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姐姐嫁给九千岁/一条咸鱼嫁太监,我彻底躺平了by咸蛋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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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太后的目光几次飘到江云舒的衣领处,透过轻薄的料子,看到衣领遮挡下若隐若现的红痕。
吴太后暗自心惊……她早就听闻,太监找宫女做对食,折磨人的花样格外多……
没想到九千岁位高权重,竟然也一样爱折磨人。
吴太后想到儿子在襁褓中酣睡的小脸,一咬牙,拼了。
“江妹妹爱看什么戏?”吴太后将戏折子递过去。
江云舒连忙推拒:“我什么都爱。太后愿意带我一享清福,自然是太后听什么,我便跟着听什么。”
吴太后递过去的戏折子里,一曲曲戏目也不是随便安排的,都是她精挑细选的戏文,唱的皆是痴男怨女。
吴太后早就想好了,看江云舒选哪折戏,从中多少能窥出她与掌印之间是何种感情。
可惜她劝了半天,江云舒不肯选。
吴太后没办法,只能自己选了两折。
戏子粉墨登场,在水榭对面唱起了戏。
江云舒以前在侯府,逢年过节也听过戏,但戏子远不如宫里好,更没有在水一方的灵秀春景。
江云舒连瓜果点心都顾不上吃,沉下心来欣赏。
吴太后早就听过这折戏,今日她可不是来听戏的。
戏子唱到书生在花园外捡到小姐的绢帕,将绢帕还给小姐,两人因此一见钟情。
吴太后用帕子按了按自己的眼角,感叹道:“可真是姻缘天定……”
吴太后想引着江云舒多谈一谈戏文,人说出的话,就是映照自己的一面镜子。
只要听江云舒怎么说戏里的书生小姐,吴太后就能猜出戏外江云舒和九千岁是怎么一回事,试探出九千岁对江云舒用情有多深……
江云舒没想到吴太后谈兴如此之浓。
啊,如果在现代,吴太后就是那种在电影院里滔滔不绝聊天的人吧?
江云舒恰巧相反,她在观看过程中不喜欢和人讨论,只想自己一个人沉浸其中。
不过今天是吴太后请她看戏,江云舒蹭了临湖水榭这个私人影院,自然要客随主便,陪着主人聊聊天。
只是江云舒方才欣赏的是她们的身段、唱腔和浑然天成的布景,至于剧情嘛……
江云舒一开口吐槽就停不下来:“这是什么书生啊?捡到一方绢帕,就对着帕子肖想妙龄未婚的小姐。”
“绢帕上又没绣着名字,说不定这方帕子是家中主母的、姨娘的、侍女的、八十岁的老夫人的!”
“书生归还帕子,见到了小姐,就一见钟情。”
“若是见到了八十岁的老夫人……是不是要当场给自己认个祖母?”
江云舒脑中浮现出那样的场景,立刻被自己逗笑了,“哈哈哈哈哈!”
吴太后:“……”
江云舒笑完一场,接着吐槽:“这出戏写得实在离谱,书生去归还帕子,竟然亲眼见到了小姐。”
“若是在现实里,别说小姐了,连小姐的贴身侍女都见不着。”
“退一万步讲,就算书生捡到的绢帕上真绣着小姐的名字,难道府上就会认?”
江云舒说到这里,突然想到她和谢凛回侯府救乔姨娘那一日,谢凛睁眼说瞎话的水平可谓是炉火纯青。
江云舒仿照谢凛那日的作答,现想了一个:“书生拿着绣着小姐名姓的绢帕找过去,府里的下人见到绢帕,自然可以说,您弄错了,我家的小姐不叫这个名字。”
吴太后听到这里,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书生若是问起,府中小姐叫什么名字,该当如何?”
江云舒脱口而出:“那就一个耳光抡过去。我家小姐的闺名,也是你能打听的?”
江云舒说到这里,又忍不住大笑:“哈哈哈哈哈!”
那一日谢凛就是这样对付江昭华的,可真是痛快!
吴太后:“…………”
她是想借聊戏文的机会,试探一下掌印对江云舒用情有几分,试探一下掌印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她好扮成那样的女人,去勾引掌印。
可现在,吴太后神色复杂地看着在旁边笑得停不下来的江云舒。
掌印喜欢的是傻子吗?他喜欢又疯又傻的?
吴太后:……这让她怎么装?她装不出来啊!
好戏散场,江云舒心满意足地说道:“多谢太后今日热情款待。”
“过些日子,我也准备一番,邀太后同乐。”
吴太后极为勉强地维持着脸上的笑意:“那我就不客气,等着江妹妹相邀了。”
江云舒与吴太后辞别后,背向而行,一个回未央宫,一个回凤仪宫。
回未央宫的路上,桃叶忍不住问道:“姑娘,吴太后对您是不是有些太热情了?”
“当初在侯府,大姑娘对您……”
江云舒听懂了桃叶的未尽之言,当初在侯府,江昭华与她乃同父所生,只因一个是嫡女一个是庶女,江昭华便瞧不起她。
如今太后是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她是没名没分的小小侍妾。两人身份更是云泥之别,太后为何要对她如此热情?
江云舒说道:“可见也不是人人都像江昭华那样以出身看人。”
“太后应该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吧?”
江云舒觉得太后还挺爱聊天的,每一折戏文都要拉着她一起点评。
江云舒明白桃叶的担忧,但是怎么看她拿的也不像是宫斗剧本。
先帝,死了;皇帝,半岁;太后和她这个太监对食搞宫斗?
江云舒拍拍桃叶的手:“放心,我心中有数。”
江云舒愿意和太后交际,但她知道交朋友要循序渐进,没有交浅言深的道理。
刚认识的朋友,她不会问对方的私事,也不会吐露自己的私事。聊聊美食,聊聊音乐,吐槽一下最近的电视剧……都是最安全的话题。
换到古代也一样,今日吴太后请她看戏,她们的聊天内容不就是“吐槽离谱的电视剧剧情”吗?
江云舒觉得吴太后的娱乐活动安排得很好,自己聊天时话题也找得很好。
她们两个新认识的朋友,从头到尾都没有冷场呢!
江云舒问桃叶:“你帮我想想,下次我请太后,在哪处、做什么好?”
江云舒畅想下次该如何请回去时,吴太后忍着怒火回了凤仪宫,再也忍耐不住。
她关上门,挥退宫人,将桌上的东西全都摔在地上!
她今日费尽心机筹谋一番,请江云舒来听戏,想打听的是——
江云舒委身掌印,是满心屈辱,还是心甘情愿?
掌印对江云舒,是贪图美色,还是更喜欢她禁忌的身份?
两人平时又是怎样相处的,掌印喜欢女人在他面前柔情似水,还是有点自己的小脾气?
结果她都听到了些什么?
“这折戏文一看就是穷酸书生写的,根本不知道大户人家的小姐是什么样……”
“夫君戍卫边疆,妻子留在家中奉养公婆十载。十年后,夫君带着别的女子回家,妻子竟然自请下堂?还哭诉舍不得与公婆分开?”
“啧,男人都在写什么东西!”
“女人看的戏本子,还是要女人来写才对味……”
吴太后差点绷不住脸上的神情,她费尽心思想了解江云舒和掌印之间的事……结果江云舒这说的都是什么?
吴太后想听的,一个字都没听到!
她的苦心谋划,全盘落空!
为了今日请江云舒听这一场戏,吴太后前前后后花了多少银子出去……
太后的份例是高,可吴太后收拢了一大批宫人,每个宫人的忠心都是她用银子买回来的!
每个月除了打赏宫人的钱,吴太后手中所剩无几,她每一分钱都要算计着花。
她宫外的娘家出身平平,一点也指望不上。娘家人别说帮她了,还个个都等着她帮扶,想让吴太后给娘家人弄些官来当当。
吴太后哪里有这样的本事?
她养活儿子就用尽了全部力气。
吴太后不知道小孩就是这样难养,还是宫中有人害她的泰安。
泰安从生下来就身体弱,隔三岔五病一场,还是个夜哭郎,夜里经常莫名其妙地啼哭不止,第二日一准生病。
吴太后对泰安身边的乳母万分仔细,一边重赏、一边恫吓。她们照养泰安才几个月,得到的赏赐就足够普通人家衣食无忧地过十年日子。
赏赐乳母要花钱,收拢宫人的忠心,为她打探消息也要钱……吴太后的家底早就掏空了。
今日听戏时摆上的时鲜瓜果,都是份例之外的,吴太后平日自己都舍不得吃。
可江云舒吃了她的瓜果、听了她的戏,竟没说出一句她想听的话!
“简直像条泥鳅一样,滑不溜手!”
吴太后摔碎了桌上的所有东西,气得直喘粗气:“说的那些话简直不知所谓!”
吴太后让宫人进来收拾的时候,宫人看到满地狼藉,头也不敢抬,默不作声又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
吴太后拔腿去了皇帝的屋里。
小皇帝刚吃完奶,正要睡觉,乳母们不敢出声,纷纷无声地跪下行礼。
吴太后伸手去抱小皇帝,不知道是不是她身上带着怒气煞气,在乳母怀里安安静静的小皇帝,一到吴太后手中,就开始哇哇大哭。
吴太后哄了半天,她越哄,小皇帝哭得越厉害。
最终,领头的乳母大着胆子,膝行过来,把小皇帝接过去哄睡。
吴太后本就心烦,被小皇帝这样哭了一通,更是烦上加烦。
等到小皇帝睡熟了,吴太后看着儿子的睡颜,心中就只有满满的欢喜。
“泰安……泰安……”吴太后轻声念着小皇帝的名字,“你一定要像掌印给你取的名字一样,康泰平安地长大。”
吴太后还不知道纪泰安的名字是江云舒取的。若是她知道了,还不知要怎样发疯。
吴太后在心底默默想,“娘现在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你,娘什么都愿意做。”
“等你长大成人,收回权柄,就能保护娘了……”
“把今日欺负过娘的人,全都杀光!”
吴太后脑中浮现出江云舒那张娇嫩的面庞,还有谢凛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待到二十年后,她定要将看过她狼狈不堪一面的人,千刀万剐!
夜里,谢凛回到未央宫,江云舒正轻轻哼着今日听的戏里头的调子。
谢凛不必主动去问,立春就会在他每日回来时主动禀告,江云舒今日都做了什么。
谢凛不觉得自己想知道这个。
至于立春为什么会觉得他想知道,以及他为什么一直没有制止立春这样做……
谢凛从来没考虑过这两个问题。
江云舒嘴里的调子荒腔走板得厉害,谢凛听了半天也没听出来她哼的到底是什么。不过从她的声音里,谢凛能听出来她发自内心的愉悦。
“今日和吴太后一起听戏,很高兴?”
江云舒点头:“嗯!”
她主动将今日听戏的见闻告诉谢凛:“水榭四周全挂上纱帐,坐在里头赏戏极舒服……”
谢凛不在意这些,他问道:“吴太后与你都聊了什么?”
谢凛不信吴太后是真心与江云舒相交,只有江云舒这样的傻子才会信。
在家中,她尚且是侯府的正经姑娘,她那个嫡姐都瞧不起她。
如今江云舒怎么会相信,吴太后能瞧得起她?
天下人皆是如此……好比那些文臣武将,一边怕他怕得要死,一边又在心中瞧不起他是无根之人。
吴太后畏惧江云舒有他的宠爱,可从心底,自然也是瞧不起江云舒的。
但是吴太后的用意,谢凛竟然也看不透。
他安插在吴太后身边的暗桩,也没有禀告任何有用的消息。
正因此,谢凛没有拦着江云舒与吴太后交际,他总要看清吴太后的谋算。
谢凛想,吴太后究竟在谋算什么,从她与江云舒的对话中,总能窥探一二。
然后谢凛就听到了江云舒吐槽戏文的一二三四点……
谢凛神色复杂:“你们只聊了这个?”
江云舒看到谢凛的眼神,误会了。吴太后请她听戏,她吐槽了好多剧情,听起来是挺奇葩的?
江云舒澄清道:“每次都是太后问我,我才说的。”
“而且我不止说了戏文的不妥之处,也夸了很多,戏子的唱腔、水榭的美景……我全都夸了!”
谢凛听到江云舒说,都是吴太后先问的,隐约猜到吴太后想从中窥探什么……得到这样一大堆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不知道吴太后作何感想?
谢凛轻咳一声,忍住笑意。
“你说了一堆戏本子这不好那不好,难道还想自己写戏本子不成?”
江云舒惊讶地瞪大眼睛:“掌印竟然和我想到一起去了!”
谢凛不过是随口一说,没想到江云舒竟是这种反应,他皱眉:“你真想写?”
江云舒小心翼翼地看着谢凛:“可以吗?”
“想写就写。”谢凛心念一转,“你这样问我,是想用书房?”
“书房里的笔墨纸砚随便你用,但我的东西不能乱碰。”
江云舒愕然地睁大眼睛,不,不是……她没有这个意思……谢凛怎么突然想到书房上头去的?
如果说未央宫是谢凛的洁癖发作区,谢凛的书房就是他的重度无菌区!
谢凛的书房从不允许无关人等进入,整理丢弃的活都是谢凛自己动手,宫人打扫灰尘,也必须要在谢凛的眼皮底下。
如今谢凛竟然允许她用书房?
江云舒不敢说……她其实没有想用书房的意思……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我每次进书房之前,是不是要沐浴焚香?”
谢凛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江云舒认真琢磨谢凛这个眼神的含义,这到底是用,还是不用啊?
谢凛看到江云舒这副傻乎乎的样子,气别人的时候,谢凛觉得好笑,气到自己的时候,他就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谢凛冷冰冰地扔下一句话:“不用,记得换鞋。”
江云舒立刻点头,明白,就像小时候进机房要穿鞋套嘛。
“不如掌印现在就领着我去书房看看?”江云舒看向谢凛,她觉得自己第一次进书房还是谢凛在的时候比较好,毕竟是谢凛非常私密的私人领地。
谢凛领着江云舒进入书房的时候,立春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这……这……他是在做梦吗?掌印竟然领着江姑娘进书房了。
看来他以后,要对江姑娘客气再客气,巴结再巴结,怎么客气怎么巴结都不为过。
江云舒进了书房,已经做好赞叹的准备,然而赞叹的声音却卡在自己的喉咙中。
未央宫中,江云舒目之所及,处处奢华至极。
江云舒本以为谢凛的书房,定然也是同样的奢华,可她走进书房后却发现截然相反。
谢凛的书房,如果用现代的词来形容,那就是极简风。
一面墙的书柜,紧紧靠在墙上,上头摆满了书。
木料虽然名贵,但竟简朴到一丝雕花也无。
一张长长的书案,一把椅子,别无其他。
江云舒左看右看,她在书房里坐哪里啊?
谢凛看出她心中所想,吩咐立春:“再去找一把椅子,凑成一对。”
立春心中叫苦,当初工匠打椅子的时候,谢凛这把椅子可是独一无二的一把。哪个工匠敢再打和九千岁一模一样的椅子?
可现在九千岁说要凑成一对,那就得凑成一对,立春干脆地应下,准备今晚就去抓木匠。
他不睡觉,木匠也别想睡。
谢凛吩咐完之后,伸手指着书案的一边,说道:“以后你的椅子就放在那边。”
第二日,江云舒的椅子就送过来了,还散发着淡淡的木香。
这下江云舒就是想偷懒也不能了,她说自己想写戏本子,只是一个娱乐,怎么现在变成上工了啊!
真正动笔后,她才知道,吐槽别人的剧情是真容易,自己想剧情是真难!
她在书房里枯坐一整天,写了五版废掉的开头,每个开头不超过三行……
算了,今日不宜写作。
明日……明日要不然她回请太后吧?
江云舒立刻为明日不写戏本子找到了充分的理由。
至于邀请吴太后做什么,她早就想好了。如今天气正好,在花园里摆个小宴,一边赏花一边吃饭。吃完饭再来个如今流行的游戏,唔……比如说投壶,就很好。
江云舒相约,吴太后赴约。
吴太后对她准备的饭菜赞不绝口,就像上回江云舒赞美她准备的戏班子一样。
又是宾客尽欢的一日。
江云舒心想,吴太后说的不错,她们果然合得来。
消食片刻之后,江云舒和吴太后还有一众宫女们,一起玩投壶。
江云舒心想,既然吴太后毽子踢得好,投壶应当也不错。
果然,吴太后十投八中。
轮到江云舒了,她先热身一番,拉伸一下自己的手臂。
谢凛经过凉亭,远远地就看到被一群宫女簇拥在中间的江云舒。
这是又来踢毽子了?
谢凛今日出门早,不知道江云舒穿的什么颜色的衣裳。可是他远远地看到那一抹身姿,一眼就认出了她。
那套古怪的“热身”动作,江云舒每次跳舞之前,都会来一遍。
谢凛的双脚不由自主地转了一个方向,他走到凉亭旁,宫女们纷纷俯身行礼。
江云舒面露惊讶:“掌印?”
谢凛的目光扫过中间的投壶:“你这是又和宫女玩起投壶了?”
吴太后站在一旁,看着谢凛和江云舒旁若无人地对话,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谢凛见到她这个太后,竟然连最后一丝体面都不给她留了吗?
谢凛若是行礼,吴太后自然会避让,可谢凛竟连一点要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就在这时,谢凛的目光落在吴太后身上,他脸上露出一点吃惊的神色:“臣刚看到太后在此,恕臣失礼。”
吴太后敢怒不敢言:“掌印免礼。”
起初,吴太后以为谢凛是装的,他在故意羞辱她。
然而她仔细端详谢凛的神色后,绝望地发现,谢凛方才竟然真的没看到她。
明明她就站在江云舒身侧,明明宫女们全都俯身行礼,她是那样的显眼……
谢凛竟然没看到她这么大一个大活人吗?
宫女莺儿的赞美毫不迟疑:“娘娘国色天香、风华绝代……”
身旁的宫女立刻也跟着一起夸,你一言、我一语,将吴太后夸成了天上的仙女。
吴太后知道宫女多有溢美之词,但还是被夸得笑起来:“你们啊……”
吴太后对镜自揽,也觉得自己容貌不俗。先帝死了,她成了老气横秋的太后,可她分明还在青春年华。
虽然生了泰安,但出了月子,好好调养一番,容貌也不减当年,只是身量微微丰腴了一点。近来她又是忌口、又是踢毽子,已经苗条了许多,照吴太后看来,反倒比未生育时多了几分风韵。
当年先帝还在时,便极喜爱吴太后的容貌,在后宫诸多宫妃之中,最为偏宠她。
否则吴太后也不会有机会,给先帝下了那样的药……
那药是从一名方外之人手中得的。
下药之时,吴太后还半信半疑。没想到下药之后,她果真顺利有孕!
吴太后知道皇帝这么多年没有子嗣,她在后宫中第一个怀孕,定然是宫妃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小心翼翼地隐瞒着自己怀孕的消息,想等满三个月怀胎稳固后再说出来。
可没想到皇帝突然暴毙!
吴太后吓坏了,皇帝明明身体康健得很,怎么会突然暴毙?
会不会……会不会与她给皇帝下的药有关系?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一切,都让吴太后不后悔。因为她怀着龙嗣,她是唯一一个不用殉葬的宫妃……后来她才知道还有一个江云舒。
她顺利生下了儿子,掌印大权在握,各处王爷不敢妄动,掌印扶持着她的儿子继位为帝!她成了太后!
吴太后这一辈子都会将自己给皇帝下药这件事死死藏住。
她虽然怀念先帝的宠爱,可与太后之位相比,先帝的宠爱就不算什么了。
吴太后唯一担心的就是,泰安是她用药强求而来的,身子骨会不会有问题。
泰安刚生下来的时候,又小又弱,特别爱哭,还经常生病,吴太后日夜悬心。
好在养了这几个月,泰安的身子骨越来越健壮。
吴太后夜深人静时,禁不住偷偷想到,会不会先帝本该命中无子,她用方外之药,强得了一子。先帝将龙气分给儿子,自己龙气不足,便驾崩了。
泰安那么丁点一个小人儿,便极有脾气,若是一点小事不依着他,便要哭得撕心裂肺……她生的儿子,真是天生的帝王之相!
而她自己,是大齐朝最年轻最貌美的太后。
谢凛看不见她,自然是谢凛眼瞎。
也是,他一个太监,哪里懂女人的美?
吴太后叫来心腹宫女莺儿,对着莺儿耳语几句。
谢凛既然喜欢江云舒那个模样的,那就再为他寻一个那样的!
普天之下,太后只有她一人,像江云舒那般以色侍人的女子到处都是……寻一个与她相貌有几分相似的,又是什么难事?
吴太后不惜人力物力,立刻去寻人,很快便寻到了一个和江云舒有七分相似的女孩子,买进宫记为宫女。
吴太后见到此女的相貌后,十分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吴太后问道。
女孩子低声报了自己的名字,太后觉得不好听,想了想,笑道:“以后你就叫云雀吧。”
太后的贴身宫女莺儿、画眉……都是鸟雀的名字,云雀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她身边的人。
而且又和江云舒一样,都有云字,日后云雀得了谢凛的宠爱……到时候江云舒心里的滋味一定格外难受吧?
吴太后想到那一天,心中就期盼极了。
只是云雀还不能立刻送到谢凛身边,她初入宫闱,总是畏畏缩缩的。
江云舒毕竟是侯府的姑娘,虽然是庶女,从小又不受宠,可吴太后不得不承认她身上有股气定神闲的劲儿。
吴太后让身边的姑姑,照着江云舒的气质,好好调养云雀。
衣裳、妆容,也处处都模仿着江云舒来。
然而云雀还没调养好,吴太后还没把人送到谢凛眼前,就突然传出了消息——
谢凛要带着江云舒出宫了!
吴太后吓了一跳:“怎么突然要出宫?去哪里?”
莺儿回禀道:“去乌山。”
“乌山……”太后松了一口气,“倒是不远。”
来回一趟,大约也就两日光景,倒是不耽误她把云雀推到谢凛眼前。
吴太后灵机一动,她说不定还能趁着这次出宫的机会,再做点别的事。
吴太后立刻对莺儿说道:“你去打听一番,掌印出门都带谁随行。”
吴太后揣摩道:“身边伺候的人,掌印必定要带未央宫里的。”
“可未央宫里的小宫女、小太监,出宫后干不了那么多活,定然还是要带大宫女大太监的。”
“还有膳房的厨子,未央宫小膳房的厨子做不出那么多人的饭,肯定也要带外头膳房的厨子。”
“你从这两条路去打听,看看有什么我们的人。”
莺儿领命道:“是。”
江云舒得知谢凛要带着她出宫,也吓了一跳。
“去乌山?怎么突然要去乌山?”
难道是去……春游?
夏至告诉江云舒:“娘娘,立春方才悄悄和我说,掌印每年五月都会去一趟乌山。”
“去乌山前后,掌印的心情都比较……低沉。”
江云舒:“是我想的那种心情低沉吗?”
夏至:“娘娘想的是哪种?”
江云舒:“看谁不顺眼就杀谁的那种。”
夏至:“…………”
江云舒从夏至的沉默中读懂了答案。
春游一下子变成鬼门关游。
江云舒倒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蒙起来,滚来滚去:“能不能不去啊……”
不必宫女们回答,她也知道,要是她敢对谢凛说自己不去,死得更快。
突然,江云舒从床上坐起来:“掌印每年五月都去乌山?”
“等等,去年他没去啊?”
去年五月,她已经搬进未央宫住了,江云舒记得清清楚楚,整整一年间,谢凛从来没有夜宿在外的时候。
每一个晚上,她和谢凛都同床共枕。
夏至回答道:“往年掌印一个人骑马拉回,只带护卫。清晨出宫,夜里就快马加鞭回宫了。”
江云舒怔住,原来谢凛去年也去了乌山,只不过她不知道。反正谢凛经常早出晚归,江云舒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至于在那前后几日,谢凛的心情有没有低沉,江云舒也想不起来了,反正谢凛的心情总是阴晴不定。
江云舒一声连着一声叹气。
为什么谢凛去年一个人快马加鞭,今年就要带她一起去了呢?
谢凛也不想带着江云舒这个累赘。
他一个人来去轻松,带江云舒出去又要马车又要随从,至少要在外头住两夜。
可留江云舒一个人在宫中,谢凛又不放心。
吴太后明显有所图谋。虽然谢凛没查出来她在图谋什么,但不管她想做什么,他出宫都是动手的好时机。
江云舒又是个蠢的。吴太后都知道用钱到处买宫人的忠心,江云舒竟然一点也没这个意思。
除了她那两个侍女,就只认识夏至小满,还有最常在他身边的立春几人……余下的宫人,从不见她来往。
若是太后在他出宫时对江云舒做什么,谢凛真不知道她能怎么应对。
太后那么明显地刻意接近她,她竟然生不出一点警惕。
每次太后一叫她,她立马高高兴兴地赴约,还会回请太后。
谢凛早就发觉了,江云舒说是要自己写戏本子,每次写不了两行,就要找各种借口出去。最常用的借口就是去找太后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