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婚姻,一直分居by元月月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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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烦耸一下肩打个寒颤:“真该叫你小妈看看你什么德行。省得给小勤找对象的时候把你挂嘴边。”
“以前不是说五官端正就行了?”
“她的端正基本上等于浓眉大眼仪表堂堂。收到你的信的那个周末我带大宝二宝回去,告诉她和你爸你过些天休假,正好碰到她带着小勤相亲回来。小勤觉着还行,你猜她怎么说?”
“为人吝啬,不爱干净?她同意叫小勤见的肯定家庭个人条件都过得去。”
叶烦点头:“进门就数落小勤,没你三哥高,脾气比他大就算了,跟他说句话跟求他一样,也不打盆水照照自己什么德行。要脸没脸要学问没学问,还想找个你三嫂这样的,做梦去吧!”
耿致晔可以想象他后娘说这话的时候指着他妹的鼻子,撇着嘴一脸嫌弃:“别理她。小勤才二十,不大。”
“你实话告诉我,你跟我相亲那年都二十六了,是不是因为她太事儿?”
耿致晔:“不全是。我那时候在羊城,来回得十天,不想回来,二十二三岁也不着急,没什么感觉,突然就二十六了。”
“这么说之前没见过?”
第5章 抓现行
耿致晔点着头不禁腹诽我又不是你,十六七岁就会谈恋爱,为了野男人还想下乡。幸好我丈母娘厉害拦住了。
叶烦捏住他的脸,“哪个部队话务连和医院没女同志?”
耿致晔抬手包住她的手:“哪个女兵有我媳妇好看善良又会疼人。”
“差不多了啊。”
讥讽声飘进来,耿致晔吓得站直。
叶烦扑哧笑一声,拉开门:“嫂子,面好了?”
叶家大嫂朝屋里翻个白眼:“坨了!”
耿致晔尴尬地摸摸鼻子出来:“大嫂。”
叶家大嫂转身去堂屋。耿致晔连忙跟上,跟个小媳妇似的。叶烦乐得东倒西歪,扒着他的胳膊。耿致晔慢下来,扭头瞪她:“差不多得了。”
“又不是我被抓现行。”叶烦抬眼看到屋里的陈宽仁和赵茹萍,不由得收起笑容。
耿致晔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握住叶烦的手,拉着她进去。
叶家正房五间,东西间是叶父叶母和叶紧夫妻俩的卧室,中间三间是厅堂,厅堂宽敞,一边有个小书房,一边放着桌子当餐厅。
叶父叶母虽然没去医院,但因为担心陈小慧晌午没怎么吃。叶烦更是连口水都没喝。叶大哥便叫爱人多做点。家里的鸡蛋不够每人一个,大嫂把蛋打散倒锅里,每人盛一碗。
叶烦是叶家养大的,就算是条小狗,叶家也疼。不过这个节骨眼上大嫂没敢偏向她,她碗里只有蛋花,陈小慧、赵茹萍和陈宽仁碗里有一个鸡蛋那么多。无论吃底下还是先吃上面的,一口下去都有一块鸡蛋。鸡蛋抚平了陈宽仁被叶烦戳满窟窿的心,赵茹萍不禁庆幸带陈小慧来认亲。寻常一碗面都放这么多蛋,逢年过节得有多少好东西啊。
赵茹萍仿佛看到她左手红烧肉右手八宝鸭,面前摆满大闸蟹的日子。
耿致晔吃饭快,叶烦才吃几口他碗里就没了。叶大哥见状就说:“忘了买挂面,锅里还剩点汤。”
老鼠馋的敢吃猫的年代,叶烦不敢买太多米面放家里。她在供销社上班,买东西也方便。这几天没去供销社,以至于家里只剩一把挂面。
叶烦:“等一会我去供销社,跟主任提前说一声,再买点东西留小慧路上吃。”
陈小慧抬头,看到叶烦把面倒耿致晔碗里,想说什么又觉着跟她无关,就继续吃面。
叶烦起身:“我去盛点汤。”
叶紧不禁问:“几口就饱了?”
“渴了。”叶烦看到陈宽仁和赵茹萍就没胃口。
叶烦喝半碗汤就去车上等着。
赵茹萍希望跟叶家搞好关系,至于叶烦说的两不相欠,以后不必来往,赵茹萍当她放屁。赵茹萍见叶烦大嫂收拾碗筷,立刻起身帮忙,还不忘给陈小慧使个眼神。
因为陌生,叶家大嫂做不到像吆喝叶烦一样使唤陈小慧,叫她坐下歇着,然而陈小慧还是被赵茹萍拽起来。
母女俩出了房门,耿致晔打开副驾驶门,俩人见状停住脚步,眼瞅着叶烦十分利落地掉转车头,绿吉普像个窜天猴一下飞出去,俩人不由得哆嗦一下。
叶家大嫂拐弯转头不经意间看到俩人一个撇嘴恕难认同女人开车的样子,一个攥着双手不敢直视的表情,她不禁想问都知道叶家在哪儿,就没跟人多打听两句吗。
但凡对叶烦上点心,这仨都不至于今天这么被动。
赵茹萍走过来看到叶大嫂欲言又止,顿时心思活泛起来,“小慧她嫂子——”
这个称呼怎么那么别扭。叶家大嫂心里腹诽,面上不动声色,温和的笑容仿佛暗示她想说什么尽管说。
赵茹萍立即说:“叶烦平时不好管吧?”
要不是她和婆婆还得去申城,叶大嫂高低得送她一记白眼——关你屁事!
“她都二十五了。”叶大嫂笑着说。
陈小慧听出她话里的无语,“妈,说什么呢?”
“说什么了?”赵茹萍不以为意,“难道不是事实?瞧她那样。不就会开车吗。跟多美似的,恨不得飞起来,也不怕出点什么事。”
陈小慧很是紧张地觑叶大嫂。
叶大嫂心道有没有可能叶烦不待见你,心里有气这个家连一分钟都不想待。
“婶子还不了解烦烦。”叶家大嫂强笑着说。
赵茹萍撇嘴:“我也不想了解她。”
“您以后就知道了,烦烦挺好相处。”叶家大嫂说着话走进厨房。
赵茹萍很是自来熟地跟进去:“哪还有以后。”
叶家大嫂噎了一下,她没完了是吧。
陈小慧见她脸色不对,慌忙说:“妈,干嘛净说这些没用的。”
赵茹萍心有不快:“小慧——”
“婶子——”叶家大嫂打断,“几双碗筷真用不了这么多人。小慧,你和婶子在这附近转转,也省得过几天回来不认识路。”
赵茹萍顿时顾不上趁机上眼药,连连点头:“对对,小慧,我陪你出去认认门。”拉着陈小慧到门外就叮嘱,以后到了叶家有点眼力见,甭管陶春兰和李明月要不要她做家务,她都不能跟叶烦学,吃好饭碗筷往厨房一扔就走人。平时也机灵点,盯着叶家别偷偷给叶烦钱。可别不好意思,叶烦有什么,她也得有什么。叶家敢厚此薄彼,一定写信告诉她,她给陈小慧做主。
陈小慧担心惹怒她,她不出面迁户口,无论赵茹萍说什么,她都连连点头,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
赵茹萍见状又不禁庆幸早早把叶烦扔出去,否则就叶烦那个多灾多难的身体,她不累死,好不容易把叶烦养大也得被她活活气死。
耿致晔见叶烦耳朵肉眼可见泛红:“哟,谁想你了?”
“少封建迷信。”叶烦把车停在澡堂门口,“半小时!”
耿致晔推开车门跳下去:“不是你异父异母的姐妹,就是我那个便宜丈母娘。等着,十分钟解决战斗!”
“你敢?!”叶烦瞪他,“十分钟都不够我洗头的。”
耿致晔:“那还不是因为咱家烦烦一头乌——”
“还贫?”
耿致晔闭嘴,笑笑转过身,冲她挥挥手。
二十分钟,洗去一身疲惫和污垢,五分钟后,俩人到供销社门口,这次换耿致晔在车上,叶烦进去。
将近一个钟头,叶烦才从里面出来。
耿致晔倾身推开车门:“聊什么要这么久?”
“你猜!”
耿致晔脱口而出:“猜不出!”
“有劲没劲?”叶烦冲从屋里出来的小姑子摆摆手才开车走人。
耿致晔身体后仰,整个人放松下来:“那我就猜猜看?生意好奖金多,而生意是你这个胆大的跑出来的,平时有事也是你抗,你这一走,抗事的人没了,收购站那边再闹,主任不敢继续这么卖,钱没了,风光不再,所以主任,不打报告还是拒绝签字?”
叶烦想起主任的话不禁笑出声。
“除了这些还有什么?难不成几年还处出感情了,把你当亲人?”耿致晔哼一声,“那个老油条,怎么可能!”
叶烦:“老油条又不是真油条。”
“得了吧!”
叶烦就知道他不信:“我笑他平时嫌我太能干,也就他宽容大度不计较被我抢了风头——”
“他还敢——”耿致晔不禁坐直,一看叶烦露出能不能等我说完的表情,倏然住口。
叶烦:“听说我确定要走,连接班人都找好了,跟死了爹娘一样,语重心长地跟我说女人当以事业为重,男人靠不住——”
“他放屁!你可不能听他的。”耿致晔骂出口犹觉不解气,“俗话说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可不是跟死了爹娘一样。”注意到前面有家店房门紧闭,“这么早就下班了?”
叶烦下意识说:“没有啊。”
“我说那个。”
叶烦慢下来看过去:“那家啊?没什么人,经常一天开一小时。”
耿致晔不禁好奇干什么的这么舒服。
“古董收购店。这年头谁还敢倒腾那玩意。”
耿致晔转向叶烦,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叶烦笑着点头:“要不是买回家容易惹是生非,我发了工资就得弄几件。听说道光咸丰年的东西都论斤卖。”
耿致晔:“什么时候对古董感兴趣了?”
“乱世黄金,盛世古董啊,娃他爹!凭这些年国内没战火,等哪天不革命了,多少都能涨点。咱俩这点工资买不起房,存银行也不划算。”
耿致晔听话听音:“想搬出去?”
叶烦摇头:“过几天就走了,没必要。不过自己有房,你不想听你后妈唠叨的话,随时可以躲出去。”
耿致晔想说什么,突然想到今时不同往日,搂住叶烦的肩:“那我回头叫于姨帮咱们留意着,就说给大宝准备的。”
“你会找理由。”叶烦还愁怎么才能在不叫父母心寒的情况下搬出去。
耿致晔:“但是得过几年。首先咱们没那么多钱,其次这两年提这事,我老丈人丈母娘肯定觉着白养你这么大。”
“这几年也没空。二宝那么小离不开人。”叶烦突然停下,耿致晔吓一跳:“到了?”往外一看,“走错了?”
叶烦白了他一眼:“我在皇城根下生活了几十年会走错?下车,去友谊商店给你买点吃的。”停好车就先下去。
耿致晔可惦记友谊商店的好东西,立刻屁颠屁颠跟上:“买点西点,给我整瓶威士忌,再给我来盒万宝路。”
售货员一听大主户,立马给他拿。
叶烦不慌不忙地掏钱:“这些都不要。拿几瓶可乐。”
耿致晔立刻倾身黏上,揽着她的肩:“烦烦,叶会计,媳妇儿——”
“爸和哥上班不能碰酒,哥单位不能抽烟,爸的身体不允许他再抽烟,你拆开谁喝谁抽。”
耿致晔:“那也不能给我买小孩子喝的玩意。”
“可乐提神。”
耿致晔哽了一下,他家烦烦就是不凡,他头回听说可乐提神:“要不来盒coffee?”
叶烦:“……火车上怎么冲?”
“火车上也有热水。”
叶烦立即对营业员说:“那拿盒咖啡。”
“算了,五瓶可乐。”耿致晔道,“一盒我一人喝不完,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俩。”
叶烦翻个白眼:“回来不喝了?”
“回来不用打起精神应付那俩小人。”耿致晔左右看了看,什么都想买,但他忍住了。
叶烦:“够了?”
耿致晔点头:“不是买了两盒饼干?还有酥糖果脯茯苓夹饼。五个人还能吃多少。”
叶烦把肩膀上的手移开,五瓶可乐塞他怀里,叫营业员再拿几包饼干,“那些东西不能动,给孩子买的。”
耿致晔眉头微皱:“她侄子侄女?陈宽仁那个德行的,还给他孙子孙女买吃的?你热糊涂了?”
叶烦没糊涂,也不是人傻钱多。陈小慧不想跟陈家断绝关系,她又不是未成年,陶春兰没法替她做主,叶烦也不能,只能礼数周全。
不然等到申城,陈宽仁儿媳问,小慧,空着手回来的吗。陈小慧的脸往哪儿搁啊。
叶烦:“就这一次。”
“也不怕我岳父岳母寒了心。”
叶烦付了钱把东西接过来:“你岳父岳母没那么小心眼。临下车把这些东西给陈小慧。是不是还得去街道开探亲证?”
“明天再开。开好就去火车站。”申城离耿致晔当兵的地方不远,耿致晔来时就路过过申城,一想明天还得再坐一次就想叹气,“特快也得二十个小时,我这把老骨头哪受得了。”
叶烦习惯了前世早上出发,不耽误中午吃午饭:“特快也要这么久?那得在火车上吃两三顿,这些也不够啊。”
“不是买米面了吗?”供销社两个营业员帮她送上车的。再放可乐和饼干,后座都满了。
叶烦问:“你的意思明儿给你烙几张葱油大饼?”
“很久没吃过烙饼。”耿致晔上车,忽然闻到一股香味,“就吃那么几口面,饿了吧?吃点东西再回去。”
叶烦有点饿:“可是五点多了。”
“天黑还早。”耿致晔指东南方,“香味从那边飘过来的。”
叶烦白了他一眼。
“听我的,没错!”
叶烦把车开过去,到跟前看到冒着香气的大锅,顿时眼直了:“你——属狗的?”
“我属小龙。”耿致晔下车就请饭店员工来两碗卤煮四个火烧。
叶烦付钱,但她只要半个火烧,掰下的一半被耿致晔伸手接过去。耿致晔同志一点也不客气,吃得一干二净,舒服的到车上开始迷瞪。
叶烦放慢速度,半道上买一个酱肘子。
到家门口的胡同里,叶烦停下,把给孩子买的和路上吃的东西分开才开进去。
耿致晔听到赵茹萍的声音,睁开一只眼看到大舅哥和大嫂子过来,陈家几口没到跟前,他调整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迷瞪。
叶紧接过粮食:“致晔,起来吃过饭再睡。”
叶烦小声说:“半道上吃了一点,别理他。嫂子做什么吃的?”
往常叶家晚上不是做面疙瘩,就是煮点面条。叶烦大嫂李明月担心陈小慧吃不惯一天三顿面,而钢筋锅可以放两个箅子,她热一箅子馒头,又蒸一盆米饭。
叶烦手松,娘家婆家皆知,她开车去供销社不可能只买挂面,肯定会买菜。所以米饭蒸熟,李明月就去堂屋对公婆说等烦烦回来炒菜。
李明月拿着酱肘子说:“我把这拆开,放点菜进去就可以吃饭了。”
迟来的午饭一碗面不止耿致晔没吃饱,李明月和叶紧也没吃饱。李明月又把中午的菜热热,连酱肘子一起端去餐厅。
陈宽仁和赵茹萍拿起筷子就夹肘子,毫不客气,像饿了八百年一样。
叶烦顿时不敢客气,担心慢一点没了。她抡起筷子,先是父母兄嫂,接着耿致晔,然后陈小慧,最后是她。结果就是陈宽仁和赵茹萍没能夹第三次,一个肘子被叶烦分完了。
陈小慧低头吃着肘子忍着笑,这么看叶烦厉害点也挺好。
可是没有肘子有别的,陈宽仁吃的忍不住打嗝依然不舍得放下筷子。陈小慧的脸一下子通红通红,不敢抬头看众人表情。
叶烦不怕陈宽仁,坦坦荡荡地撇撇嘴:“慢慢吃,我去给耿致晔收拾几件衣服。”
耿致晔跟着她起来:“嫂子,烦烦买了一点吃的喝的,我去收拾收拾。”
叶父一听下午一趟什么都准备好了,满意地点点头:“收拾好早点休息。”
有了她爸这句话,叶烦先洗漱后回房。
到卧室把耿致晔包里的东西拿出来,放两身换洗衣服就放盒装罐装的东西,然后用报纸把点心酥糖包起来,末了又找个军绿色挎包,把路上吃的和耿致晔的军官证塞进去。
“身上还有多少钱?”
耿致晔送大舅子回来身心疲惫,靠着床头昏昏欲睡:“不知道。”
“在哪儿?”
耿致晔沉默片刻:“好像在海带鱼干里面。”
叶烦震惊,翻开报纸裹着的海带,从里面翻出一卷纸,纸打开,全是十元大钞:“你没存?”
耿致晔捏着眼角坐直:“岛上没有存钱的地方。懒得进市区。”
“没邮局?”
“岛上有邮筒。别收拾了,早点睡吧。”伸手拉人。
叶烦猝不及防倒他怀里吓一跳,“你困先睡。”
耿致晔搂住腰不许她走。
叶烦无奈地朝他背上一下:“松手,我脱外套。”
耿致晔立刻松手往旁边移。
叶烦真不困,等他睡着又起来把钱塞衣柜里,把他带来的海味一分为二,重新用报纸包好。
翌日清晨,叶父不喜欢陈家人,继续沉默寡言,耿致晔闭目养神,叶烦开车载她妈和嫂子去街道和单位开证明,没人理陈家人,陈小慧又觉着自己格格不入。
陈小慧今生跟叶父和耿致晔不熟,前世见过耿致晔,没搭过话。她死前已经很多年没有跟叶父叶母好好说过话,导致今生想缓和关系竟不知从何说起。
赵茹萍没有一丝不适,还在回味刚刚就粥吃的酱菜,也不知道叶家怎么做的,比她最会做酱菜的邻居做的还好吃。
叶家只有陶春兰会做酱菜,但她平时得接送大宝,还得带二宝,叶烦不想她辛苦,家里酱菜快吃完了,她就买点六必居的回来。就是最简单的糖蒜也不叫陶春兰同志动手。
陶春兰怕用洗衣机被人说闲话,叶烦出面弄一台。平时家里人少,煮粥就用电饭锅。不过叶父和叶家哥嫂都不在家,陶春兰几乎没做过早饭,叶烦叫她买着吃。
邻居见着陶春兰问又买饭啊。陶春兰很不好意思,叶烦就从院里出来说,你不买我不买,国营饭店关门,员工都得下岗。
角度新颖,但不无道理。陶春兰再买早饭没有做贼的感觉,就是有时候不好意思,觉着自己要堕落。
叶烦问她不知道多少次死里逃生,辛苦了半辈子,终于领到退休金,不趁着吃得下去喝得下去好好舒坦几天,钱留着干嘛。
陶春兰说给大宝娶媳妇,给二宝准备嫁妆。叶烦就说她爸工资高,用她爸的。
打那以后,陶春兰再下饭店买烤鸭就心安理得多了。
比起清粥小菜,陈宽仁更喜欢抽烟,一根接一根,一个人抽出吞云吐雾的气势。
叶父以前卷烟抽多了,医生不建议他再抽烟。有耿致晔的父亲早早退休在前,叶父闻到烟味很馋也不敢动。耿致晔逢年过节在办公室值班,时间难捱会抽几口,但他闻到浓烟心烦。
翁婿二人互看一眼就瞟陈宽仁,他怎么连烟都馋。
还不是因为陈宽仁这辈子没抽过华子。
幸好叶烦开车去的,没到一小时就回来了。耿致晔听到车响立即出去:“婶,小慧,收拾行李,咱们去火车站。”
赵茹萍下意识说:“这么早?”
耿致晔:“一辆车坐不下那么多人,咱们坐公交车过去,赶早不赶晚。”
陈小慧来之前对于迁户口没那么迫切,她以为叶家人不希望她回来。
以前她恨叶烦和叶家人恨的咬牙切齿也无可奈何,因为后者是她血脉至亲,前者比她有本事,还有后者护着。埋怨叶家偏心也埋怨的没底气——叶家明面上一碗水端平,比如压岁钱,给叶烦孩子两千,她孩子也是两千。
现在知道真相,没法再恨至亲。叶烦在医院里点出陈家对不起她,虽有挑拨之嫌,终归替她说了自己不敢说的话。陈小慧没理由恨叶烦,可前世的不甘,今生在农村受的苦,无处发泄快把陈小慧憋疯了,陈小慧不由得怨陈宽仁和赵茹萍,以至于她跟陈宽仁和赵茹萍多待一刻都是折磨。
陈小慧说:“妈,走吧。还没买票。”
赵茹萍:“叶烦没买?”
“……”陈小慧无奈地道出叶烦去大嫂单位开证明。
昨儿从医院回来的路上,陈宽仁觉着就这么把陈小慧给叶家太便宜叶家。赵茹萍虽然有办法收拾陈小慧,可养了多年的闺女,又一直当亲闺女疼,也不甘心白白送给叶家。
昨天下午的鸡蛋面,晚上的酱肘子,让夫妻俩顿时觉着这次没得什么好处还亏了一个闺女长远看也不亏。
陈宽仁起身问:“东西收拾好了?”
陈小慧:“早收拾好了。”
陈宽仁瞟到桌上烟盒下意识伸手,不经意间看到叶父又僵住,“叶大哥,烟还抽吗?”
叶父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内心甭提多无语,他怎么比老家最不讲究的亲戚还不讲究。幸好烦烦跟他们说从此以后两不相欠:“我不抽烟。这是烦烦——和小慧大哥拿回来的。他也不抽,过年发的。”
“那我留坐车的时候提提神?”
叶父顺嘴问:“够吗?”
“够——”
赵茹萍抢着说:“还有啊?”
陈小慧的脸一下热起来:“妈,干嘛呢?”
赵茹萍瞪她,跟自己亲老子客气什么,不会过日子的倒霉玩意:“没听见吗?你爸说没人抽,放着也是发霉。”
叶父嘴巴动了动,心道我就不能留着待客。体面人不敢再客气:“好像还有一包。明月,明月——”
李明月进来:“我找找看。”到她和叶紧卧室拿两包烟,一盒牡丹一盒香山,“爸,只剩两包了。”
叶家出品必是精品。赵茹萍笑着说:“够了,够了。”接过去塞自己包里,正好俩儿子一人一包。
陈小慧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李明月见状很意外,竟然知道羞耻。也对,陈小慧二十出头脸皮薄。幸好脸皮薄,要跟赵茹萍一个德行,两包香烟都能看眼里去,以后可不敢叫她靠近卧室。
“那婶子,叔,虽说火车站离得近,可公交车逢站必停,上班高峰走得慢,最快也要一小时。”李明月指着落地摆钟,“十一点的车,快九点了。”
赵茹萍儿子是普通工人,儿媳是临时工,不敢请假,孩子没人带,她也惦记大孙子:“那走吧。对了,小慧,水果和点心拿了吗?”
陈小慧点头:“拿了。”
“拿了就好,不然一天一夜哪受得了。”赵茹萍说着话到屋外,看到抄兜靠柱等得无聊的叶烦,不由得想起这两天的遭遇,“咱又不像叶烦不用回去。”
属什么的这么欠?叶烦气笑了,“是呀。当年是爸妈把我抱回来的。现在长大了,抱不动了怎么回去。你说对吗?赵茹萍同志。”
“你——”赵茹萍差点呕出一口陈年老血,叶家怎么教的?她怎么这么会接茬。赵茹萍满脸怒气地指着她,“有没有一点教养?我原本以为大哥大嫂忙没空教你。现在看来,你谁都不像,你就是个另类!”
赵茹萍登时挪不动脚:“你大哥说过,我有再多不是也是你亲娘。”
叶烦嗤笑着,不急不恼地问:“有证据吗?”
“我——没证据我也是你妈!”
叶烦:“同一天出生的人那么多,你怎么证明我没被别人换过?”
“这,不可能!”
叶烦轻嗤一声:“你来我家那天我和我妈第一反应也是不可能。你给出的理由是小慧越长越像陶春兰同志。我像你吗?看在你把小慧养大的份上,这次不跟你计较。以后切莫再说!”
陈宽仁见不得她嚣张:“我要拿出证据你怎么说?”
叶烦心说这年头没有脱氧核糖核酸,又没有人证,你拿个屁:“有人证就说明你们故意的,偷走小慧犯了拐骗罪,扔下我犯了遗弃罪,两罪并罚,五年起步!要不要找个人证出来?”
“吓唬谁!”陈宽仁生于乱世,乱世为官者多不义,“民不与官斗”刻在了他骨子里,他不由得心慌,“叶大哥,她怎么这样?”言下之意你也不管管吗。
叶父乐意看到叶烦收拾他:“烦烦话糙理不糙。小慧听说过吧?”
陈小慧要是高中毕业就下乡,可能不知道这些。多活二十几年,陈小慧没有刻意留意过也在报纸电视上看到过。在陈宽仁的瞪视下,陈小慧微微点头。
陈宽仁顿时慌了。
叶烦嘲弄地笑着:“以为我只会放狠话?”
“你你不要太得意,我早晚能拿出证据!”
拿出证据又如何?自己主动换的,我又成年了,我不同意谁也甭想把我的户口迁回去。没有法律上的责任就没有赡养义务。叶烦笑着点头:“我等着。”
看起来一点也不担心,陈宽仁和赵茹萍比任何时候都确定他们拿叶烦没办法。
叶家大嫂觉着差不多了:“婶,叔,再晚就赶不上火车了。”
“等一下!”叶烦喊。
李明月眉头一皱,见好就收!
叶烦:“小慧,这几天住得还习惯吗?”
她什么意思?给我下套吗。叶烦别的不说,前世今生都没阴过她。以前觉着叶烦看不起她,现在看来,强者不屑欺负她。
“还,好。”陈小慧斟酌道。
叶烦:“那我这两天把房间收拾出来。有没有喜欢的东西,叫爸出钱给你买。”
“啊?”陈小慧惊呼一声,叶家几口看过来,她怕误会慌忙说:“不不用,我可以住那边。”朝厨房旁边的客房看去。
叶烦不赞同:“那两间房常年没人住,里面一个床头柜没法放衣服。再说了,大宝二宝在爷爷奶奶家住不着。以后回来探亲也可以跟我们住。妈,你说呢?”
陶春兰自己都没想到给陈小慧收拾房间,叶烦这么周到,她有何理由反对:“听小慧的。”
叶烦问陈小慧:“那我看着收拾?”
陈小慧想说你不用做到这份上。前世经验告诉她这话在叶家人看来不识好歹:“那你看着收拾吧。你眼光好。”
耿致晔问叶烦:“可以走了吧?”
叶烦心说你倒是迫不及待:“没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