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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修罗场里狂飚演技by闫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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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曾尝过情爱滋味的年轻儿郎思绪翻飞,不由得胡思乱想。
回到祖宅,一位生得富态的妇人忙迎到门口。
这次萧煜被萧老夫人打发到宜州,国公夫人马氏不放心,特地让她这个乳母跟着过来照看。
来宜州的十日萧煜足不出户,好似霜打过的茄子,甄氏瞧得心焦。
当地乡绅设宴款待,甄氏和随行而来的方安怕他憋坏了,便劝他出去透透气散散心。
现在小主人回来,甄氏操着一口官话询问:“四郎去春晖园,可玩得开心?”
萧煜紧抿着唇,背着手从角门而进。身后的方安同她做了个手势,甄氏连忙跟上。
萧家祖宅极少迎来主人,都是靠家生子奴仆打理,尽管修建得气派,跟京城里的宅子比起来还是差了一大截。
萧煜走上抄手游廊,他儿时曾回来过两次,却没甚记忆。
游廊上还残留着新漆的味道,是家奴为了迎接他特地翻修过。
似想起了什么,他面无表情道:“日后再有乡绅送来请帖,皆替我推掉。”
甄氏愣了愣,“四郎不喜?”
萧煜不客气道:“我没兴致陪一群老头儿消遣。”
甄氏:“……”
一时被噎着,不知说什么好。
回到翠玉阁,夕阳西下,已近傍晚时分。
萧煜对周遭的一切都提不起兴致。
甄氏问他要用什么晚膳,他也懒得应答,只遣退他们,独自坐到窗边的摇椅上神思。
甄氏无奈退下。
她不禁同方安发牢骚,偷偷道:“这一回老夫人着实罚得太重,四郎从小到大,哪曾独自离过家?”
方安知道其中的原委,解释说:“到底是人命案子,四郎差点就受了牵连入大狱,老夫人着急也在情理之中。
“这次狠下心肠把四郎放到宜州来,明着是自省,实则是为保他,其中的良苦用心,日后四郎自会明白。”
甄氏叹了口气,“往日生龙活虎的一个小子,来了这儿,跟霜打过的茄子似的,我瞅着心疼。”
方安耐心安抚道:“初来乍到,不习惯也在情理之中。
“以前四郎在京城众星拱月,府里头又得长辈溺爱,狐朋狗友天天围着他转。
“现下来了江玉县,人生地不熟,一时半会儿失落也属常理。
“只要待京中的风头避过之后,老夫人自会把四郎唤回去。
“依我之见,既来之则安之,甄嬷嬷无需担心,想来在这边也呆不了多久的。”
听了他的宽抚,甄氏这才觉得舒坦了些。
屋里的萧煜确实受不了这种无趣的生活,京中的繁华与县城的落后,狐朋狗友的欢喜与一群乡绅老头的圆滑……
巨大的落差令他无从适应。
说起来他也够倒霉的,那武安侯府的赵三郎行完冠礼后,约他们几个在醉香楼举办成人宴。
原是一帮贵族子弟庆祝闹着玩儿,结果途中有人起哄招妓。
萧煜虽然纨绔混账,却惧怕祖母萧老夫人,怕挨揍,便半道儿退出了。
哪晓得那帮狗东西闹出了人命案,导致他也受到牵连被京兆府拘去审问。
后来还是兄长出面把他保了出来。
祖母大发雷霆,不顾爹娘劝阻,非得把他赶回祖宅反省。
萧煜白挨了一顿冤枉,心中憋着满腹牢骚。
像他们这种富家子弟,家里头早就安排通房晓事了。他成日里喜欢舞刀弄枪,开窍得晚,十八岁大小子还是个雏儿呢,连女人的手都没摸过,哪有胆量敢招妓?
萧煜被罚到这鬼地方来,心中很不服气,甚至置气地想着,祖母既然把他放出笼子,就甭想把他召唤回去。
夜幕不知何时降临,廊下的灯笼一盏盏亮开,给这座死气沉沉的宅子带来些许生机。
因着修建年久,主人又极少回来,大部分屋里都空置着,缺乏人气滋养,幽静得异常。
萧煜觉得这就是一座坟墓,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
他保持着先前的姿势躺在摇椅上,对桌上的饭食视而不见。
没有胃口。
今晚的月色出奇的皎洁,月光从窗棂洒落进来,摇椅上寂寥的年轻人微微探头观外头的月色。
皎皎皓月,清冷幽僻。
脑中情不自禁浮现出那道月白倩影,萧煜喉结滚动,修长手指轻轻摩挲扶手,生出几分不该有的旖旎。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都快到成人的年纪,有点冲动也是正常的。
一朵乌云不知何时把皓月遮挡,夜幕下的万家灯火各有人间滋味。
夜半时分忽然下起淅沥小雨,睡梦中的沈映蓉被雨声惊醒,她迷迷糊糊摸到身边坚实的胸膛,像奶猫似的往丈夫怀里拱了拱。
男人自然而然揽过她的腰身,熟悉的脂粉馨香,温暖的气息,是让人心安的存在。
翌日天空放晴,吴阅要上值,沈映蓉伺候他洗漱。
把他收拾妥当后,吴阅用好早食出门,要到傍晚才会下值归来。
昨儿周娘子说想让沈映蓉开导一下儿媳妇,她才去胡氏那边问安回来,就听青禾说刘月娥来了。
沈映蓉忙进了偏厅。
刘月娥比她小一岁,娇小玲珑,生得很是温婉,性子也胆怯。
二人相互行礼,各自落座。
青禾送上茶水。
沈映蓉温和道:“月娥的事,昨日周姨母同我说过了。”
刘月娥心情郁郁,咬牙道:“程渊欺人太甚。”
沈映蓉轻轻叹了口气,同情道:“你与他成婚三年,日子过得也不容易。”
提起这三年的过往,刘月娥不禁红了眼眶,捏着帕子咬唇不语。
沈映蓉正色道:“月娥可曾替自己想过后路?”
刘月娥的情绪有些小激动,“姐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哪还有什么退路?”
这话不中听。
沈映蓉端起茶盏道:“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可是你才只有十九岁,往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你盼着程渊浪子回头,万一他要等到十年、二十年后才回头呢?
“这样妻妾成群的日子,妹妹可熬得下去?”
刘月娥沉默,眼眶里含着泪,却未落下。
沈映蓉抿了口茶,轻声道:“你我皆是女郎家,今日我同妹妹说这些,也是盼着你能过得好。
“只不过月娥你得明白,若想继续等程渊浪子回头,那婆母才是你后半生的倚靠。
“如今这样折腾,除了让程渊心烦,让自己像个怨妇,让婆母避之如蛇鼠外,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刘月娥听不进去,不痛快道:“姐姐说得轻巧,倘若吴阅也像程渊那般,你又当如何?”
沈映蓉愣了愣,随即应道:“我们在婚前有过君子约定,不允纳妾。
“一辈子很长,倘若日后两看相厌,他生出二心,我便体面成全,放他一条生路,也是放自己一条生路。”
刘月娥不信,“一日夫妻百日恩,姐姐真能做到这般洒脱?”
沈映蓉认真地想了想,说道:“吴阅是我的夫君,我自是喜欢他的,可若是日后他厌倦我了,我又还能怎么办?
“或许我也会跟你一样伤心难过,只不过我比你要面子些。
“我父亲曾说过,女郎家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体体面面的,我不敢让他丢脸。”
刘月娥咬唇,“你们读书人说什么都在理,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笑话。”
沈映蓉的语气仍旧温和,“在婚姻里女郎从来没有赢家,我也不例外,何来资格笑话你?”
刘月娥愣住。
沈映蓉自顾道:“我就是觉得,做人是需要回报的。
“我若喜欢,别人也得回应我喜欢,若是付出没有回报,我做不到像你这般念念不忘。
“妹妹你的痴情与忠贞极其难得,可是程渊没有回应,这是你生怨的根源。
“倘若往后都是如此,你可曾想过自己还能坚持多久?”
刘月娥没有答话,似乎陷入了沉思中。
沈映蓉没再多劝,她并没兴致掺和别人的家庭,因为有些事情得靠自己去悟。
快到正午时分刘月娥才无精打采地回去了,沈映蓉留她用午饭,她并没有心思。
送走她后,青禾忍不住碎嘴道:“也只有娘子心善,愿意费心开解她。”
沈映蓉道:“同为女郎,她也挺不容易。”
青禾:“但愿娘子的这番话她能听进去,若不然,还得吃苦头。”
沈映蓉垂眸不语,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她不是菩萨,渡不了世人。
傍晚吴阅下值回来t,沈映蓉提起刘月娥的事。
吴阅取下幞头,说道:“程渊不是个东西,家有贤妻,还这般胡作非为。”
沈映蓉:“郎君倒是有同理心。”
吴阅掐她的脸儿,亲和道:“我定不会像程渊那般混账,实为不耻。”
沈映蓉撇嘴,“若是有朝一日郎君生出二心,惠娘定会全了你的体面。”
这话吴阅不爱听,“你沈氏进了吴家的门,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沈映蓉没好气瞪了他一眼,被他不讲理的态度气笑了。
吴阅握住她的手,哄道:“过几日休沐,我带你去清溪潭游湖,尝尝那里的鱼脍。”
沈映蓉这才展颜欢喜,“那敢情好。”
清溪潭的湖鱼是出了名的鲜美,吴阅每逢休沐或节假日都会带她出去透气,主打一个夫唱妇随。
待到休沐那天,夫妻俩起了个早,乘坐骡马车出县城前往清溪潭。
时值初夏,阳光明媚,到处都绿意盎然。
清溪潭那边的湖泊是自然形成,当地已经被开发成闲游胜地。
不仅有画舫出租,还有好几家山庄饮食,甚至当地百姓还特地种了好些莲藕,待到花开的时节,遍地都是荷花,与翠绿相交,那才叫壮观哩。
吴阅租了一艘画舫,夫妻在舫里煮茶观景。
大片荷叶低低矮矮,湖面上波光粼粼,浓郁的荷叶香四处弥漫,清新怡人。
沈映蓉爱极了这样的碧波万顷,整个人被自然洗礼,心情畅快至极。
魏氏赞道:“这儿的景致甚好。”
也在这时,阵阵琵琶声从另一边的荷叶丛中传来,吴阅好奇走到船头观望。
琵琶声是从一艘更大更豪华的画舫里传出的,上头的人似识得他,走到船头朝他挥手,热情唤道:“致远兄!”
那时阳光正盛,吴阅用折扇遮阳,看清对方,不由笑道:“原是冯老弟呐。”
冯云朝跟他结识数年,交情甚笃,沈映蓉也认得。
她由魏氏搀着走到船头,冯云朝看到她,在画舫上行礼道:“原来嫂嫂也在。”顿了顿,打趣道,“你们夫妻倒是闲情雅致啊。”
吴阅轻摇折扇,应道:“逢休沐,带惠娘出来走走。”又道,“你小子一人出来浪,可有带上媳妇儿?”
画舫上传来一道脆生生的女声,“带着呢,三郎去哪里,我就跟到哪里。”
这话把众人逗笑了。
画舫船舱里坐着萧家旁支宗族子弟,皆是年轻人,有七八位。
这支萧姓从商,平时跟京中国公府嫡系来往得不算密切,不过萧煜过来,同宗同族自会走动款待。
冯云朝跟萧同晖是熟识,说道:“二哥,那画舫上的人是吴县丞夫妇,今日赶巧,遇上了。”
萧同晖慷慨道:“既然都是熟识,若方便,就上来聚一聚罢。”
琵琶声暂停,两艘画舫靠拢。
萧煜原本坐姿慵懒,但见吴阅夫妻上来,不由得坐端正了些。
他常年被国公府娇养,身上自有几分富家子弟的贵气,又穿得考究,与在场的商贾宗族子弟相比,显得鹤立鸡群。
吴阅搀扶妻子入了船舱。
瞧见那抹杏色身影,萧煜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小紧张。
沈映蓉的视线朝船舱投了过来。
萧煜明明恨不得像孔雀开屏那样吸引她的视线,却故作高冷。
这个年纪的毛头小子到底藏不住东西,偷瞄人家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

第三章 小傲娇吃人家夫妻酸醋
船舱里多数都是年轻人,冯云朝的妻子苏二娘穿了一身桃红半臂,性情活泼,声如黄鹂,欢喜跟沈映蓉打招呼。
沈映蓉微笑颔首。
冯云朝领着夫妻上前跟萧同晖几人见礼介绍。
双方相互致礼。
萧同晖年长,莫约四十岁的年纪,头戴玉冠,身穿蓝灰色宝相纹圆领窄袖袍,气质稳重。
他主动向夫妻俩介绍萧家子弟。
轮到萧煜时,小子紧绷着面皮,压下心底的小雀跃,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
吴阅到底混过官场,不卑不亢打招呼。
萧煜懒洋洋回应。
萧同晖是商人,万事讲求一个“和”字,笑呵呵道:“今日赶巧,在这儿遇到吴县丞。
“你与云朝是熟识,我与他也有交情,若二位没有安排,便一起同游,如何?”
他虽然是商贾,好歹也跟国公府沾了点边的,吴阅应道:“萧郎君盛情,吴某便却之不恭了。”
萧同晖做了个“请”的手势。
家奴奉上茶水,夫妻双双入坐。
苏二娘贴到沈映蓉旁边,同她说悄悄话。
对面的萧煜漫不经心把玩手中的折扇,用余光瞥二人,瑞凤眼里带着年轻人的蓬勃锐气。
在场的郎君就他年岁小些,穿得也讲究。
玄色衣料出自江南织造,样式也是京中时下最流行的,精美的金丝连云寿纹刺绣与玄色相配,凸显气质冷峻。
少年郎常年被富贵滋养,就算再纨绔,身上也会沾染几分贵胄子弟的骄纵。
沈映蓉对他的第一印象算不得太好,只觉京中来的就是不一样,透着倨傲冷漠。
萧煜言语极少,吴阅主动说起江玉县的名胜古迹和地方饮食。
提起枫霞山时,萧同晖插话道:“四郎若有兴致,倒可以去枫霞山游览,这边虽比不上京畿的繁华,却别有意趣。”
萧煜回道:“什么时候得空了,便去瞧一瞧。”
吴阅和冯云朝一致向他推荐枫霞山的斋饭,说寺庙的素豆腐是出了名的好吃。
人们就宜州的地方风俗闲谈,女郎则聊时兴的衣物首饰等话题。
在场共有四位女郎,一位是萧同晖的小女儿,还有一位则是萧三郎的妻室。
女郎们聚到一处窃窃私语。
沈映蓉摇着团扇,并不抗拒结识新朋友。
苏二娘吹捧她棋艺甚佳,作的画也好看,引得萧玉如崇拜不已。
家里头也请了先生教学,她却学不进去,忽地扭头问萧煜道:“四哥,你在家中,读书是不是最没天赋的?”
这话委实冒失,萧同晖瞪了她一眼,严厉道:“四娘莫要口无遮拦。”
好在是萧煜并未计较,只道:“我上头的兄长皆是国子监贡生,论起才学,自是比不上他们的,不过……”
萧玉如咧嘴笑问:“不过什么?”
萧煜很要面子,挑眉桀骜道:“论起武学来,我只需两招,就能把他们制服。”
这话把众人逗笑了。
那个正处于特别喜欢装的年轻儿郎主动卖弄起他手里的折扇。
那把折扇可非普通的折扇,它既是扇,也是兵刃,里头藏有机关暗器,一旦按下机关,扇骨就会露出锋利尖刃,能取人性命。
这群人哪里见识过这等奇诡的兵家器物,无不好奇,个个伸长脖子看他娴熟摆弄,长见识。
就连沈映蓉都好奇不已,盯着那骨扇瞧,看得津津有味。
成功吸引佳人的视线,萧煜心里头舒坦极了,甚至还幼稚地玩了些花样。
他指骨修长,旋转扇柄弧线优美,甚是赏心悦目。
偷偷用余光瞥她,瑞凤眼里处处卖弄,处处藏着小心机。
画舫游完莲池,则去了清溪潭那边。
按理说这里湖泊巨大,应该叫清溪湖才对。
之所以叫清溪潭,则是因为湖泊的尽头有一座龟背岛,岛中有一口深潭,山上常年有水注入潭中,景观奇特。
中午人们便会在龟背岛的溪潭山庄落脚,吃当地著名的鱼脍。
画舫抵达龟背岛,已有萧家的仆人等候接迎。
人们陆续上岛。
萧同晖兴致勃勃介绍该岛的奇闻异事,用的皆是官话。
萧煜打小长在京城,尽管家中长辈会用方言,他也学得一些,不过些许话语还是听不大明白。
从头到尾人们与他交流都是说的官话,偶尔萧煜也会冒出两句撇脚的方言。
一行人徒步去清溪潭观景。
龟背岛中央的地形呈下陷状态,外头骄阳似火,里头一下子变得清凉。
那些层层叠叠的奇诡岩石由自然的鬼斧神工构造而成,或神似莲花,或状似佛陀,或芸芸众生的信奉者,千奇百怪。
苏二娘活泼,模仿那块神似顽猴的石头,矫揉造作惹得众人失笑连连。
沈映蓉掩嘴笑,她很喜欢这位性情开朗的女郎,总能让人忍俊不禁。
身侧的吴阅自然而然揽过她的腰身,夫妻心情甚好,低头说了几句话。
走在萧同晖旁边的萧煜冷不丁瞥了一眼那只手,啧,好一个伉俪情深。
待到正午时分,家奴前来,说山庄已经备好饭食,请主子们过去用膳。
一行人这才回到山庄。
众人走进山庄大门,前往游廊而行时,墙上挂着不少书法画卷。
那些书法形态各异,或狂草张扬,或文秀内敛,皆是食客留下的足迹。
一行人走到后园那边,墙上挂着的则是各种画卷,有山水,有人物,千姿百态。
萧煜颇觉新奇,边走边看问:“这些都是食客留下的?”
跑堂应道:“回郎君的话,庄子里头的所有字画都是食客们留下的纪念。”顿了顿,“这些字画都是人们评选出上乘的才会挂出来。”
萧煜手摇折扇,行至t转角处,视线被墙上的一幅人物画吸引。
那画面上是两个稚童,年岁大些的小姑娘手里抱着一捧莲花,背着小背篓,鲜活灵动。
她前头不远处则是一个更顽皮的小男孩儿,那孩子瞧见岸上蹦来一条鲤鱼,把手里的莲花丢了跑去抓鱼。
画面场景就是清溪潭的龟背岛,画风写意生趣,充满着童真快乐,叫人看了忍俊不禁。
萧煜赞道:“这画甚好,比旁的有意思多了。”
他的视线落到画的左下方,署名是长青居士。
见他顿足观望,苏二娘得意道:“四爷真是好眼光,那长青居士我倒认得。”
这话引得一旁的萧同晖诧异,好奇问道:“二娘真认识?”
苏二娘指向后头,颇有几分自豪道:“咱们的沈娘子就是长青居士。”
此话一出,众人全都惊讶不已。
沈映蓉还在后面的,正跟吴阅讨论方才看到的一幅山水画,全然不知他们的震惊。
萧煜的视线再次落到那幅画上,心中不禁生出钦佩,到底出自士族之家,当真有几分才华。
稍后沈映蓉跟上来,萧同晖对她一番夸赞。
沈映蓉谦逊道:“萧郎君过奖了,若论起工笔来,我算是最拙劣的,不过是讨了一份巧罢了。”
萧同晖道:“沈娘子过谦了,听说山庄的掌柜挑剔得很,能入他的眼,可见有真功夫。”
沈映蓉笑了笑,打趣道:“真功夫当不起,不过今日把账挂到长青居士名下,倒能减半钱。”
萧同晖眼睛顿时一亮,脱口道:“那敢情好,还有这等便宜捡呢。”
人们全都笑了起来。
萧玉如乐道:“那往后再来清溪潭,定要把沈姐姐带上,能减半钱!”
众人相互打趣,气氛欢愉。
去到雅阁那边时,萧煜再次瞄了一眼那幅画,想来是惦记上了。
雅阁里的长形桌上摆满了丰盛菜肴,萧同晖和萧煜坐到主位,吴阅有功名在身,和沈映蓉坐最前头,其次是冯云朝夫妇和萧家亲眷们。
萧同晖道:“今日沾了沈娘子的光,各位想用什么只管叫来,我萧某借花献佛作东,都别客气。”
冯云朝笑道:“二哥这般说,那我夫妻俩就不客气了。”说罢看向吴阅夫妇,“吴兄和嫂嫂也别客气,咱们不仅要吃,还得捎带些湖鲜回去。”
吴阅乐了,调侃道:“我可没三郎你这般厚的脸皮,连吃带捎,羞不羞人。”
苏二娘接茬儿,理直气壮道:“才不羞人呢,我们这是沾了二哥和长青居士的光!”
有两个活宝活跃气氛,从未冷过场子。
游客们既然来了青溪潭,自要吃当地的湖鲜,桌上的鱼脍是今日的主打。
采用的是青溪湖里的鲩鱼,片成薄如蝉翼的薄片,鱼肉莹白,肌理清晰细腻,有的摆成孔雀形态,有的则是莲花,或扇形。
搭配的口味也有好几种,有黄芥末口味的,也有清酱口味的,还有酸辣口的。
湖里有小虾,用来油炸后撒上少许椒盐,焦香酥脆,佐酒最是适宜。
也有清汤乌鳢锅子,有的客人若用不惯鱼脍,则可以选择红泥小火炉涮烫的乌鳢片。
沈映蓉不挑食,吴阅体贴给她布菜,让她一一尝鱼脍的各种口味。
黄芥末的刺激直冲天灵盖,有人受不住那种味蕾上的挑衅,眼泪连连。
沈映蓉却爱这口辛辣。
这样的场合,自要饮些小酒助兴。
女郎们酒量差些,用的是桂花酿或米酒,郎君们则用山庄的招牌春酒。
因着酿酒的水质上乘,品质极佳,入口醇厚,一点都不刺喉咙。
萧煜酒量不错,也品过不少好酒,对山庄的春酒很是佳赞。
吴阅给沈映蓉盛了小半碗鳖甲炖鸡汤,她尝了尝,滋味鲜美,比自家庖厨做的要好吃些。
碗里的米酒也比酒坊卖的好,沈映蓉向他推荐,吴阅丝毫不介意是她用过的,端起尝了一口,道:“惠娘若喜欢,便捎两坛回去。”
沈映蓉笑眯眯道:“那敢情好。”顿了顿,“春酒呢,也给爹捎坛回去?”
吴阅点头,“甚好。”
坐在上首的萧煜瞅着夫妻俩的小动作,眼睛眯了眯,还真是琴瑟和鸣呢。
人家是夫妻,感情好理所应当,他却看不顺眼,故意道:“吴县丞,萧某敬你一杯。”
吴阅没料到他会主动敬酒,忙应道:“四爷抬举了,吴某不敢当。”
萧煜:“吴县丞过谦了,你有功名在身,我萧四郎不学无术,一介白丁,吴县丞当得起这杯酒。”
吴阅:“……”
众人:“……”
他若是白丁,那他们又是什么?!
这话吴阅一时接不上,所幸冯云朝机灵,接茬儿道:“四爷可莫要打趣我等,你若算白丁,那我们这些岂不得钻地里头了?”
萧煜自损道:“冯兄此话差矣,我在家中行四,爵位由上头的兄长继承,自轮不到我。
“其次,我天资愚钝,也不是块读书的料子,成日里就喜欢舞刀弄枪。
“用我祖母的话来说,就是个纨绔子弟,天天不务正业,人厌狗嫌的,既没本事挣功名,又吃不得半点苦,这样的人跟白丁有何区别?”
冯云朝听了酸得不行,连连摆手道:“四爷莫要揶揄我们,国公府那么大的家业,哪还需要你去挣什么功名?
“我冯三考个秀才考了好些年都过不了,我若是你,就算一辈子躺着,也能快活过日子。
“你这样的白丁,只怕全天下都找不出多少人来。”
吴阅也应道:“四爷过谦了。”
萧煜回道:“我萧某就佩服你们这些读书人,能走科举这条路的都了不起。
“吴县丞十六岁就中举人,只怕在朝堂上都找不出两位来。今儿这杯酒,吴县丞定要赏脸。”
他既然这般说,吴阅也不好推辞,只得饮下。
接着萧家的子弟也跟着敬酒。
吴阅道酒量不好,萧三郎倒也没有勉强,吴阅只小饮表个态度。
沈映蓉怕他吃醉了,给他盛了半碗鱼羹填肚打底。
那羹是用蒸熟的鳜鱼去除皮骨,添上火腿丝,香菇粒和笋粒等食材用鸡汤熬制而成。
在吴阅用鱼羹时,她又布了些菜,有香煎豆腐,油焖虾仁,什锦菜,处处周到妥帖。
萧煜的视线时不时往这边瞟,连萧同晖都觉得夫妻二人感情好,夸道:“吴县丞和沈娘子当真郎才女貌。
“二位皆是有学识的人,夫唱妇随,佳偶天成,倒是极其难得。”
吴阅倒也没有谦虚,停下进食,非常大方夸赞自己的妻子。
“俗话说,家有贤妻,夫不吃淡饭。我吴致远此生能讨惠娘入门,是前世修来的福气。”
他脸上的高兴是发自内心的,绝非客套。
萧同晖道:“沈娘子出身士族,腹有才华,有这样的贤妻协助,二位的前程自不消说。”
说罢向沈映蓉举杯,知道女郎不胜酒力,以茶代酒聊表心意。
沈映蓉受下了。
长青居士,当得起这杯敬酒。
敬的是她沈映蓉,而非吴夫人。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有人提议投壶娱乐。
投壶是文士们席间的雅趣,沈映蓉知道丈夫酒量差,若是输了肯定会被罚酒,小声道:“郎君可受得住?”
投壶可是吴阅的强项,他自信道:“无妨。”
跑堂很快就把投壶要用到的器物送上来摆放好,萧同晖笑道:“咱们得先定好规矩,若是输了,可得罚酒。”
冯云朝道:“不若投五支箭矢,投中多的为赢,少的则罚酒一杯。
“两人一组比试,最后胜者再进行第二轮比试,诸位以为如何?”
萧煜似觉有趣,抿嘴笑道:“我没有异议。”顿了顿,“在坐的女郎们可要一并参加?”
萧玉如连忙摆手,“我酒量差,就不来凑热闹了。”
接着沈映蓉也道:“我们就不来掺和了。”
女郎们表示怯场,于是在坐的几位男儿就投壶拉开了比试。
按照抓阄的规则,第一轮吴阅抓到了与萧三郎比试。
萧煜和冯云朝一组,萧同晖和萧五郎一组,萧六郎则运气最好,抓到了晋级第二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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