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姐姐嫁给九千岁/一条咸鱼嫁太监,我彻底躺平了by咸蛋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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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你长大以后,也像爹爹一样连中三元,官至丞相!”
江昭华眼神痴迷,整个人像是陷入了一场极美的美梦中。
一门父子两丞相,这是能载入史册,流传千古的佳话。
她的丈夫当丞相、她的儿子当丞相……丈夫和儿子一前一后为她挣来荣华富贵。
她的丈夫当了丞相,心中只有她这个妻子,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她的儿子当了丞相,最为孝顺敬爱她这个母亲,事事以她为先。
江昭华沉醉在这样的美梦中,直到肚子里的孩子狠狠踹在她的肋骨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江昭华才猛地清醒过来。
她轻轻抚摸着肚子,儿子当丞相是她这个当娘的美好期盼,夫君当丞相……是她已经知道的事实。
夫君三元已经中了两元,只等四月殿试,皇帝在太极殿上点状元。
等等……江昭华突然意识到一个大问题。
如今皇帝只是一个奶娃娃,这个状元要让谁来点?
总不可能要让奶娃娃来点状元吧?
江昭华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她脑海中浮现出的第一个人,便是登基大典上抱着皇帝的九千岁……
可点状元这样的大事,难道也要让一个阉人做主?
江昭华一边觉得不可能,一边心中慌乱起来。
如今江云舒在九千岁身边正受宠,江云舒恨极了侯府,若是她给九千岁吹一吹枕边风……
九千岁因此故意不点夫君当状元怎么办?
江昭华坐立难安地等着夫君回家,将自己心中的担忧说给夫君。
段谨行心中厌恶至极,江昭华看似在关心他,其实她关心的只是自己的荣华富贵。
他连江昭华肚子里的孽种都忍下了,不就是为了侯府能助他一臂之力?
可如今,侯府对他不但丝毫没有帮上他,还被九千岁记恨上,反过来极有可能连累他!
倘若殿试结果真由九千岁决定,那他十余年的寒窗苦读,岂不是要毁于一旦?
段谨行想起自己苦读十余年的艰难,如他这样的寒门子弟,读书比那些出身富贵的学子要艰难得多……
冬日严寒,没钱买炭火,他一双手长满冻疮,手指肿得像一根根小萝卜,写起字来又痛又痒。他也不曾停歇一日,日日读书习字。
母亲更是艰难,为了供他读书,给大户人家洗衣赚钱。冬日里井水冰冷刺骨,母亲落下一身病……
若因娶了江昭华,便毁了他的前途,他绝不会放过江昭华!
万幸,段谨行已经听说,这次殿试由徐太师主持。
徐太师乃为先帝传道授业的恩师,文臣中的清流之首。
据说,先帝不理朝政、九千岁祸乱朝纲之时,徐太师一起痛斥先帝和九千岁。
如今先帝驾崩,新帝年幼,如果在朝廷中找一个能与九千岁抗衡之人,那便只有清流之首的徐太师了。
人尽皆知,徐太师和九千岁是死对头。
倘若是别人主持殿试,段谨行还要担心九千岁在背后指派。
如今主持殿试的是徐太师,段谨行就不怕了,徐太师绝不会做九千岁的傀儡,定会指定殿试作答最为出色之人当状元!
段谨行对自己极有信心!
真是天助他也。九千岁正宠爱江云舒,因此记恨西平侯府,说不定连他这个西平侯府的女婿也一起记恨上……可这次殿试由死对头徐太师主持,九千岁插不上手。
过不了多久,九千岁定然对江云舒失去兴趣。
如九千岁这样权势滔天之人,宠爱一个身份见不得光的女人,又能宠爱多久?不过一时新鲜罢了。
等江云舒失宠了,九千岁自然不再记恨西平侯府,也就连累不到他了。
日后,西平侯府依旧是他在官场上的助力。
因此,段谨行心中厌恶江昭华,面上却不显分毫。
他耐心地对江昭华解释:“夫人不必担忧,这次殿试由徐太师主持。”
江昭华闻言,大松一口气,露出舒心的笑容:“是我多虑了。”
“登基大典,九千岁抱着小皇帝狐假虎威。”
“殿试这样的大事,可由不得他一个阉人胡来。”
段谨行立刻皱起眉头:“夫人慎言。”
“东厂最擅监察之事。夫人难道忘了?侯府前一刻对乔姨娘动了私刑,后一刻九千岁便来了。”
江昭华想起那一日,她犹如见鬼一般见到了还活着的江云舒,还有比厉鬼更可怕的九千岁……浑身打了一个寒颤。
她当然知道,侯府中必定有东厂的眼线,九千岁才能对侯府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九千岁离开后,侯府也不敢清查在诸多仆人之中,谁是九千岁的眼线。
不过江昭华回过神来,觉得段谨行太过谨慎了。
“段府人口简单,倒不必担心有东厂的眼线。”
江昭华的八个贴身侍女,都是从小和她一起长大的,她绝对信任。
老太婆买回来的那十个侍女,都是从她那个鸟不拉屎的老家买回来的,连东厂大门朝哪边开都不知道,更不可能有东厂的眼线了。
那十个侍女中最漂亮的那个芙蓉,也只会一味地巴结老太太罢了。
江昭华默默观察过,芙蓉出现在夫君面前时,夫君一眼也不曾多看过她。
江昭华心中甜蜜得很,夫君果真对她坚贞不渝。
西平侯府仆人众多,一等二等三等仆人加起来有两百余人,东厂想要安插一个眼线自然容易。
段家一共就这么几个仆人,根本不可能有东厂的眼线。
段谨行听到江昭华的话,点头:“是我多虑了。”
江昭华也连忙说道:“夫君谨慎自然是好的,我在家中与夫君无话不谈,出门在外必定小心谨慎。”
段谨行以后要当丞相,她绝不能拖夫君的后腿。
转眼间便到了四月,殿试的日子。
江昭华早早为段谨行准备好殿试的衣裳,让最会梳头的侍女为段谨行梳头,打扮好之后,江昭华扶着腰送段谨行出门。
她看向夫君的眼中满是爱慕。
夫君本就生得好,今日这样精心打扮,更是文质彬彬、玉树临风。
“我在家中静候夫君的好消息。”
段谨行在宫人的带领下进了宫。今日殿试有十人,他是会元,站在十人之首。
十人毕恭毕敬地进入太极殿,行大礼。
“诸位免礼。”
段谨行在徐太师的声音中站起身,余光看到殿上之人,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今日殿试确由徐太师主持,可谢凛为什么悠然自在地坐在后头?
第61章 九品芝麻官
段谨行霎时间出了一身冷汗,万幸他头上脸上不爱出汗,冷汗全藏在衣裳里,无人能看见。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专心回答徐太师的问题。
徐太师在前提问,谢凛在后头又如何?
徐太师总不会任由谢凛胡来!
段谨行在心中一遍遍如此想着,慢慢平静下来。
接下来的作答,他自认为答得不错,徐太师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
殿试结束后,徐太师果然点了他当状元!
段谨行一颗心快要从胸膛中跳出来,用尽全部力气装出一副荣辱不惊的模样。
果然,徐太师还是制得住九千岁的。
段谨行心中打定主意,自己日后定然要投效徐太师。
他本就是科举出身的文臣,加入清流一派理所应当。
段谨行连中三元,同榜进士全都在恭喜他。
能连中三元之人,史上寥寥无几!
段谨行的起点,已比旁人高了一大截!
连中三元的消息送回段府之中,段母差点高兴得晕过去。
江昭华早有准备,听到这个好消息时还是一阵激动。
她临近生产,大喜之下,突然一阵腹痛。
“快扶我回屋……”江昭华说道。
侍女们手忙脚乱地扶着江昭华回屋躺下,又连忙去请大夫和稳婆。
不过最后只是虚惊一场,江昭华躺在床上静养片刻后,肚子又不痛了。
段母一脸失望:“还以为我的大孙子要今天出来,凑一个双喜临门!”
江昭华听到段母的话,气得脸色铁青:“难道过几天生出来,就不是双喜临门了?”
“孩子在肚子里呆够日子才能长得好,哪有祖母盼着孙子早产的道理?”
段母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但在气势上依旧要压江昭华一头:“我不过随口说一句,你就要与婆母顶嘴?”
段母拿出身份压人,江昭华只能自己生闷气。
她在心中一遍遍想着,日后夫君为她请封一品诰命,可没为这个老虔婆请封……
说不定这个老虔婆根本没活到那一日呢!
她上辈子在谢府中,侍女们津津乐道段丞相和夫人恩爱非常,可没人关心过段丞相的母亲还活没活着,江昭华自然也无从得知。
这样想,江昭华总算平心静气了。
状元郎打马游街,芙蓉扶着段母去看热闹。
江昭华肚子太大,随时要生产,哪怕坐马车去酒楼看也不保险,只能躺在家中,遗憾自己看不到夫君连中三元后打马游街的英姿。
江昭华安慰自己,连中三元只是夫君迈出的第一步,日后还有更多的荣光,她都会陪在夫君身边。
这几日,是段家最风光的日子。
段谨行连中三元,段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段谨行白日只能避去书院,段母在家待客不亦乐乎。
江昭华虽然肚子大了,只能在卧房静养,可她也从未如此高兴过!
一切都如上辈子她听说过的那般。
上辈子江云舒的好命,这辈子是她的了!
数日后,江昭华半夜发动了,下人立刻将大夫和稳婆请回来。
江昭华在一阵接一阵的痛楚中,心焦如焚地等着大夫和稳婆……恨极了段家的小房子。
若不是段家屋舍狭窄,早就该让大夫和稳婆都住在段家,她一发动立刻便能赶过来。何必像现在这样,三更半夜赶着马车去请人。
自从江昭华肚子大起来后,段谨行一直睡在书房。
书房和卧房明明相隔不远,可是不知为何,江昭华这边动静这么大,段谨行竟然没醒。
连段母都醒了,她过来看了一趟,面露喜色:“天一亮,谨行就要被授官了。”
“我的大孙子果然是个有福的,非要凑成双喜临门。”
江昭华痛得哀嚎连连,根本没想起自己生孩子和段谨行授官是同一日。
“母亲……母亲将夫君叫来……”江昭华痛得感觉自己被劈成了两半,她此时非常想见段谨行。
段母变了脸色,大声呵斥:“胡说什么!女人生孩子,不都是自己生?”
“男人怎么能进产房?”
“产房污秽,会冲撞男人的运势!”
“你不是侯府嫡女吗?怎么连这个都不懂?”
江昭华听到段母的话,气得肚子更痛了,她不理段母,让自己的侍女将段谨行叫来。
片刻后,段谨行急匆匆地来了,一脸心疼地走到床边,紧紧握住她的手。
“昭昭……你受苦了……”
段母焦急地想把段谨行赶出去,段谨行不听她的,反过来把段母赶出去了。
“昭昭别怕,我陪着你。”
然而段谨行也只能陪江昭华一小会儿,天色蒙蒙亮了,今日授官,段谨行要进宫了。
夫君如此真心待她,江昭华心中已经满足,授官这样的大事万万不能迟。
江昭华不停催促:“夫君快去……要迟了!”
“我在家为夫君生儿子,等夫君回来,我就是从六品官夫人了。”
大齐朝的惯例,状元、榜眼和探花初次授官,全都是翰林院修撰,从六品,乃天子近臣!
日日在皇帝身边做事。一旦得到圣心,便能平步青云!
史上许多丞相,起步都是翰林院修撰。
上辈子的段谨行也是如此,因此江昭华在段谨行连中三元后,便毫不怀疑段谨行的第一个官职是翰林院修撰。
段谨行一步三回头地出门了,没人看到,在他上马车的那一刻脸上的如释重负。
江昭华继续忍受着痛楚产子,稳婆说第一胎生得都慢,不过她胎位很正,应当能顺利产下。
万万没想到,过了晌午,段谨行授官的消息传回段家。
江昭华在生产,段母先得到消息。
她听到后,不可置信地大喊:“什么?从九品官?”
“状元不是从六品官吗?怎么到了我儿这里,就变成了从九品?”
“怎么差了这么多!”
“从九品的什么官?”
“太仆寺马厂协领……这是什么官?”段母听不懂,焦急地问道,“这是做什么的?”
得到答案后,段母白眼一翻,差点没晕过去。
“养马?修车?”
“错了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我儿寒窗苦读十余年,中了状元,定然是要当大官的!怎么会去养马修车?”
段母这边大哭大嚎,闹着要出去亲自去问,压根没想到一墙之隔,江昭华正在生产。
江昭华全都听到了,浑身霎时脱了力。
她脸色灰败、双目呆滞,和段母一样不停地重复道:“错了……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夫君连中三元后,是当了翰林院编修啊……我记得清清楚楚……”
稳婆心中狠狠一颤,夫人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她在旁边急得冒火:“夫人,夫人……”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您在生孩子啊,您快用力!”
稳婆劝了半天,见江昭华依旧一脸呆愣愣的模样,一咬牙。
“啪!”稳婆一巴掌狠狠扇在江昭华脸上。
“夫人醒醒。再不用力,就是一尸两命!”
江昭华猛的回过神来。
她连忙开始用力,可是发觉自己浑身一点力气都聚不起来。
江昭华吓坏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我不能死啊,我还没当丞相夫人——”
江昭华的情形当真不好了!
稳婆满脸冷汗,她接生了半辈子,最怕三种情形,一是胎位不正、二是产后血崩,第三样便是江昭华这般,产妇用不上力气!
这用不上力气,孩子怎么能生出来?
时间若是拖得太长,孩子憋死在肚子里,产妇也只有死路一条。
稳婆一边用力帮江昭华推肚子,一边大喊“用力”。
江昭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我没力气了……”
稳婆连忙出去叫大夫,她已经没办法了,只盼着大夫能有办法,让江昭华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大夫,您快进来看看,段少夫人用不上力……”
候在产房门口的大夫连忙拎起箱子去救人。段母见状,“嗷”地一声冲过来,拦在大夫身前。
“男女授受不亲,你一个男人,怎么能去看我儿媳妇生孩子?”
大夫被段母的话气得火冒三丈:“谁要看你儿媳妇生孩子?我是去救人命的!”
“不想让你儿媳妇和肚子里的孙子一尸两命,就赶紧让开!”
江昭华生产的稳婆和大夫,都是西平侯府提前请来的。
若是以前,西平侯府定然要请宫中的太医。如今触怒了九千岁,宫中的太医是请不到了,凭借侯府的权势和人脉从外头的医馆中请来了妇科圣手。
大夫一进段家,吓了一大跳。
他是侯府请来的,只知道是侯府的嫡女要产子。万万没想到侯府的嫡女怎么会嫁进这样的蓬门?
段府的屋舍拥挤到多一个大夫都挤不下!
大夫后来得知,侯府嫡女嫁的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方才恍然,这样倒也配得上。
没想到今日在段家少夫人生产之时,又传来了状元郎被封为太仆寺马厂从九品芝麻小官的消息……
大夫听到这个消息,怀疑自己听错了。这是太仆寺最低一等的官职,每日都与车马打交道,说白了就是修车官、养马官。
朝廷怎么会让状元郎去当这样的官?
这已不止是大材小用了……这简直是故意羞辱!
段母听到这个消息,果然接受不了,呼天喊地地闹起来。
大夫听到段母闹出了这么大动静,心中一沉。
段家少夫人就在隔壁生产,产妇最忌大悲大怒!多少产妇都死在这上头!
大夫连忙想去阻止段母,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江昭华果然已经听到了段母的话。
她果然一时间接受不了,一下子就不好了!
大夫不知道段母是太蠢,还是根本不在乎儿媳妇的死活,现在他要去救人,段母还死死拦着他。
大夫呵斥道:“你再不让我进去,你的孙子可真要活活憋死了!”
果然,段母不在乎儿媳妇的死活,孙子的死活还是在意的。
段母面露犹豫地让开了,然后紧跟在大夫身后进了产房,她要在旁边盯着。大夫对儿媳妇做了什么,她回头全都要跟谨行说清楚!
段母心想,孙子的命最重要。今日儿媳妇被大夫看到身子,失了清白,大不了日后她再给儿子多纳几个清清白白的小妾。
江昭华身边的贴身侍女都是年轻姑娘,哪里经得住这样的事?听说江昭华难产,甚至可能会死,一个个全都吓坏了。
还是稳婆出声提醒:“快回侯府,把侯夫人请来。”
“女人生孩子,还是要有娘家人在!”
稳婆真不知道西平侯府是怎么想的!贫寒人家都知道在女儿生产的时候,娘家人过来陪着,哪里能把女儿的生死全都交到婆家手里?
稳婆如今心慌极了,她是侯府请来的,若是江昭华有个三长两短,侯府会不会怪罪她?
最好赶紧把侯夫人请来,让侯夫人亲眼看着,到时候才能说清楚!
江昭华身边的侍女被稳婆了提醒了才如梦方醒,急匆匆地回侯府请人。
侯夫人听说女儿难产,吓得差点瘫倒在地上。她身上余毒未解,大夫千叮咛万嘱咐万万不可大喜大悲,可事关女儿性命,侯夫人如何能沉得住气?
她浑身气血翻涌地厉害,头一阵阵地发晕,整个人摇摇晃晃站不安稳。
侯夫人知道这是自己身子里的余毒又发作了,可她现在顾不上这个,让侍女扶她上马车,快马加鞭赶去段家。
侯夫人飞奔进屋的时候,大夫正在给江昭华施针。
侯夫人看到面如金纸的女儿,哭着扑到床边,握住女儿的手。
“昭昭啊……娘的昭昭!”
“你还这么年轻,好日子都在后头……这一关,你一定要撑过去啊!”
侯夫人的话像一柄重锤,敲在江昭华的头顶上。
是啊,她的好日子都在后头呢。
上天如此偏爱她,让她重活一世,她怎么甘心就这样死了?她还没当上一品诰命夫人!
夫君如上辈子一样连中三元,虽然现在授官出了差错……可她相信夫君非池中物,夫君上辈子能当上丞相,这辈子定然不会被这样一点小挫折打倒。
她不能死,她还等着当丞相夫人呢!
不知道是母亲的话还是大夫施针起了作用,江昭华身上突然有了力气。
稳婆察觉后,连忙大声喊道:“少夫人跟着我的声音来,用力、用力、用力啊!”
“哇——”一声婴儿的啼哭响起。
稳婆将婴孩抱在手里,声音喜悦:“恭喜少夫人,是个儿子。”
春日,未央宫庭院中的树木抽发新枝。
江云舒躺在树荫下的摇椅上,手边的矮几上放着几盘洗好切好的果子,盘子下镇着冰,一旁摆着银制的小叉子。
原来大齐朝就有很精致的水果叉了!
江云舒如今用的银叉子,上头还镶嵌着剔透的玛瑙珠。
她不在乎叉子华不华美,只在乎方不方便,这样吃水果真的太方便了!
她躺在摇椅上,一伸手就能叉到手边的水果。盘子里的樱桃已经空了大半,春日里新下来的樱桃,酸酸甜甜,一吃就停不下来。
还有大齐朝的一种叫白瓜的脆瓜,江云舒穿越前没见过,大概已经失传了。白瓜口感非常清脆,闻起来还有一股特别的香气,美中不足是味道寡淡不够甜。
江云舒拌上蜂蜜吃,立刻变得非常完美。
她一边吃瓜一边吃瓜,享受双倍开心。
一盘瓜在她手边,另一盘瓜,身边的密探温十七正在绘声绘色地为她讲述。
今日,温十七讲述的八卦主题是——段家房小是非多,段少夫人难产差点命丧黄泉,究竟是因为夫君当了养马官,还是因为婆婆偷了参汤里的人参?
东厂出品,必属精品。
江云舒听到的八卦的细节非常详实,远超她穿越前听到的娱乐圈床底料,她甚至怀疑东厂真的派人藏在床底!
因为江云舒太爱吃瓜,密探温十七成为了吃瓜专用对接人。
选择温十七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来她是密探中为数不多的女人,和江云舒相处更方便,二来她的口才非常好,每个八卦都能讲得跌宕起伏,让江云舒听得津津有味。
大齐朝女子有手帕交,温十七就是她的“八卦交”!
两人交情越来越深,江云舒自然不好意思自己躺着她站着,自己吃瓜她看着。
她指着身边的另一只摇椅,热情邀请温十七:“你躺下来,一边吃水果一边讲八卦。”
“这样你不累,我也自在。”
温十七站在她身边,像下级向上级汇报公事一样,江云舒看着都替她累。
然而不论江云舒怎么劝,温十七今日都不肯在旁边的躺椅上躺下,更不肯和江云舒一起吃水果。
最后,江云舒只能让桃叶在矮几旁又摆了一张凳子,让温十七坐在凳子上,面前给她倒了一盏茶。
江云舒奇怪道:“你怎么变得这么呆板守规矩了?上次你和我并肩躺在摇椅上,你说八卦给我听,不是很好吗?”
温十七欲哭无泪,上次江姑娘实在热情难却,她便按照江姑娘的吩咐并肩躺在了躺椅上。
没想到只有这一次,就恰巧被掌印看见了。
掌印的眼神像雪亮的刀锋,狠狠地割在温十七的脸上。
江姑娘当时没看到,温十七看到后心中便是一沉。
那一日,温十七离开未央宫时,去向掌印请了罪:“微臣言行无状,请掌印恕罪。”
掌印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无妨。”
然而接下来的一个月,温十七过得苦不堪言。
她交接密信的地点,突然变成了猪圈。温十七捏着鼻子在猪圈里等了两个时辰,被猪圈里的母猪拱了两个跟头,对接的人才缓缓来迟,不知怎么回事,温十七得知的对接时辰竟提前了两个小时。
这样的事一件接着一件,温十七再傻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温十七向掌印请辞:“微臣笨嘴拙舌,请掌印另择贤能,为江姑娘讲‘八卦’吧。”
谢凛指尖缓缓拨弄着白玉佛珠,温十七说的这些他当然早就想过。
谢凛手下最得力的密探,从一到二十八,一共有二十八个。其中二十四个是太监,只有四个女人。
那二十四个太监,谢凛毫不考虑。
四个女人里,有两个是美人,江云舒喜欢美人,不行。
有一个肌肤白净,江云舒喜欢生得白的,也不行。
最后剩下的就是温十七了,她身量中等,五官平庸,皮肤微黑,扔到人堆里一点也不显眼,刚见过她的人也很难想起她的特点……这样的人极适合做密探。
这般平庸的相貌,也不是江云舒喜欢的美人。
可谢凛想起江云舒和温十七并排躺在摇椅上,一边吃果子一边谈天说笑的那一幕,就觉得刺眼极了!
庭院里的两把摇椅,江云舒三月就摆上了,如今已经四月末,江云舒也从未邀请他并肩躺一躺。
虽然温十七和江云舒同为女子,女子与女子并肩躺在摇椅上实属寻常……
江云舒和她身边的桃子桂枝两个侍女更是亲密,她竟愿意剜掉自己的眼珠子救她们的命。
但桃子桂枝两个侍女,从小和江云舒一起长大,江云舒对她们是姐妹情。
江云舒对夏至和小满也极好,但夏至和小满还都是小孩子,江云舒对她们只是对小孩子的疼爱怜惜。
温十七最让谢凛介怀!
她们明明相识不久,却一见如故。
温十七讲“八卦”的时候,江云舒看向她的眼神专注极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谢凛知道自己不必介怀,温十七不仅相貌平庸,她还是一个女子。
可他……也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
他现在能对江云舒做的事,女人也都能对江云舒做。
谢凛被江云舒和温十七并肩谈笑的那一幕刺痛的刹那,他看清自己内心中翻滚着的欲望。
他想把江云舒关起来,除他以外,不让她见到第二个人,不论是男人、太监,还是女人。
其实在他骗江云舒被剜掉眼睛的时候,谢凛内心深处便有这样的念头,只是他自己不曾察觉。
那三个日夜,江云舒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让他觉得自己缺失的被她重新填满。
谢凛认真思索过这样做,最终还是放弃了。
如果他把江云舒关起来,那双眼睛会黯淡的吧。
就像被挖下来的眼珠一样,变得黯淡无光。
谢凛最喜欢江云舒亮闪闪的眼睛。她在吃到美食的时候眼睛会亮,听到有趣的“八卦”眼睛也会亮……
谢凛找不出第二个人选,让温十七在猪圈羊圈牛圈鸡圈里各交接几次后,勉强出了一口气,继续让她给江云舒讲八卦。
温十七受过这样的教训,哪里还敢躺在摇椅上?
如果不是江姑娘不喜欢她站着,她连小凳子都绝不会坐。
她愿意一直站着讲,不,跪着讲!
打死她也猜不到谢凛莫名其妙的妒火。
温十七每次从猪圈牛圈马圈鸡圈出来,沐浴时都恨不得洗掉自己一层皮,江云舒也没闻到任何异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