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摊煎饼开始当厨神by年糕粉丝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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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软糯糯的外皮,包裹着?沁人心扉的酥冰。牛乳的香气氤氲而上,熟悉的甜蜜芬芳在舌尖融化开来。
细腻丝滑,入口即化。
吴生惊呆了,倒吸了口凉气:“不?是有点相?似,分明就是一模一样啊?”
他人都麻了。
吴生不?可置信:“难不?成这是扬州城特有的点心?”
伯府范郎同样惊讶,与此同时他还发现两者的区别:“等等?这内芯是乳白色的,而这款是淡绿色的?”
吴生侧首看去只见范郎掰开的那颗糯米团儿,里头竟是淡绿色的酥冰!
他连忙掰开自个盘里另外一只,果然也是淡绿色的。
吴生不?假思索,咬下?一口,浓郁的茶香登时让他双眼圆睁:“唔……等等?这个,这个居然有茶香味?”
一个是牛乳味的,一个是茶香味。
昨日?四人尝到的都是牛乳味的,还是头回尝过这茶香味的。
伯府范郎听到这里也忍不?住了,他尝了一口:“真?的?居然是茶香味?好新鲜!好清新,好香甜的味道?我还是头回吃到这种……”
就连范郎也未曾尝过?
吴生三人目瞪口呆,惊叹连连。他们?惊诧之余,也纷纷捡起糯米团儿往嘴里送。
牛乳味醇香又浓厚,丰腴又香甜。
满满的奶香在舌尖散开,如?春雨般绵密柔和,不?知不?觉间便沁入心扉。
茶香味淡雅又柔和,清新又香甜。
淡淡的苦涩过后是悠长的回甘,宛如?春雨后萌芽的绿叶,令人仿佛置身于?茂密的茶园之中。
要说昨日?的牛乳味的酥冰已让范郎心生诧异,赞许不?断,那这般加了茶香味的,淡雅宜人的味道更是直接戳中范郎的心。他赞誉不?断,竟是三两下?便把一只糯米团子吃了。
周遭学子们?也用完了吃食,纷纷去取了点心。他们?还未吃,便听到范郎几人的惊呼,心下?好奇。
等他们?尝了以后,惊呼声此起彼伏:“好吃!”
“外皮软糯,内里香甜。”
“这是什么啊?我觉得比西市酒楼的酥山还好吃!”
“哇……里面的内馅也太?绝了!”
“这是酥吧?融化的时候味道和酥山超像的……酥冻过以后就能?变成这样?”
“不?说这个,快尝尝绿色的!”
“绿色的居然是茶香味!好浓,好好吃!我还是头回吃到这么好吃的冰点。”
刚刚还以为这是扬州城特色点心的范郎几人同时一愣。吴生下?意识看向?说话的学子:“这位兄台?这不?是扬州城的特色冰点吗?”
说话的学子:???
他诧异地看看说话的吴生,眼神忽然警惕:“你们?,你们?几个不?是咱们?这里的学生?那怎么进来的?”
周遭的学子呼啦啦地看过来。
吴生愣了愣,忙解释了下?情况——面对突如?其来的插班生,学子们?的眼神都带着?点怀疑。
只是扬州府学进出管理严格,还未曾有过外来人士久留的情况。学子勉强收回内心怀疑,顺口解释道:“这可不?是什么扬州城的特色,我们?也是头回吃到这样的冰点。”
“没错没错。”
“一看就知道吧?这是简厨娘的手艺啦。”
“百分百又是简厨娘自创的。”
“没错没错。”更有人欣羡地看向?范郎四人,“你们?运气真?不?错。咱们?在这里忍受了那么久的食堂,你们?一来就能?享受上了!”
一时间,周遭纷纷是应和声。
伯府范郎四人听到这话,表情渐渐古怪。应生看了眼范郎,抬声道:“可是我们?昨日?曾吃过这道酥冰。”
食堂内的闲聊声戛然而止。
顶着?众人困惑的目光,应生缓缓往下?道:“那位女厨说……这是她首创的点心。”
应生话音落下,食堂里哗然声起。
虽然应生没明晃晃说出口,但学子们还是听出他得言下之意?。
这道酥冰球是旁人首创的点心?
难不成?简女?厨是——大部分学子第一反应就是不可能,盯着应生四?人的眼神里?藏匿着怀疑和不信任。
突然出现在?府学内的插班生。
突然开口说简女?厨新做的点心是别人新创的。
这四?人不会是来找茬的吧?
一时之间,满食堂的学子都狐疑地盯着四?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们昨日在?哪里?吃到的?”
“我记得上回还有官人去举报简小娘子,莫不是……”忽然有学子悄声道。
其余学子越发警惕起来。
更有几个暴脾气的直接围了上去,撩起袖子恶狠狠道:“是谁派你们来的?居然敢诬陷简小娘子!”
“谁诬陷他们了?”
“你们这是什?么话?我们就是亲眼见着的。”
伯府范郎勃然大怒,高?声反驳。
吴生、平生和应生更是撩起袖子,呼啦啦地堵在?前头。三人能陪着伯府郎君到扬州府学来读书,除去文才不错外,武力值也很不错。
他们撩起袖子,露出的胳膊肘那是粗壮得很,甚至有两名文弱学子的两倍粗壮。
学子却没有后退,更是往前几步。
杂役眼看学子们闹成?一团,再下去怕是要打起来,急得额头冒汗。他们或是往灶房里?去,又或是去后头办公室去请官吏、博士和助教来拆劝。
“等等等等,大家?冷静些。”
此时此刻,站出来的是叶生。
他带着几名同窗拦住气得脸颊通红,险些要上全武行的学子,而后往伯府范郎几人看去:“这位兄台,您确定自己?见着的是酥冰球?”
“会不会是与酥弄混了?”
“这道酥冰球是凝固成?团的,吃起来细腻又丝滑,融化的时候丰腴醇厚,极似酥山。”
“不过酥却是不同。”
“要是冷藏之后,不但不会凝结成?团,而且还会分?离成?团块和汁水,且不说如这酥冰球般甜美诱人,味道更是奇怪无比。”
叶生吃过不少酥山,也碰到过做得不太好的。他觉得或许是学子们想得太过离谱,或许对方只是见过什?么形似的吃食将其误以?为是酥冰球。
说不定,就是个误会而已。
且不说伯府范郎四?人的反应,气愤的学子们听到这里?,也渐渐冷静下来。
他们对简小娘子的手艺非常了解,又刚刚经历有官吏故意?举报简小娘子的事,这才反应格外激烈。
眼前四?人却是不同。
学子们觉得叶生说得没错,指不定眼前四?人没什?么见识,这才把普通的酥与酥冰球搞混了。
伯府范郎四?人登时察觉到众人态度的变化,从刚刚的愤怒,渐渐转变成?对待额……智障的平和与宽容?
喂,你们是想死吗?
范郎脸色难看得不行,怒道:“你以?为我是什?么没见识的人?还分?辨不出酥冰球和酥山?我告诉你,我昨日是登门造访长史府时吃到的!”
刚刚转好的气氛再次凝固。
就是叶生也有些惊疑不定,上下打量着范郎。
又是插班进入府学,又是长史府上宾客,只怕是来头不小。
周遭学子也再次议论纷纷。
赵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往前走了几步,抬声道:“其实还有个可能……”
赵生看向范郎四?人:“四?位是在?长史府上吃得的?我听说简小娘子就住在?长史府附近,说不定就是简厨娘所做的呢。”
“你们这般为厨娘开脱做什?么?”
“真真是搞笑了,我昨日吃的是长史府上朱厨娘做的。”范郎气极反笑,撇了一眼跟前的学子们,眼里?带着嫌弃:“教我说,她?就是偷用了别人的方子,还自称是自己?做的。”
甚至范郎开始怀疑自己?。
他顺势离开长安城,更是千里?迢迢跑到扬州府来读书,会不会是错了?瞧着这些同窗都是蠢笨如猪的架势……
“简娘子才不会做这种事!”
“什?么,朱厨娘?难道是小朱娘子?”候生注意?到里?面的盲点,抬眸看向跟着简雨晴从灶房里?出来的丰姐儿。
丰姐儿正一脸好奇。
刚刚还在?灶房后院子里?用午食的几人得了杂役的通报,才知?道食堂里?学子们竟是吵起来了。
吵架的原因居然是——有人说昨日吃过酥冰球?还说那名厨娘说这是她?首创的点心?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昨日长史府宴请的宾客……今日到扬州府学来了吧?
知?道内情的几人表情古怪。
丰姐儿迫不及待跟着出来,往争吵的学子那张望呢。
学子们也见着丰姐儿。
候生心中一定,赵生眉眼舒展,叶生更是朗声笑道:“原来是小朱娘子?瞧瞧,小朱娘子今日也来了。”
伯府范郎顺着他们的视线,往简雨晴那睨了眼。没等他说话,应生先开口了:“不是这位,咱们见到的那位朱女?厨还要年长些。”
“那不就是小朱娘子的姑母吗?”
这件事对于学子们来说并不是秘密,早在?比赛以?前众人便知?道参赛者的来历,丰姐儿与简雨晴年纪相仿,更都有一手精湛的好手艺,等比赛结束候更是化敌为友……不少学子都对此津津乐道。
偏生这事竟是牵连进两者?
小朱娘子的姑母说这道酥冰是她?独创的点心吃食?
并不清楚朱厨娘厨艺的学子们面面相觑,心头那口称左右晃动。
大部?分?人还是选择站在?简雨晴那。
也有人觉得对方身为小朱娘子的姑母,说不定厨艺更好。还有人觉得会不会是小朱娘子得知?姑母研究之物,然后与简厨娘探讨,这才意?外撞车?
一时之间,众说纷纭。
丰姐儿听着议论声,面上只当做并不知?情,心里?都快笑出声来。
这是什?么天降馅饼的奇迹,居然昨日尝过酥冰的人会出现在?府学食堂?偏偏还刚好用了晴姐儿做的酥冰?
丰姐儿走上前来,环视诸人:“怎么忽然说到我姑母?”
“小朱娘子,额……”
“这道酥冰球,是你做的?”伯府范郎看不惯赵生那吞吞吐吐的样,冷厉地目光直直扫向丰姐儿,不动声色地上下打量。
丰姐儿摇摇头:“不是啊。”
她?的话语刚刚落下,简雨晴便接话道:“这道吃食是我做的。”
简雨晴态度笃定,神色平静。
她?坦然自若地看向范郎,挑了挑眉:“请问这位学子,您是有什?么疑问?”
范郎倒是笑了:“哦?”
他盯着简雨晴,沉声道:“我昨日在?长史府上,也品到与牛乳酥冰球味道一致的甜点——据那位女?厨道这是她?独创的方子。”
“住手!都给我统统住手!”
简雨晴还未说话,食堂大门便被?人轰然推开。
一群官吏、博士和助教推门而入。
从杂役口中得知?学子斗殴的他们面色严肃,冷冷扫视在?场所有人。
其中就包括卢官人。
他一眼便见着与其余学子对峙的范郎四?人,瞬间脑袋嗡的一声。
这还没正式入学,就干架了?
等伯府范郎入学,扬州府学岂不是要炸了?卢官人心里?暗暗叫苦,脸更是拉得老?长,他急急往人群里?走:“大家?冷静冷静,有话好好说——咦?”
走到对峙几人跟前,卢官人后知?后觉地发现哪里?有些不对?
不是说是学子们吵架吗?
眼前架势怎么像是简厨娘要和几人打起来?
正当卢官人腹诽之时,耳边奏响简雨晴清冷的声音:“这道吃食是我做的,若是这位郎君不信,不如请朱女?厨来对质吧。”
??????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官吏、博士和助教满脸懵。等知?道来龙去脉以?后,几人
齐齐看向丰姐儿:“小朱娘子,这事……”
丰姐儿神色复杂得很:“前几日晴姐儿便送我过这道吃食的试做版。”
“这,我……”
“那物外皮长得普通,没做点缀,里?面用的都是牛乳味的酥冰。”丰姐儿咬着手指,脸色不太好看:“或许,或许是姑母见着,也模仿出来的……”
丰姐儿说得含糊,官吏、博士、助教和学子们却是听得明白。要是朱女?厨是模仿而做,那她?为何要称呼是自己?首创的?或许她?不知?道是简女?厨所做,只是纯粹当做侄女?研究的吃食霸了去。
朱女?厨是朱小娘子的长辈。
就时下的律法而言,长辈挪用子侄之物虽不提倡,但也是在?情理之中。
不过要是此物乃是简雨晴首创,而被?朱女?厨夺去就完全不是一回事了。
且不说学子官吏脸色不好看,伯府范郎的眼里?更是被?怒意?所充斥。他冷冷盯着丰姐儿:“她?说的是真的?”
“这位郎君不如回去问问?瞧瞧朱女?厨能不能再拿出几份来?”
简雨晴往前走了一步,把丰姐儿护在?身后。她?平静地凝视着范郎,不亢不卑,很是直接:“此物耗时耗力,要反复使用冰窖冰鉴,想来应当很是引人瞩目。”
“若是朱厨娘精心研究,应当花费许多日子吧?不如这位郎君回去问一问,瞧瞧朱厨娘能不能再多拿出几份来?”
官吏们也想起前几日简雨晴进出冰窖的事,越发信任,不但愿意?为简雨晴作证,而且还纷纷看向范郎四?人,劝四?人回去再问问。
指不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巧合。
众人嘴上这么说说,心里?却是不信的。
要知?道朱厨娘乃是长史府上的厨娘,常常设宴招待官宦,要不是简娘子在?食堂里?秀了秀,说不定到时候朱厨娘的名声就宣扬出去。
到时候,谁还会信简娘子才是原创者?学子们越想越是肯定,越想越是同情,越想越是愤慨。
伯府范郎听简雨晴说得笃定,登时面上泛着青色。他心思转得飞快,旁的学子能想到的他也能想到,心中越发不快。
把他当做垫脚石?
他们是存的什?么心思?
或是朱女?厨,或是跟前的简女?厨。
范郎冷冷扫了眼简雨晴,忽然开口道:“既然如此,不知?简女?厨是否愿意?跟范某人去长史府对质一二?”
“这话说的……”
“好像他是当官的一样。”旁的学子悄声嘀咕着。
魏官人也觉得不妥当。
他刚想上前说道一二,简雨晴却是赶在?他跟前:“行啊。”
魏官人蹙眉:“简厨娘……”
简雨晴朝着魏官人笑了笑:“魏官人放心,这不我家?就在?长史府旁边,就当是顺路回去。”
她?又朝着伯府范郎笑了笑:“这位郎君,我同意?跟你去长史府,不过——”
“先前,您当着诸位学子的面污蔑我。待方长史还了我清白,也请你当诸位学子面与我道歉。”
第一百零九章
车厢里静寂无声?,坐在车里的诸人除去外面车轮滚过土地隆隆的声?响,耳边只有几人平缓的呼吸声?。
吴生?挪了挪身体,忍不住往简雨晴和丰姐儿的方向看了一眼又一眼。
吴生脑海里还是先前的对话。
当他们听见简雨晴要求证明清白后,范郎当着满食堂学子向自己?道歉时,三人都惊呆了。
“你?好大?的胆子,怎么敢要范郎与你?道歉?”平生?不假思?索,直直斥责出声?。
区区女厨,区区贫家女。
她怎么好意思?开的口??居然要伯府郎君向她道歉?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简雨晴困惑道:“为何不行?”
“那当然是——”
“先前餐食售卖完,我?阿娘为表歉意请几位吃了冰酥球。”简雨晴含笑看了平生?一眼?,又看向范郎:“我?与阿娘都是贫户出身,也知道礼仪教养,做错事情应当要赔礼道歉。”
“而我?也只是要个道歉。”
都冤枉自己?是窃贼了,没?要个精神损失费就要个道歉还叽叽歪歪的。
简雨晴都觉得自己?很吃亏了。
周遭学子听了,也觉得简雨晴说得有理:“就容许你?们平白无故冤枉人?”
“还有没?有道理了?”
“要是换个脸皮薄的来,说不准会出事!”
学子们你?一言我?一句,更有不少人纷纷开口?表示自己?是知错就改的,绝非那些做错了事还梗着脖子不道歉的。
每人说到这里,都得用重音。
然后他们又接二连三的往范郎四人身上看,显然暗戳戳指做错事不肯道歉的就是指他们。
卢官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他想上去劝住学子,说明范郎的身份,却是被?魏官人拦住:“一来,入了扬州府学,便是府学学子。”
“再者,学子们都有了些许猜测。你?要是再上前公布其出身,未免显得扬州府学过于谦卑,倒是让人瞧不起。”
“最后……你?觉得往后其余学子是当他伯府郎君对待,还是会当他是同窗对待?”
魏官人虽不知长安伯府为何要把子嗣送到扬州府学来读书,但想着也不是骄横跋扈,与人为敌的吧?
身为同窗,争执吵闹是正常的。
要是把出身和来历摆在跟前,开口?闭口?都是伯府郎君,且不说仗势欺人的意味太过强烈,怕是后头和其余学子也无法相处下去。
最后,他还里外不是人。
学子们掐架打闹,那是学子的事。府学官吏介入其中,那味道可就变了。
卢官人听得魏官人的提点,很快醒过神来,也学着其余人般装聋作瞎,在旁边看着。
范郎听着学子们你?一句我?一句的嫌弃,一张脸黑如锅底。
他心里郁闷之气难解,又不愿与厨娘计较,冷着脸道:“若是如此,那是自然。”
顿了顿,范郎又冷笑一声?:“要是……”
没?等他说完,简雨晴便打断了他的话:“要不是我?做的,你?把我?抓去官署,行了吧?”
范郎见她这样,也说不出话来。
他其实?心里已信了简雨晴五分,只是不愿露出弱态。范郎冷着脸,抬步向前走去:“那走吧。”
简雨晴和丰姐儿一道坐上马车。
负责接送的恰好是崔哥儿,瞧见简雨晴和丰姐儿那是一脸懵。
他不知府学里发生?了何事,只是见简雨晴和范郎几人脸色都不好看,心下升起担忧。崔哥儿瞧了简雨晴两眼?,暗暗祈祷的同时,赶紧催促马车往府里去。
吴生?回过神来,还是忍不住往简雨晴那看。
全程这位简小娘子都没?有给他们四人一个视线,支着胳膊眺望窗外,懒懒地看着热闹的街头。
午后的街头,人头攒动热闹非常。
许是为了迎接中秋节的到来,店铺门口?或是悬挂起灯笼,或是摆上盛放的菊花,还有食肆饭馆门口?挂起预定中秋餐食,或是预定月饼浊酒的条幅。
简雨晴瞧着街头景象,若有所?思?。
前几年中秋节时,尚在河头村的他们会经?常收到县令、里正又或是村里富户送来的月饼。
今年,她们家也应该送一送吧?
简雨晴算着要送的人数,后头又想着应当给府学官吏、博士、助教和学子们也送一些。
数字越算越惊人呢。
幸好如今工具人……咳咳,干活的帮工杂役也足够多,想来努努力还是来得及的。
简雨晴认认真真计算着,半响才有了成算。她收回神的同时,也终于注意到吴生?频频投来的视线。
她挑了挑眉,抬眸看向吴生?。
吴生?完全没?预料到自己?会撞上简雨晴的视线,像是受惊的小鹿蹭地蹦起来,脑袋咣当一下撞在车厢顶部。
“嗷……”
“噗。”简雨晴没?忍住,侧过脸笑出了声?。
吴生?抱着头,脸烧到耳朵根,只恨不得当场晕过去得了。
平生?怒目而视,应生?望天无语。
范郎更是觉得自己?在简雨晴跟前丢了脸,冰刃般犀利的目光刷刷刷的落在吴生?身上。
吴生?垂眉敛容地回了位置上坐下,暗暗叫苦的同时又庆幸简雨晴还在场。
范郎不愿在外人跟前训斥身边人,只剐了吴生?两眼?又别过头去,坚决当简雨晴不存在。
吴生?悄悄松了口?气。
车厢里再次恢复到最初的宁静,直到被?崔哥儿的声?音所?打破。
诸人连贯下了马车,往里走去。
别看简雨晴与府上仆妇杂役相熟,踏入长史府却还是头一回。
她目不斜视,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四周景象,头回见着何为富贵。
花团锦簇,处处是景。
且不说摆着的陈设装饰,光是那几盆菊花都比街头铺子前摆的要花色浓艳,盛上百倍。
下了马车,往里走了几步。
张妈妈带着几名婢子仆役上前迎接。
明明众人认识简雨晴,往日也交谈甚欢,如今却完全是另一种模样——那是一种严谨有序,井井有条的范儿。
张妈妈见着简雨晴和丰姐儿跟着范郎等人进?来也没?有露出异色,态度谦恭到让人挑不出毛病,与诸人行礼后引着一行人往屋里走。
张妈妈请诸人落了座,婢女有条不紊地送上来凉茶。简雨晴顺带瞅了眼?送茶的婢女——是个她不认识的姑娘,头顶扎得紧实?的双丫髻,每一缕发丝都紧紧扎在里头,没?有一根散乱在外。
她动作恭顺又利落,送上凉茶后往后退了半步,立在一个简雨晴不用侧首便能唤到的位置。
简雨晴早从仆妇杂役口?中得知,方长史不但是从长安城里来的,而且更有个好姓氏。
时下门阀贵族已无前几朝那般权势滔天,连圣人的儿女都能挑挑拣拣。不过架不住其势尚存,名望极高?,因此各家新贵还是伸长了脖子愿意与他们结亲的。
范郎出身的伯府,便是如此。
伯府的爵位来源于随圣人征战天下有功,只是随着天下太平,战事减少,伯府的地位也随之降低。
身为新贵底蕴浅,先头几位伯爷还都是大?老粗。直到范郎的姑姑意外与方家郎君结亲以后,范家终于勉强能被?门阀贵族多看上一眼?。
至于联姻结亲,那还是没?有的事。
伯府上下从惊喜中回过味来,尤其是得了嫁进?方家的那位范家娘子递话,决定务必要让下一代子嗣读书上进?,起码也得得个进?士身份。
伯府不求子嗣权势在手,简在帝心,只要能让伯府摆脱暴发户,土老帽的名头那就是大?功告成。
范郎便是范家这一代的佼佼者。
在范家出众,在长安城里却是数不上号,完全不得国子监博士们重视。
加上别的一些缘故,伯府索性把他送到扬州府学,一来能有个不受旁人打搅的读书之地,二来还能请方长史照看一二。
范郎刚刚骄矜非常,等回到长史府里终于开始有些心虚了。
头天去扬州府学报道,没?得师傅赞许,没?得同窗友人……或者说好像先得罪了一帮同窗,最后还把府学厨子带回来了。
范郎后知后觉地沉默。
越是靠近正院,他的脚步也越发慢了,到最后更是硬着头皮踏入正院。
坐在位置上,也有些不安。
等见着方长史从里转了出来,他腾地站起身来:“方兄……长史。”
乖顺老实?的样子让人侧目。
简雨晴诧异地瞧了眼?态度大?变的范郎,而后又瞅了眼?没?啥印象的方长史。
嗯……的确没?啥印象。
虽然方长史曾到摊子前(忙得要命,没?仔细看),也曾使人买过臭豆腐(没?亲自上门买过),更是作为比赛评审员(避嫌,压根没?出来见人),但简雨晴还真是头次近距离打量。
简雨晴看了一眼?,平静收回目光。
方长史来时已听人说起这件事,与范郎几人简单说了几句,便使人把朱厨娘请来。
那边朱厨娘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正催着厨婢去后门盯着:“那蹄子定然是去寻简家人耍了,你?去那边守着,见她回来赶紧让她到我?这里来!”
厨婢呐呐应声?,赶紧退了出去。
只是片刻功夫,她又小跑进?了屋。没?等朱厨娘斥责,厨婢先开口?道:“朱娘子,先头发了话,长史唤您去前院。”
长史唤自己?过去?
朱厨娘心里一咯噔,唯恐是长史想要吃酥冰。她一边往前院去,一边心里琢磨着办法,打算用制作复杂之类的话术先把这事混过去。
今儿个,就是拿出尊亲的架势她也要丰姐儿那蹄子交出做法来。
要是那伯府郎君把自己?的本事传回长安去,往后她单凭这一道点心都能出人头地,指不定能进?宫为圣人做吃食。
到时候朱家得捧着自己?,任由丰姐儿再说话也没?人会信的。
朱厨娘的算盘打得啪啪作响,唯一没?想到她进?了前院屋子,还没?说话就见到丰姐儿……还有那简小娘子!?
朱厨娘心里一咯噔,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她掐了掐手心,按捺住心中忐忑,恭声?与方长史,范郎等人见礼。
末了,朱厨娘还看向丰姐儿:“丰姐儿,方长史和范郎君几位都在,你?怎么还坐着?”
倒像是主人家似的。
朱厨娘眯着眼?,扫了眼?丰姐儿——她穿着一件豆青色绣花褙子,搭了件白底素衫子和红裙,瞧着俏皮活泼,很是灵动。
穿着不像个厨子。
再看简雨晴——她倒是没?穿着褙子裙子,而是穿着一身青色圆领袍子,下穿长裤,要不是盘了发髻在后头,一冲眼?还以为是个男人。
穿着不像个女人。
朱厨娘见两人坐在下首,宛如主人家的架势,只觉得刺眼?非常:“还有简厨娘……”
她还未说完话,方长史不耐地打断道:“是我?让她们两个坐着的。”
朱厨娘笑容一僵。
还未等她想好如何说话,耳边又响起方长史的声?音:“朱厨娘,昨日的酥冰点心是你?做的吗?”
朱厨娘的心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揪住,令她呼吸一滞,冷汗骤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