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姐姐嫁给九千岁/一条咸鱼嫁太监,我彻底躺平了by咸蛋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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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清新的风从江云舒的耳畔呼啸而过,带走谢凛洒在她耳边的灼热呼吸。
江云舒逐渐忽略身后存在感强烈的谢凛,她看到道路两旁的一切飞速向后掠去,她感觉自己正奔向天边的云。
她微微仰起脸,眯起眼睛,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山风。
连马蹄下飞扬的阵阵尘土,仿佛都带着自由的气息。
她有一种想要大喊的冲动。
“啊——”江云舒真的喊了出来。
山间的鸟雀扑棱棱地飞起来,发觉没有危险后,又换了一个枝头落下。
江云舒喊完之后,感觉心中畅快多了,仿佛将这些日子积压在心中的紧张与恐惧全都释放出来。
她深深地吸气,再用力地吐气。
谢凛看江云舒这么喜欢,带着她多跑了一段路。
马车载着宫人和行李跑不了这么快,被两人远远甩在身后,只有一些侍卫骑着马跟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谢凛渐渐慢下来的时候,江云舒面露不舍:“掌印,再多骑一会儿吧。”
她还没骑够呢!
谢凛无视了江云舒的请求,让奔霄慢慢停下来,抱江云舒下马。
江云舒双脚踩在地上,立刻倒吸了一口冷气,脸上露出痛楚的神色。她的一双腿又酸又痛,尤其是大腿,肌肉酸痛得厉害。
她试着往前走了两步,衣料摩擦到大腿内侧的肌肤,更是火辣辣得疼。
谢凛似笑非笑地问道:“娘娘可还要多骑一会儿?臣现在便带着娘娘上马。”
江云舒听到谢凛的话,连忙摇头。
她在马背上飞驰的时候,根本没注意自己的腿,没想到第一次骑马,即使是谢凛带着她骑,照样会受苦。
江云舒最为爱惜自己的身体,顿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等着后头的马车赶过来接她。
过了许久,马车辘辘驶来,停在江云舒与谢凛面前。
江云舒咬着牙,忍疼朝着马车走去。刚迈出一步,谢凛就把她打横抱起,直接抱着她上了马车。
江云舒坐在马车上,小心翼翼地调整着姿势,两条腿之间微微留出一点空隙。这样的姿势不够大家闺秀,可她若是两条腿贴在一起就更疼了……
谢凛一上马车就打了一盆水,仔细洗手。
马车很大,两人乘车赶路的时候,洗漱、用膳、睡觉都在马车里。
江云舒看到谢凛上车就洗手,心中并未多想,只以为谢凛爱洁,方才骑马风沙大,上车后立刻洗手洗脸。
没想到谢凛洗净双手后,用绢布擦干手上的水珠,立刻伸手来解她的裙子。
江云舒吓了一跳,这可是在马车里!
她连忙伸手护住自己的裙子:“掌印……掌印想做什么?”
谢凛似笑非笑:“娘娘以为臣想做什么?”
可,可这也不能怪她!
明明是谢凛每次……之前,都要仔仔细细地洗手。他方才仔细洗手的样子,和那些时候一模一样。
他洗完手又径直来解她的裙子,怎么能怪她误会?
江云舒睁大眼睛,狠狠瞪了谢凛一眼。
谢凛取出一个小巧的药箱,修长的手指从中捏起一个白瓷瓶,打开瓶塞,江云舒闻到了一股白药的气味。
她恍然大悟,原来谢凛是要为她上药。
若是她伤在别处也就罢了,江云舒想到自己磨伤的地方,手护着裙子,脸色更红:“我……我自己来……”
谢凛不由分说地抓住江云舒的手,移到一旁。
“臣带娘娘骑马,不慎伤到了娘娘,自然该臣来替娘娘上药。”
江云舒不断摇头:“不怪掌印……只是些微小伤,不上药也行……”
谢凛把江云舒的裤腿,向上推到腿根。
他眸色一暗,江云舒的肌肤,比他预想的更娇嫩,更容易磨伤。
谢凛知道江云舒第一次骑马,大腿上没有常年骑马之人的茧子,也不知道该如何控制自己的身体尽量避免受伤。
他估算着时间,只带江云舒骑了片刻。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还是把她磨伤了。
两条大腿内侧红彤彤一片,已经微微有些肿了。
谢凛用指腹轻轻地按了一下,江云舒立刻疼得倒吸冷气。
谢凛将白药倒在掌心,整个手掌贴在江云舒的腿侧。
江云舒同时感受到白药的凉和掌心的烫,谢凛把药大片大片地涂抹开。
“疼……疼疼……”江云舒疼得直往后缩,可谢凛抓着她的腿,让她无处可逃。
他的声音中藏着笑意:“娘娘小声些,这样容易令人误会。”
江云舒怔住,她这才发现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慢了下来,正在极缓慢极平稳地向前移动。
车帘在山风的吹拂下,摇摇晃晃,时不时掀起一个小角。
透过车帘的缝隙,江云舒看到守在马车两侧的侍卫,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不见了。他们骑马走到马车的前后,还隔着一段距离。
江云舒羞愤不已,一双眼眸中蓄满泪水,将落未落。
人们肯定都误会了……这种事又没办法解释!
谢凛看到江云舒委屈的样子,轻笑一声:“娘娘倒也不冤枉。”
江云舒顺着谢凛向下的眼神,落在自己的双腿上。她连忙移开眼,羞于看谢凛为她上药的这一幕。
谢凛见状,笑意更盛:“娘娘若还是觉得枉担了这个虚名,不如……”
江云舒狠狠瞪了谢凛一眼。在回京的马车上,周围都是侍卫和宫人跟随的情况下?
“想都别想!”
回到未央宫,江云舒竟然有种回家的感觉。
出宫是好玩,可也是真累啊!
又是被蛇咬,又是因为骑马磨破大腿……好在谢凛的药非常管用,抹上去就好多了。
不过这一趟出宫,还是把她累坏了。回宫后的江云舒开始疯狂补眠,每日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更长。
明明这次生死关走了一遭的人是谢凛,可他的精力却比江云舒好得多。
谢凛回宫后立刻处理起出宫这些日子积压下来的事情,当然还有查明这次在乌山被蛇咬的真相。
江云舒把自己留存的证据交给谢凛之后,就什么都不管了。
顺利完成交接!
这次去乌山,意外地让江云舒对谢凛多了几分了解。
江云舒感受到谢凛身上淡淡的死意。
如果她的直觉没错的话,她感觉谢凛其实……不太想活了。
他都不想活了,竟然还天天加班?
江云舒摇头,看不透,她真的看不透。
不过转念一想,她这么珍惜生命热爱生活的人,每天都不想上班,正好全都和谢凛反过来。
她想活,不想上班。
谢凛不想活,天天加班。
江云舒:……可能他们不想活的人,就是喜欢加班吧?
江云舒在未央宫里重新进入躺平状态,吃饭、睡觉、听八卦。
温十一告诉了江云舒一个大八卦。
她的嫡姐江昭华,前一阵子和段谨行吵架了。
吵得非常厉害,如今段谨行已经不再回段家,夜夜宿在太仆寺马厂。
吃到瓜的江云舒双眼一亮:“都吵了什么?从头开始一句一句说!”
温十一满脸震惊:“东厂的密探又没趴在床底,怎么能一句一句都听见?”
江云舒也震惊了:“外头不是流传着很多出自东厂的床底料吗?”
果然床底料都是骗人的!
不过温十一虽然没有床底料,但带来的八卦也够细节详实了。
江昭华与段谨行矛盾的起源,应当就来自于段谨行去太仆寺马厂当了从九品的芝麻官。
这一切,要从两个月前说起。
两个月前,段家。
段母得知自己的儿子在太仆寺喂马之后,哭天抢地。
“我连中三元的儿子啊——紫微星下凡的儿子啊——被你这个丧门星给害惨了!”
段母逼迫江昭华回娘家求助:“你娘家是侯府,得罪了九千岁,肯定还有别的路子。”
“快点走别的路子,给我儿弄个大官当当。难道你要让你的夫君一直养马不成?”
江昭华当然也不想让夫君在马厂里养马。
她是才艺双绝、名动京城的侯府嫡女,从小到大都活在长辈的赞美中,活在同龄人艳羡的目光下。
她嫁的夫君,本该也是人人羡慕的对象,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是青云直上的未来丞相、是对妻子忠贞不二,一辈子没有纳妾的专情之人。
她的婚姻本该人人称颂,让无数人羡慕嫉妒,就像她上辈子听说的那样!
为什么上辈子段谨行娶了江云舒,让江云舒成为天下女子都羡慕的一品诰命夫人。
这辈子娶了她,却让她成为了京中贵女嘲讽的对象?
第83章 洗脚
前几日,江昭华去给张老夫人贺寿,寿宴后,年龄相仿的贵妇贵女一起去逛花园。成亲前,每有这样的场合,江昭华都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
可是这一次,愿意和江昭华结伴的人极少,她还听到了许多尖言冷语。
“侯府嫡女嫁给从九品养马官,这样的奇事,戏文里都不敢这么写吧?”
“错了错了,可不是嫁给养马官,是嫁人之后才连累状元郎成了养马官。你们难道没听说,都是因为侯府得罪了九千岁呢……”
“什么!得罪了九千岁?那今日的寿宴怎么还请了西平侯府,我们可要躲远一点,别沾染上晦气……”
“是该躲远一点,在座你我的夫君都是什么身份?她的夫君又是什么身份?马厂协领的夫人……”一个与江昭华不对付的新婚贵妇,说到这里笑得前仰后合。
“身份如此低微,叫夫人可不合规矩!该叫马厂协领的老婆子!”
江昭华之前出身高贵、名动京城,有人羡慕她,自然也有人看不惯她高人一等的模样。
如今,早就看不惯她的那些人,看了这么大一个笑话,奚落起她来自然不留情面。
江昭华气得满脸通红,恨不得冲上去给那些嘲笑她的人一人一个耳光!
可是不行……江昭华的指甲掐破了手心。今日是张老夫人的寿宴,张家势大,如今夫君正是要人相助的时候,她不能得罪张家……
那些奚落她的贵女贵妇也不乏家世不凡之人,若是从前,江昭华自然不怕,可是如今她正拼命为夫君的官职走动……
江昭华忍着屈辱回家,手心被掐破了,嘴里也被自己咬得流了血。
她刚回到段家,就看到面色阴沉的段母。
“我儿被你害得这么惨,你还有心思出门玩乐?”
“从今日起,不许你再出门。留在家中好好尽段家媳妇的本分,养育儿子、伺候婆母。”
当日晚上,段母便要江昭华替她洗脚。
江昭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什么?段母那个老虔婆,竟然要她伺候她洗脚?
她顿时气得一张脸涨红,胸膛起伏。
段母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失心疯了?她难道忘了,她是侯府嫡女,段母只是一个卑贱的洗衣妇,靠给别人家洗衣赚钱养大儿子。
只有小门小户才会让外头的洗衣妇来洗衣裳,像段母这般的洗衣妇,连给侯府洗衣裳的资格都没有,她们可不会洗侯府那些娇贵的绫罗绸缎。
侯府自己养着洗衣的仆妇,衣裳绝不会送到外头去洗。
可是现在,段母这个连给江昭华洗衣裳都不配的卑贱之人,竟然要江昭华亲自动手伺候她洗脚!
江昭华气得浑身发抖:“你……你忘了我是什么身份?”
段母嗤笑一声:“什么身份?这是要搬出侯府大小姐的身份来压人了?”
“我管你以前是多么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嫁进我段家,你就是我段家的儿媳妇,我就是你的婆母!”
“再说了,你是侯府大小姐又如何?你嫁进段家以后,可帮到了我儿一件事?只会连累我儿。”
“要不是你,我儿连中三元,可是要去当大官的,怎么会去当一个喂马官?”
“既然你是侯府的大小姐,那就拿出侯府大小姐的本事啊,让你娘家帮忙疏通关系,给我儿弄个大官做啊。”
“只要你办到了,我愿意日日给你洗脚。”
“在你办到之前,就日日给我洗脚吧。”
江昭华气得直掉眼泪,段母简直是个泼妇。
“父亲已经在想办法了,可世人皆畏惧九千岁权势,此事也不能急于一时……”
段母不管江昭华的辩解,她恶狠狠地盯着江昭华:“反正你晚一天办到,就多给我洗一天脚。”
江昭华梗着脖子,不答应。
段母得意道:“你若是不给我洗脚,我立刻把你送回侯府去。你这样不孝的儿媳妇,我段家可不要,送回娘家去,让娘家再好好教教你规矩。”
江昭华听到这话,脸上霎时间血色褪尽。
段母这一招,死死拿捏住了她。
若是她被夫家赶回家去,让娘家重新教规矩,丢的可不止是她一个人的脸面,还是整个侯府的脸面!
江昭华绝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被捏住七寸的江昭华霎时失去所有力气,她绝望地看向段母。
段母脸上更得意了,她朝着江昭华抬起脚。
江昭华屏住呼吸,为段母脱鞋、脱袜……将段母一双生满老茧,粗糙丑陋的脚,放在热水里。
江昭华低头为段母洗脚,泪水一滴滴地落在水盆里。
她活了两辈子,都不曾为生养自己的亲生母亲洗过一次脚……
哪怕她上辈子在谢府当侍女的时候,干过很多粗活累活,但也没有给任何一个人洗过脚……谢府中没人敢欺凌别人……
她如愿以偿和江云舒换了亲事,嫁给让世间所有女子都羡慕的夫君段谨行,可为什么……为什么要承受上辈子都没受过的屈辱?
侯府千金为她洗脚,段母心中畅快极了。
眼看江昭华洗得飞快,洗完立刻就要逃走,段母又下令道:“给我捏捏脚。”
“你没吃饭?怎么一点力气都没有?”
江昭华忍着屈辱,用力给段母捏脚。她从没干过这样的活,一双手很快就开始酸痛,段母却不许她停下。
江昭华死死咬着下唇。她想,上辈子江云舒一定也如此受过这个老虔婆的磋磨。
江云舒能忍,她也能忍。
上辈子江云舒定然也是如此忍过来的,没人知道她被婆母折辱的不堪,世人只看到她是丞相夫人、一品诰命……
怪不得上辈子段谨行只为江云舒请封了诰命,没有为母亲请封。怕是那个老虔婆欺辱儿媳太过,让段谨行心疼妻子,和母亲离了心!
江昭华为婆母洗脚捏脚之后,回到自己屋里,让侍女打来水,一遍又一遍地洗手。
每一遍,她都洗得极久,力气极大。
侍女们看到江昭华把一双精心养护十几年的白嫩柔夷,洗得通红一片,几乎要洗掉一层皮下来,纷纷含着泪去拦。
“姑娘,真的不能再洗了!”
“姑娘,再洗下去这双手不能看了。”
第84章 吵架
侍女们死死拦住江昭华,拿出养手的脂膏,最为滋润的那一种,在江昭华的双手上涂了厚厚一层,又用棉布将她的双手包起来,小心滋养。
江昭华洗了十几遍手,又涂上香香的脂膏,可方才那种恶心的触感仿佛依旧停留在指尖上,令她作呕。
江昭华想,她这一点确实不如江云舒。江云舒一个庶女,自幼做小伏低,早就干惯了伺候人的活,必定比她更能忍。
段母的折辱,对她这个千娇百宠的侯府嫡女,的确是极难忍的。
江昭华闭上眼,畅想以后她当上丞相夫人的风光、她受封一品诰命夫人后被所有女人羡慕的画面……咽下今日的屈辱。
守得云开,方见月明。
晚上,段谨行回家,江昭华见到他,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她朝段谨行诉说委屈。
江昭华想,只要段谨行站在她这边,心疼她。段母将儿子当成心头肉,必定会听儿子的话,对她好一点。
段谨行听到江昭华的话,长叹一口气,露出一脸为难的神色。
他做小伏低道:“昭昭,我……我也没有办法……”
“那毕竟是我娘。你知道,我父亲去得早。父亲走后,母亲一个人将我拉扯大,她既要辛苦赚钱,又要抚养照顾我,不容易极了。”
“娘不是恶人,她只是太在乎我了,把我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才一时气急、迁怒于你。”
“昭昭,你这样善解人意,定然能理解我和娘的苦衷,对不对?”
“我只有这一个娘……”段谨行紧紧握住江昭华的一双手,“我保证,除了我娘,这天底下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给你委屈受,好不好?”
段谨行生得俊美,如今又做出这样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仿佛眼里心里只有江昭华一人。
尤其是他最后那句话,“天底下绝不会有第二个女人给你委屈受”,落在江昭华耳朵里,就是段谨行在对她承诺自己绝不纳妾,要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
江昭华最吃这一套,立刻心软了。
她的夫君,以后会成为天底下最好的夫君。哪怕现在他是养马官,哪怕现在婆母给自己气受……但是以后都会好的。
江昭华在心中一遍遍默念。
以后都会好的。
可她默念一千遍以后会好的,却减轻不了分毫当前的难熬……
江昭华在婆母的催促下,只能一次又一次回侯府求助。
每一次回侯府,她看到被割走了一半的侯府,都心痛极了。
旁边的云府已经修建好了,比侯府大得多、豪华得多、气派得多。
同样是朱红色的大门,不知为何,云府的大门衬得侯府的大门黯淡无光。
江昭华想到住在云府里卑贱的乔姨娘,竟敢给主母下毒,害得她母亲中毒……这样的人该千刀万剐才是!
可如今安然无恙地住在云府,仆妇成群,伺候她的人竟比伺候母亲的人还多!
江昭华就更比不上了……她如今住在狭小的屋舍里,只能容下八个贴身侍女伺候。
江昭华嫉妒地看着极为广阔豪华的云府,她也想要琼楼玉宇,想要假山流水、湖畔竹林。
隔壁云府里还有很多婴孩的动静,小的只有几个月,最大的也没超过两岁,吵吵闹闹的,热闹极了。
江昭华听到这些动静,心中平衡了些许。她想,这些孩子必定是九千岁养的干儿子。
九千岁再权势滔天又如何?一个无法传承血脉的阉人罢了。
江云舒嫁给九千岁,如今风光一时,等她年老色衰又没有自己的孩子,还不知道会多么凄凉。
江云舒和乔姨娘真是一模一样的贱命,谁也生不出孩子。
而她,刚成亲就怀上了孩子,一举得男。
江昭华想到自己一日比一日白胖的儿子,脸上露出舒畅的笑容。
可她没想到,令她骄傲的儿子,竟然也会成为段母拿捏她的软肋。
江昭华回侯府求助两次,西平侯走遍门路,都没能让段谨行升官后,段母心焦如焚,对江昭华已经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段母日日让江昭华给她洗脚,还不是为了让她尽快为段谨行活动一番,助段谨行升官!
可这招竟然都不管用。
段母用出更狠的一招,要把江昭华的儿子抱到自己屋里养!
“你专心为谨行求官吧,把孙儿抱到我这里养。”
“等你什么时候办好了,再把孩子抱回去。”
段母不喜江昭华,却极喜欢大孙子。她原本就一直想和江昭华抢孩子,想抱孙子、想让孙子在自己房里睡觉、想让孙子亲她这个祖母胜过母亲……
现在正好有了正大光明地把孙子抱到自己房里的理由。
段母这次的话,踩到了江昭华的底线。
她千辛万苦生下来的儿子,和她血脉相连的儿子,她绝不可能抱给段母养。
江昭华想让段谨行回绝段母,保护她们母子。
段谨行依旧一脸为难地说了和上次差不多的话:“我娘她一个人拉扯大我不容易……”
这一回,段谨行表现得再深情,对江昭华来说都不管用了。
夫君对她来说固然重要,可还是儿子更重要。
江昭华和段谨行大吵一架!
第二日,段谨行就宿在了太仆寺马厂里。
段谨行心中对江昭华的厌恶已经到了极致,江昭华怎么有脸为了一个奸生子与他吵架?
段谨行并不是一味顺着母亲之人,只是在这件事上,他确有自己的私心。他实在不想一回家就在房中看到江昭华和野男人生的儿子,段母抱过去养,最起码能让他稍加喘息。
段谨行担心自己再不躲开,会被江昭华看出不对劲。
于是他住在太仆寺马厂里,一日、两日、三日……
到了第七日,江昭华见段谨行还不回家,心中慌了。
段谨行可是未来的丞相,她一定要与他夫妻恩爱。
江昭华想了想,拉下脸让厨房备下许多菜肴,自己亲自提着篮子去太仆寺马厂,给段谨行送菜。
几乎同时,江云舒和谢凛出了宫,前往太仆寺马厂。
从乌山回京的路上,江云舒爱上了骑马的感觉,她想练习马术,日后能自己骑着马自由驰骋。
谢凛得知后,便要送江云舒一匹马。
江云舒自己不会挑马,要谢凛陪她一起去挑。
他最近忙碌,耽误了几天,今天终于得空,两人一起出宫去太仆寺马厂挑马。
江昭华坐在马车里,越是临近太仆寺马厂,心中越是紧张不安。
她想到自己要在太仆寺众人的注视之下给段谨行送饭,让人人都看到她是马厂协领的妻子……江昭华就觉得丢人极了!
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江昭华深吸一口气,在心中默念夫君日后会位极人臣,她现在做的一切都是必要的。
她今日付出的越多,日后得到的回报也越多。
江昭华在马车上下定了决心,可她没有想到,马厂的气味竟然这么难闻!
正值盛夏,马厂里全都是马,江昭华刚一走进去,就被浓浓的马味熏得连连干呕。
她眉头紧皱、捏着鼻子往里走,实在憋不住气的时候用嘴巴浅浅呼吸一下。
即使这样,她还是能闻到臭味,中间几次差点吐出来。
江昭华举目四望,没看到段谨行,看到不少人在喂马、刷马。那些人的衣着举止,就像侯府的马夫一样。
江昭华想到自己同床共枕的夫君和这些“马夫”一起干同样的活,职位同样低微……又差点吐出来。
江昭华捏着鼻子向这些人打听段谨行在哪,人们给她指明方向,还有人立刻替她去叫段谨行。
“段状元!你媳妇来找你了!”
在马厂里,众人都管段谨行叫“段状元”,只是这个称呼不含任何尊敬,完全是对状元郎来马厂养马的嘲讽。
江昭华听到后立刻沉下脸,想要出声呵斥,想起他们不是侯府的马夫,又硬生生憋回肚子里。
段谨行听到江昭华来给他送饭,脸色霎时间也变得极为难看。他找了其他借口住在马厂中,并没有告诉任何人夫妻吵架之事,不想被任何人知道他夫妻不和之事。
如今江昭华来给他送饭,定要被人看热闹,说不定还要被有心人猜中夫妻吵架之事。
段谨行心中不虞,面上还要装出一副惊喜欢欣的模样。只是这副模样,在他朝着江昭华走过去,江昭华闻到他身上的马味,好一阵干呕的时候,差点装不下去。
段谨行脸上的表情僵住片刻,才艰难地将方才的表情续上。
“夫人……你怎么来看我了?”段谨行的眼中有些惊喜、又有些小心翼翼。
段谨行方才在刷马,身上沾的马味很浓。江昭华差点被熏吐了,刚才正低头抚胸压住恶心,根本没看到段谨行脸色僵住,只看到段谨行装出来的这副模样。
江昭华偷偷松了一口气,段谨行心中果然还是有她的。
至于夫妻吵架,不是什么大事,哪对夫妻不吵架?
段谨行显然也在思念她,只不过男人要脸面。今日她主动来送饭求和,再温言软语几句,段谨行定然就跟她回家了。
江昭华在马车上早就想好了该说什么,她柔情款款地看向段谨行:“夫君,我……”
然而江昭华刚说了几个字,马厂门口突然一阵骚乱。
有人惊慌失措地跑进来:“快快快,九千岁带人来挑马了!快点准备起来!”
这句话,就像水洒进了沸油里,噼里啪啦乱溅。整个马厂里的人都变了脸色。
江昭华的反应比马厂里所有人都更惊慌,她惊叫一声,差点将手中的饭篮扔出去。
九千岁带人来挑马?恐怕带的是江云舒!
不行,她不能让九千岁和江昭华看到她在这里给养马的夫君送饭!
江昭华像一只受惊的兔子,嗖的一下躲在一棵大树后,将自己和侍女藏起来。
段谨行看到江昭华这番模样,气笑了。
他就这么给江昭华丢人吗?江昭华怎么不想一想,他今日如此狼狈不堪,到底拜谁所赐?
马厂的上官将所有人都指使地团团转:“你快去将门口的地扫一下。”
“你去给马槽换水。”
“段状元,你去把马粪铲干净。”
段谨行根本没空去管躲在树后的江昭华,立刻被上官指使去干活。
马厂里热火朝天地忙了一阵。九千岁的车马停在门口时,所有人都退到两侧,站得远远的,肃手而立。
段谨行的马厂协领是最低的官职,站在一群人的最后。
江昭华一直躲在大树后,她方才有空悄悄离开的。可是一念之差,她想留在这里看一眼,九千岁今日带着谁来挑马?
或许已经不再是江云舒,换了别的美貌女子?
就算依旧是江云舒,她也不信过了这么久,九千岁对江云舒依旧疼爱如初,他就没一点腻烦?
江昭华想,成亲一年多,她为段谨行生了一个儿子,段谨行对她都比刚成亲时少了两分耐心。两人刚成亲时可从来没吵过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