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姐姐嫁给九千岁/一条咸鱼嫁太监,我彻底躺平了by咸蛋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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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这一生中,青春年少时又能拥有几个这样的春日呢?
她是没办法和宫女们一起比赛踢毽子了……
但是她可以探一探谢凛的口风,让桃叶柘枝和未央宫里的小宫女们玩耍一番?
反正就在未央宫门口,几步路而已,听起来也不算过分……
江云舒斟酌着该如何向谢凛开口,突然,她奇怪道:“春日里踢毽子,是宫中本就有的习俗吗?”
去年这个时候,她也进宫了。怎么没见到宫女们踢毽子?
桃叶笑着答道:“婢子也奇怪这个呢,问了那些踢毽子的宫女,她们说往年并没有。”
“今年是因为太后爱踢毽子,从太后的凤仪宫开始,宫女们纷纷开始踢毽子了……”
江云舒一脸惊讶:“竟然是太后?”
不过她转念一想,吴太后其实只比她大两岁,正值青春年华。
如今她贵为太后,没人拘束,在宫中玩乐一番乃是人之常情。
江云舒忽然发觉,虽然她和吴太后同居宫中,但她对吴太后一无所知。
其实在宫女们将鸡毛毽子踢进未央宫之前,她和未央宫外头的宫女也没有任何交流。
明明只隔着一道院墙,未央宫关起门来,就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小世界。
“太后在凤仪宫里,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呢?”江云舒问道。
她身边的宫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知道。
吴太后是这个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她却仿佛没有在皇宫中留下任何痕迹。
柘枝去打听了一番,打听出来的消息也不多。
她对江云舒说道:“太后之前很少出凤仪宫,在凤仪宫中专心养育小皇帝。”
柘枝凑近江云舒的耳朵,低声说道:“据说小皇帝生下来身体很弱,又瘦又小,夜夜啼哭不止,很是难养。”
“太后按照太医开的药方,给乳母喝药,再让小皇帝喝乳母的奶,悉心调养了几个月,才把小皇帝的身子调养得健壮些。”
“前几个月,太后怕是一心担忧小皇帝的身子,别的都顾不上。大概是如今小皇帝的身子好了,太后方才生出一些玩乐的心思?”
“听说如今凤仪宫关起宫门来,太后在里头和宫女们一同玩乐。”
“太后的毽子踢得极好呢,每一次太后带领的那一队都能胜。”
柘枝偷偷说道:“据说太后开始踢毽子,也有想恢复身姿的缘故……如今御膳房送去的菜肴,都十分清淡……”
江云舒一开始不明白柘枝为何这样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她们又没说太后的坏话。
转念一想,江云舒明白了。太后身份再尊贵,先帝死了,她也成了一个寡妇。
作为大齐朝最尊贵的寡妇,她身上套着最严苛的枷锁。
按理说,她不该打扮、不该玩乐,甚至不应该想着恢复窈窕身姿……
但太后都做了!
江云舒感慨道:“太后现在的日子,过得可真舒心啊!”
在宫中,太后地位最高,根本没人能管到她头上。
江云舒心中暗自羡慕,吴太后是大齐朝最好命的女人了吧?
尤其是江云舒想起前几日温十一告诉她的段家最新八卦——
嫡姐江昭华现在过得很不好。
江昭华本以为自己生了儿子,她就是段家的大功臣,儿子就是段家的心肝宝贝。
可她的美好愿望,一个也没实现……
事与愿违。
婆母觉得江昭华生的儿子克父,出生当天段谨行就被封了养马官。
段谨行更是怀疑,江昭华的儿子不是他亲生的!
——这是东厂眼线根据蛛丝马迹做出的推断,温十一保证非常可信。
江云舒:……好大的瓜!!
“那孩子的爹究竟是不是段谨行?”江云舒问道。
温十一摇头:“那就不知道了。”
“但是东厂的探子可以确定,江昭华现在还不知道段谨行怀疑孩子生父这件事。”
江云舒看热闹不嫌事大:“哇哦!”
江昭华还不知道,她已经知道了!
这种感觉好爽!
和嫡姐江昭华苦哈哈的日子相比,太后如今的日子真的是逍遥似神仙。
江云舒对身边的桃叶感慨:“可见女人生了儿子还不够……生了儿子又死了丈夫,那才是最爽的!”
桃叶不停朝着江云舒眨眼睛。
江云舒莫名其妙:“桃叶,你眼睛痒吗?”
就在这时,灼热的气息喷洒在江云舒耳垂上,一道幽幽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
“娘娘说,什么才是最爽的?”
江云舒吓得惊叫:“啊!!”
谢凛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江云舒一颗心吓得快要从胸膛里跳出来,大脑一片空白。
完……完蛋了……
她那句话在说太后,可是一句话狠狠踩了两个雷!
第一,生儿子,谢凛生不出来。
第二,死丈夫,谢凛虽然不是她的丈夫,但也是她唯一的男人……
江云舒立刻改口:“没有孩子牵绊劳累,与夫君比翼双飞,才是最爽的!”
谢凛面若寒霜,手指用力按住江云舒的唇瓣:“娘娘这张嘴,可没说实话啊。”
江云舒在谢凛森寒的目光下,不敢再巧言令色,她俯下身,想要认罪。
谢凛伸手扶住江云舒:“娘娘的嘴既然不肯说实话……那就让臣喂娘娘吃樱桃吧。”
第69章 樱桃
谢凛伸手,端起茶几上一盘红艳欲滴的樱桃。刚洗净的樱桃,上头挂着晶莹的水珠,白瓷盘下头镇着冰,凉沁沁的。
他白皙修长的手指,轻轻拈起一颗红艳欲滴的樱桃,放在江云舒眼前。
“娘娘看这颗樱桃,是不是极美?”
“比颜色最通透的红玉还要美。”
迎着光,谢凛指尖的樱桃近乎透明,的确美极了。
可是江云舒看着这颗小小的樱桃,顾不上欣赏它的美丽,更顾不上回味它酸酸甜甜的滋味……
她心惊胆战,满心都是樱桃的脆弱娇嫩。
大齐朝的樱桃和她穿越前吃到的不同,如今的樱桃小小的,一颗樱桃只有指甲盖大。
樱桃皮极薄、极嫩、极容易破。
里头的樱桃肉也和又硬又脆的车厘子相反,软软嫩嫩,汁水充沛。
吃起来简直像是一层薄皮里包着一颗水珠子。
牙齿轻轻碰到樱桃,酸酸甜甜的汁水就在嘴里流淌开。
谢凛修长的手指捏起一颗樱桃,迎着光,几乎能看到里头的汁水在流淌。
只要稍稍用力,极薄极嫩的樱桃皮就会破掉,里头的汁水流淌出来。
……江云舒大松一口气,感觉比打了一仗还要累。
不必再小心翼翼地一动不敢动,江云舒心头火起,狠狠一口咬在谢凛的皓如白月的手腕上。
殷红的血珠子冒出来,江云舒轻舔一下牙齿。
谢凛说的不错,这样的红色,真的很美。
谢凛怔怔地看着手腕上的血珠,他已经有太多年没见过自己的鲜血。
那些血流成河的日子,仿佛已是上辈子。
这么多年来,江云舒是第一个敢让他流血的人,谢凛捏住江云舒的下巴:“好尖的牙……好大的胆子。”
江云舒毫不心虚地瞪回去。
谢凛方才虽然没伤到她……反正她咬一口一点也不过分!
谢凛对上江云舒的目光,轻笑一声。她这副模样就像一只炸毛的狸奴,明明害怕了,却还在虚张声势。
他用手指抹掉血珠,一抹淡红更衬得他肌肤如玉。
世人皆知他杀人如麻,都以为他见惯了鲜血,毫不在意。
只有谢凛自己知道,他极厌恶血腥气。
谢凛迫不及待地想去沐浴,江云舒却又拉住了他的袖子。
“掌印,外头的宫女都在踢毽子,能不能让未央宫的宫女也去一起玩?”
谢凛冷哼一声:“宫女?娘娘是想自己玩吧。”
江云舒怔住,她真是替宫女问的,但是谢凛误会了,她是不是顺水推舟更好?
江云舒还没想好该怎么回答,谢凛竟然应下了:“可。”
“娘娘可以带着宫女去外头踢毽子,但是不许外头的宫女来未央宫。”
“从外头回来,要换鞋子、沐浴、更衣。”
“臣若是发现,踩过外头的鞋子,踩一脚未央宫的地……娘娘就把整座未央宫的地洗刷一遍。”
“好。”江云舒笑着应下,在心中暗骂,谢凛的洁癖真是没救了。
他的脚也踩过未央宫外头的地,他怎么不把自己的脚砍掉?
虽然谢凛的规矩又多又烦,但能走出未央宫,哪怕只是在未央宫外不远的树荫下踢毽子……江云舒也仿佛在空气中闻到了自由自在的香甜气息。
第二日,江云舒难得在谢凛起床时,一起早起了。
谢凛刚一出门,她就带上未央宫里的大小宫女,去和外头的宫女踢了一场毽子比赛!
江云舒轻松地带着宫女躺赢了!
没过几日,未央宫宫女踢毽子厉害的消息就传开了,越来越多的宫女来找她们比试。
江云舒来一队、赢一队,来两队、赢一双。
她两辈子的舞蹈没有白练,江云舒发现自己在跳舞时锻炼出来的长处,力量、柔韧、敏捷……踢毽子的时候都有用。
江云舒带着宫女把未央宫外头的宫女们杀得落花流水,又过了几日,一支陌生的队伍找上门来。
领头的女人衣着素净、打扮简单,身上没戴什么首饰,头发也紧紧束在脑后……
但江云舒一眼便能看出来,她绝不是宫中的宫女。
女人的身份呼之欲出,江云舒俯身行礼:“妾拜见太后……”
她话音未落,便被太后身边的宫女扶了起来。
吴太后用审视的眼神看着她,片刻后,忽然笑了。
“我年长两岁,便不和江姑娘客气,唤江姑娘一声妹妹吧。”
“听说江妹妹毽子踢得好,带领宫女从无败绩。”
“今日江妹妹敢不敢和我赛上一场?”
江云舒上次见到吴太后,还是在妃嫔殉葬的大殿中。
她那时生死一线,根本顾不上去看吴太后长什么样,只记得一位宫妃说自己怀了龙嗣,然后立刻就被太监们带走了。
今日可以说是江云舒与吴太后第一次见面。
吴太后刚生育完不久,身材略有些丰腴,不过她的容貌依旧美丽,脸色白里透粉,一看便知日子过得舒心。
简单素净的装扮,既显得吴太后还在悼念先帝,又方便与宫女们一起踢毽子。
江云舒不敢再说大逆不道的话,但是见到吴太后,她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默默羡慕。
老公死了儿子当皇帝,吴太后的日子可真逍遥自在!
只看太后现在有踢毽子的闲情逸致,江云舒就知道她的日子过得必定不差。
江云舒打量吴太后的时候,吴太后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她。
吴太后早就听说,掌印身边有一个女人。
起初,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掌印权势滔天,他终究是一个阉人,不可娶妻纳妾。
那个女人,不过是掌印身边无名无分的一个玩物罢了。
阉人对女人,怎会有真心?
直到新年那一日,吴太后白日里刚在册封大典上被封为太后。夜里,江云舒和掌印并肩而立在城墙上,世人以为江云舒才是太后,万民跪拜!
吴太后心中不甘,明明她才是太后!
江云舒凭什么窃取她的尊荣?
吴太后炙热的一颗心,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冷静下来。
自己这个太后,根本不是她想象中呼风唤雨的模样。
她有太后的份例、太后的排场……可这些都是虚的,她缺一件最关键的东西,权势。
手中没有权势的她,在宫中就是无根之木。
宫中的权势全都在谢凛手中。
吴太后冷静下来,想到先帝尚且是九千岁的傀儡,尚在襁褓中的小皇帝,恐怕这一辈子都是傀儡的命。
她们母子两人,都要仰仗九千岁。
为了儿子,她受些委屈不算什么……吴太后下定了决心。
吴太后开始让宫人替她打探江云舒的消息。太后的名头还是好用的,吴太后如今身边可用的人很多。
她还是吴婕妤时就伴在她身边的宫人自不必说,对她自然是忠心耿耿。在她当上太后之后,来投效她的宫人也数不胜数。
吴太后在宫人带回来的消息中,逐渐拼凑出江云舒的模样。
她长得极美,不喜奢华打扮,仿佛画中仙子。
她擅跳舞,她跳舞时,时常央求掌印为她弹琴。
掌印对她极尽宠爱,新鲜的蔬果、罕见的珍宝,源源不断地运送过来。
听说掌印为了给她出一口气,竟然不惜与西平侯府作对,把侯府院子抢走一半,狠狠打了侯府的脸!
还有今岁连中三元的状元郎,也是因为得罪了江云舒,掌印竟直接让他去养马……
吴太后搜罗到这些消息后,松了一口气。江云舒长得美,可脑子是蠢的!
听听她央求九千岁为她做的那些事,可真是轻狂。
江云舒仗着自己的漂亮脸蛋,或许还有一些从她那个瘦马姨娘那里学会的狐媚手段,能迷住九千岁一时,可长久不了。
吴太后想,男人的宠爱要用在刀刃上,而不是贪得无厌地四处挥洒。
江云舒被宠得不知天高地厚,九千岁很快就会腻烦了。
那时,她的机会就来了。
她比江云舒更体贴、更懂事……为了儿子,她可以放下一切身段。
九千岁一定会更喜欢她。
吴太后无比笃定。
她倚仗的不是美貌,也不是她的体贴懂事,而是她的身份。
她是太后。
九千岁权势滔天,可终究只是一个残缺的阉人。
一个残缺的阉人,怎么能拒绝得了让太后这个和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来服侍自己呢?
吴太后心底自然是不想伺候一个阉人的,可想想他们母子两人的前程,再想想谢凛那张脸,吴太后便觉得这口气也不是那么难忍。
她忍上十几年,等到泰安长成了,那时候九千岁也年老了,泰安自然收回所有权柄!
吴太后想,她生的儿子、她悉心教导的儿子,一定不会像先帝那样荒唐无用,任由一个阉人把持朝纲。
白日里,吴太后想了很多,甚至连儿子长大以后要与京城中哪几家的后妃都想好了。娶了那些高门贵女为后为妃,她们的娘家自然会站在泰安身后,到时候泰安手中的权势,绝不是九千岁一个阉人能比……
夜里,吴太后梦到泰安长大的那一日,十几年后,她依旧风韵犹存,算是极年轻的太后……
在梦里,吴太后露出舒畅的笑容。
江云舒和吴太后的毽子比赛,第一场,险胜!
怪不得踢毽子的风潮是从吴太后的凤仪宫开始,吴太后的毽子踢得当真极好。她身边的宫女们个个也都灵巧得很,配合极佳地把毽子踢给吴太后,让吴太后“射门”。
江云舒之前和其他宫女踢,一路赢过来,自然是开心的。可都没有和吴太后踢的这一场开心,酣畅淋漓时,江云舒觉得输赢已经不重要了。
不过她运气当真不错,最后一盏茶的功夫,江云舒连着几次踢进最高的那个筐里。
有一次她甚至是背对着踢进去的!
吴太后高声为她叫好,两队的宫女一起喝彩。
一场比赛踢完,吴太后虽然输了,但是看起来也很高兴。
她看了一眼天色:“皇帝这个时辰快醒了,我要回凤仪宫了。江妹妹也快回去吧,今日踢的畅快,明日我再约江妹妹!”
吴太后风风火火地来了,又风风火火地走了。
江云舒回到未央宫,小心翼翼地按照谢凛的要求行事。
她和宫女们一起先换鞋,再去沐浴更衣……连鸡毛毽子都不能漏过,这次玩过的鸡毛毽子不能再进未央宫,下次要换一只新的。
白玉砌成的浴房,江云舒此时不能用,要先在浴桶里沐浴。
江云舒心中默默想到,她半夜被谢凛抱去白玉池沐浴的时候,哪次不是满身汗水?如今又讲究起来了!
桃叶和柘枝自己洗好后,来帮江云舒洗头发。
她的头发又黑又密,散开后像一匹墨色的绸缎,看起来是美,可洗起来实在累人。
桃叶一边为江云舒细细洗着头发,一边聊天:“姑娘,您和太后之前从未见过,怎么今日太后突然来找您踢毽子了……”
江云舒踢毽子累了,如今泡在热水里,昏昏欲睡。
她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因为我踢毽子踢得好呗。”
定然是她从无败绩的名声,传到了太后耳中!
江云舒今日见到吴太后,对她的印象很不错。吴太后显然是个聪明人,她明知道江云舒的身份,是先帝的婕妤,是侯府的二姑娘,可她从头到尾只字不提。
甚至连江云舒的名字都不曾提过,只叫她“江妹妹”。
吴太后不仅以姐妹相称,对她的态度也很平常,既没有高高在上、也没有屈身仰视。
不过保险起见,江云舒还是将今日与吴太后踢毽子的事和谢凛说了。
谢凛皱眉。
他允许江云舒出未央宫,想着她和宫女们玩乐散心一番,倒也出不了什么事。
“你倒是厉害,一下子就招惹上了太后。”
谢凛俯身,气息喷在江云舒的颈窝上。
“娘娘白日里这么有力气,想来是夜里……臣服侍得还不够。”
江云舒浑身一颤:“别……别……明日我已经和太后约好了。”
谢凛冷笑:“那就看娘娘明日,还能不能起得来床了。”
他可不信太后来找江云舒,是为了和她交朋友。
第二日,江云舒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她和吴太后约好下午一起踢毽子,可她一起床,就知道今日必定要爽约了。
“桃叶,派个小太监去凤仪宫传话,就说我昨日踢毽子累到了,今日踢不动了。”
江云舒是真累坏了,只不过她不是白日踢毽子累坏了,而是夜里被谢凛“服侍”得累坏了……真不知道昨夜那么晚才睡下,谢凛今晨是怎么起来的。
江云舒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酸痛,疲乏从骨头缝里冒出来。
桃叶和柘枝伺候她梳洗的时候,江云舒懒洋洋的,一动也不想动。
直到她发觉今日桃叶和柘枝的神情都不太对,目光躲躲闪闪,为她梳洗时也不敢看她……
江云舒对镜自揽,这才发觉脖颈上留下了点点红痕,在白瓷一般的肌肤上分外显眼。
怪不得!谢凛爱洁成癖,在床笫间从不会亲吻,昨日破天荒地嘬弄她的脖颈……原来是在故意留下印迹!
江云舒想,谢凛必定是在报自己咬破他手腕的仇。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姑娘,要不要用粉遮一遮……”桃叶低声问道。
江云舒如今脸上都不扑粉,想到脖子上扑粉的感觉,她摇了摇头:“不必,换一件高领的衫子吧。”
如今天气还不太热,穿高领的衫子也能说得过去。
桃叶应下,找出一件轻薄的高领衫子。换上之后,能将脖颈的红痕遮掩住九分,只余下一分能隐约透过轻薄的布料。
江云舒对镜自揽,很是满意。这样的春日早已穿不了厚重的布料,这样就可以了。除非死死盯着她的脖子看,根本看不出来。
江云舒正用着午膳,派去凤仪宫传话的小太监回来了,桃叶在廊下听了小太监的回话,进屋禀给江云舒。
“太后说踢不了毽子就算了,邀您下午去湖边水榭听戏。”
江云舒眼睛亮了:“湖边水榭听戏?”
还是太后会享受啊!
桃叶面带犹豫地看着江云舒:“姑娘要去吗?”
江云舒:“去啊。”
她要去解锁新地图咯!
谢凛都允许她走出未央宫了,她总不可能自己把自己困在未央宫里一辈子。
江云舒笑着点了桃叶和夏至:“今日你们两个和我一起去,下次我再带柘枝和小满。”
今日江云舒才知道,谢凛允许她出未央宫,不是一句虚词。她说下午要出宫,立刻就有软轿和轿夫听她使唤。
竟然还是专门她制的新轿子……江云舒吓了一跳,她根本不知道谢凛是什么时候备下的!
不过转念一想,以谢凛爱洁成癖的性子,在未央宫外踢过的鸡毛毽子都不许再拿回来,轿子更不可能让她用旧的,才早早备下新轿子。
若是往常,江云舒说不定会一路走去湖边。今日她浑身酸痛,便毫不犹豫地乘了轿子,轿子走得慢,也不耽误她欣赏皇宫中的景色。
出了未央宫,旁边就是先帝居住的长乐宫,如今太后住的凤仪宫在后宫的正中央。
江云舒回头眺望,远远地望见当初妃嫔殉葬的大殿一角。
满殿的妃嫔,只有她与吴太后两个人从那里活着走了出来。
吴太后靠的是肚子里的小皇帝,江云舒靠的是……
她至今也不知道谢凛为什么那一日会带她离开。
桃叶和夏至跟着软轿走,庞大又陌生的宫苑,让桃叶心生畏惧。
夏至年纪虽小,却反过来安慰桃叶:“姐姐不必怕,咱们是从未央宫出来的,在这宫里谁也不用怕,只有别人怕咱们的份。”
桃叶听了夏至的话,再留心观察,发现果真是这样。
她们经过的路,旁的宫女太监都不敢走,远远避开。
若是碰到实在避不开的,便贴着墙角俯身行礼,低着头不敢多看一眼。
桃叶在心中咋舌,怪不得都叫九千岁……这派头比起万岁也不差什么……
宫里的湖澄澈如镜,得名镜湖。轿子离着镜湖还有一段路,江云舒便感到习习凉风和水气扑面而来。
春末,镜湖里的荷花尚未结花苞,新长出来的荷叶又小又圆,是嫩生生的绿色。
这般美景,令人心旷神怡。
江云舒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水与连成一片的荷叶,咽了一下口水,对桃叶说道:“问问膳房会不会荷叶鸡这道菜?”
桃叶:“……是。”
就在这时,水榭中的吴太后看到了江云舒,朝她招了招手。
吴太后的目光在江云舒的轿子上,停留了很久。
江云舒的轿子……违制了。
且不说她现在没名没分,在宫中根本不配乘轿子,便是以之前婕妤的身份,也不配乘如此奢华的轿子!
吴太后自己的轿子都朴素得很!
和江云舒乘的这顶轿子一比,吴太后立刻就想把自己的轿子砸烂。
明明她才是太后,是皇宫中最尊贵的女人,为何江云舒的衣食住行所用之物,全都压她一头?
不,不应该这样。
吴太后再一次坚定了自己的决心……她接下来要做的事,只是拨乱反正罢了。
她们母子必须得到掌印的庇护。
她愿意委身掌印,甚至……甚至愿意让皇帝认掌印做干爹。
阉人不是最喜欢收干儿子吗?掌印如何能拒绝皇帝管自己叫“爹”?
吴太后心中感到一阵屈辱。当然,这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
她自己甘愿受辱,却希望自己的儿子不必向任何人屈身!
吴太后深吸一口气,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心急,一切都如她所愿在进行。
今日与江云舒一起听戏,她定能了解她更多。
她与江云舒接触得越多,就越能知道掌印喜欢什么样的女人,知道他们平日怎么相处……
昨日初识,吴太后就看出来江云舒是个心思简单的,她和她来往多了,必定能熟络起来,让江云舒放下警惕。
到时候她想做什么,就方便多了……
吴太后心里正想着,就看到江云舒掀开轻纱走进来,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太后娘娘的日子可真是惬意。”
江云舒的感慨发自内心。
她听说在临湖水榭听戏时,还担心春日里湖边蚊虫多。没想到宫人早有办法,用轻软如烟的纱帐将水榭围了起来,什么蚊虫也飞不进,又丝毫不遮挡视线,亦挡不住湖面上吹来的徐徐清风。
瑞兽香炉里还燃着熏香,其中有几味驱蚊虫的香料,纱帐外也不见蚊虫盘旋。
面前的几案上,摆着数样瓜果、点心,还有冒着凉气的酸梅汤。
水榭对面不远处,恰有一方平地作为戏台。
戏声从湖面上传来,这样不远不近地坐着赏戏……
至尊VIP视角!
江云舒坐在椅子上,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至尊VIP的座位稍微硬了一点……
其实也不怪椅子硬,是她的腰今日实在酸疼。
江云舒自认为没露出什么端倪,可吴太后竟然看出来了。她立刻让宫女拿来一个软枕,垫在江云舒身后。
江云舒十分惊讶,吴太后也太心细了!
吴太后笑道:“我刚踢毽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前一日玩得痛快,第二日就浑身酸痛。”
江云舒偷偷松了一口气,还好吴太后相信她是踢毽子累到酸痛的,没想到别处去。
江云舒没想到,吴太后体恤入微,是因为她正仔细地观察着她。
吴太后这些日子,一直在模仿江云舒的衣着打扮。
万幸江云舒风格素净,倘若她穿得艳丽,吴太后就不能学了,不合她太后的身份。
可江云舒的素净打扮,吴太后试了又试,也不是那么好学的。穿在江云舒身上显得舒适随性,清爽宜人的衣裳,吴太后照着搭配,却显得她容貌黯淡平庸。
江云舒头上戴的钗环太少了,吴太后照着打扮之后,再添上好几样,才勉强看得过去。
可这样一添,又谈不上和江云舒相似了……
因此,今日江云舒一进来,吴太后最先端详的就是她的穿戴。
她看到江云舒穿着一件高领的衫子,微微一怔。
虽然现在天气还不算炎热,可宫中的宫女们早已换上了低领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