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姐姐嫁给九千岁/一条咸鱼嫁太监,我彻底躺平了by咸蛋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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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定……说不定她今日就能看到九千岁对江云舒的腻烦呢?
就这样鬼使神差,江昭华没有立刻离开马厂,反而拉着侍女更小心地在大树后躲好。
只是片刻,谢凛就下了马车,江昭华错过了离开的机会。
这时,她就是想离开也不成了,只能分外小心地藏在大树后。
谢凛带着江云舒走进马厂,马厂所有人都低着头。
江云舒第一次来马厂,面露好奇地环视一圈,马厂比她想象中干净得多。
有一些马味,不过谢凛提前在她身上系了草药做的香囊,又抹了一点薄荷膏在她的手腕上,提醒她若是觉得气味难闻,就轻嗅一下手腕。
江云舒抬起手腕闻了一下,果然觉得好多了。
她偷看了谢凛一眼,心想不知谢凛如何有的这些经验?更想不明白谢凛为何变得如此贴心。
谢凛的目光从站成一排的众人身上扫过,伸手指向最后一个:“你,出来伺候。”
一个瘦高的身影站了出来,江云舒顺着看过去,愣了一下。
这个人,好像是段谨行?
江云舒轻微脸盲,与段谨行见面的次数寥寥无几,对他的长相实在是印象不深。
站出来的人好像是段谨行,又好像比段谨行丑。
面带憔悴,还黑了不少。
呃……那这个人到底是不是段谨行?
江云舒立刻去看谢凛,想从谢凛的神色中找出答案。
她看到谢凛神色如常地吩咐那个养马官:“你跟在我们身后。”
“我们看中哪匹马,你就把哪匹刷洗干净,安上新鞍,牵过来给我们骑一骑。”
江云舒听到谢凛如此寻常的语气,以为自己认错人了,面前这个人只是和段谨行生得相似。
然而她一扭头,看到养马官正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眼里是藏不住的屈辱……
哦,这个还真是黑版段谨行。
江云舒多看了段谨行两眼。
段谨行这一晒黑,她立刻就发现,段谨行的五官并不是毫无瑕疵。他翩翩君子、温润如玉的气质,全都依赖于长得白。
如今晒黑了一点,立刻就将瑕疵暴露出来,相貌差了一大截。
江云舒又扭头看了一眼谢凛。谢凛肤色冷白,如月色般皎洁。她细看谢凛的五官,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一点瑕疵。
江云舒试着在脑海里给谢凛换上更深一些的肤色,感觉丝毫无损他的美貌,变成另一种味道的美。
谢凛不知为何,被江云舒的眼神看得有点不自在:“看马。”
江云舒抿唇一笑,将目光收回来,移到不远处的马厩里。
奔霄那样的千里马,高大骏美,气势不凡,江云舒自然喜欢。
可是她还不会骑马,第一匹马还是给自己选一匹性格温顺的小母马更合适。
江云舒不去看那些高大的公马,直接去看小母马。
她虽然不会相马,可是从眼睛就能看出来哪匹马更温顺一些,小母马湿漉漉的眼睛看得她心都软了。
她伸手指了几匹毛色喜欢的、眼神也喜欢的。
段谨行躬着腰,低着头,将几匹马牵出来,准备去一旁洗刷干净。
谢凛伸手指向其中一匹马:“这匹马是什么母马和什么种马配出来的?”
段谨行张口结舌,一个字也答不出来。
他来马厂的时间不算短了,可一直将其视为莫大的耻辱,上峰让他干的活他不敢推脱,但绝不可能自己主动去学马经。
因此谢凛问的这个问题,段谨行一无所知。
马厂的上官看到这一幕,立刻想替段谨行回答。
谢凛冷冷一眼扫过去:“让他说。”
上官立刻不敢说话了。
段谨行额头上满是冷汗:“卑臣……卑臣不知。”
谢凛又换了一匹马,换了一个极简单的问题:“这匹马几岁了?”
段谨行依旧答不上来。
上峰不敢替段谨行回答,小心忖度九千岁的心意,呵斥了段谨行一句:“连这都不知道,你怎么做事的!”
谢凛没有言语。
上峰立刻知晓自己猜对了九千岁的心思,立刻疾风骤雨般厉声呵诉段谨行。
“在其位,司其职!状元郎连这都不知道,如何能当好养马官?”
“这些学不会,你以后只能一直刷马、铲粪!”
上峰将自己对九千岁的恐惧,全都化作训斥声,朝着段谨行而去。
在马厂之中,原本有些人对段谨行这个连中三元的状元郎心怀同情。
可是现在,再也没有一个人同情他,他们都在心中暗恨段谨行答不出九千岁的问题,害怕九千岁因此发怒,害怕自己被段谨行牵连。
段谨行也不敢反驳一个字,弯着腰聆听上峰的训斥。
他深深低着头,隐藏起一脸屈辱。
躲在树后的江昭华,忍不住悄悄移动半步,偷看夫君此时的样子。
江昭华段谨行点头哈腰。她心中本该顶天立地的丈夫,在九千岁面前竟然如此卑微,被一个七品小官训斥竟然不敢还口……江昭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在闺中之时,便认定自己的丈夫一定是一个出身高贵、惊才绝艳之人。
而不是这样一个点头哈腰,像仆人一样的窝囊废。
江昭华将目光从段谨行身上,移到谢凛身上。
谢凛站在那里,正是她闺中梦想的夫君的模样。
在他身边的江云舒,是如此的碍眼。她身上戴的首饰不多,可每一件都是稀世珍宝,刺得江昭华眼睛发红。
江昭华看得入了魔,她不受控制地将头探出去一点、再探出去一点……
直到江云舒朝着这边看过来,她猛地惊醒,嗖的一下藏回树后。
江云舒没看到她吧?江昭华吓得心脏狂跳……
片刻后,无事发生,她偷偷松了一口气。
看来江云舒没发现她。
江云舒最先发觉江昭华,靠的是鼻子。
鸡汤的香味丝丝缕缕地飘到她面前,江云舒起初以为是太仆寺马厂的膳食,然而越闻越觉得这股香气有点熟悉。
她顺着香气飘来的方向看过去,看到裙子的一角。
江云舒挑眉,她猜到树后藏着谁了,竟然这么巧?
她不动声色地时不时朝着树后看去,没过多久,就看到江昭华露出小半张脸。两人四目相对,江昭华像一只受惊的老鼠一样,嗖的一下又把头缩了回去。
虽然只有一瞬,但江云舒还是看清了江昭华的模样。
江昭华脸上扑了粉,依旧有些发黄,双眼下面更是有遮掩不住的青黑……可最让江云舒惊讶的还嫡姐的眼神,疲惫不堪、毫无生机。
哪怕嫡姐穿着艳丽的衣裳、戴着华贵的首饰,她的日子看起来也一点都不舒心。
江云舒心中升起好奇,当初嫡姐非要与她换亲,自然是因为知道进宫会殉葬。可她不进宫也能嫁别人,执意要嫁段谨行,不就是因为金手指告诉她段谨行是良人吗?
现在看来,嫡姐的金手指也不太管用啊。
段谨行刷干净了第一匹马,牵到江云舒面前。江云舒刚要自己踩着马镫上马,就被谢凛抱了上去。
谢凛走在江云舒身侧,帮江云舒牵着马,护着她绕马厂走了一圈。
九千岁这样为女人牵马,像一个侍卫……甚至像一个马夫……
以前哪怕先帝在世的时候,九千岁也不曾如此伺候。
所有人都低下头,一眼都不敢多看。
江云舒高高骑在马上,越发清晰地看到有一片裙角匆匆藏在树后。
江昭华死死咬住嘴唇,她差一点忘了躲藏,因为她偷看到的这一幕,让她嫉妒得喘不过气来。
为什么谢凛对江云舒这么好?两人在一起如此甜蜜?
骑在马背上的江云舒,看起来是如此的美丽、矜贵,像是被雨露滋润过的芙蓉花,恣意舒展。
上辈子她也被谢凛抢回去,可谢凛掀开她的盖头就转身离开,再也没来见过她第二面,让她在谢府当了一辈子的粗使侍女……
为什么换成江云舒就不一样了?
江昭华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谢凛对她和对江云舒完全是两样,那段谨行对她会和上辈子对江云舒一样吗?
她被这个念头狠狠吓到了。
不……不……一定是一样的……
就算不一样,段谨行对她也会比上辈子对江云舒更好!
因为她比江云舒更好!
江昭华把自己的嘴唇咬出了血,一无所觉。
江云舒骑完一匹马,再换一匹马。谢凛不厌其烦地帮她牵马,绕着马厂走了一圈又一圈。
段谨行一次又一次将洗刷得干干净净的马牵到两人面前。
他的手臂因为刷马太多,已经痛得抬不起来。
他忍着酸痛,又一次牵马过来的时候,飞快地偷看了一眼面前正在喁喁私语的江云舒和谢凛。
如果江昭华没有和妹妹换亲,如果他去了江云舒……段谨行忍不住畅想,那他此时是不是仕途顺遂、美人在怀?
换过几匹马之后,江云舒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马和马真的不一样!
马和人之间真的存在天生的默契。或许是她还不会骑马,不能熟练地应用骑术和马沟通,有些马弄不懂江云舒的意思,全靠谢凛在一旁控制。
但是江云舒现在骑着的这匹马,她感觉和自己心意相通一样!
她轻轻抖动缰绳发号命令,这匹马全都能听懂,随着她的心意跑快一点、慢一点、转弯、停下……
这种感觉真的太好了!
她伸手摸了摸这匹枣红色的小母马,小母马仿佛感受到了她对它的喜爱,蹄声更加轻快。
跑完一圈,江云舒舍不得从马背上下来,她请求谢凛:“掌印,再多跑一圈吧。”
谢凛伸手握住江云舒的脚踝,帮她调整了一下位置,让她踩在马镫的正中央。
“这么快就忘了骑马的姿势了?坐好。”
谢凛的声音听起来像一位严厉的老师。江云舒连忙小心翼翼地调整姿势,不知道为什么,她骑在这匹枣红色的小马上特别放松,感觉它不会让它受伤,一不小心就坐得随意了。
谢凛握着江云舒的脚踝帮她调整姿势的这一幕,落在偷看的江昭华和段谨行眼中。
段谨行深深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江昭华感觉自己心里打翻了调料罐,酸咸苦辣的滋味混在一起。
平日里,江云舒与谢凛竟然是如此相处的吗?
她看到谢凛为江云舒牵着马,目光一刻不离开地黏在她身上,时刻关心她的安危……
江云舒骑马的动作无疑是生疏笨拙的,江昭华深知自己二妹妹的性子,她在闺中不学无术、不求上进,自然是从来没有学过骑马的。
可是现在,不会骑马的江云舒被九千岁耐心地教骑术,在太仆寺马厂里随意挑选自己最喜欢的马。
骑术极好的她,在段家根本养不了马,也没空骑马。
还有她的夫君,正像一个卑微的仆人一般,鞍前马后地伺候着江云舒……
江云舒原本想装作没看见江昭华,可是江昭华窥探她的感觉,实在是过于强烈。
如果一只苍蝇从她眼前飞过去一趟,她懒得理会。可若是一只苍蝇不停地绕着她飞,那她就想伸手拍死了!
江云舒挑好了马,就是那匹和她心意相通的枣红色小母马,要牵着马回宫。
小母马聪明极了,似乎知道江云舒要带它回家,高兴地在原地慢慢踏着步。
“就它了,走吧。”江云舒牵着马往大门走。
藏在树后的江昭华偷偷松了一口气,江云舒和九千岁终于要走了。她这样藏在树后既紧张又害怕,生怕自己被发现。
可没想到江云舒快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绕了回来,径直朝着江昭华躲藏的大树而去。
江昭华大惊失色,躲都没地方躲。
江云舒走到江昭华面前,挑破这一切。
“姐姐明明看见我了,为何竟连招呼都不打一个?”
“像只老鼠一样鬼鬼祟祟藏在这里。”
霎时间,江昭华脸上血色褪尽。
“妹妹何时……何时……”她哆嗦地说不出话。
江云舒轻笑道:“我刚一进来,就看到姐姐了。”
“一直等着姐姐出来和我打招呼,竟没有等到……只能由我来,和姐姐道个别了。”
这一刻江昭华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最不堪的一面,全都被江云舒看到了,从头到尾。
江昭华浑身脱力,一直拎在手中的饭篮砰得掉下来,里头的饭菜汤水全都泼洒出来。
江云舒扫了一眼,笑道:“姐姐这是心疼姐夫铲马粪太辛苦,来送饭……怎么都洒在地上了?”
回宫的路上,江云舒依旧舍不得从马背上下来。她慢慢骑着马,谢凛在一旁为她牵着马。
走了一段路,江云舒忍不住笑出声。
谢凛问:“娘娘在笑什么?”
江云舒回味着刚才,她走到江昭华面前的时候,江昭华脸上变了又变的表情……
啧啧啧,她今天睡前要躺在床上再回味三遍!
江云舒自从上次骑马摩伤肌肤之后,再也不敢任性了,骑了一小段路就下马上了马车。
谢凛跟江云舒一起上马车,问道:“娘娘可想好取什么名字了?”
江云舒面露思索之色,想到小马漂亮的枣红色,说道:“枣仁?枣糕?”
如今人们给马取名,或威风或文雅或有意境韵味,谢凛第一次听到这种食物取名法,震惊地看着江云舒。
江云舒摇头:“照夜这个名字该是白马才对。”
映着月光,白马身上的毛泛着银亮的冷白,向前奔腾时鬃毛飘逸,一路照亮漆黑的夜色。
她看向谢凛:“你的奔霄不也是白马?”
“奔霄、照夜……”江云舒突然发现这两个名字很有CP感。
凑在一起就是“宵夜”组合。
江云舒这么快就发现了,谢凛身后的手紧张地握成拳。
江云舒说道:“既然照夜这个名字正好和奔霄凑成对……”
谢凛听到江云舒的话,眼神中隐含期待。
江云舒:“那掌印就留给自己的马用吧!”
“我的小马就叫枣仁。”
江云舒掀开车帘一角,朝着跟在马车跑的小马,“枣仁枣仁”地叫起来。
谢凛:“…………”
枣仁牵回未央宫后,在未央宫的马厩里住单间。
谢凛偏爱高大的骏马,养的马大多是性子烈的公马,和枣仁养不到一起。
江云舒亲自跟到马厩,看到枣仁的小单间,还有两个以后负责照顾枣仁的养马太监。
未央宫里的马厩,打扫得比马厂里干净多了,天热也没有臭味。
江云舒一时好奇,把谢凛刚才问段谨行的几个问题拿出来问两个养马太监。
“你们可能看出来枣仁的血统?看出来枣仁几岁了?”
两个养马太监朝江云舒行了礼,仔细相马,看牙齿、看蹄子。
“回禀姑娘,枣仁应有一半波斯马的血统……”
“看着差不多三岁了。”
两个小太监都答对了。
江云舒点头,夸赞了他们两句。未央宫里的宫人果然个个业务水平过硬,段谨行的业务水平直接为零。
当然,段谨行可能根本没想过在马厂干好本职工作,更没想过靠自己的业务能力被提拔。
他应该觉得自己在马厂极委屈,等着西平侯府帮他调职?
江云舒想到今日见到的江昭华,说道:“江昭华竟然亲自去马厂送饭……”
明明江昭华最爱给人分三六九等,她最讨厌去“卑贱”的地方,接触“卑贱”的人,可却愿意为段谨行打破原则。
江云舒震惊:“她好爱!”
难道爱会顺着洗脚水传染?段母对儿子的爱满溢出来,传染给江昭华。
谢凛没领会到江云舒的讽刺,他听到江云舒的话,唇角浮起一丝讥诮的冷笑。
练武之人耳聪目明,谢凛比江云舒更早发觉躲在树后的江昭华。他知道她没有威胁,想看看她接下来会做什么,便没有点破。
后来江云舒也发现江昭华后,谢凛更想看看江云舒会怎么做。
江昭华和段谨行两人的一举一动,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都逃不过谢凛的眼睛。
“恩爱?呵……”谢凛想到那两人的样子,不论是江昭华对段谨行,还是段谨行对江昭华,都各有算计,没有一丝一毫的温情。
江云舒说道:“西平侯府已经在替段谨行求官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谢凛没有再对西平侯府做什么,许多人都以为谢凛与安平侯府仇怨已了。
渐渐的,有人愿意帮安平侯府这个小忙。
江云舒问道:“掌印还会做什么吗?”
她很好奇,谢凛想把段谨行一辈子摁在马厂里当养马官,还是收拾他这一回就算了。
谢凛唇角一勾:“一辈子当养马官,那有什么趣……”
当然是在他千辛万苦爬起来后,再让他狠狠地摔下来,才有意思。
“真是个好鱼饵……”谢凛轻声道。
把段谨行这个鱼饵放出去,正好可以把那些想对付他的人,一一钓出来。
谢凛没有细说,可江云舒听到他的话,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打算。
她双眼发亮,这是一个极好的主意。
江云舒想起乌山遇蛇之事。从乌山回来后,她一直没有问过。
“究竟怎么一回事,掌印查出来了吗?”
谢凛薄唇紧抿:“不曾。”
谢凛起初以为只是巧合,不过江云舒细心保存了线索,那他自然也要顺着查一查。
江云舒带回来的混着驱蛇药粉的土,太医已经没办法验明里头究竟有什么成分。
被江云舒绑起来的那个撒驱蛇药粉的侍卫,谢凛送去刑房审问,明明没有动重刑,可是那个侍卫竟然死在了刑房里!
谢凛原本只有两分疑心,这样一来,立刻变成了八分怀疑!
被审问之人不明不白地死在刑房里,谢凛已经许多年没遇到过这种事。
行刑的人第一时间就被关起来,反过来被审问。
他咬死自己行刑时一切都按着规矩来,按理说那个侍卫绝不会死!
可是那个侍卫偏偏死了。
仵作验过、太医也来看过,也给不出一个统一的说法。谁也说不清那个侍卫是怎么死的。
究竟是侍卫为了保住秘密自杀?还是行刑之人替人灭口?
刑房里,除了有行刑官,还有监刑官。行刑官负责打人,监刑官负责盯着行刑官,不能让他把人打死了。
按理说,犯人在刑房里也绝没有自杀的机会。行刑官和监刑官经验丰富得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能说真话,否则每个人受不住刑罚的时候都一死了之了。
侍卫死了,行刑官和监刑官反过来被好好审问了一番,可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两人都说一切按着规矩来,两人的说辞也都能对得上。
这一下子就成了悬案,谢凛对江云舒说的时候,脸色沉下来,他已经许久没这样被人挑衅过了。
江云舒听到这件事,亦是觉得迷雾重重。
那个侍卫有可能是用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法子,自杀成功了,也有可能是行刑官用了什么隐秘的法子杀人灭口……不过既然这两种可能都没寻到什么蛛丝马迹,江云舒还想到了第三种可能。
“会不会那个侍卫有什么隐疾?平日里不显,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用刑的时候发病死了。”
行刑官审问健康之人时,绝不会让人死的手法,碰上病人可就不一定了。
江云舒想到的这第三种可能,就是有基础病的人,在被审问的时候突然猝死。
谢凛听到江云舒的话,怔住了,这竟然也能说得通!
他又去向太医求证一番,太医也说有这种可能。
谢凛只觉得这件事越发扑朔迷离起来,原本他在侍卫死的时候,几乎认定毒蛇是人为。
可是江云舒提出的这个可能,又让一切反了过来,如果那个侍卫真的身患隐疾,那毒蛇也有可能是巧合。
谢凛问江云舒:“害怕吗?”
江云舒实话实说:“不怎么怕。”
谢凛挑眉:“说不定有人想要你的命,不怕?”
江云舒:“没有殉葬可怕。”
先帝都没把她带走,别人能把她带走?
江云舒冷静地分析:“我在宫里一直很安全,去乌山被蛇咬了。就算真的有人害我,对方在宫里也是完全没有机会动手的,只能在我出宫的时候动手。”
大不了她当个宅女,待在宫里不出去,苟到最后!
谢凛薄唇紧抿,未央宫里自然是安全的。若是未央宫都不安全,他早就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可是在外头让人寻到可乘之机,谢凛依旧不可接受。
江云舒的心态比谢凛好多了。她进宫这么久,只遇到过被蛇咬这一次危险,和宫斗剧里的各种毒药毒酒毒熏香、落水坠马疯狗咬相比,她的日子已经很安稳了。
谢凛问江云舒:“你可有怀疑的人选?”
江云舒摇头。
她想不出来有谁想让她死。
江昭华或许算一个。她毫不犹豫地让她去殉葬,她能害她一次,就能害她第二次。
但是江昭华没有能力。
她做不到在乌山安排毒蛇。
除此之外,江云舒想不到第二个人。
谢凛点头,看来毒蛇还是冲着他来的。想让他死的人,那就太多了,他能不喘气地说出一百个名字。
线索到这里,全都断了。
谢凛只能试一试段谨行这个鱼饵,能不能钓起来想对付他的人。
凤仪宫中,小皇帝又病了。
乳母们早已有了经验,小皇帝突然哭闹不止,怎么也哄不好,第二日多半就是要病了。
可乳母们之前有一次提前禀给了太后,太后大怒,说乳母们咒小皇帝生病。
从此以后,乳母们哪怕发现苗头,也不会提前禀告了,等小皇帝发热之后再禀告上去。反正同样都是被骂被罚。
这一回,乳母们禀告太后,太后竟然没罚她们,只是训斥了几句。
乳母们私下悄悄议论:“上头那位……竟然转性了不成?”
“说不定是习惯了?哪个小孩子不生病,咱们已经照料得精心再精心了,确实也怪不得咱们。”
“这回可真奇怪……”
太后这次没有大怒,正如乳母们所说,其一是她已经习惯了小皇帝隔一段日子就要病一回,这回只是小病,不算凶险。
其二,是太后灵机一动,想到可以用小皇帝生病这个理由,把九千岁请过来!
相貌与江云舒有七分相似的宫女,太后在谢凛去乌山之前就寻来了。
吴太后给她改了名字,叫云雀。
如今已经调教好了,一颦一笑更是相似。
可是从谢凛自乌山回宫到现在,吴太后都没机会将云雀送到谢凛面前。
谢凛日日与江云舒一起,两人一起挑马、骑马,谢凛亲自教江云舒马术……
这一回,太后总算借着小皇帝的病,把谢凛请来了。
她精心打扮了云雀,让她穿上与江云舒相似的衣裳、戴上相似的首饰。
云雀有些紧张,太后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怕什么,事成之后,享受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你。”
云雀眼中闪过野心。
太后又伸手拍了拍她:“把这样的眼神藏起来。”
“淡一点、再淡一点……一会儿你心里别想着自己是人,想着自己是一株花、一棵树……”
“对,就是这样的眼神,有那个味了。”
太后看着有七分相似的云雀,心想怪不得连掌印都被江云舒迷住了,男人就喜欢这种装得清澈如水的女人。
然而太后千算万算,没想到谢凛带着江云舒一起来了。
两人肩并肩站在太医面前,听太医禀告小皇帝的病情。
江云舒总结了一下太医那些掉书袋的话——病得不重、原因不知、照上回治。
江云舒的目光落在哭闹不停的小皇帝身上,小皇帝哭得一张脸皱起来,丑兮兮的。
她知道小孩生病很正常,可是想到生病的人是唯一的皇帝,先帝留下来的独苗苗……压力好大啊!
吴太后一双眼睛红肿着,仿佛连自己都站不直了,依偎在身旁的宫女身上。
江云舒的目光从宫女脸上扫过。诶,这个宫女挺漂亮的,看着又有点眼熟。
像谁呢?江云舒一时间想不起来,大概像某一个现代的明星吧。
吴太后正不停地追问太医,小皇帝究竟为何会得病。
太医们实在答不出来,额头上满是冷汗。
江云舒心底叹了一口气,心想吴太后这是关心则乱了。这么小的孩子得病,哪里一定能找出缘由呢?
想到两人一起踢毽子看戏的情分,江云舒目光在宫殿里仔细搜寻一遍,替吴太后寻找病因。
片刻后,江云舒目光一凝,她还真找到一处不妥。
“太后娘娘,这宫殿里的宫女是不是太多了些?”
宫殿里的宫女不仅多,而且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身上的香啊粉啊,大人闻着是香,是不是会刺激小孩子娇嫩的呼吸道?
而且这么多人,身上带的病菌也多,生病的几率就大了。
“小皇帝还太小,接触的人不要太多太杂乱,清静些更好?”江云舒看向太医。
太医点头,认为江云舒说得言之有理。
谢凛挥手:“还不快退下去?”
宫女们大气不敢喘,低着头鱼贯而出。
太后的指甲偷偷掐住掌心。平日里小皇帝身边当然没这么多宫女,今日还不是为了将云雀送到谢凛面前?
若是只有云雀一个宫女,那就太显眼了。
因此吴太后让宫女们都打扮起来,不拘着她们穿同样的衣裳,这样云雀才不显得奇怪。
从头到尾,太后一直让云雀扶着自己,云雀站得离谢凛最近。
可谢凛竟像是没看到这样一个美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