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签到,捡漏登基by姜红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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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将军刚想讨要过来看看的手,又尴尬的收了回来。
他对李衍是彻底改观了,豪爽道:“十一皇子舟车劳顿,还未进食吧,走走走,同臣一起回将军府,臣给您接风!”这哪里是个麻烦,是朝廷派来救他们于水火的吧。
城楼上的将士目光都随着李衍的移动而移动:这就是皇家贵胄,皇子威仪啊!
一出手就将羌北嚣张的中庭王给干翻了!
不都说皇上最宠爱的十一皇子是个病秧子,神他娘的病秧子!
他们瞧着甚好。
李衍的到来,收到了潞城百姓的夹道欢迎。一行人回到将军府时,阮国公拿出最好的酒菜来招待他了。
李衍不能喝酒,就只喝了些温水。随后他问起近期北疆的情况,阮将军简略的
同他说了一遍。他又问起李明嫣:“阮将军可有打探到我皇姐的消息?”
阮将军摇头:“羌北有王城,但在千里之外,他们的百姓又大多是游牧民族,对外来者十分排斥,压根打探不到什么消息。”但用脚趾也想得到,过得可能并不好。
也许已经死了吧。
但这话谁也不敢说。
李衍沉默,阮家父子莫名多了些负罪感:当初和亲,他们也是极力赞同的。
现在想来,真是目光短浅。
妄图靠一个女人开牵制贪得无厌的草原饿狼就是个天大的错误。
还白白害了长公主。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怎么睡好。
第二日一早,天还未亮战鼓又响。副将匆匆来报,中庭王儿子阿赤尤前来寻仇了,正在攻城。
阮国公受了伤不便迎敌,阮将军抄起自己的长枪跨马就去点兵了。
李衍带人跟了过去,站在城门上看着阮将军带着边军的精锐部队冲了出去。
他掏出小弩,上好毒箭,瞄准中庭王唯一的儿子——阿赤尤。
只是还不等他扣动小弩,羌北的营地突然传来号角声。正冲锋陷阵的阿赤尤停了下来,只迟疑一秒就突然调转马头,往营地赶。
羌北将士齐刷刷的撤退了。
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阮将军和大楚士兵。
眼看着人跑没影了,阮将军只能带着士兵又回城了。等回到将军府,同阮国公说起这事。
众人都觉得蹊跷,恐羌北人有诈,阮将军决定通宵守着城门看看情况。
李衍也睡不着,就同他在城楼上站了一会儿。
尽管已经裹了很厚的大氅,凌冽的北风还是吹得人脸生疼。
阮将军生怕把他吹坏,正要劝他回去,就见远处羌北的营帐里突然火光四起,杀声震天。
“什么情况?”
众将士都聚集到城楼上眺望,李衍掏出自制的‘千里眼’查看,黑乎乎的夜里,也只能看到一团跳动的火光和乱窜的人影。
“莫不是发生内乱了?”
阮将军哈哈笑了起来:“羌人无礼教,争夺地盘和地位就像畜牲,肯定是内斗了!”
其余士兵跟着笑。
喊杀声一个时辰后方才停歇。
火光暗了下来,四下又是一片昏黑。
也判断不了那边的情况,众人只得等天亮。
李衍原想着等天亮后,让初一十五去探探情况。
当天边乍现第一缕光亮时,五百米处突然出现密密麻麻的羌北军。
放哨的将士连忙吹响号角,刚眯着的阮将军立刻爬了起来,跳目远望。然后吼了一嗓子:“敌人来犯,全城戒备!”
李衍被吓醒了,手上还握着的‘千里眼’一时间不知道滚哪里去了。
他到处摸索了一阵,在睡着的陆小宁屁股底下找到了。
他捡起‘千里眼’起身,从城楼上往远处看。随着双手不断的调试,焦距终于对准了前方的铁骑。视线之下,是一张冷艳肆意的脸,是个女将军?
他顺口问阮将军:“羌北的军队里有女子?”
阮将军蹙眉:“你说的应该是阿赤那的长女阿赤容烟,打仗也是一把好手,比男子还能打,凶悍得紧!”
李衍又继续看,视线移到了阿赤容烟的左边,然后就看到了一身大楚宫装,围着兜帽,容色肃穆的李明嫣,还有她身边黑衣佩剑的陆小宁。
李衍手一抖,‘千里眼’险些掉了。
他再三确认过后,突然大喊:“是皇姐,是皇姐回来了!快开城门,皇姐回来了!”他要往城楼下去。
阮将军一把拉住他:“十一皇子,小心有诈!”
李衍也觉得自己太冲动,只能安耐住激动的心情,站在城楼上继续往下看。
只片刻的功夫,羌北军就行到了城门前。
这次,阮将军和曾经护送过李明嫣的将士也看分明了,那就是长公主李明嫣。
她居然还活着!
羌北军整齐划一的停在离大楚城门还有百米处。
阿赤容烟驱马出列,朝着城门上高喊:“羌北中庭王已死,阿赤容烟继位。羌北愿与大楚重修旧好,特送回大楚大长公主殿下及她的护卫,请阮将军出城迎接!”说着她高举和谈的旗帜。
旗帜迎风飘扬。
李明嫣带着陆小宁和自己的护卫队驱马靠近……和亲时百人的队伍,如今剩下的不足十人……
大红的宫装迎风飘扬,裙摆上鲜血斑驳,李明嫣仰头往城楼上看,白玉无瑕的脸上有几道清晰的疤痕,她高声喊:“大楚长公主李明嫣回来了,请开城门!”
也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声音里夹杂了颤意,但声音之大,足以让城门之上的每一个人都听见了。
李衍眼眶发酸,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下来。
皇姐真的活着回来了!
阮将军让羌北军退后两百米,然后李衍带着一队人马亲自从城门出去迎接。
李明嫣和陆小宁下马,朝着他走过来。
走到近前的一刹那,李明嫣因身上有伤,险些跌倒,幸而李衍及时扶住了她。
李明嫣看到李衍,眼眶也瞬间红了,颤着声喊了句:“十一……”
李衍一个人扶不动,阮将军要过来帮忙,李明嫣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往旁边缩了缩。
李衍目光触及到她手腕上密级的伤痕时,眼神微暗。
陆小宁立刻上前扶住了李明嫣。
待一行人快要进城时,身后阿赤容烟突然出声:“明日午时,大楚可否派出使臣和羌北和谈?”
阮将军和李衍回头,两人互换了一个眼神,阮将军开口:“和谈可在城内。”
阿赤容烟挑眉:“本王怕被瓮中捉鳖,毕竟先前我父汗违背了承诺……”
李衍:“本皇子可以承诺,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阿赤容烟上下打量李衍,问:“你是大楚的哪个皇子?”
阮将军喝道:“放肆,这是我们大楚十一皇子!”
阿赤容烟哦了一声:“你就是明嫣公主时常提起的十一?”她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衍,问:“你瞧着这么弱,你的承诺,阮大将军和这些边军会听?”
李衍掏出御赐的腰牌举高,阮将军看到腰牌的一刹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高声道:“吾皇万岁万万岁!”
他一跪下,跟出来的将士以及城楼上的士兵也齐齐跪下,三呼万岁。
李衍看向阿赤容烟:“你瞧见了,本皇子的话在北疆就是圣意!”
阿赤容烟显然对大楚的皇帝不感冒,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看向李明嫣,问:“明嫣公主,你如何说?”
李明嫣虚弱的点头。
阿赤容烟这才道:“既然明嫣公主觉得可行,本王也不是贪生怕死之辈。明日午时,会亲自过来和谈。”这是给足了李明嫣的面子。
同时也告诉所有人,她和李明嫣的关系很要好。
李衍从容不迫:“那就恭候羌北王大驾了!”
阿赤容烟扬唇,一甩马鞭,疾驰而去。
数千羌族将士跟着她身后肆意奔跑,很快便没入盛大灿烂的朝霞中
李衍将李明嫣和陆小宁他们带进了城,安置在了将军府。待李明嫣清洗一番后,李衍才端着软烂的膳食进去。
他把膳时放到李明嫣对面,温声道:“皇姐,快吃吧。”
面前的李明嫣瘦了许多,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把骨头,肩头瘦得连衣裙都撑不起来了。伸出的手腕更是吓人,除去从前被老虎抓的那道疤外,一双手到处都是纵横交错的新旧伤痕。
李衍眼眶发酸,看着她用完饭后。不太放心她的身体,伸手想给她把脉,李明嫣死都不肯松手。
李衍无奈:“那就不把脉了,但身上的伤要治。”他又拿了药膏过来给她,让婢女给她涂上。
李明嫣依旧十分抗拒,压根不肯婢女近身。
李衍只得先安抚道:“皇姐,我让人给你守着门,你先睡一觉。”
李明嫣把碗搁下,然后点点头。起身,安静的躺到床上去了。
李衍点了安神香,又在安神香里加了点令人沉睡的药物。李明嫣没一会儿就睡着了,呼吸也渐渐均匀。
李衍这才坐到床边,给她把脉,这一摸眉头就没松开过。
从前,他也是替皇姐把过脉的,皇姐一直很健康。但现在……他已经不忍心去想皇姐受过多少罪。
李衍眼眶又开始发酸,他忙收了手,替李明嫣把被子掖好。
然后把药膏递给守在床边的婢女:“待会你替皇姐上药,务必轻点,别吵醒了她。”
婢女恭敬应是。
李衍转身出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仰头看天,静静站了一会儿,这才转身往陆小宁的屋子里去。
才走到门口,就见陆小路站在门口抽泣。
李衍走近,小声问:“怎么了?”
陆小路抬头看他,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许是觉得这样丢脸,抹了把眼泪后,压低声音道:“阿姐身上好多伤,背上没一块好肉……”他难过。
他阿姐这些年在羌北肯定受了很多苦。
他双手不停的抹泪,但好像总也抹不完。
李衍拍拍他的肩:“好了,你都长大了,莫要让你阿姐看到你哭。你阿姐已经回来了,以后都会好的。”
陆小路点头:他以后一定要对阿姐很好很好。
李衍见他还止
不住哭,于是让他先去弄点饭菜过来。
陆小路一听立刻去了:是了,阿姐待会肯定会饿。
待他一走,上药的婢女就端着托盘出来了,李衍才敲了敲门。
门内传来陆小宁沉静的声音:“进来。”
李衍走了进去,陆小宁已经套好了外裳,坐在了桌前。尽管身上有伤口,背脊依旧挺得笔直。她长高了许多,眉眼少见的清冷,肤色因为常年日晒的缘故,显出几分健康的麦色来。
李衍在陆小宁的对面坐下,为了缓和语气,故意笑着问:“小路没给我养坏吧?”
陆小宁冷冽的眉眼瞬间柔和,摇头道:“没有,他挺好……”性子纯善,眼神清透,一看就过得不错,“就是有些女孩子气,方才奴婢听见他哭了……”
李衍故意道:“要不把他丢在边关历练历练?”
她眼眸微微睁大,随即意识到李衍在同她开玩笑:“还是算了吧,他吃不了这个苦。”
两人沉默两息,李衍还是迟疑的问出了口:“这些年,你同皇姐都经历了什么?”
她一时间不知道从哪说起,最终只道:“奴婢还好,一直做护卫打扮,跟在公主身边。但公主在羌北过得很苦……”苦到她不忍提及:“羌北王父子和畜生无异!十一皇子以后莫要问起公主这事了。”
李衍眉眼暗了暗,继续问:“那昨夜什么情况?阿赤容烟又是怎么回事?”
陆小宁:“羌北王受伤后,被公主和阿赤容烟合谋勒死了。昨夜,奴婢、公主和阿赤容烟三人又联手杀了阿赤尤以及他的部下。我们三年前就开始策划了,阿赤容烟答应我们,只要我们帮她一起杀了她父兄,她就送我们回大楚。且只要她在位一日,羌北和大楚永不开战!”
所以,昨日白天阿赤尤突然撤军,是阿赤那被杀。
李衍继续问:“那阿赤容烟可信吗?”
陆小宁:“可信,她和她父兄都不同。”她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她救过公主,公主也救过她,她和公主是过命的交情。”
李衍提醒她:“你以后不必自称奴婢,卫家已经倒了。等回京后,你就住回陆家老宅吧,同小路一起住。”
陆小宁这才微微动容。
李衍起身:“你也好好休息吧。”然后往外走
许是两人都担惊受怕许久,李明嫣和陆小宁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天黑。
到了夜里,几人围在一起吃了一顿饭,李衍同李明嫣说了几句话,李明嫣又去睡了。
陆小宁倒是没睡,坐在屋子里听着陆小路唠唠叨叨说起出宫后的趣事,以及在皇觉寺的见闻。
待陆小路撑不住睡着后,李衍又问起陆小宁阿赤容烟的事。
陆小宁道:“阿赤容烟是阿赤那的第一任妻子生下的长女,她生母是被阿赤那剥皮而死。她也不怎么受阿赤那的待见,在羌北王庭的地位甚至不如阿赤那同牧女苟合生下来的阿赤尤,先前还差点被阿赤那送给羌北勇士。”
李衍哑然:“把自己的女儿送给自己的部下?”
陆小宁眼神阴鸷:“女人在羌北就等同货物,可以送给任何对他们有用的人。陪同公主去的五十几个婢女更是不被当作人来看待。”
李衍神色凝重:“所以,她就联合你们反了?”
陆小宁点头:“没有阿赤容烟替我们周旋,我和公主早死好几回了。她是真心想和我们大楚友好往来的。”
李衍大概了解了对方的情况和性子。
第二日一早,李衍早早起来吩咐准备宴席。临近午时,他带着阮将军亲自到了城门口迎接。
那阿赤容烟也当真好胆色,只带了两个心腹就进城了。瞧见李衍时,脸上立刻有了笑,驱马走近,道:“劳十一皇子久等了。”
她一身束腰暗红色骑装,发丝用同色发带高挽,鬓发两侧编了几缕羌族人特有的发辫,牵着马绳的双手都缠上了一圈圈黑色丝线,看上去飒爽又干练。
李衍点头示意,然后放下车帘子,示意马车回去。
有他和阮将军开道,北疆的百姓虽不待见羌人,但也不敢公然冒犯。只远远的看着,然后指指点点。
阿赤容烟丝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驱着马不紧不慢的跟在马车后面,然后好奇的四处打量。
大楚的一切都令她新鲜。
李衍透过车帘的缝隙观察她,待到了将军府。马车停下,她立刻跟着停了下来。
翻身下马,动作一气呵成,比他皇姐还要利索。
李衍下了马车,引着她往将军府走。
待到了正厅,
李衍又引着她坐下。茶水上桌,她蹙眉道:“本王喝不习惯这茶。”
阮将军脸黑,正要发作,李衍伸手拦住了他。吩咐道:“拿马奶和酥嗠过来。”
坐在他对面的阿赤容烟微微诧异:“十一皇子也喜马奶和酥嗠?”
很快,马奶和酥嗠上来了。
婢女点了碳火,把马奶放到上面煮。不一会儿,一股子膻味在正厅里蔓延。
李衍倒了杯马奶给她,然后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
阿赤容烟捏着杯子,挑眉:“明嫣公主初初到羌北时,就喝不惯这马奶,十一皇子好像挺适应。”
李衍把杯子放下,道:“还不错。”
阿赤容烟瞧着他,突然道:“你与你皇姐描述的不太一样。”
李衍轻笑了一下,然后直入正题:“羌北王现在可以和谈了吧?”
阿赤容烟四下看了一圈后问:“明嫣公主呢?”
李衍道:“皇姐在后院休息。”
阿赤容烟不满:“和谈公主怎么能不在场,你让她来,本王只和她谈!”
阮将军不悦:“你怎得事这样多?我同十一皇子在,要长公主来做什么?”
阿赤容烟直接道:“怕你们坑本王!”
“你!”阮将军拍桌。
守在阿赤容烟身边的两个勇士立刻抽刀。
“好了!”李衍打断两人的剑拔弩张,朝阿赤容烟道:“羌北王,两国交战,受苦的是万千百姓。我们大楚是诚心想止戟休战,您既然来了,就坐下好好谈谈。”
阿赤容烟不搭理他,大有李明嫣不出来她就绝对不谈的意思。
李衍冷了脸:“羌北王,和谈不仅对大楚有利,对你也同样重要。您才刚夺了父兄的权,地位还不稳固。若这个时候还和大楚开战,就不怕您那两位叔叔趁机夺权?”
阿赤容烟眸色微闪,继而又镇定下来:“本王既把大长公主送还了,又亲自来了潞城,自然是诚心想谈的。”她再次强调,“但本王只同长公主谈。”
阮将军不悦:“荒唐,一个女人怎能参与和谈!”他说完,又察觉对面的阿赤容烟也是女人,立刻又闭了嘴。
阿赤容烟声音也冷了下来:“怎么,阮将军是瞧不起本王,还是瞧不起你大楚
的长公主?你们将李明嫣送来和亲换取和平时,怎么不说这种话?女人怎么了,不照样在战场上将你打得哭爹喊娘!”
阮将军在战场上和阿赤容烟对上过的,这女人确实骁勇。
两人对上的继续功夫,李衍在迅速思考阿赤容烟的意图。
她坚持要皇姐出来和谈,是想告诉大楚的所有人,两国邦交这事,没有皇姐不行。
即便以后皇姐回了京都,便宜爹念着两国的邦交,也会顾惜皇姐一二。
皇姐在京都只会被供起来,而不会因为曾经的过往被人践踏。
想通这点,李衍对这阿赤容烟的观感瞬间好了许多。
他出声打断双方的争执,然后朝阿赤容烟道:“不是不想让皇姐出来,只是皇姐有伤在身,心绪又不佳,不适时过来。若羌北王坚持,本皇子派人去问问皇姐,她若愿意,就让她来。她若是不愿意,也请羌北王莫要强求!”这话是充分为李明嫣考虑,把李明嫣摆在很重要的位子上了。
阿赤容烟被挑起的火这才消了不少,点头同意。
李衍立刻让人去请了李明嫣,不一会儿,陆小宁就陪着李明嫣过来了。
李明嫣换了一套华贵的衣裙,画了一个精致的妆容,脸颊上的伤疤也未曾遮掩,整个人显得明艳又凌厉。
她一出现,阿赤容烟就站了起来,笑着道:“明嫣公主,你终于来了!”
李明嫣对着她颔首,然后坐到了李衍身边。
和谈这才开始。
之后,双方开始了激烈的拉锯战。双方为了各自的利益互相试探,阿赤容烟强势,李衍亦是寸步不让。
但说到关键处,李明嫣出声,阿赤容烟就会稍微让步。
阮将军和阮国公对视一眼,看来这阿赤容烟和长公主交情匪浅。
回去要将这事禀报给皇上才是。
谈了近一个时辰,最后,阿赤容烟沉肃声道:“除去方才谈的条件,若大楚能为我羌北提供耕种、纺织、养蚕、等生产技法,本王承诺,只要本王在位一日,明嫣公主活着一日,羌北与大楚绝对不会再开战!”
“提供耕种、纺织、养蚕、等生产技法?”李衍提醒她:“你们羌北气候同大楚不一样,可能这些东西养不活。”
阿赤容烟信心满
满:“事在人为,也许这些东西到了羌北,会渐渐适应羌北的气候。羌北人之所以好战,就是因为秋冬食不果腹,除了向外扩展就是内部自相残杀,这不是本王想看到的。本王希望若干年后,羌北百姓能自给自足,居有定所,衣能遮体,食能果腹。若像大楚一样,繁华安定,对维护两国邦交也是有益处的。”
李衍看着她认真的神情,突然明白陆小宁说的那句‘她与她父兄都不同’是哪里不同了。
她把人当人,她把自己的臣民当人。
李衍一口答应:“这些大楚都可以提供。”
阿赤容烟又问:“可否再请几个种植熟手过去授课?”
李衍:“可以。”
阿赤容烟继续:“之后,羌北和大楚可否通商?”
李衍:“如果阿赤王愿意,大楚自然没问题。”
有李明嫣在,和谈意外的顺利。双方各自签了止战协议后。李衍立刻让人准备了各种书籍和部分作物的种子装车,让阿赤容烟带走。
阿赤容烟站在正厅门口,同李明嫣说了一会儿话后。李明嫣就身体不济,先回去休息了。
李衍同陆小宁将阿赤容烟和一整车的东西送到将军府门口时。阿赤容烟又提出想逛一逛潞城的种子铺、纺织坊、铁匠铺和染织坊。
和谈既然已经达成,这点不过分的要求,李衍自然不会拂了她的意。
他亲自陪同阿赤容烟在城内逛了一圈,阿赤容烟似乎对一切能提高劳动力,改善民生的东西都感兴趣。但凡她问什么,李衍都细致的回答她。
阿赤容烟瞧上的小件东西,李衍也直接付钱送给了她。
阿赤容烟略微诧异的看他一眼,道:“你皇姐总说你爱财,对他人一毛不拔,看来也不尽然。”
李衍面露微笑:“羌北王不是别人,是皇姐的救命恩人。”
阿赤容烟很受用,又继续往前逛。逛到一家药材铺时,拿起一支草药问:“这是何物?”
李衍温声回她:“这是桂枝,中草药的一种,可温经散寒、祛风止痛。”
阿赤容烟又拿起另一种问他:“那这个呢?”
李衍:“羌活,有祛风散寒、活血止痛的作用。”
阿赤容烟连续问了十几样药草,问到最后,她突然回头
目光灼灼的盯着李衍。
李衍后退两步,有些不自在的问:“羌北王看什么?”
阿赤容烟挑眉:“十一皇子当真博学,很多问题都可以替本王解决。要不你跟本王回羌北吧,本王一定俸你为座上宾。”
李衍:这是什么思路?
想直接把他这个移动书库带上?
他还没说话呢,阮将军就大着嗓门道:“羌北王休得无礼,这是我大楚的皇子,怎可去你们羌北!”
阿赤容烟在思索把李衍弄去羌北的可能性。
当质子,不可能。
授课先生和座上宾也不行。
若是能给她当王夫,不就一辈子只能待在羌北了吗?
阿赤容烟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出了口,又补充道:“本王可以亲自去向大楚皇帝提亲,你到了羌北后,可受本王的同等待遇,可在羌北自由行走,如何?”
阮将军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李衍有些哭笑不得,这阿赤容烟挖人才,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连王夫的位子都给出来了。
他抱歉道:“恐本皇子无福消受羌北王的美意了。”
阿赤容烟立刻追问:“为何?本王容貌上乘,身手也好,予你当妻,你不亏。”
李衍如实答她:“不是亏不亏的问题,皇姐应该同你说过,本皇子有心疾,自幼病体孱弱。羌北苦寒,本皇子身体恐撑不住。”
“这是个麻烦!”阿赤容烟略一思索,“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羌北以北的天山有火莲,据说可以治愈心疾。你若同意去当本王王夫,本王可去为你取来。”
“火莲?”李衍这些年看的医书不计其数,从来没听说过还有这一味药。
阿赤容烟还要再劝,陆小宁先一步挡在了李衍的面前,沉声道:“羌北王,你莫要再诓骗十一皇子。那火莲只是个传说而已,羌北没人见过。”
传闻,羌北以北的天山有雪莲,凤凰飞过天山,因思念爱侣,日日啼血,把雪莲染红,就变成了火莲。
火莲对心病有奇效。
但那只是传闻。
被戳破小心思的阿赤容烟噗嗤笑了出来,朝李衍道:“但你们的十一皇子好像真信了呢。”
李衍白净的脸瞬间涨红:他确实有些信了,毕竟有心疾的是他,总希望哪天能痊愈的。
阿赤容烟觉得他反应有趣,笑得更欢了。
李衍耐着性子将她送出城,阿赤容烟翻身下马,看着他,眉目依旧带笑:“十一皇子,我们还会再见面的。”说完,用力一扯缰绳,带着一大车物资走了。
李衍回头,笑脸一收,朝陆小宁道:“方才买了什么,全记账,回去找户部核销!”两国和谈,总没有叫他这个出力的人买单的道理。
银子虽不多,但必须便宜爹付。
陆小宁眼角抽了抽:阿赤容烟还是看走眼了,十一皇子一如既往的抠门。
李衍回城后,忍不住又问了一遍陆小宁:“那火莲真只是传说?”
陆小宁点头:“羌北没人见过它,我也曾去过天山脚下,连雪莲都罕见……”更别说什么凤凰,火莲了。
李衍郁闷,一句话不说就走了。
陆小宁瞧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好笑,然后就真笑出声了。
不料李衍突然回头,逮了个正着。
陆小宁闭嘴,抿唇,然后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后。李衍时不时就回头看她一眼,确定她没再笑后,脸上的燥红才褪了下去。
两人回了将军府,就同阮国公商量回京的事。阮将军还要镇守边关,没办法回去,只能让受伤的阮国公陪同他们回京复命。
但在进京之前,李衍还要去看看他的外祖父一家。
他娘说,他外祖父一家就是被贬到北疆充军做苦力的。他问过阮国公了,阮国公道:“流放过来的人都在潞城南边的山坳里砸石头。这些石头砸下来,都是用来加固城墙的。十一皇子不必特意过去,你们从潞城出发,就会经过那。倒时候让人将许大人一家喊来见一见便是。”
李衍一听,也行。
于是让人备了马车,又在城里买了些御寒的衣物和吃食。晚膳时,他同李明嫣提起要回京都的事。李明嫣明显忐忑了起来,李衍安抚她道:“皇姐,别担心,你是大楚的功臣,父皇会优待你的。”
听他提起建宁帝,李明嫣垂下的眼睫里有恨意一闪而过。
当夜,她没怎么睡好,一闭眼就是卫皇后的死,和她这些年在羌北所受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