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名画by老天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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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禹成:【这手真是分对了,赌狗要不得啊。】
陈盛其实看到林禹成在拍自己了,奈何他对这兄弟向来不设防。
“对不住了兄弟们,又是同花顺。”陈盛把三张牌一放,在一众懊恼声中愉悦地揽过所有筹码,顺势又一抬头,“禹成哥拍什么呢,过来玩两把?”
他是故意喊哥的,为的是提高林禹成在这伙人中的地位。
而现在全场也就林禹成敢对他这么不客气:“你找死啊。”
陈盛便摊摊手,吐槽一句“正人君子”,然后再次摸牌看牌。
这时朱茗已经回了消息过来:【(惊讶)他还有这个恶习呢?】
林禹成:【(叹气)好多年了。】
朱茗:【那你管管他啊,这样下去怎么得了。】
这个反应让林禹成一下子有点把握不住了,正常女孩看到赌狗一定是敬而远之,但朱茗知道后会不会善心大发给陈盛发消息劝他收手,林禹成还真说不准。
他赶忙打字:【在管了,放心吧。他的钱现在吃不完花不完的,不搞点刺激的估计心里空虚。】
虽然陈盛只有在发小聚餐前才玩几下,但林禹成并不觉得自己是在坑他——玩一千把是赌,玩一把也是赌。
不过他更想拍的,其实是陪酒坐陈盛大腿的模样——他知道陈盛好面子,不会推开也不会拒绝,奈何因为他上次直接拍桌子走人,所以这回眼镜蛇也没敢搞这出。
现在就是很后悔上次怎么就没拍呢,光顾着生气了。
随着眼镜蛇本人的到来,本次发小聚餐就开始了。虽然眼镜蛇仍是最后一个到场,但这次真是破天荒的没有迟到。
他甚至看起来随和了很多,一来就客套:“哟,玩着呢?我没坏了谁的手气吧?”
都知道这话是说给谁听的,除了陈盛根本没人敢搭腔。
于是陈盛顿了几秒,是在等着看有没有不长眼的。
确定没有,这才笑盈盈应道:“什么手气啊,佘哥来了,再好的手气也得起身迎接啊。”
“哈哈哈,咱俩之间还用这么客气吗?”眼镜蛇拢了一把锃光瓦亮的大背头,看起来倒也自然,“咱们老陈现在可是今非昔比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哪的话,我爸一直让我多跟佘哥学习。论资源人脉,论经验技术,佘哥才是行家啊。”
就这么唧唧歪歪地互相拉扯着落座了。
眼镜蛇坐主位,陈盛就坐在了他左手边。而林禹成明知陈盛现在是话题核心,根本不想往他边上靠,自个儿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看这伙虚伪的人谈笑风生。
他知道这年头很多人踩宫斗捧朝斗,但就他个人而言,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朝斗比宫斗高贵在哪儿,来来回回也就是这些酸事。
果然开席之后没几句,话头就落在了陈盛身上,关于最近的生意状况、学业事业、情感生活。
眼镜蛇两杯酒下肚就有点上头,大手一挥:“这不巧了吗?老陈女朋友我见过一面——漂亮,那是真漂亮。”
陈盛跟他干了一小杯,不知是喝酒喝得还是被夸得,分明已经飘飘欲仙了。
为防止眼镜蛇搞不清楚状况说出点什么不中听的,他先一步表态:“我是来真的,是奔着结婚谈的。”
这话一出,满堂嬉闹一声“哎哟”,仿佛闹洞房的那个动静。
有马屁精已经知道该怎么拍了:“陈哥这个叫什么来着?这就叫那个什么‘纯爱’是吧?”
又有人恭喜道:“陈哥这真是,哎呀——事业爱情双丰收啊。”
还有人又抬了一手:“那陈嫂找到我们陈哥也是好运啊,帅气多金学历高,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啊——这就叫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这样快活的气氛中,林禹成看起来格格不入。
除了他没人知道大伙儿今天是为何相聚在这里。虽然他心里还是有点犹豫,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绝不是来听满座高朋来跟陈盛说恭喜的。
他是来正式宣战的。
那首先就不能让陈盛继续以女友之名裹挟朱茗:“茗茗不都说了分手了吗?你单方面奔着结婚去啊。”
他这声儿不大不小,刚好让满包厢都能听见,但要想打着哈哈岔过去,也不是不行。
有机灵的已经觉得不对劲儿了,想聊点别的糊弄过去,但陈盛硬是酒杯一放直接接腔了:“林禹成你什么意思?合着我们分没分手,你比我更清楚?”
“很正常,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林禹成说着一仰头,干脆利落地把一小盅酒喝下。
陈盛隔大老远看着他,似乎才发现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这么远了。
从前他家底微弱,林禹成总是紧挨着他坐,旁人知道林禹成不好惹,便不会太为难他;如今他一举起家,人人都要上赶着巴结,他却反倒远远坐开了,还成了满场唯一向他发难的一个。
陈盛眼睛睁得发痛,胸口也一起一伏,抬手也是一杯灌下:“不劳费心。我跟茗茗爱情你是全程见证了的,到时我们结婚,肯定让你坐主桌观礼。”
林禹成又给自己斟了一杯,嘴上一点磕绊没打:“话别说太满,最后谁坐主桌还不一定呢。”
席间已经被这炸裂的信息量震住了,一时间都不敢吭声,甚至开始怀疑这话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一般来说这时候会有人打圆场说“不要为了一个女人伤了和气”“女人哪有兄弟重要”,但陈盛刚说了是认真谈的,那这话说着又有点不合适了。
而且这要是陈盛跟旁人对上,帮个腔劝个架的都不困难,但现在是陈盛和林禹成对上。
那这还掺和个屁,他俩好得能穿一条裤子,哪怕吵得山崩地裂没几天也能和好如初,谁要是这时候插嘴,很容易搞到最后里外不是人。
但就这么安静着显然也不是办法,眼镜蛇万万没想到有一天需要自己来调节林禹成和陈盛之间的矛盾。
他额头都冒汗了:“嗯……主桌……确实一般还得是长辈……”
陈盛压根没听这话,直接一酒杯敦在桌上:“这样吧,下次聚餐我把茗茗带过来跟大家认识认识,省得有人觉得我是吹牛。”
这话有点水平,至少让人好接。
立刻有人暖场道——
“太对了陈哥,下次你一定得把嫂子带来,我得敬她两杯!”
“是啊,也得让兄弟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大美女能把陈哥拿下了啊。”
“哎,能让陈哥五迷三道的肯定不仅是美女还是才女,听说是A大油画系的,真把兄弟羡慕住了!”
眼瞅着席间气氛重新回温,陈盛本人的目光却一直盯着林禹成,久久没有移开。
林禹成也又是一杯下肚,瞥了陈盛一眼,分明是冷笑了一声。
这个神态让陈盛惊得半晌听不见旁人的声音,他几乎是觉得有点恶心——这个人是谁?是谁披着林禹成的皮坐在这里?那个正义凛然的林禹成也会露出这种伪君子的神态吗?而且是对他?
但是想想,如果一切是为了朱茗的话,这又变得十分合理了。
林禹成就永远举止高尚吗?林禹成就没有被欲|望驱动着难以自控的时候吗?他或许算是个不错的人,但他说到底也是个男人。
不该带着他频繁和茗茗接触的,不该让他有机会了解茗茗的,说实在的就算林禹成爱上茗茗陈盛也觉得情有可原,但他万万没想到他真的会背叛兄弟、背叛内心深处的道义。
可笑他还一直骗自己,一厢情愿地认为林禹成一定不会,说白了他只是不敢细想、惧怕后果罢了。
他也不再看林禹成,只是一杯接一杯地饮下。他知道从今天起,他就只有茗茗了。
第63章 诡计多端
朱茗还疑惑怎么这次这么容易就推掉了陈盛的邀约, 到林禹成发来那段视频的时候,她才知道原来陈盛今晚有其他饭局了。
不管怎么说,于她肯定是好事——如果陈盛最近在工作上稍微忙一点, 应该多少也能冲淡失恋的痛苦,少把精力放在她身上。
但让她没想到的是,大概饭局结束时间,醉酒的陈盛一直给她发来一些莫名其妙的消息。
陈盛:【茗茗,我爱你, 我真的爱你。】
陈盛:【他为什么敢当众说出那样的话?告诉我, 你们之间没什么的对吗?我相信你不是会脚踏两条船的人。】
陈盛:【我失去这个兄弟了, 我永远地失去这个兄弟了。茗茗, 救救我吧, 我只有你了。】
吓得朱茗大半夜坐在床上不敢躺下。
她又给林禹成打电话:“喂,禹成哥, 阿盛他……”
“他没事,就是喝多了。”林禹成那边有风声, 有河水声,还有陈盛醉醺醺的声音——带着点哭腔, 一会儿喊“茗茗我爱你”,一会儿喊“林禹成你个王|八|蛋”。
听得朱茗转身又是一阵心痛:“要不我明天还是见见他吧,可能是因为我一直躲着他, 让他更不好接受了……”
“你怎么这么善良啊,他哭一哭你就心软。”林禹成的声音慢慢的,把醉酒腔压住了,朱茗险些没听出来。
她心里咯噔一下:“禹成哥, 你也喝酒了?”
“嗯。但没像他这么死喝。”林禹成低头看着在护城河边见风倒的陈盛,真想踢上一脚, 但他忍住了,“他不配,你明白吗茗茗,他不配。”
“什么?”
“他最开始不是认真待你的,他就是想像对待他的前女友们一样,对你始乱终弃。只不过这次你没乱,乱的是他。”
朱茗不知道他现在说这话有什么意义,这根本没法改变现状:“我知道啊,我知道乱的是他,可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不乱……”
“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你的责任。”林禹成在陈盛身旁坐下了。他内心一阵抽痛——他喜欢的女孩和他兄弟分手了,而他不仅得顾着他兄弟的死活,还得宽慰这个女孩。
但他一直不就是这么个收拾烂摊子的人吗?他已经很习惯了:“你恋爱时待他真诚,不爱了及时放手,走出来是他自己的事。说句难听的,就算他出了什么事,跟你也没关系了。”
“可我不真诚啊!”朱茗总算说了出来,“我一开始没搞明白,我只是看他漂亮,就想亲亲他,想和他接触。一开始我也没觉得这是爱意,所以最开始和他聊天什么的都觉得没意思,但是后来见了面之后,我能感觉到他也是这样看我的,而他说他这是爱我……我就以为我也是爱上了。”
朱茗都不知道林禹成能不能听得懂她说话:“真要是说起来,我应该从来没有爱过陈盛,我们只是互相馋对方身子的关系。所以他认真起来后我就觉得很可怕,再然后我就提分手了,也不怎么回他消息,就一直躲他到现在。这样的话,如果他真的有了什么三长两短……那我可能这辈子都不敢谈恋爱了!”
这时一宿舍四个人已经都坐起来了。
河畔的风吹得林禹成有点懵。
他在陈盛身旁坐下了,一直以来悬在嘴边未说出的吐槽,终于在他心里化作了一个定论——他一直觉得朱茗身上有种很天真的残忍,无意识地两嘴一碰就往人心窝上捅。
但他又一直觉得女生的话不至于,女生总是心软心善、认真对待感情的,他觉得把这种评价放在一个女孩子身上还是太过了。
而现在他看向身旁不省人事的陈盛,心里居然泛起一丝同情。
察觉到时他就赶紧把这种情绪收住了,做男人到底还是要狠一点。
他问着手机里的人:“那我呢?”
朱茗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贴着他的侧脸,离他很近很近:“什么?”
“既然你从来没有爱过他,那你对我又是什么样的感情呢?”林禹成的声音有些急了,“每次出去玩你总是偷看我,也只是因为我身材好吗?每次找你聊天你都秒回,难道不是因为跟我聊得来吗?如果连陈盛你都能接受的话,那你难道没有觉得我更好吗?还有今天,你摸我的时候,你敢说、你敢说你只是为了画画吗?”
朱茗脸色涨得通红——啊啊啊,这真的是她干的事吗?为什么听上去这么过分?
她试图岔开话题:“可这个现在不重要啊,重要的是阿盛他……”
“重要的是陈盛!”林禹成被气笑了,“你也从来没爱过我,你喜欢陈盛的脸,喜欢我的身材,或许你还想过要是我有陈盛的脸,或者他有我的身材就好了?”
“不是啊!”朱茗好像确实想过他们俩要是能融合就好了,但绝对不是这方面的融合,“我怎么可能这样想,你的脸也很好看,甚至比阿盛更好看,我怎么可能希望你有他的脸呢!”
林禹成心头又是一颤。
他简直不知道要如何安放自己的心了,他想为此心花怒放,但又觉得不该对朱茗放松警惕。
而朱茗现在怕的是林禹成把陈盛往肩上一扛,双双跳护城河里去:“如果你要跟陈盛比的话,那肯定是你更好啊,方方面面的——不管是身材,样貌,人品还是说话方式,你都比他好多了。所以、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很想和你谈场恋爱,只是现在明显不行啊!”
林禹成的心一下子化了。
警惕?什么警惕?
“有什么不行的?你分手了,我表白了,你回应了,那我们就是男女朋友关系了。”林禹成“腾”得又站了起来,“感情真挚,流程正当,我们为什么不行?”
朱茗苦恼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她以为自己够乱了,怎么这林禹成也是个拎不清的:“因为我才刚刚分手啊,这头分手那头就跟你在一起,这显得就好像、就好像我和陈盛恋爱时就和你有勾结!”
“我们没有吗?”
“我们有吗?!”
“那你想等到什么时候?等到陈盛不再纠缠?”林禹成在河边来回打转,“他都已经是过去式了,为什么还要让他影响你的未来?”
“可我、我还没想明白。”朱茗按住自己的心口,“我现在心思都在阿盛身上,我只希望能尽可能减少对他的伤害,我没有更多精力去思考和你的关系。”
“那你能给我个口头承诺吗?”林禹成显然已经意识到,感情上的东西在朱茗那完全是团糊涂账,但实打实的名分、许诺,朱茗还是认账的。
他说:“你给我个承诺,把和陈盛的关系理清后,就和我试试看。”
朱茗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以防口水滴下来。
之前林禹成说喜欢她的时候,她更多的是摸完负不了责的心态,只是觉得好难办。但现在林禹成的诉求如果是“把和陈盛的关系理清后”,而且还是“试试看”的话,那压力忽然就小了好多。
朱茗在欲|望的驱使和良心的拷问间陷入了自我谴责,她很想答应的,但又觉得对林禹成而言太不公平:“那万一我对你也不是爱呢?万一最后你也变得和阿盛一样呢?”
“没关系,我不在乎。”林禹成一句话顶上来,“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甩我比甩陈盛容易多了。”
朱茗张嘴就想答应,但随即头就摇成了拨浪鼓。
不行不行不行,这些男人一个个诡计多端,等她上套了再想跑哪还是那么容易的事呀!
她脸红透了,声音也像在撒娇:“我、我不和你说了!这么晚了打长电话,影响室友休息!”
黑暗中幽幽地传出一个声音:“没事,这个电话,你打多长都行。”
话虽这么说,但朱茗最后还是草草跟林禹成说了再见,这要是再打下去她真怕自己把持不住。
那晚她睡得颇不安稳。
她梦见自己睡着睡着往边上一探手,那熟悉的柔韧肌肤就滑进了她的手掌心。
梦中的她胆子比现实中大多了,她反复捏圆搓扁,十分确信这根本不是为了画画,她就是为此着迷。
那个硬硬的小颗粒随着她的动作,转着圈儿地蹭着她的手心,她觉得手上痒痒的,于是忍不住捏了一下。
那人也随之闷哼出声,激得朱茗直接翻身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林禹成的脸。
他逆来顺受地躺在那里,眼神迷离,眼圈也有些泛红,哪还是平时生人勿近的样子,这简直像是在邀请。
于是朱茗也不客气了,她体贴地拢一下他的前额碎发,让那头发别挡了他漂亮的眼睛。
然后她气势汹汹地,在他薄薄的唇上一吻。
感觉不太得劲儿。像是满汉全席摆在眼前,她却只夹到一块红烧肉味的豆腐干。
朱茗感到迷惑,然后很快地又亲了一下。
嗯?还是没什么意思啊。
手机的震动声都差点没吵醒她,因为实在是不想醒过来,这千载难逢的机会,朱茗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尝不出滋味来。
直到室友刷完牙路过,在下面拍她床架子:“茗茗,你手机是不是响了?”
她才不得不迷迷糊糊伸手去摸手机:“喂。”
“总算愿意接我电话了?”
一下子把朱茗吓清醒了,这对身体十分不好,容易脑溢血:“阿盛,你没事吧?你昨晚是不是喝多了?”
知道她还关心自己,陈盛心里总算好受了一点:“还好……见一面吧,我在你楼下。”
陈盛的白衬衫外加了件灰色毛衣,长身立在女寝的院落中,见她探头便招了招手。
他声音略显疲惫, 但酒已经醒了,冲着手机说:“多穿点,今天降温。”
“……知道了。”朱茗看看他,然后又跑回了寝室。
朱茗穿了件大象灰的风衣,搭了件同色系的毛线小披肩, 还戴了顶白色贝雷帽, 是经典小画家穿搭。
所以当她跑出寝室楼的时候, 陈盛便觉得——她为了见我精心打扮, 她心里还是有我。
而朱茗也确实怕他等着急, 就这么一路跑过去,快到跟前才刹车。
陈盛本来都打算张开手臂抱住她了, 见状不得不改成了扶一把的动作:“当心,鞋子有跟就别跑这么快。”
朱茗并不抗拒这样的接触, 只是着急着问:“阿盛,你昨天发的消息……”
“嗯……打扰你休息了吧?我当时太难过了。”陈盛看看她, 继而眼眸一低,“林禹成在聚餐时公开向我挑衅,他暗示你们关系不一般。”
这话要是提前一天说, 朱茗绝对惊呼:“哪有的事!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
但现在,一方面她觉得经过昨晚的夜谈,她其实很难说和林禹成没关系;另一方面又想着现在撇清关系的话,后面万一又想有什么关系, 那也不好解释。
那话怎么说来着,在被质疑的时候最忌讳陷入自证陷阱。
她目光闪躲:“阿盛, 我们已经分手了……”
陈盛心头一紧,牵过她的手来:“什么意思?难道你和他真的……你是为了他想和我分手吗?”
他到底还是那个心机颇重的陈盛:“没关系,我知道他是个很有魅力的人,让你有了这种心思也很正常。你说出来,我不怪你。”
好在朱茗这人一直很注重程序正义:“没有,我可以发誓,我和你分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能把你的手机给我看看吗?”
“可以是可以,但为什么……”
朱茗话没说完,手机就已经到陈盛手上了。
他手速飞快地在密码页输入自己的生日,显示密码错误。
沉痛,悲凉,破防。
朱茗今天第三节才有课,她陪陈盛在学校里走了走:“没关系的我觉得,你又不是第一次分手了……”
“没分手,我们没分手。”陈盛死不认账,“我根本就没同意,你凭什么就把密码……换掉了。”
朱茗嘀咕:“这种事要是需要两个人同意,天底下就没有分手的情侣了。”
“到底是为什么?是不是林禹成在你面前说什么了?”
朱茗还是没敢说从一开始就不喜欢他:“禹成哥是说过一些关于你的事……但是跟那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觉得不喜欢了。”
“你只是倦怠期到了。”陈盛低头看她,“这是正常的,情侣在一起之后,最开始会进入热恋期,两个人恨不能24小时在一起。但是随着时间推移,其中一个会想多一些自己的时间,另一个则还处在热恋状态内,这个时候就会产生矛盾。”
不愧是经验丰富的人,理论好多。
朱茗摇摇头:“我觉得我不属于这种情况。”
“那也不用这么着急吧,你就当再给我一次机会。”陈盛完全是请求的语气,“两个人想走到一起本来就是要一起努力的,你现在都还没搞明白自己的想法,就这么分手了真的不后悔吗?万一以后你反应过来其实对我还有感情,那我……”
陈盛琢磨了一下,还是带出一句重一点的话:“那我也不是召之即来呼之即去的。”
他觉得自己是说了句重话,是威胁。
但是朱茗心里想的是:啊,好娇。
每当朱茗觉得自己道心不稳的时候,就会集中精力去想林禹成。
诚如她所言,林禹成在各个维度都优于陈盛,每次两个人同时出现时陈盛都是黯然失色的那一个。所以朱茗就会想,只要挺过了这波,后面就能和林禹成“试试看”了。
就这样洗自己的脑,让自己与陈盛保持距离。
但该说不说,自打跟陈盛提分手之后,陈盛身上其实也多出一股子劲儿来,那同样是林禹成所没有的。
虽然知道他现在很痛苦,不应该用这种眼光看他,但朱茗确实会欣赏这种戴罪受难的灵魂。卑鄙、自私、玩弄心术的人变成弃犬,但越是着急,便越试图用自己老一套的办法解决问题,而这只会让他的处境愈发恶劣。
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聪慧的头脑并不能换来一切,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愚昧。
于是朱茗明白过来,就是这种情伤下的痛觉在赋予他美丽,是濒临破碎的小漂亮了。
朱茗险些张口问他“我能给你画幅画吗”,但酝酿几次还是觉得不合适。
她到底还是仁慈的:“不要白费力气了,我现在对你根本就没感觉。就这么分开吧,我不觉得有什么可后悔的……”
“我不信,你看着我说。”
朱茗便停下步伐,自信地抬起头来:“我说,你不要白费力气了,我对你……根本就……”
不行,容易迷糊。
朱茗眼神往边上一跑:“没感觉。”
陈盛给看笑了。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的心脏中了几刀,但好在总能通过这样的细节自我疗愈。
“真的没感觉吗?”他牵过朱茗的手,拉高了,放在自己的侧脸上。
满意地感觉到朱茗的手一个轻颤。
他引着那小巧却并不纤弱的手掌,反复蹭着自己的脸颊:“就是说,这样也是白费力气吗?”
理智告诉朱茗她应该把手抽回来的,但脑子告诉她有这好事还缩手那真是“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她不敢抬头,脸也红起来,声音猫抓一样:“你别这样啊……”
本身分手就是不想伤害你,这怎么还带往回送的呢。
朱茗在心里算着这笔帐——一开始是她没辨清心意没错,但她已经清楚地说了分手,那这样的话摸摸手摸摸脸啊什么的,是不是就已经是恋爱外的事情了?
她允诺过的恋爱过程中她可以负责,但是没道理恋爱结束后,对方死乞白赖倒贴上来的也要她负责吧?
别说陈盛还确实不是样样比不过林禹成的,至少脸上的皮肤一看就比林禹成细嫩,摸起来更是玉一样透滑。
“你对我还是有感觉。”陈盛确信了,他在朱茗手背上轻轻一吻,然后深深看向她。
朱茗也移不开视线了,但嘴上明明白白:“那应该……不是你要的那种感觉。”
“什么意思?”
“我欣赏你就像欣赏一幅画,一个作品。”朱茗描述着,“我会欣赏一幅画的形准,欣赏色块和光泽,甚至还会欣赏画里的韵味。画中的人物可能激起我的很多情绪,包括欲|望,可我没有爱上他。”
陈盛惊讶地看向朱茗——好像之前也有过这种情况,让他忽然觉得有些话不像是朱茗会说出来的。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可以这么流畅地进行表达了?是从埃及回来之后吗?还是更久之前?
他尝试找到自己的声音:“所以你还是对我有欲|望,这就是爱意。”
“这不是的。”朱茗说,“还记得吗?你自己也说过的,你谈过很多次恋爱,也有过深入的发展,但你从没爱过她们。”
“是的,但、但你不会这样。”
“为什么?”
“因为你是女生。”陈盛脱口而出,“对女生而言,欲|望和爱意就是相通的,如果你不爱我,就不会对我有欲|望。”
朱茗眉头皱起,很认真地品了一下这句话:“我觉得不是。阿盛,直到现在我都可以接受和你的任何接触,但我真的不爱你了。我甚至觉得你品行很恶劣,但因为你对我确实很好,所以我也想待你真诚……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还是可以做朋友。”
“我不愿意!”陈盛叫出声来,眼睛也红了一圈儿,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他像是昨晚的酒劲儿还没完全过去,整个人十分激动:“茗茗,你在说什么?我真心实意地爱过你,你现在问我能不能分手后做朋友?”
朱茗也没想到他会对这句话反应这么大,赶忙开包包给他拿纸巾:“你别这样了,这是研究生寝室楼,你这个样子同学看见怎么办啊……”
陈盛根本顾不上这是哪里,他只想知道他和朱茗之间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间所有话都对不上了。
是因为手机忽然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林禹成打来电话,他这才抬头看了一眼。
只见他们那间寝室的窗户那里,林禹成正站在窗口死死盯着他。
仿佛审判,仿佛监管,可他分明也不是什么光明的一方,做小三,撬墙角,他有什么资格这样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