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姐姐嫁给九千岁/一条咸鱼嫁太监,我彻底躺平了by咸蛋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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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吃瓜时间,江云舒听温十七讲段家的八卦,听得津津有味。
在段谨行连中三元后,江云舒已经确定,江昭华必定有金手指,知道段谨行前途无量才嫁给他。
然后她就听说段谨行被封了从九品的养马官?!
前途无量的状元郎,官场起点真是与众不同。
江云舒十分好奇,有金手指的江昭华,提前知道这件事了吗?
听到温十七带回来的一手八卦后,江云舒确定了,江昭华肯定不知道,否则也不会被气到当场难产。
唔……这说明在江昭华用金手指预知的未来中,段谨行没有当从九品养马官。
那是什么原因,导致这样的偏差?
江云舒第一个想到的人是谢凛。因为江昭华送她去死,所以他断送了段谨行的前程?
可是谢凛会为她这样做吗?
她是不是自作多情了?
江云舒想到她每一次求谢凛帮她救人,谢凛都要索取“回报”。
这一回,谢凛一个字都没有对她提,更是什么都没有索取,就默默地帮她报仇了?
江云舒觉得这实在不像谢凛的风格。
然而温十七却坚信道:“必定是掌印做的。”
“掌印爱洁,他觉得让段谨行当养马官,是最难以忍受的惩罚。”
让她在猪圈牛圈羊圈鸡圈接密信也是一样!
掌印用的根本是同一招,只是这件事温十七不能告诉江云舒。
江云舒听到了许多八卦细节。
“接生的稳婆、以防万一的大夫,都是侯府找的。侯爷和侯夫人觉得江昭华生产时身边都是自己人,不会出事,便没有去段家陪女儿生产,也没有把女儿接回侯府。”
“段谨行连中三元,侯府觉得这个女婿前途无量,便格外顾及段谨行的脸面。”
“没想到给段家留了面子,却差点害死自己的女儿。”
“江昭华生产之前,侯府送去了很多老参。但是侯夫人听说江昭华难产,赶到段家后,看到摆在女儿床头的那碗参汤,只是用几根参须煮的,清水一般,连参味都闻不到!”
“侯府送去的那些老参,您猜去了哪里?”
江云舒大概猜到了,但还是十分配合地问道:“去了哪里?”
温十七说道:“早就被江昭华那个婆婆拿去药铺卖钱了!”
“而且,侯府后来追查到药铺,发现段母卖人参的时候还被坑了。”
“段母根本不知道那样好的老参有多贵,卖的时候被狠狠压下了一多半的价钱。”
“侯夫人听说后,当场就和段母打了起来!”
江云舒哇哦一声,双眼炯炯发光:“谁打赢了?”
温十七笑道:“两败俱伤。”
“侯夫人身娇体弱,自然打不过常年干活,有一把力气的段母。可是侯夫人身边带的侍女仆妇多,一窝蜂地冲过去,把段母狠狠压在下头打。”
尽管温十七描绘地绘声绘色,江云舒还是遗憾自己没能亲眼看见。
在她心中,自己这个嫡母一向端着侯府主母的架子,哪怕要害人也是勾心斗角。
她真的很难想象侯夫人亲自冲过去和段母厮打的画面!
温十七的八卦里,有江昭华、有侯夫人、有段母,但是江云舒从头到尾都没听到一个人:“段谨行呢?”
妻子难产的时候,他在做什么?
温十七说道:“段谨行想进产房陪着妻子,段母死死拦在外头,不许他进去。”
“段母说,都是因为江昭华半夜发动的时候,段谨行进了产房,被产房里的血气‘妨’到了,清晨进宫授官,才被封了从九品的养马官!”
江云舒瞠目结舌。
温十七说道:“段老夫人很是信这个呢!段谨行再想进产房,段老夫人就说自己要一头撞死在墙上。除非段谨行踏着她的尸身走过去,否则别想再进产房。”
“当时那个场面,闹得别提多厉害了。”
温十七说道:“段母认定江昭华克夫,恨不得她死了才好!”
今日的八卦,听得江云舒身心舒畅,她拍拍手:“赏!”
江云舒满满几库的珠宝首饰,她一个人根本戴不过来,用来赏人比放在库里落灰更让她快乐,因此她赏人时格外大方。
可江云舒敢赏,温十七却不敢收。
她躺个摇椅吃盘果子,都要被掌印扔到猪圈里,若是收了江云舒上次的珠宝那还了得?
温十七拼死拒绝,不肯收江云舒赏的首饰:“这太贵重了。”
最后,江云舒从首饰上抠了一颗珠子,递给温十七:“一点心意,不算贵重了吧。”
温十七:“……?”
江云舒竟还觉得这样很好,她说道:“以后我都送你小珠子吧,你自己串手链玩。”
江云舒:古代版潘多拉!
最后,她还有一个非常好奇的问题:“段家人口那么少,竟然也有你们的眼线,你们的眼线是谁?”
江云舒的想法和江昭华一样,段母从受灾的老家买来的侍女,总不会是东厂的眼线吧。
那东厂的眼线就在江昭华身边的八个贴身侍女中了。
八个贴身侍女,江云舒全都认识,她太想知道是谁了。
温十七摇头:“微臣不能说。”
“姑娘想知道,可以去问掌印。”
江云舒点头,好吧,眼线的身份的确要好好保密,但她只是为了自己的好奇心,绝对不想做坏事。
她巴不得江昭华身边全都是东厂的眼线呢!
夜里,谢凛回来,江云舒立刻去问他。
她太心急,一不小心被谢凛看出来,谢凛便不肯轻易告诉她了。
谢凛指了指窗外树荫下的摇椅:“今夜臣和娘娘在摇椅上……每过一盏茶的功夫,娘娘可以问臣一个侍女的名字,臣说是或不是。”
江云舒震惊地瞪大眼睛。
她小心翼翼地和谢凛商量:“能不能将摇椅搬进来?”
谢凛:“自然不行。”
江云舒拼命摇头:“怎么能在外头?若是被人听见……”
谢凛:“那娘娘可要小声一点,从头到尾都忍住了。”
他的声音充满蛊惑:“娘娘若是运气够好,第一个人便猜中了,便只需一盏茶的功夫。”
江云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明明没答应,就被谢凛抱到了庭院树下的摇椅上。
“等……等等……我没答应啊……”
谢凛的气息喷洒在江云舒的耳垂上,麻酥酥的:“臣听到娘娘嗯了一声。”
江云舒:“没……没有啊……”
可是此时说什么都来不及了。往日,江云舒面对着衣冠整齐的谢凛觉得羞耻,今日她躺在院子里的摇椅上,自己亦是衣冠整齐。
宽大的裙摆在夜色下遮掩住一切。
可细微的声音,在静谧的夜中显得如此清晰。
江云舒知道,入夜之后,宫人们都不许乱走,此时不会有人来庭院。
可庭院中这种幕天席地,毫无遮拦的感觉,还是让她身上的每一根汗毛都竖了起来。在极度的紧张下,一切感官都变得敏锐极了,她自己的心跳声在耳中被放大了许多倍。
江云舒无法判断自己现在听到的声音究竟是大是小。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谢凛第一次让江云舒开口猜人的时候,她恍惚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我……我不猜了……我们回屋去……”
谢凛:“不行。”
嫡姐身边的八个贴身侍女,明明她都很熟悉。可此时她脑子里茫茫然一片,咬着唇想了半天,才想起第一个名字。
江云舒生怕自己和谢凛说话的声音被人听到,贴着谢凛的耳朵小声说出来。
谢凛轻笑道:“错了。”
“娘娘好好想一想,一盏茶后再猜。”
江云舒努力去想,可她又怎么能专心?
白日里还没开花的树木,不知何时绽开了花苞,在清凉的夜风中飘散着沁人心脾的清香。
江云舒深深地吸着气,感觉将清香吸到了身体最深处。
第二次,她又猜错了。
第三次、第四次……江云舒想哭了,她今日的运气怎么这么差?
一共八个贴身侍女,她猜了一半都没猜对。
“我,我不猜了。”江云舒想逃走,可摇椅仅容一人躺下,她被谢凛掐住腰按在上头,根本无处可逃。
江云舒听得心慌,这本该一人躺的摇椅,可别散了架。
若是摇椅散架了,明日宫人们看到,她该怎么解释?
江云舒下意识地抬起双臂,勾住谢凛的脖颈,心中觉得这样能让摇椅上的重量少一些。
轻软的布料顺着她的手臂往下滑,露出两条白玉一般的胳膊,在夜色中莹莹生辉。
谢凛的呼吸陡然乱了,他猛地把江云舒抱起来。
江云舒吓了一大跳,她差点惊叫出声,连忙死死咬住嘴唇。
“娘娘再猜。”
江云舒又猜了第五个侍女。
谢凛依旧毫不犹豫:“错了。”
第六个。
“错了。”
第七个。
“错了。”
江云舒气坏了,她今日的运气怎么这样差!
她猜了七个人都不对,眼线竟然是第八个侍女。
“停,停下,我都知道了!”江云舒真想在谢凛白皙的脖颈上狠狠咬一口,然而看到谢凛淡漠的脸,她不敢……
谢凛声音恶劣:“我何时告诉过娘娘,眼线在江昭华的八个侍女之中?”
江云舒愣住了。
她仔细回想一番,谢凛的确没有说过,从头到尾都是她自己误会了!
眼线竟然不在江昭华的八个侍女中吗?那就在段母买回来的侍女之中了。
“可……可我根本不知道段母买回来的侍女叫什么名字啊……”
谢凛的声音宛如恶魔:“那便是娘娘自己的事了。”
一片柔嫩的花瓣,被夜风吹下来,打着旋儿地落在江云舒的唇瓣上。
她伸出舌尖,下意识地舔了一下,将花瓣抿在嘴里……有点苦,又有点甜。
段谨行已经去太仆寺任职,太仆寺离段家颇远,他每日天不亮就要出门,入夜才带着一身马臭味回家。
他在太仆寺的同僚,连同进士都没有几个。他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就像落进鸡群里的一只仙鹤,格格不入。
同僚们都远远地躲着他,仿佛他身上带着瘟疫,他走到哪里,同僚立刻避之不及地躲开。
他这个马厂委署协领,是太仆寺中官职最低的从九品芝麻官,所有人都比他官职更高。
九品芝麻官毕竟也是官,按理说脏活累活自有杂役来做。
可段谨行前来任职的第一日,上官拍拍他的肩:“杂役家中有事请假了,你多辛苦一段时间。”
于是从第一日起,喂马、刷马、打扫马厩……全都要段谨行亲自做!
上官对他还格外严苛,每日来巡查许多遍,马厩略有一点脏污,就对着他一阵阴阳怪气。
“连中三元的状元郎,竟连这样一点小事都做不好?”
“难怪派你来太仆寺养马,从九品的官都当不好,还想去当从六品的官?”
段谨行气得胸膛起伏,满脸通红。
他寒窗苦读十余年,连中三元,竟然被如此羞辱。
他读了十几年圣贤书,作了无数篇经世济国的文章,所学的一身本事……可不是用来扫马粪的!
上官如此刁难他、羞辱他,定然是受人指使。
指使之人是谁……段谨行用脚趾头都能猜到,自然是九千岁。
他这一回,可是被江昭华、被西平侯府连累惨了!
他愿意娶江昭华这个不贞的女人,愿意替别人养儿子,不就是为了侯府助他一臂之力吗?
可如今,侯府不仅一点都没帮到他,反倒把他连累得这样惨……
段谨行心中闪过和离的念头。
可他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能和离。
江昭华怀着野种嫁给他,段谨行并没有丝毫证据。
他私下偷偷查过这件事,然而侯府势大,将这件事遮掩得极好,段谨行没有找到任何奸夫的蛛丝马迹。
若是他此时和离,世人只会觉得他与妻子不能同患难,于他名声有碍。
段谨行从少时懂事起便极为爱惜自己的羽毛,小心经营自己的好名声。
他从小就知道,自己长大后是要当官的,想要当官,名声极为重要。
世人不知底细,若是他此时与江昭华和离,他的名声必定受损……日后又能娶到怎样的好妻?
而且,虽然他今日因侯府受累,但九千岁对江云舒的宠爱不过过眼云烟,等九千岁厌烦了江云舒,自然就放过了侯府,更不会连累他了。
到时候,侯府在京中的权势,自然能帮他铺一条为官的青云路。
段谨行打定主意,他不仅不和离,还要趁此机会表现出对妻子的情深似海。
让妻子对她情根深种,让岳父岳母想要补偿于他,让世人赞颂他的深情与专一!
段谨行想得很好,然而真正做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白日里,他在太仆寺一刻不停地辛劳一整日,比他寒窗苦读还要苦上十倍、百倍!
多少次,段谨行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上官轻飘飘吐出两个字:“考评。”
只需要这两个字,段谨行就被拿捏地死死的,继续干那些让他痛不欲生的脏活累活。
他想要往上升官,必须要有好的考评。
他当然,当然要往上升,绝不能被困在这里养马!
在太仆寺一日下来,段谨行身心俱疲。回到家中面对江昭华,他早就没了强颜欢笑的力气。
而且在他去太仆寺的第一日,回家后去看望江昭华,江昭华竟然被他身上的气味熏得连连干呕。
段谨行心中愤怒极了,他如此狼狈不堪,不都是因为江昭华?江昭华竟然还反过来嫌弃他!
他竭尽全力,才压住心中的怒火,没被江昭华看出端倪。
江昭华一脸歉意地说道:“约莫是月子里身子弱,我如今闻不得许多气味,并不是嫌弃夫君……呕!”
江昭华一句话没说完,又开始干呕。
段谨行见状,连忙退出去沐浴。
和妻子的嫌弃不同,母亲对他只有心疼:“我的儿啊,可是苦了你啊……”
“你这么累,怎么还自己沐浴?咱家现在那么多侍女呢!”
段母立刻去喊心灵手巧的芙蓉:“芙蓉,你来伺候谨行沐浴——”
段谨行听到母亲的话,连声拒绝:“不必,我自己来!”
虽然男人由侍女服侍沐浴实属寻常,并不算对妻子的不忠,但段谨行知道,江昭华那个人心量极窄。
倘若他是从小到大都由侍女服侍沐浴的贵公子,婚后继续让侍女服侍他沐浴,江昭华不会介怀。
可他生在寒门,从小身边并无侍女服侍,此时若是让侍女为他沐浴,江昭华心中必定不痛快。
段谨行想,江昭华从心底还是看不起他的出身。
婚后,她从未提过要让侍女服侍他,她自己也从不曾服侍他这个丈夫。
在她心中,寒门出身的他根本不配像那些贵公子一样让人服侍。
段母看到儿子这样对侍女避如蛇蝎,心里直冒火:“你是个男人,还要为她守身如玉不成?”
“她都把你害成什么样了!”
段母坚信,段谨行当了养马官,都是因为进了江昭华的产房!
段谨行没办法和母亲解释,他只能干巴巴地说道:“娘,昭华毕竟是侯府嫡女,便是看在她娘家的份上,你对她还是客气一点。”
母亲和妻子如此水火不容,让段谨行的内心越发烦闷。
他有点后悔了。
其实江昭华生产的那一日,段谨行得知自己被封从九品芝麻官后,他就知道母亲在家中一定会闹开,折腾得江昭华无法安心生产。
他本该回家阻止这件事。
可是段谨行心中也有恨。
他恨自己被江昭华连累至此!
因此,段谨行虽然提前预料到母亲会怎样,他依旧装作不知道,什么都没有做。
他想,让江昭华吃点苦头也好。
可他没想到,江昭华竟然差点一尸两命。
段谨行吓了一跳,他没想让江昭华死!
最多,他内心深处,盼着江昭华和奸夫生的那个野种死了……江昭华一定要活下来。
可惜了。
虽然难产,可那个野种还是好好地生下来了。还是个儿子,身子骨健壮得很,能喝奶能睡觉,哭声特别洪亮。
因为难产,江昭华和段母两人现在像仇人一样。
段谨行沐浴了许久,皮肤都搓疼了,终于闻不到自己身上的气味,去卧房里看望江昭华和儿子。
“仕明今日乖不乖?”
段谨行随意给儿子取了一个名字,段仕明。
江昭华提起儿子,立刻就有说不完的话:“仕明今日乖得很呢,吃完奶就睡觉,不哭不闹。”
段谨行看着段仕明的脸,从中找不到一点与他相似的地方。
眉毛、鼻子、嘴巴……全都长得像江昭华。
眼睛不像江昭华,可也不像他。
段谨行心想,必定生得像奸夫。
段谨行每日都来看孩子,他自认为装得很关心孩子,可在江昭华眼中,夫君对这个孩子依旧十分冷漠。
打死江昭华也想不到,夫君竟觉得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的!
她自然而然地想偏了,以为儿子一出生,夫君就被封了养马官,让夫君觉得儿子不旺他。
江昭华把儿子抱在怀里,感觉天大地大,只有她们娘俩紧紧相依。
她如愿以偿生了儿子……可是生完儿子后的一切,都和她想的一点都不一样。
她以为夫君高中状元、喜得贵子,凑在一起就是双喜临门。全家上下喜气洋洋,夫君对她浓情蜜意,婆母对她比怀孕时更好……
可夫君被封养马官,让家中喜气荡然无存。夫君对儿子很是冷淡,婆母更是看都不来看一眼……
江昭华拼了一条命生下来的孩子,除了她自己心疼,别人竟全都不在意。
段家添丁进口,竟仿佛无事发生,连个红绸都没挂。
全家上下愁云惨雾,没有一点欢喜。
江昭华小心翼翼地将孩子递给段谨行:“夫君可要抱抱他?”
段谨行下意识地躲开:“他还这么小,像块嫩豆腐一样,我不敢抱。”
江昭华黯然神伤地将孩子抱回自己怀里。
她今日这般,都是因为江云舒……都是江云舒害的她!
江云舒一个早就该死的人,为什么还不死?
不过她也活不了多久了,江昭华眼中闪过狠厉之色。
江云舒怕是活不了多久了,想让她死的人,可不止江昭华一个。
江昭华已经和宫中的太后搭上了线。
太后,也觉得江云舒挡了她的路。
阳春时节,惠风和煦,江云舒觉得今年的春日比去年要舒服得多。
几场春雨将天地间洗涤一新,天色放晴后,清风扑面,凉爽宜人。
这几日,江云舒时常能听到宫女们的笑闹声从未央宫的宫墙外飘进来,还能看到高高飘在天上的风筝。
春日难得,宫女们干完活之后,趁着好天气玩耍。
过了两日,宫女们嫌风小,风筝飞不高,改成踢毽子。
踢毽子比放风筝更热闹,高高的宫墙遮不住她们的笑声与喝彩声,最热闹的是大家一起喝倒彩的时候。
每当这时,江云舒都忍不住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哪怕她知道会被高墙遮挡住目光。
桃叶和柘枝听着外头的声音,脸上也露出羡慕之色。
江云舒看在眼里,一阵心疼。桃叶和柘枝在深宫中的日子很是寂寞。谢凛嫌成人身上气味污浊,桃叶和柘枝既要服侍她,又要小心翼翼地避开谢凛。
这一日,柘枝去小厨房提膳,带回来一把颜色鲜艳的羽毛。
江云舒奇怪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柘枝像献宝一样给江云舒看:“小厨房给我的鸡毛,已经洗刷干净了,不臭。”
“姑娘不知道,现在这个鸡毛珍贵着呢。宫女们为了做漂亮毽子,御膳房一杀鸡,她们立刻就去抢最漂亮的几根鸡毛。”
“咱们未央宫里的鸡毛没人抢。小膳房听说后,特地将最好的鸡毛攒下来,今日给我,让咱们做毽子。”
柘枝手中的鸡毛确实鲜艳漂亮,江云舒凑过去看了一眼:“看起来不像寻常的鸡毛,像山鸡、锦鸡的翎羽……不知道小膳房是从哪里寻来的?”
柘枝听说后,立刻更宝贝手里的鸡毛了,当日便自己缝了毽子。
等到谢凛白日里出门,江云舒跳舞的时候,柘枝和桃叶找个树荫角落踢毽子。
江云舒看她们玩的高兴,自己也不想跳舞了,跑过去和她们一起踢。
她穿越前没怎么踢过毽子,从小到大都忙着练舞,穿越后就更没机会踢毽子了。
不过江云舒默默看了一会儿桃叶和柘枝是怎么踢的,很快就学会了。
她正着踢、反着踢、跳起来踢花样……
桃叶和柘枝在一旁叫好,江云舒越踢越起劲。
夏至和小满也跑过来看,两个小宫女眼中满是佩服。
江云舒踢累了,把毽子扔给小宫女玩:“你们试试。”
夏至和小满纷纷摇头,她们从来没有踢过毽子,一开始肯定踢不好,不敢在江云舒面前丢丑。
江云舒听着院墙外一浪高过一浪的笑声,觉得夏至和小满小小年纪就被困在未央宫里,实在有些可怜。
“踢不好有什么要紧?关着院门自己随便玩玩罢了。”
江云舒心想,她没办法给身边的宫女自由,总该趁着大好春光,让她们在未央宫里玩乐一番。
桃叶和柘枝也说道:“就是,一点都不难,我们教你们。”
夏至和小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她们毕竟还是两个小孩子,很快就抵御不住诱惑,开始学着踢毽子。
“啪——”
突然,有一只小小的秃毛毽子,从高高的院墙外掉了进来。
院墙外的笑声戛然而止。
江云舒伸手捡起这只秃毛毽子,抬头看了看高高的院墙,惊讶道:“这么高,她们是怎么踢进来的?”
柘枝接过毽子,看了一眼,说道:“咱们的毽子可漂亮多了。”
她伸手掂了掂秃毛毽子,毽子上头的毛虽然不剩几根了,但是下头沉甸甸的,“里头估计缝了四五枚铜钱呢。”
江云舒这才想起来,现在的毽子都是用铜钱做的,四五枚铜钱虽然不多,但是就这样丢了,宫女怕是也要心疼。
“还给她们吧。”江云舒说道。
柘枝走到未央宫的院门口,把毽子丢出去。
过了很久,外头才跑来一个宫女,飞快地弯腰捡起毽子,又一溜烟地跑走了。
柘枝看到这一幕,无奈道:“咱们好心还给她们毽子,她们把咱们当作洪水猛兽呢。”
江云舒笑着推了柘枝一把:“别自作多情了,她怕的可不是你。”
是掌印。
哪怕同在宫中当宫女,外头的宫女也很害怕未央宫里的宫女。
在外头的宫女眼中,谢凛住的未央宫就是龙潭虎穴,里头的每一个人都令人畏惧。
江云舒好奇道:“她们这么怕未央宫,怎么还在未央宫旁边踢毽子?”
柘枝很快打听清楚了:“那些宫女踢毽子,还划分了地盘呢。”
“她们没抢过别的宫女,只剩下未央宫旁边的地方有树荫了。”
“其实离未央宫也不是特别近,上头还有树枝挡着,宫墙又那么高,真不知道这毽子是怎么踢进来的。”
桃叶笑道:“碰巧踢进来一次吧,估计再没第二次了。”
然而这一回,桃叶猜错了。
接下来的几日,毽子又踢进来好几回。桃叶和柘枝每回捡到毽子,就帮她们扔到院门外。
次数一多,那些宫女对桃叶和柘枝也不再避如蛇蝎了。
从捡了毽子就跑,变成朝着她们笑一下,再变成轻声说一句多谢……
过了几日,毽子又踢进来的时候,柘枝忍不住好奇问道:“你们究竟怎么踢这么高的?”
宫女抿嘴一笑:“我们有个大力士呢。”
不远处的一群宫女听到这句话,嘻嘻哈哈地笑开了,纷纷伸手去推那个“大力士”。
柘枝回来后,羡慕地告诉江云舒:“她们分成两队比赛呢。”
江云舒这才知道,原来宫女们踢毽子的玩法很丰富,比赛规则和足球差不多,她们用树枝围了简易的“球门”。
上、中、下,三个“球门”排成一列,踢进最下头的那个球门加一分,中间的加两分,最上头的加三分!
因为最上头的那个球门特别高,想要踢进去特别难,既要力量也要技巧。
被宫女们嘻嘻哈哈地围在中间的“大力士”,力量是够了,技巧还差点,经常一脚把毽子踢飞。
飞进未央宫的毽子,几乎都是她踢进来的。
宫女们一开始都挺紧张,现在看到未央宫里的宫女每次都很和善地把毽子拿出来还给她们,也就不怕了。
江云舒让桃叶告诉那些宫女:“掌印不在的时候,她们在那里踢毽子不要紧。”
“掌印在的时候,不许她们踢。”
谢凛喜怒无常,不仅毽子踢进来可能惹怒他,宫女们的笑声说不定也会惹他心烦。
宫女们自然连声应下。
桃叶说道:“姑娘不必为她们担心,掌印回来了,定然都躲得远远的。”
“趁着春日晴好,在宫里偷偷玩耍一番倒也没什么,但宫女们心中都有数,绝不敢耽误干活、惊扰贵人的。”
桃叶在心中叹息,她们姑娘终究差了一个名分。
再加上姑娘为人太和善,那些宫女对姑娘少了几分敬畏。
江云舒不知道桃叶在偷偷想什么,她心中想着另一件事。
那些宫女们的踢毽子比赛,听起来可真有意思……
一年到头,这样风和日丽、凉爽宜人的春日,不过寥寥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