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姐姐嫁给九千岁/一条咸鱼嫁太监,我彻底躺平了by咸蛋流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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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凛感受到怀中一空,下意识地想要伸手抓住江云舒。
他用尽自己最后的仅剩的理智,克制住了正不停颤抖的双臂。
他无法用任何词句描述,他再一次见到这双眼睛,有多惊喜。
方才伸手接住江云舒的那一瞬,仿佛将日日抬头仰望的皎洁月亮,抱在了他的怀里。
那一瞬间,谢凛一直空荡荡的内心,仿佛终于被填满了。
他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天。
七年之前,他有过一次相似的惊喜。
那一日,他在醉仙楼的二楼看到了童年时刻在他脑海里的那双眼睛……然后他打听出来那双眼睛属于西平侯府的嫡女江昭华,他从先帝殉葬的妃嫔中把江昭华带回谢府,可掀开盖头的那一瞬又彻底失望。
盖头之下,并不是那双眼睛。
江昭华并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谢凛以为自己眼花了,他自嘲地摇头笑了,是啊,他怎么能指望茫茫人海中的重逢呢?
他不是早就接受事实,再也找不到那双眼睛了吗?
可是现在,谢凛怔怔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江云舒。
他真傻啊。
他竟然从未想过,七年前是他找错了人。
而且只错了那么一点点,他要找的人就是江昭华和的亲妹妹。
只差这一点点,让他白白错过了那么多年……差一点点,他就错过了一辈子……
失而复得的喜悦充盈了谢凛的胸膛,同时更多的,还有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一颗心快从胸膛里跳出来。他不想松开手,想紧紧抱着江云舒,就这样直接把她抱回自己的宫殿,把她揉碎在他的怀里……
他努力放缓呼吸,告诫自己要耐心,非常耐心。
如果是七年前的他,见到江云舒后立刻就会把她抢回宫。
但是现在的他不会那样做,谢凛在脑海中不动声色地谋划。
因为他想要的不止是江云舒这个人,他想要得到更多、更多……
谢凛克制着浑身的战栗,目送江云舒走出凉亭。
用不了多久,他会让她再回到他的身边。
谢凛所求越多,行事就越发小心。
他想要江云舒的全部,从她的足尖到她的发丝,从她的身到她的心。
他想要那双失而复得的眼睛里,只倒映着他一个人的影子。
就像捕猎的时候要根据猎物来制作陷阱,谢凛想,他要先知道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才能牢牢地抓住她。
了解江云舒对谢凛来说并非难事,丞相府中一直有东厂的密探,只不过密探之前的任务是监视段谨行。
谢凛对江云舒了解越多,就越是惊讶。
原来江云舒一直低调地在京中做生意,各种生意每年的进项加起来,是一个谢凛也无法忽略的数目。
还有她在京中编织的那张人脉网……
不过最让谢凛吃惊的,还是段谨行之前一次又一次升官的背后,每一次都有江云舒的影子!
甚至段谨行最广为人道的几次新政,背后也都有江云舒的帮助。
谢凛心中泛起浓浓的酸意,江云舒帮了段谨行这么多,她曾经必定深爱着段谨行……
可段谨行是怎么回报她的?谢凛想到这里,怒火中烧。
谢凛已经查出来,江云舒与段谨行在丞相府中分居许久。而两人分开,是因为段谨行在宴请上召妓寻欢作乐。
想到江云舒如此决绝地与段谨行分开……谢凛的唇角不受控制地高高翘起。
谢凛查到两人分开后,段谨行试图挽回,发现无法挽回后既震惊又不解!
谢凛轻嗤一声,不必亲眼所见,他也能想到段谨行的丑态。段谨行恐怕还觉得自己很委屈吧?
朝堂之上,他见过太多像段谨行那样自诩为君子之人。
那些“君子”,不把妓子当人,就像他们不把太监当人一样。
对小太监,他们鄙夷不屑,对东厂之人,他们心存畏惧……
至于对谢凛,他们把他当作从地狱而来的修罗。
谢凛的唇角又轻轻翘起,他倒是不在乎那些人这样看他……
他唯一在乎的,只有自己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眸中,倒映出来的会是什么模样。
想到这里,谢凛薄唇一抿。
那样清透的眼睛,定然能将一丝一毫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他还是要先走进江云舒的眼睛里才行……
谢凛已经有了主意。
她和段谨行之间……江云舒内心深处,必定有不甘吧?
当然不是男女之情,而是段谨行丞相之位的背后,处处都是江云舒的影子……
谢凛以小皇帝的名义拟旨——
召江云舒进宫当女官。
他知道,她不会拒绝。
江云舒当然不会拒绝这个圣旨!
她立刻打听了一番,收到圣旨的不止她一人,还有几个世家的夫人和姑娘也收到了进宫为官的旨意。
收到圣旨的夫人和姑娘们都在忐忑不安,要知道本朝之前并没有女官,她们不知道为何突然冒出封女官的旨意……
她们小心翼翼地互相打探其他收到圣旨之人的态度……
江云舒毫不犹豫地表达了自己的态度:“我要去!”
她当然要去!
虽然本朝没有女官,可是往前看,前朝的宫廷之中有女官的并不少见。
后宫之中,自然是女官更方便些。有权势的公主,也需要一批女官来为她办事。
本朝以前没有女官,等江云舒她们进宫之后, 不就有了吗?
江云舒想,不管她这个女官当得好不好,只要她进宫去当这个女官,就多了一个先例——等到以后,若是有女子想要当女官,就可以说大齐朝景安年间有女子进宫为官!
虽然她们是宫中的女官,不是前朝的。
可宫中与前朝,又哪里能分得那么清楚呢?
天下的掌权者都住在宫中,她在宫里当女官,就有机会让他们听到她的声音,受到她的影响……
江云舒毫不犹豫地进宫了。
进宫第一日,她在宫人的带领下先去拜见了掌印,才去拜见小皇帝与吴太后。
江云舒想,九千岁这个称谓用在旁人身上是恭维,可用在谢凛身上,不知为何竟显得有点谦虚……
宫中究竟是谁在掌权,一目了然。
江云舒进宫之前便有了心理准备,她知道掌印权势滔天,可她没想到的是,小皇帝已经读书几年……依旧如此不堪。
小皇帝性子非常恶劣。
江云舒不止一次地看到,小皇帝或光脚、或光着上半身、或光着下半身,在宫殿里大笑着奔跑。
后头一大群宫人拿着衣裳拼命追他。
小皇帝仿佛在玩一个极有趣的游戏,追他的人越多,他就越开心。
小皇帝笑起来就像个傻子一般。
最让江云舒无法忍受的是,小皇帝很喜欢用石头扔小动物。
扔小鸟、扔猫、扔狗……江云舒亲眼看到小皇帝下令让太监帮他按住一只狗,用石头砸断了那只狗的腿。
她不寒而栗。
这样的皇帝一旦长大,手握权力,百姓会过什么样的日子?
这样的人当然不该当皇帝……可先帝又只留下小皇帝一个儿子……
吴太后在先帝死后,才说出自己腹中已有先帝的孩子。
小皇帝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就顺利登基,吴太后当上了太后。
吴太后在她们这批女官进宫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拉拢她们这些女官。
据江云舒所知,和她一起进宫的女官中有不少人接受了吴太后的拉拢。
江云舒拒绝了。
她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掌印突然下旨封了一批女官,是不是想让她们这些女官来制衡吴太后?
不管是与不是,江云舒都不想被吴太后拉拢。她遵从自己的内心做事,吴太后与小皇帝并不是她可以为伍之人。
只是江云舒没想到,像她一般拒绝吴太后的人竟然如此少。
她更没想到吴太后的气量有多狭窄。江云舒仅仅没接受她的拉拢,吴太后立刻把江云舒视为敌人,想要除掉她!
江云舒更没想到吴太后的法子竟然如此阴狠毒辣。
这一日,她照例穿过后花园,突然听到了一阵令她毛骨悚然的嗡嗡声。
江云舒一回头,看到一片“乌云”正在天上嗡嗡地朝着她飘来。
她愣了一下,猛地清醒过来,这哪里是什么乌云?分明是追着她而来的一大片马蜂!
若是被这样的马蜂蛰到,她绝对没命了!
江云舒立刻撒腿就跑!
一边跑一边脱去外头的衣裳,用力往远处扔。
她再迟钝也知道这些马蜂这样冲着她来,绝对 不正常,最有可能的就是有人在她衣裳上撒了吸引马蜂的药粉,扔衣裳或许是一种办法。
可惜经过试验,这种办法并不管用,没有马蜂被衣裳吸引,全都继续追着她。
江云舒十分庆幸宫里的衣裳有很多层,她扔掉最外头的一层后,里头依旧有衣裳可以脱下来,帮她裹住头脸。
接下来往哪里跑?江云舒的脚下一刻也不敢迟疑,头脑迅速选定了方向。
她要朝着湖水的方向跑!
跳进湖里,说不定能躲过一劫!
江云舒转身跑向湖水的方向,突然有一抹修长的身影冲过来,拉住她的手臂,带着她往前跑!
他怎么会在这里?而且在这么危险的情况下,不顾自己的危险,也要冲过来帮她!
江云舒一直知道谢凛武功很好,但此时谢凛表现出来的武功还是出乎了江云舒的意料,他跑得这么快这么轻盈,几乎可以说是会轻功了。
他先抓着江云舒的手臂,江云舒的速度立刻变成方才的两倍。
可这样的速度还是不够,谢凛又换了一个姿势,他揽住江云舒的腰,几乎把江云舒的整个身体都搂在他的怀里……
江云舒觉得自己的脚尖几乎没怎么挨地,就这样被谢凛搂着,飞快地朝着湖水跑去。
到了湖边,江云舒只听到两个字“屏气”。
下一瞬,谢凛就抱着她一起跳进了湖水里。
微凉的湖水漫过她的胸口、脖颈、鼻子和眼睛。
江云舒的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用力抓住谢凛的手,拼命用眼神告诉她,她屏气的时间十分有限……
她可没有谢凛那样超凡的武功,在水里多待一会儿,就会憋死的。
她胸腔中的空气已经耗尽了,她已经忍不住,真的忍不住张口……哪怕知道此时张口呼吸只会被水呛死……
在江云舒坚持不住的最后一瞬,她看到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径直贴近。
冰凉的水流朝着两侧分开,温热的嘴唇紧紧相贴,谢凛灵活的舌头毫不迟疑地撬开了她的牙关,给濒临窒息的她渡了长长的一口气。
江云舒贪婪地吮吸着。
她第一次觉得空气是甜的。
一串小小的气泡从江云舒的唇边吐出来,她脑子晕晕乎乎地,嘴唇本能地追逐谢凛的双唇,索求湖水之下珍稀的空气……
下一秒,一根芦苇杆被塞在了江云舒嘴里。
芦苇杆的另一端在湖面之上,江云舒咬着水下的这一端,可以畅快地呼吸。
她愣了一下,不明白谢凛从哪里弄来的芦苇杆。
慌乱之中,完全忽略了既然谢凛手中有芦苇杆,为何方才还要嘴对嘴地为她渡气。
江云舒在湖水中静静地睁着眼睛,仰头看向湖面。
她看到乌压压一大群马蜂,在湖面盘旋许久后 ,因为找不到任何吸引它们的气息,终于四散而去了。
看不到马蜂的踪影后,两人又在水下待了片刻。
谢凛手臂一用力,把江云舒从湖水中抱起来。
重新回到岸上,江云舒这才发现她和谢凛两人的衣裳全都湿透了。
轻薄的衣衫紧紧贴在身上,颜色近乎透明。
谢凛宽阔的肩膀、坚实的胸膛、细窄的劲腰……全都一览无遗。
两人紧紧相贴的地方,身子的热度正源源不断地传过来……
江云舒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谢凛腹肌的轮廓……
她的脸霎时红透。
她突然想到,方才在水下,她与谢凛也是这样紧密相依的姿势,已经过了不知多久!
江云舒仓皇无措地把谢凛推开!
可谢凛紧紧搂着她的腰的手臂,却没有因为江云舒的推搡松开力道,反而箍得更紧。
谢凛气息喷洒在江云舒的耳朵上。大概是因为她的耳朵在湖水中浸得太凉了,谢凛的气息是如此灼热,让她浑身都仿佛被烧灼一般。
谢凛的声音低沉沙哑。
“夫人,你是怕你的夫君知道吗?”
“夫人无需担忧,臣只是一个阉人。”
“今日事急从权,若是段丞相因此误会夫人,臣可以亲口向段丞相解释……”
江云舒急匆匆地打断谢凛:“不必。”
她与段谨行已经一刀两断,段谨行误不误会,江云舒丝毫不在乎。
可是这种事,掌印亲口向段谨行解释,那才奇怪吧?
江云舒想,倘若她与段谨行还有夫妻之情。原本没事,谢凛这样一解释也要变得有事了。
“掌印若是无事,臣……臣先退下了。”
江云舒是一品诰命夫人,在谢凛面前也可以称我,但她还是选择称臣。
她是宫中的女官,在任何人面前都可以称臣!
与一品诰命夫人这个身份相比,江云舒无疑更喜欢女官这个身份。
谢凛语气迟疑道:“夫人这番模样……还是臣送夫人回寝宫吧。”
江云舒一低头,看到自己浑身湿透的样子,脸色更红。
她这副样子全都被谢凛看在眼里,比刚才被谢凛抱在怀里更令人羞耻……
刚才两人相拥时,谢凛好歹看不到她的模样。不过江云舒转念一想,她方才能清晰地感受到谢凛坚实又有弹性的胸肌腹肌,那谢凛必定也能感受到她的……
江云舒连忙止住脑中的念头,不敢再想。
她现在这番模样,定然无法自己走回去。谢凛很快就叫来了宫人,宫女拿着斗篷,披在江云舒身上。
太监们抬来轿辇,把江云舒一路抬回了女官住的寝宫。
江云舒回到寝宫后立刻沐浴,又喝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姜汤,方觉得骨子里的寒气被驱出去了。
然而夜里躺在床上,依旧打了几个喷嚏。
江云舒在心中祈祷,在古代风寒也有可能要人命,她可千万不要生病才是……
江云舒今日受了惊吓劳累,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她听到外头一阵喧哗,江云舒奇怪地坐起身问宫女:“外头是怎么了?”
宫女答道:“回禀女官,掌印半夜发热了,太医院里的太医们都过来给掌印看病。”
江云舒眉头紧皱,谢凛武功不凡,身子竟然还不如她吗?她落水后都没有发烧呢……
江云舒心中升起愧疚之意,谢凛都是为了救他才落水的。
江云舒让小太监去问一问,今日她是否方便探望掌印。
江云舒这样做,只是出于礼数,她本以为谢凛定然会拒绝她。
然而没想到的是,小太监片刻后跑回来说:“掌印病着,小的只见到了未央宫的掌事,未央宫掌事说女官今日可随时去探望。”
江云舒顿时为难极了,这样她不去探望就真的不懂礼数了。
江云舒只能硬着头皮去探望掌印……
她安慰自己,掌印在病中,她应该根本见不到他。她将带去的礼放下,宫人端一杯茶,她在外殿略坐一坐,就可以告退了。
然而江云舒又一次想错了,她去探病,小太监竟然直接领着她进了掌印的寝殿。
江云舒并不知道掌印的寝殿在哪一间,小太监掀开帘子,她以为自己走进的只是待客的房间,然后就猝不及防地看到了掌印的床榻!
吓得江云舒差点没退出去!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脚步一顿,眉头紧紧皱起来。
“这样……这样不行!”
江云舒看到躺在床上的谢凛,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捂汗。
谢凛身边不用成年的宫女太监,只用十岁以下的小太监。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江云舒觉得这些小孩子们根本不知道怎么照顾生病的谢凛。
谢凛的脸色是病态的酡红,整个人在厚重的被子里露出难受的表情,眉头紧皱,睡得很不安稳。
他此时的样子,显然不适合捂着厚被子发汗!
江云舒对小太监们说道:“快掀开被子,用温水为掌印擦身。”
小太监全都愣愣地看着江云舒,仿佛听不懂她的话。
江云舒心中着急,直接自己上前把谢凛身上的厚被子掀开:“端一盆温水过来!”
终于有小太监回过神了,他们跑出去,很快端了一盆温水,放在江云舒手边。
一个小太监拿了一条棉帕,递到江云舒手中。
江云舒下意识地接过帕子,浸在温水里,帮谢凛擦拭手腕、手肘。
等她回过神来,意识到不该她做这些,想把帕子递给小太监的时候……
突然,谢凛猛地向江云舒出手,用擒拿的手法抓住江云舒的胳膊。
江云舒倒吸一口冷气,她知道许多练武之人睡着之后也非常警惕,半梦半醒间下意识地擒住靠近自己的陌生人。
眼看着谢凛的手要锁住她的咽喉,她连忙表明身份:“是我,江云舒。”
谢凛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双眼睁开,一眨不眨地盯着江云舒,仿佛在辨认她是谁。
片刻之后,谢凛轻轻点了点头,露出“原来是你”的表情。
江云舒松了一口气,以为自己安全了。
然而下一瞬,谢凛掐脖子的手方向一转,搂住了江云舒的肩膀。
一阵天旋地转,被谢凛搂着倒在了床上。
谢凛对着她的嘴唇,狠狠地亲了下去。
第123章 相逢未晚(六)
江云舒在谢凛用手臂半撑起身体的间隙,迷迷糊糊地想到,其实她现在完全可以推开谢凛。
可是直到谢凛再一次俯下身,她都没有那样做。
为什么会这样……江云舒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自己被摩擦得微微红肿的唇瓣……是因为谢凛的脸吗?
还是因为他的吻太让人沉醉?
最后,她甚至在谢凛双臂的禁锢下,躺在满是他的气息的帐子里睡了一觉。
再一次醒来后,一个小太监端了一碗汤药,请江云舒喝下。
“这是太医开的防治伤寒的药,夫人提前喝下,便不会染上风寒。”
江云舒接过小太监手里的药,小太监立刻悄无声息地快速退出屋子。
她将药汤一饮而尽,似笑非笑地看着谢凛。
她反应再迟钝,现在也明白过来了。
太医为什么会提前开好防治伤寒的药方?她来探望谢凛的时候,小太监为什么不懂规矩地直接把她领到谢凛的寝殿?
甚至再往前算,她一个女子落水后都没有伤寒,武艺不凡的谢凛竟然得了伤寒高热不退?
“掌印的伤寒到底是怎么得的?”江云舒问道。
谢凛抚着胸口,露出一副伤心的模样:“夫人为何这样问?”
江云舒眯起眼睛:“因为我觉得,掌印实在会挖坑。”
谢凛唇角微勾:“多谢夫人夸赞。”
“既然如此,不如请夫人帮臣看一看,臣这个坑挖得如何?”
谢凛拿出一张纸,递给江云舒。
江云舒接过来,面露疑惑地低头读纸上写的字。很快,她脸上的表情从疑惑变成了惊讶。
这张纸上写的,正如谢凛所说,是一个坑、一个计谋。
一个针对段谨行的计谋。
她一目十行地读完,眉毛一挑,谢凛手里的这个计谋,可以让段谨行丢掉丞相之位。
谢凛看到江云舒看完了,轻声问道:“夫人意下如何?”
谢凛盯着江云舒的眼睛,不敢眨眼。
江云舒笑了:“不错。”
一瞬间,谢凛心花怒放。
他之前就隐约看出来,江云舒根本不在乎段谨行怎么想。
这次他直接试探,发现竟然是真的。
江云舒对段谨行早已没有丝毫感情!
她一点也不在乎段谨行!
谢凛心中仿佛炎炎夏日里一口气喝了一杯冰饮子一样痛快。
他心情十分愉悦地想道,既然如此,就给段谨行一个痛快吧。
他下手快一些,让他不必遭受太久的折磨。
谢凛深谙此道,想要毁掉一个人,那就先让他发疯。
至于让段谨行发疯的办法,实在非常简单,先让他失去自己最在乎的东西,自然是丞相之位。
果不其然,谢凛一出手,段谨行就掉进了坑里。以前段谨行身边有江云舒出谋划策,江云舒时刻提醒着他。
现在只有段谨行自己,他轻率自大的一面不再有人提醒,一下子摔了一个跟头。
段谨行失去了丞相之位,被贬官,出京。
与此同时,江云舒在宫中的女官,当得越发得心应手。
她刚穿到古代时,对政治也一窍不通,但是在侯府中多少能接触到一些,和段谨行成亲后,夫妻一体,江云舒更是日日琢磨这些。
如今她的政治素养与手段,应对宫中女官的差事完全不成问题。
一同进宫的女官之中,官位高低并没有区别,可是现在所有人都以江云舒为首。
宫里的日子比江云舒在丞相府中更舒心。
原来自己当官的感觉,比辅佐别人,要好这么多。
如果说宫里的日子有什么烦恼的话,江云舒只能说出一个,那就是谢凛夜夜都要用自己的武功,悄无声息地潜进她的院子。
江云舒每日早晨都默默发誓,今夜绝对不允许谢凛进入她的寝殿。
可是到了夜里,又不忍心把谢凛关在门外。
到了第二日清晨,江云舒揉着酸痛的腰,再一次发誓今晚绝不会再让谢凛进来!
不管谢凛说什么好听话,都没用!
她穿越到古代后,还没有对任何一个男人动过心。
她在古代遇到的男人,不论是貌比潘安还是才比子建,都无法让她生出心动的感觉。
哪怕当初段谨行装得完美无缺,江云舒以为他是一个真正的君子……可她身为段谨行的妻子,外头无数人羡慕她,她内心却始终无法心动。
在江云舒没看破他的伪装时,她以为段谨行以君子的标准要求自己,同时以淑女的标准要求自己的妻子。
乍一看,这很公平。
可是古代的世道,对女人的要求比对男人要严苛太多!
段谨行认同这一套,就是认同男尊女卑。
江云舒永远不可能对一个瞧不起自己的人心动。
当然,现在她早已发现,原来段谨行连君子的一面都是装的,他根本是一个伪君子!
江云舒穿越到古代后,从来没有奢望过在古代得到爱情。爱情对她而言不是必需品,她只想在有限的条件下,将自己的日子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
在侯府当小透明、嫁给段谨行后辅佐他、与段谨行分居后暂时没有和离……都是为了更舒心的日子。
她以为自己在古代的日子会这样一直过下去,有遗憾,但是大体满意。
直到她进宫当女官,直到她遇见谢凛……
谢凛和她在古代见过的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一样。
不仅因为他长得美,当然这也很重要。
但是更重要的是,谢凛权势滔天,可是在她面前,内心深处一直是卑微的。
谢凛与她,将古代的男尊女卑彻底反了过来,她为尊、谢凛为卑。
江云舒想,谢凛的自卑源于他认为自己不再是一个完整的男人……
江云舒暂时不准备告诉谢凛,其实他各方面都碾压完整的男人。
尤其是谢凛最自卑、最介怀的那一面……更是彻彻底底的碾压!
江云舒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
自卑,让男人更美丽!
自卑,是男人进步的阶梯!
如果说谢凛的容貌是一百分,加上他身上的破碎感,立刻变成二百分。
江云舒每到天亮,都会提醒自己,她还没有和离,她还是一个有妇之夫,她应该将谢凛拒之门外!
可是夜色朦胧时,看到谢凛的那张脸,她就仿佛被下了蛊。
既然如此,那就快点和段谨行和离吧!
江云舒与谢凛提起这件事,谢凛却轻笑道:“夫人不必着急。”
“和离有损女子名声,不如当寡妇来得方便。”
“请夫人再耐心等待一阵子。难道如今的日子,让夫人觉得难熬吗?”
江云舒神色复杂地看着谢凛:“有时挺难熬。”
在她又累又困想要晕过去,却偏偏晕不过去的时候,是挺难熬的。
江云舒很快便看到谢凛谋划的结果。
失去丞相之位,被贬官离京的段谨行,投奔了燕北王。
更让江云舒震惊的是,吴太后竟然也投奔了燕北王!
然后谢凛就把燕北王、吴太后和段谨行一锅端了。
江云舒这时才看明白,燕北王是谢凛最想解决的,至于吴太后和段谨行,不过是顺手解决掉罢了。
段谨行、吴太后被杀了,小皇帝自杀了。
江云舒吓了一跳!
皇帝没了怎么办?可找不出先帝的第二个血脉了!难道要从宗亲的远亲里找?
然后她震惊地看到,谢凛去各地的育婴堂,带回来很多小孩子,一轮一轮地筛选。
体弱的不要、笨的不要、品性不好的不要……
筛过好几轮后,为数不多的小孩子被带到江云舒面前,谢凛对江云舒说道:“夫人挑一个最顺眼的吧。”
江云舒震惊了,让她挑……挑皇帝?
江云舒与这些小孩子们同吃同住了一段日子,了解每个人后,最喜欢其中像大哥哥一样照顾其他人的小孩子。
江云舒告诉谢凛之后,谢凛唇角微翘:“倒是巧了。”
谢凛也最喜欢这个孩子。
江云舒好奇地问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