雨水打湿的小猫,蹲在屋檐下躲雨。
容隐感觉她蹲在这里的样子,和那只猫有点像。
舒清晚想过他会说什么,也想过他一定会生气。但没想到,他在见到她的第一句,会是这个。
她垂下眼,想了想说:“我可以找哥哥。”
林桉或者林檐,很快就会安排人过来。
不知不觉,家人也成了她的依靠。
可她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用,他像是没有听见,低声道:“回家了。”
他找了她数个小时,惊动了好友,发动了不少人,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休息。
怒火越酝酿越是深重。
但是此刻,被他压了下去,并未发作。
仿佛她出逃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他如常地在唤她回家。
容隐敛眸,脱下黑色西装外套,亲手披在她的肩上,将人裹住。
他身上只剩下一件白衬衣,看得出劲实的身材。
舒清晚刚才给林桉发了信息,可她并不知道深山别墅的定位。
回去以后,他们也找不过去。
他微凉的长指握住了她的腕骨,带着不容置喙的力气。
顶着危险感,舒清晚仰脸看着他:“容隐,你还打算继续到什么时候?”
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双凤眸中,仍带着不变的偏执。
“这个游戏不可能一辈子不停。”
不可能因为一结束他就要放手,所以他们一直在那里生活下去。
“我总要回去工作的。”
就算是算算时间,她也早就离开了意大利,逛完了另外一个国家。但他仍然没有丝毫要结束的意思。
他的喉结滚动了下。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道:“你很累了,先回去休息。”
那之后呢?
这次话题还是没有结果。
可不知为何,掠过他寡淡的眉眼,她忽然觉得心里疼了一下。舒清晚咬了下唇,没有再跟他拗。他伸手按过她的肩膀,她身体微僵,倒也没有拒绝被他抱。
一整晚,黎城很不太平,被他搅了个天翻地覆,直到现在才终于落下帷幕。
容隐抱起她离开。眸光扫过她刚才在碰的那些,他垂眸,吩咐了人买下
他的情绪压抑得很深。
舒清晚原以为,迎接她的会是一场激烈的争吵。但却是出奇的平静。
即便回到车上,他依旧没有放下她,吩咐直接返回北城。
容隐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她,“你可以登录你的微信。或者,就这样用。”
舒清晚看着他的眼睛,她没有接。
容隐的眸光也静静落在她的脸上,等她开口。
“容隐,今天你带我出席,将我介绍给他们认识,如果之后容太太不是我,你会很难收场。”
她可以抽身而退,可他很难交差。
他断的是自己的路。
她觉得,他不会不明白这些。
“你觉得,”容隐淡淡启唇,带着一如既往的寡淡,“还会有谁是容太太?”
她微微抬睫,眸光蓦然一怔。
一声反问,答案却是昭然。
所以,如果不是她,不会再有别人是“容太太”了吗?
她从未想过他这么笃定的一句。
当初,联姻可能会有别人,未来他的妻子可能会有别人。
她从来不确定。
那个位置,总感觉还有别的可能。
仰望星空皓月,却不确定它的归属权。
可他这么断然地砍掉了其余所有的选项,已经将答案确定下来。
她放在身侧的手无意识地捏紧了裙摆,裙摆被攥出了褶皱。很轻声地问:“可是,如果这场要求结束,你放手以后呢?”
当初他是以“会放手”为交换,提出的这场要求。
如果游戏结束,他按照承诺放手,他们一别两宽。
那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她也还没有给过他什么答案。
容隐的嗓音带着极淡的情绪:“那也不会再有第二位‘容太太’。”
她心中轰然一震。
短短一句话的背后,藏着的是空前的孤寂。
像是地面震动,碎石震响。
她愕然看他,而他坦然回视。
“舒清晚,你以为我同你说的话,都只是随口一说么。”
他暗沉的眼眸凝在她的面上,嗓音微重。
他在提醒她,他跟她说过的所有的话。
她的眸光轻一闪。
容先生的话,怎么可能是随口一说,永远具有一定的分量。
可是,容先生也永远不会那么弯腰。
她低着头,没有敢看他,只是拿起他的手指。
容隐眸光微深,他掐起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外面的雨打在车窗上,声音很响,后座上灯光不明。
从刚才到现在,胸腔里压抑着的极深的情绪,破开了一个小口,开始宣泄而出。
“舒清晚。”
“不舍得了么。”
他含咬着她的唇,细微地吞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