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修罗场里狂飚演技by闫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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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煜厚颜抱住她的胳膊撒娇,“我知道阿娘疼我,只要阿娘准我娶了媳妇,以后我保证听话,阿娘说什么都应允。”
马氏嫌弃地甩开他的手。
正所谓女大不中留,儿大不由娘,真真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鉴于萧老夫人熄火,萧宏笙也熄火,马氏没说答应,也没说不答应。
萧煜就当她允了,亲自走了一趟钟府,恳求钟家出面做这桩媒。
那姜氏诧异不已,吃惊道:“四爷可莫要说笑了,沈家门户小,是断断入不了萧家门的。”
萧煜坐在椅子上,像个大人似的,一本正经道:“我大母和爹娘他们都允了。”又道,“沈娘子也允了,只要我说服了家中,她便嫁我。”
姜氏露出奇怪的表情,试探问:“沈氏愿意嫁你?”
萧煜:“愿意。
“她这会儿暂且在青州落脚,我想着此事还未定下来,便想请钟夫人能出面书信与她,说清楚京中的情形。
“最好是你们见面协商此事,双方敲定后,再知会宜州那边,更为稳妥。”
姜氏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只道:“这会儿我郎君还未下值回来,待他回来后我夫妻商议一番再做决定,如何?”
萧煜:“甚好。”又道,“平时钟郎中忙碌,不若休沐那天我父亲与他见一面,商议此事,可方便?”
姜氏:“也好。”
之后萧煜又坐了阵子,才离开了钟府。
怕出岔子,这事他决计不会让老娘插手,最好是老子出面才更显诚意。
这不,晚上钟国t淮下值回来听到这事,跟姜氏一样吃惊不已。
二人琢磨了许久,都悟不透其中的名堂来。
待到休沐那天,萧煜特地安排他们在沈肃故居会面商议做媒的事。
萧煜在马车上再三叮嘱自家老子,勿要把此事搞砸了。
萧宏笙嫌他啰嗦,说道:“你上头的兄长讨媳妇儿,哪一个不是我出面主的事?”
萧煜拍马屁道:“爹虽然出面,但都不是你做的主。
“我这回跟兄长们不一样,是让爹你做主安排我的亲事。”
萧宏笙指了指他,“有道理。”
萧煜给他整理衣着,“所以爹要好好表现。”
他一番马屁话把萧宏笙哄得乐呵,情绪价值是给足了的。
有了这番马屁,与钟国淮论起做媒的事自是顺利无比。
以前钟家觉得萧煜不靠谱,现在改观许多,觉得还挺有担当。
于是钟国淮亲自书信一封由萧家寄往青州,萧煜也写了一封书信一并寄去,催沈映蓉回京议亲。
在等待她回京的途中萧煜也没闲着,早就相中了萧老夫人的嫁妆,是一处挨着的两进院子。
那院子地段好,出行也方便,只要打通共墙,日后住两家人不成问题。
萧老夫人肉疼不已,骂骂咧咧道:“你这龟孙儿,臭不要脸来图谋我的棺材本,还是个东西吗?”
萧煜厚颜无耻道:“前头兄长们讨媳妇儿,大母都许了物什,孙儿是要分家出去的,你忍心见我流落街头?”
萧老夫人没好气道:“找你阿娘要去。”
萧煜笑嘻嘻道:“我挨着一个个讨,府里一个都跑不了。”
萧老夫人:“……”
见过不要脸的,真没见过这般不要脸的。
第四十二章 萧煜打脸吴家
为了分家出去后能过衣食无忧的日子, 萧煜厚着脸皮从萧老夫人那里讨了两处宅院和一间商铺,并附带了二十多亩良田。
马氏虽然嘴上反对这桩亲事,架不住自家崽又哄又骗, 也应允许下一处别院和铺子。
萧煜一个个挨着讨,家里头除了姨娘那些外, 三位已经成家的兄长一个都跑不了。
老二萧品齐着实被他的厚颜无耻气笑了, 忍不住埋汰道:“四郎的脸皮比城墙还厚, 你这合着是讨嫁妆不成?”
萧煜严肃道:“二哥此言差矣, 我这是分家出去自立门户, 自立, 明白吗?”
萧品齐:“你这一分家,该得把大哥的家底儿都掏光了。”
萧煜:“瞎说, 你们日后要靠大哥撑家养着, 我可不用。”
老三萧品深道:“背靠大树好乘凉,我还是抱大哥大腿更稳妥些。”
萧品齐也不愿意分出去, 因为家里头有规矩, 分家出去的兄弟,以后是不能再沾染大家庭里头的任何财物。
现在萧煜要成家立业单干,长辈们倒也没有阻拦,只要自己晓得这个规矩就行。
他们会在成婚前分足够的家产扶持新家, 至于日后经营得如何, 就跟家里头没有关系了,不论好坏,自己担着。
而没有分出去的兄弟则还可以继续吃大锅饭。
当然,日后家业自会落到嫡长子手里, 底下的兄弟们也会继续照应。
利益一体,荣誉一体, 方才能把家族兴旺。
萧家这些年靠萧老夫人支撑,正室的子女又个个都有出息,底下的妾室们不敢造次。
谁若敢使心眼闹得家宅不宁,萧老夫人是第一个容不下的,故而府里相较于其他贵族而言要清净许多。
而萧煜,是唯一让他们头痛的刺头,现在那刺头愿意改邪归正,那就给他机会好了。
小子到底是长在权贵圈里的人,又过惯了大手大脚的日子,自然不愿意成婚后生活质量锐减,怎么都得趁着分家名正言顺多捞些。
不光从长辈那里捞了三间商铺,一处别院,两处二进院子,自己名下也有田地铺子,皆是以前生辰赠予的。
这还不算,宫里头的贵妃长姐平时也大方,定要向她哭穷敲一笔,明年行冠礼又能捞些。
他像精打细算的妇人清理自己手里能拿到的家产。
沈映蓉喜欢书画,宣纸昂贵,买宣纸也要花不少钱;他俩都贪吃,寻街巷美食也要花钱;他又讲究穿,还喜欢整点兵家器物,也要花钱。
甄氏见他掰着指头嘴里念念有词,忍俊不禁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四郎竟也晓得盘算。”
萧煜看向她,理直气壮道:“我日后是要养媳妇儿的,定不能穷养。”
甄氏哭笑不得,有这等觉悟,委实难得。
也得是自己喜欢的,才会如此费心筹谋。
她一时颇有几分欣慰,因为那混账小子似乎真的在长大了,不再像往日那般任意妄为,知道要养媳妇儿,有责任在身。
因着夏日炎热不便出行,待到入秋时节,青州的沈映蓉等人才动身回京商议这桩亲事。
钟国淮在信里说了已与国公爷会面商讨,可见萧煜确实说服了家里人。
路上魏氏满心欢喜,说道:“待娘子去到京城与钟家商议妥当后,就可书信回宜州,请夫人他们过来主持这桩亲事。”
沈映蓉沉默了半晌,才道:“我只觉得云里雾里,像做梦一样。明明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偏偏凑一块儿了。”
魏氏:“这便叫人算不如天算,娘子命里头注定要大富大贵。”
沈映蓉:“魏妈妈莫要打趣我。”
魏氏严肃道:“这都是命。
“兴许也是沈家祖辈显灵了,只要娘子能在京里扎根,阿宝的前程自不消说。
“以后有萧家庇护,入仕定容易得多,沈家定能重振家业。”
青禾也道:“当初来京时夫人曾替娘子算过一卦,可见是灵验的。”又道,“娘子过了吴家的劫,便是高飞的时候了。”
沈映蓉:“但愿往后能顺遂些罢。”
在她们回京途中还算顺遂,过程不作多叙。
因着钟家做官媒,姜氏特地差人收拾以前女儿住的厢房出来,腾给沈映蓉暂住,以便等着沈家长辈过来。
沈映蓉主仆抵达京城直奔钟府,姜氏得知她们平安归来,欢喜接迎。
厢房收拾得干净整洁,姜氏领着她们步入院子,说道:“这些日惠娘就安心住在这儿,待把萧家的亲事商定,再接你父母进京主持,更为稳妥。”
沈映蓉感激道:“惠娘得遇夫人,是上辈子积下来的福气。”
姜氏拍了拍她的手,直爽道:“你们沈家以前就在京里头扎过根儿,如今也算是重回罢了,日后你与四郎好生经营小家,定能重振沈家门楣。”
二人在屋里提起这桩亲事,姜氏是竭力赞同的,对萧煜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那小子为了这事是费了心思的,自主分家出来,听说在永康坊那边有两栋二进院子,怕惠娘念亲,特地留一所给岳丈岳母居住。
“现在的郎君,可甚少有愿意跟老丈住一起的,萧四郎能这般开明,可见有把惠娘放到心上。”
沈映蓉:“我原是不愿意的。”
提起这茬儿,姜氏好奇不已,“他又是如何说动你妥协进京来的?”
沈映蓉当即把萧煜的说辞细叙一番,听得姜氏笑意连连,“那纨绔虽混账了些,头脑却精明,只要脑袋瓜管用,日后你定吃不了亏。”
沈映蓉:“起初我不信他能说服家中长辈,接到你们寄来的信件,才诧异不已。”
姜氏笑道:“我们已与国公爷见过面,就在你曾祖父故居商谈的做媒一事,八字已经落下一撇,你只管放心。”
两人久未见面,叙了许多家常。
傍晚钟国淮下值回来,也同沈映蓉说起这桩亲事,以沈家未来发展的角度讨论婚事带来的益处。
若是沈映蓉未曾经历过婚姻,他们自会衡量,但她吃过苦头,自不能感情用事。
在他们这辈人眼里,什么情啊爱啊的都是浮云,唯有抓到手里才是真的。
钟国淮细细分析沈家往后的前程规划,觉得她可以利用婚姻带沈家翻身,借国公府的力让沈家在京中站稳脚跟,也不枉沈父的悉心栽培。
经历过这些,沈映蓉也成熟许多,开始为自己的出路做考虑,与钟国淮议了许久。
她的那份清醒令钟国淮欣赏,因为听得明白话,不需要太费口舌。
翌日下午萧煜屁颠屁颠过来带她去永康坊看宅子。
两处宅子都是挨着的,中间的围墙是一堵共墙。
宅子地段好,里头的陈设半新,算不得太大,却t处处别致。
萧煜欢喜拉着她的手,指着共墙道:“过两日我差人打通这面墙,方便两家进出。”
说罢拉着她去厢房,“这里便留作惠娘的书房用,我给你备一张大大的桌案,足够铺画纸。”
沈映蓉被他夸张的语气逗笑了,那种充满着憧憬的幸福极具感染力。
他像闹山麻雀一样同她说着对宅子的规划,句句不离她。
之后两日沈映蓉亲自书信一封,请二老进京主持婚事,钟国淮也写了一封。
不仅如此,萧煜还哄自家老子写下议亲信函,三封信一并寄送给沈家。
而萧煜有心把祖宅的常生调过来用,书信到祖宅,安排他跟沈家接洽,务必把这桩事办妥。
沈家那边接到信函时已经是入冬了。
前段时日沈映蓉在青州时给他们报平安,说很快就会归乡,结果望眼欲穿,久等不到人。
这会儿一下子来了三封信,可把沈方哲唬得不轻。
原本担心自家闺女安危,不曾想竟是催他们入京议亲。
赵氏不识字,着急问道:“信里头都写了什么呀,怎么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信?”
沈方哲拿着信纸,手都有些抖,“这封信是国公爷写的。”
赵氏愣住。
沈方哲:“萧家,要与我们沈家议亲。”顿了顿,不可思议道,“琴娘赶紧掐我一把,我心里头发慌。”
赵氏跟见鬼似的,一把夺过那信纸,她大字不识,跟看天书似的看了许久。
“我的个亲娘,这真是国公爷的手笔?”
“下头有落款,是镇国公的印章。”
“郎君掐我一把!”
沈方哲依言掐了她一把,她“哎哟”连连,喜笑颜开道:“天可怜见,沈家祖宗可算管事儿了!”
沈方哲的心情一时复杂不已,欲言又止道:“萧家那样的门楣,我们怎么高攀得起?”
听到这话,赵氏立马冷静下来,“那惠娘呢,可有来信?”
沈方哲分别把三封信读给她听,赵氏听得脑门子发热,说道:“意思是,我们以后得在京城里住了?”
沈方哲内心惶惶,“惠娘信里确实是这个意思,让我们无需担忧,只管进京,钟家和萧四郎会安排妥当。”
赵氏跟做梦一样,嘴里一个劲念叨沈家祖宗管事了。
这天晚上沈家人彻夜难眠。
沈旭也激动不已,他好奇把那三封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曾经祖辈在京城那般风光,他做梦都盼着能做京官。
不曾想,他们很快就会进京,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第二天赵氏买了香烛屁颠屁颠去祭拜沈家祖坟,跪在坟前念叨了许久。
下午萧家祖宅的常生亲自来了一趟,同他们说起进京一事,并还提及沈家祖宅一事。
萧煜安排他把沈家祖宅购买下来,作为提亲的见面礼。
这可把沈方哲吓坏了,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
常生笑着道:“这是我们四爷的意思,他既然安排下来了,我自会办妥。”又道,“沈娘子是大福之人,沈家祖宅重回你们手中,也是四爷的一片诚意。
“今日我过来,是想与二老交涉,最好尽早把这边的杂事处理妥当,早日进京把婚事议下来,大家都安心。”
沈方哲连连点头。
常生继续道:“二老若有什么需要帮衬的,只管同我说,有萧家出面办事,总要方便许多。”
沈方哲应是。
进京的差事皆由常生安排,算是萧煜安排给他的大活儿,若办得漂亮,日后前程自不消说,故而他非常用心。
目前沈家的祖宅在一商户手里,常生出面交涉,要出价购买。
萧家买沈家祖宅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再加之赵氏特地去感谢当初卜卦的秦大娘,沈家要进京议亲的消息不胫而走。
一时间,满城都在议论沈萧两家的亲事。
当然,更多的是不可思议,毕竟两家的门户天壤之别。
在那些争议声中,赵氏暗搓搓得意了一把,心想当初你吴家眼瞎这般欺负人,不曾想自家闺女二嫁反而飞进京了。
她可比不得文人要面子,就是一大俗人,小人得志就小人得志,她偏要嘚瑟嘚瑟。
这样的消息吴家自然也听闻了的。
吴阅怎么都不信沈映蓉运气这般好,竟能进国公府的门。
他下值回去,刚去自家老母的院子,就听到里头的周娘子兴致勃勃八卦,说什么那赵氏得意得要命,据说国公爷亲自书信催他们进京议亲云云。
吴阅听得不是滋味,满面阴沉回避了。
胡氏压根就不信周娘子的话,觉得她是在鬼扯。
周娘子却道:“我还听说萧家已经去问沈家祖宅了,是要买下来做提亲的见面礼呢。
“有权有势的人家就是不得了……”
她还想再说什么,胡氏却不想听了,打断道:“我有些乏了,三娘先行回去罢。”
这回在江玉县沈家是出尽风头的。
萧煜有心打吴家的脸,故意让自家老子亲笔书信催沈家进京议亲,给足了体面。
不仅如此,还特地让常生去买沈家祖宅做议亲的见面礼,给足了排场。
心眼子那是比蜂窝还多。
第四十三章 他给得太多了没法拒绝
天气愈发冷了起来, 这阵子沈家忙上忙下,既然要进京随闺女定居,沈方哲自要把手头的事处理妥当。
赵氏则清理家中财物, 该变卖的变卖,该委托的委托。
她特地回了一趟娘家, 以后走了, 院子需要人看管, 让大嫂钱氏抽空经常去打理。
赵屠夫欢喜不已, 中午特地备了好酒好菜, 甚至还同赵氏吃了些酒。
“古话说得好, 那个叫守得甚么来着?”
赵大郎应道:“守得云开见月明。”
赵屠夫连连点头,“对对对!守得云开见月明!
“琴娘这些年的苦都熬过来了, 以后便是享儿孙福的时候。”
赵氏端起碗盏同自家老子碰了碰, 说道:“爹这话不中听,儿孙福我是不敢享的。”
赵屠夫:“咋的不敢享?”
赵氏做了一个夸张的手势, “京城!国公府的亲家!人家还养出一个萧贵妃!
“你说我们这乡野出来的玩意儿, 还跟皇亲国戚沾上边儿了。
“我哪来的脸敢惦记着享闺女的福啊,我得夹紧尾巴做人,别给她拖后腿,叫人看了笑话啊!”
这话把桌上的家人逗得哈哈大笑, 赵屠夫指了指她, 咧嘴道:“出息!”
大嫂钱氏插话道:“琴娘说得有道理,这前程,可是惠娘自个儿挣来的,断不能给她拖后腿, 叫人看不上。”
赵氏拍腿道:“那可不!”说罢抿了一口酒,“那日萧家的仆人过来, 说要把咱们家的祖宅送做见面礼,老沈私下里同我说,他都不敢接的,怕烫手。”
众人再次失笑。
赵氏也觉得这日子过得充满戏剧性,念叨道:“当初沈家一穷二白,还是爹胆子大,补贴了好些嫁妆给我带过去。
“我原想着能奔到小富即安就已然不错了,哪曾想,沈家祖坟还真管事儿了!
“到这会儿我都跟做梦似的,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我就跟那鸡犬没什么区别。”
赵大郎道:“也得是妹夫眼光好,打小就悉心栽培惠娘,若是一般的人家,多半想着闺女始终是别家的,哪会这般费心去教养?”
赵屠夫摆手,“我们家可不这么想。”
赵大郎笑道:“对对对,爹当年眼光毒辣,那沈家这般落魄时,仍旧做了主让琴娘嫁过去,如今回想,也算是种瓜得瓜。”
人们在饭桌上就进京这事唠了许久,赵氏还是觉得遗憾。
前两年赵母去世了,若还健在,待京中的亲事议定,邀他们进京吃喜酒那该多欢喜。
下午晚些时候赵氏才回去了,沈旭在院子里看枣树。
那枣树是沈映蓉三岁时跟沈父一起栽种的,如今他们走了,它则孤零零守着这方小院。
沈旭从小到大吃了不少枣,问赵氏道:“阿娘,我们走了,这棵树怎么办啊?”
赵氏仰头看它,冬日已经光秃秃的了,“这是惠娘亲手栽种的,日后在京中定下来,便把它移栽到祖宅去吧。”
沈旭:“我还挺舍不得这儿的。”
赵氏拍他的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阿姐替你开出一条路来,日后告老还乡,落叶归根时总会回来的。”
沈旭看着她没有说话。
莫约十一月中旬时沈家人才动身去往京城。
这期间萧煜差人把永康坊的院子布置妥当,鉴于出行不大方便,沈映蓉也从钟家搬出去住进永康坊。
甄氏和方安被萧煜调到这边当差,他特地把自己名下的一处商铺过户给沈映蓉。
京中寸土寸金,那铺子地段极好,每月的租子都是好几吊钱,一年下来是足t够她个人开销的。
沈映蓉的心情一时很复杂。
她原本有一颗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心,自不会向强取豪夺低头,可是他给得实在太多了。
经历过这些事后,她没法做到视金钱为粪土。
那小子是非常擅于攻心的,处处为她周全,给她财物傍身,安置家人,铺就锦绣前程,把她的顾虑一一解决。
体面给足,财力给足,情绪上也极尽宠爱,处处哄她。
很多时候沈映蓉很想再挣扎一下,觉得自己并不贪婪,可是跟吴阅对比起来,是两种完全不一样的给予。
吴阅给予的是圈养的安稳,而萧煜给予的是实实在在握在她手里的安稳。
就算以后没有他,她都能靠手里的物什获得体面的生活。
爱与喜欢,是两种完全不同的表达方式。
之前沈映蓉挺茫然,对未来并未有太多的信心,现在萧煜的热情让她觉得,或许可以转变心态试着去接纳了解这个男人。
这个春节对于沈家人来说具有特别的意义,因为他们是在进京途中度过的。
待一行人抵达京畿已经是春暖花开的时节。
遥想当年祖辈在京中何其风光,若后辈能接住祖辈荣光,何至于到今日才能重回。
沈方哲一时感慨不已,他一生为科举费尽心机,盼着能入仕,无奈蹉跎到至今也只讨了个秀才身份。
这辈子怕是与仕途再无缘了,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沈旭身上。
沈旭的内心同样激动,因为祖辈的荣光只在他们的口中。而现在,他即将亲自走曾祖父曾经走过的路。
进京那天天气晴朗,萧煜携沈映蓉在城门口等候。
马车里的沈旭好奇撩帘子张望,看到沈映蓉她们时,兴奋道:“爹,我看到阿姐了!”
沈方哲原本疲惫,精神一振,问道:“她们在哪儿呢?”
沈旭:“在城门口的!”
他实在难掩兴奋,高声喊道:“阿姐!”
听到他的声音,沈映蓉等人朝马车方向看来,青禾笑道:“那好像是阿宝!”
说罢朝马车挥手。
沈旭也挥手回应,个个都欢喜不已,他们已经有一年多没见了!
久别重逢难掩激动,马车里的赵氏甚至高兴得落泪。
待马车停下,马夫放下杌凳,沈家人陆续下来。
常生屁颠屁颠上前跟萧煜行礼,萧煜拍了拍他的肩,问道:“一路可还顺遂?”
常生:“回四爷的话,顺遂!”
萧煜咧嘴笑,挽着沈映蓉的手去跟沈家二老行礼。
沈旭到底有点别扭,萧煜故意逗他,说道:“喊声姐夫来听听。”
沈旭忸怩地躲到沈方哲身后,死活不喊。
人们掩嘴笑。
沈映蓉埋汰道:“没个正经。”
鉴于日头正辣,一行人稍作寒暄便上马车回永康坊。
沈映蓉跟赵氏共乘一辆,赵氏握住她的手,言语里难掩激动。
“我的儿,你可真长出息,好叫沈家在宜州出了不小的风头。”
沈映蓉哭笑不得,好奇道:“如何出风头了?”
赵氏添油加醋说了一番,把沈映蓉逗笑了,“瞧阿娘那小人得志的模样,若有尾巴,只怕都翘到天上去了。”
赵氏:“我就要小人得志,气死那吴家。”
说到底她还是心疼自家闺女的不易,问起她在京中的经历。
沈映蓉细说一番,听得赵氏一惊一乍,“也得是你有胆量,能在国公夫人和萧老夫人跟前挺直腰板。”
沈映蓉:“当时我又不欠萧家的,不过这会儿没那么有骨气了。
“永康坊的两处宅子听说是萧老夫人的嫁妆,被四郎讨了来。
“他还私底下过户一处铺子与我,听甄嬷嬷说那铺子每月的租子都要好几吊钱。”
赵氏半信半疑,“萧家允他分出来自立门户吗?”
沈映蓉:“允了的,那家伙就跟讨债似的,把家里头能讨的全都讨了一圈。”
母女就京中的情形唠了好一阵,持续到马车抵达永康坊的院子才作罢。
沈家人过来时带的箱笼走的客船托运,还要过两日才到,随身携带的除了贵重物品外,便是换洗衣物。
家奴把物什送进院子。
沈映蓉引着他们看以后的落脚处,赵氏不停称赞,沈方哲则觉得很不好意思。
那种门户落差还是挺明显的,他有点局促。沈旭也放不开,一边好奇打量,一边有点自卑。
众人行至打通的共墙那边,做了一道门,穿过去就是另一个院子,都是一样的布局。
沈映蓉道:“以后爹娘和阿宝就住这儿,共墙是通的,相互间也好有个照应。”
赵氏:“这里哪哪都好,就是有些不自在。”
沈映蓉:“阿娘以后会习惯的,为了阿宝的前程,你们可不能拖他的后腿。”
沈旭小声道:“阿姐,我怕拖你的后腿。”
沈映蓉被气笑了,“出息。”
他们一路车马劳顿,明日还要去钟府商事,沈映蓉让他们先歇着,养养精神。
这不,待沈映蓉与萧煜回到自己的院子后,沈家三口你看我我看你。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方哲才道:“我总觉得局促,就跟乡巴佬进城似的,手脚都不知该往哪里放。”
赵氏“哎哟”一声,“你可别,惠娘说明儿还得去钟府商议亲事,你若跟缩头乌龟似的,只怕要叫人笑话。”
沈方哲:“……”
沈旭也道:“爹你可不能怂,总不能让阿娘出面去商事,她大字不识,应付官夫人,只怕应付不来的。”
赵氏:“对对对,惠娘还说她以前见过国公夫人和萧老夫人,若是我,只怕腿软连话都说不清楚。”
沈方哲默了默,“我确实不能拖惠娘的后腿。”
他们一直在江玉县那个小地方讨营生,如今忽然进京了,确实不太适应。
若是进京跟底层百姓打交道还好,一下子就是跟国公府这样的权贵交涉,那种心灵上的冲击可想而知,说不怂肯定是假的。
沈方哲以前总说要努力重走祖辈走过的路,这会儿真刀真枪,只能不断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他可是沈肃的孙子,若是像见不得人的缩头乌龟,丢的可是祖父的脸。
这不,晚上沈映蓉亲自送来春装,她晓得自家老子的尺寸,特地给家人们做了两身体面衣裳,让他们试一试。
人靠衣装马靠鞍,沈方哲换了一身衣裳,果然颇有文士风骨。
沈映蓉满意道:“明日爹就穿这身去钟府,再把胡须修一修,甚是体面。”
沈方哲局促道:“你爹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沈映蓉道:“女儿知道,你怂。”
沈方哲:“……”
一家人皆笑了起来。
沈映蓉掩嘴道:“钟家没有官家架子,夫人和钟郎中都很和睦,是个直爽人,爹只管放心,与他们交涉不会出岔子。
“退一万步,等你们来无非走过场,沈家攀上了国公府的门楣,钟家自然愿意结交,两家都有益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