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婚姻,一直分居by元月月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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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耿致晔这句话,俩人踏实了,白天睡几个小时,夜里又睡几个小时,第二天下午下车的时候几乎没有疲惫。
于文桃和大宝、二宝气色也不错。大宝窝在他爸怀里睡一夜,二宝坐在妈妈腿上睡一夜。
叶烦和耿致晔看着老老小小拎着包往公交站牌跑相视苦笑。耿致晔拉着叶烦的手:“到家让她们洗衣做饭,我们补觉。”
“家里有人打扫可以这样,要是二嫂没回去过,这么久没住人,我们有的忙呢。”
耿致晔:“你歇着,我收拾。”
叶烦笑着点头:“车来了,先上车吧。”
上车没多久叶烦就靠着耿致晔睡着了,她潜意识知道在公交车上不用担心孩子跑丢或被拐走,放松下来就撑不住。
耿致勤和耿卉卉在耿致晔前面小声聊天,大宝和二宝在他俩身后指着首都建筑热聊,跟几百只蝇子在耿致晔耳边嗡嗡响,耿致晔心烦:“回家再说。”
大宝想说,我又没大声喧哗,可他朝前面一看——妈妈睡着了,他不禁嘀咕:“不可以好好说话吗。”
耿致晔回头瞪他,大宝吓得捂住嘴巴,小声说:“你可以告诉我妈妈睡着了啊。我又不是不懂事。”
耿致晔:“你猜你妈为什么这么困?”
大宝:“妈妈夜里没睡?妈妈在火车上睡不着吗?”
“你猜我昨天夜里为什么不睡?”
大宝摇头。
“因为我睡着手松开,你小子会掉地上!”耿致晔没好气道。
大宝扭头看二宝,妈妈为了照顾你啊。
二宝抿着嘴摇摇头,不要说话啦。
一路无话,大宝憋坏了,下了车就拎着自己的包往家跑,到门口想开锁,轻轻一碰门开了,大宝惊得朝身后喊:“爸爸,奶奶家招贼了。”
于文桃吓得拎着大包小包跟逃难似的飞奔过来,到门口正好碰到耿犇犇从屋里跑出来,六只眼睛互看一下,意识到闹个乌龙。耿犇犇后知后觉:“奶奶?你回来了?只有你和大宝啊?”
耿卉卉跑过来:“还有我们。大宝,以后看清楚再喊人!”
大宝理亏,弱弱地说:“我又不知道犇犇哥在家。”
耿犇犇一开始没想过来奶奶家,上周末他妈休息到姥姥家,说算着时间该回来了,她过来把屋里收拾收拾。
耿犇犇跟他妈回到奶奶家发现奶奶家没人也有没人的好处,几毛钱在路边买一个大西瓜,一切两半,上午吃一半,下午吃一半,奶奶家还有风扇,在地上铺席从上午睡到下午也没人烦他。
耿犇犇就对他姥姥说,在家等姐姐和小婶,顺便留意姐姐的通知书——耿卉卉的志愿写的是耿家老宅地址。
关乎通知书,耿犇犇的姥姥不能拒绝,就给他带点吃的,让他中午用电饭锅热一下,然后送他上公交车。
耿犇犇今年十四岁,很多事都能自己做,他嫌电饭锅热饭慢就把炉子点着。耿犇犇把两扇大门打开,就问奶奶要不要喝水,他烧水了。
到堂屋把地上的席收起来,指着角落里的大西瓜:“我买的,奶奶,吃不吃?”
耿卉卉看到地上还有个搪瓷缸子,缸子里装的好像是汽水:“小日子挺潇洒啊。”
“那当——”耿犇犇看到他叔和他婶进来,顿时不敢贫嘴,出去接下他婶拎的东西,看到他叔手里的桶,“怎么还拿桶和盆?又不值钱。”
耿卉卉跑过去拿掉盖着桶的瓷盆,耿犇犇睁大眼睛,想说什么又咽回去,回屋抓一把他仍在桌上的零钱,“姐,我去姥姥家拿衣服,告诉姥姥今晚不回去了。”
耿致晔:“站住!”
耿犇犇想哭:“小叔,我——”
“给你姥拿点。”耿致晔把坐在桶里的盆拿出来,叫耿卉卉找个小篮子。耿致晔挑还动的螃蟹放进去。
耿犇犇蹲在一旁默念,到“十二”他就喊停,“我姥姥家这么多人正好。”
村民在池塘水沟里养的河蟹不如海蟹大,十二个都不能铺满钢筋锅里蒸馒头的箅子,耿致晔又加六个,耿犇犇拎起篮子:“够了!”
耿致晔叫耿卉卉陪他一起去。
由于耿犇犇在家给各个房间通风,叶烦洗洗脸擦擦脖子就回屋继续睡,这一觉到七点多,螃蟹和米饭蒸熟,红烧鱼炖菜做好。
翌日,叶烦和耿致晔领着大宝和二宝去叶家。
叶烦打开冰箱拿喝的,看到螃蟹:“没吃啊?”
陶春兰:“吃一半,留一半晚上吃。我给你哥和你嫂子打电话了。他们晚上回来吃饭。”
“又不是什么好东西。”叶烦不禁说,“您喜欢吃我回头去乡下看看。”
陈小慧说:“乡下没有。乡下有的话菜市场的河蟹不可能跟鱼一个价。”
“乡下人不一定知道河蟹能卖钱。”叶烦说着眼前一亮,“我婆婆该回娘家看看了,回头送她过去顺便问问。”
陈小慧一听顺路不费事,就跳过此事,问:“收到通知书了吗?”
叶烦摇头。
陈小慧忍不住说:“会不会滑档?你第一次参加高考就不该填京大。”
陶春兰点头:“你要工作要照顾大宝二宝,哪有时间复习啊。你还填热门专业。你的心真大!是不是你婆婆的主意?”
陈小慧:“还用说啊。她一直看我不顺眼,我比小勤考得好,她心里不痛快,肯定叫叶烦报京大!”
耿致晔想说什么又不想跟她搭腔,干脆当没听见。
午饭后,四五点钟,耿致晔说衣服没洗,屋里还没收拾,就叫叶烦和俩孩子回去。
到耿家胡同里,耿致晔就说:“你妈要变成陈小慧二号!”
“妈关心则乱。”叶烦上午没有反驳她妈和陈小慧的话,收到通知书再解释也不迟。
三天后,邮递员出现在胡同里,到耿家门口就喊:“于婶!”
邻居听到邮递员的声音出来问有没有他们家的信,邮递员说:“你等会儿!”
“你于婶的信当紧啊?”
邮递员翻出两个录取通知书,邻居先疑惑,接着意识到什么跑过来,扯开嗓子喊:“于文桃,快出来!”
其他邻居听到这动静很好奇,出来问出什么事了,邻居大声说:“烦烦和卉卉考上大学了!”
叶烦和耿卉卉参加高考能瞒住离耿家几里路的陶春兰,没法瞒邻居——邻居遛弯买菜上班都有可能从考场经过,很难不被他们看见。
叶烦和耿卉卉出来,邻居就催她俩赶紧打开。一看是京大,邻居也顾不上自己的信,问耿犇犇,“家里有鞭炮吗?”
耿犇犇被问糊涂了,邻居以为没有,叫自家儿子把过年剩的鞭炮拿出来。
其他邻居也去家里拿鞭炮,噼里啪啦放许久,然后街坊四邻都知道耿家出了俩大学生,叶烦烦考的还是京大。
左邻右舍大人小孩都挤在耿家门口,问叶烦怎么考的,也不嫌三伏天晒得慌。
叶烦懵了,耿致晔纳闷,怎么比他考上军校时阵仗大,难道这就是全国最高学府的待遇吗。
耿致晔说:“进屋说?外面挺热的。”
邻居看到叶烦脸通红,叫她进去,耿卉卉被挤到一旁。耿卉卉看着手里的通知书不香了,跟她小姑抱怨:“早知道就写姥姥家地址。”
耿致勤拿过通知书:“两年前咱们这一片出了几个大学生,就算没你小婶,你的通知书也不稀罕。再说了,你小婶是外人啊?她的学校补贴多,还能亏着你?”
“对啊。小婶手松,今天赚了钱都不舍得放到明天。”耿卉卉很高兴。
等邻居终于走了,耿卉卉问:“小婶,买肉去?”
叶烦:“城里的猪肉需要票。”
耿卉卉忘了:“可是鱼也没岛上的新鲜啊。”
“我明天去我妈家,后天送你奶奶回村住几天,到时候你和你小姑跟我一起去。我们去乡下买。”叶烦问耿致晔,“你什么时候开学?”
耿致晔:“八月二十几去学校。不过我好像忘了告诉我丈母娘这次不是回来休假?”
两口子仔细想想,早几天去叶家叶烦确实没说。陶春兰可能以为他休假也没问。
大宝和二宝见他爸他妈脸色不对劲,第二天要在家陪奶奶,其实不想跟爸爸妈妈到叶家挨骂。
第二天也是巧了,正好周末,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叶紧在家,李明月也在家。耿致晔就叫叶烦先把通知书拿出来,让丈母娘一家高兴高兴。
陈小慧听到叶烦考上京大,脑袋发蒙,然而没人注意到她神色不对。叶烦被哥嫂围住,陶春兰的注意力在通知书上面,耿致晔琢磨待会儿怎么坦白。
没人理靓靓,靓靓找小姑,陈小慧回过神,拉着靓靓的小手跟她玩儿,其实低头掩饰自己的不自在,问:“哪个专业啊?”
叶烦:“就是普通专业,汉语言文学。”
京大的王牌专业之一,老师全是建国前后的名家名人,可不普通啊。陈小慧心累,比不了,真比不了啊。
陈小慧不敢抬头,怕自己笑比哭还难看:“比我的专业吃香。”
陶春兰忍不住说:“终于承认你的专业不吃香?不过也比考古吃香。幸好没上考古专业。毕业后你不想进机关,还可以当历史老师。”
这话陶春兰以前说过,陈小慧嫌她不懂自己的抱负理想没理她,现在听到这话就觉着陶春兰嫌她不如叶烦懂事。
可是叶烦的学校比她好,叶烦比她聪明,跟这些比,就是真嫌弃她不懂事又算得了什么啊。
陈小慧心里不舒坦,又不怕叶烦看出来:“你那么爱做生意,我以为你不可能报这种专业。”
叶烦:“京大没开经济学。以前有,断了十多年,这十多年又是计划经济,导致经济学老师都快把以前懂的知识还给学校。”
说起专业,耿致晔早就想吐糟:“她还想报法学呢。叶烦烦,打算继续钻法律法规漏洞啊?幸好没开!”
第75章 买房
叶家人都没想到叶烦工作带孩子还能考上京大, 所以亲眼看到通知书的时候都是又惊又喜,就没人在意耿致晔上次过来忘记说他到国防大学进修两年。
陶春兰要给叶烦加餐, 可是菜市场的肉限购。叶紧和李明月便骑车去买烤鸭和烧鸡,半道上经过菜市场,又买一个大西瓜。
午饭后,耿致晔说不放心大宝和二宝,陶春兰不得不放女儿女婿回去。
路上,叶烦问耿致晔:“我们买房吧?”
耿致晔:“于姨说什么了?”
“跟她无关。京大附近有高中有小学,我们搬过去,于姨送二宝, 大宝可以跟犇犇一个学校。”叶烦算一下,“不需要很大, 三间正房,中间当客厅, 于姨住一间, 我们一间, 东西厢房一间做厨房, 一间改成大宝的卧室, 一间改成二宝的卧室。小勤和卉卉周末回去跟二宝一个房间, 犇犇嫌他姥姥家人多也可以跟大宝睡一间。四合院南边也有屋子,正好放杂物。”
耿卉卉和耿犇犇是爷爷奶奶带大的,他们更喜欢耿家, 到姥姥家有点像客人的感觉不自在。
耿致晔:“我们有那么多钱吗?”
“东城西城的房子贵,那边便宜, 老师多, 单位分房,导致民房不好出手, 也不如这边繁华,我算过,六七千块钱能拿下。”叶烦又认真想想,“房子维护的很好,家具齐全,还是好木料,最多一万。你这些年的工资我没动,用不完。”
耿致晔道:“那就买吧。大宝和二宝在这边上学,你去京大住校,经常十天半月见不着你,于姨管不住他俩,很容易变歪。”
“那你和犇犇带着大宝二宝先看看地段?有人问你就说知青返乡没房子住,听说附近有人卖房,可是胡同七绕八拐,你好像迷路了,然后反问谁家卖房。”
耿致晔差点没把住把头:“连应对的理由都找好了?可真能沉住气!你干嘛去?”
“送你后妈回娘家。”
耿致晔摇头:“叶烦烦,你觉着我信吗?我不是你妈——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计划,计划,不一定能实现。”叶烦掐他的腰,“好好骑车!”
耿致晔无奈地叹了口气:“可以不管你又想干嘛,但有个前提,别把自己搞进去。”
“我又不傻。”叶烦失笑,“去商店,给你们买几个遮阳帽。”
嘴上说几个,叶烦买了八个,一家老小一人一个。
大宝和二宝拿到遮阳帽就叫耿犇犇出去买冰棒。
耿卉卉原本嫌热,有了帽檐很大的遮阳帽,蹦蹦跳跳跟他仨一起去。于文桃说:“大学生了,还跟小学生一样。”
耿致勤:“大学生就要稳重啊?妈,你年龄大了就要像个老人一样吗?”
于文桃想说她不老,可是她领几年退休金了啊。
叶烦:“要不要跟小勤去商店买点东西?我们明儿从这里坐车直接去客运站?”
于文桃问:“真去啊?”
“你跟我住半年,不叫你兄弟看看你黑了瘦了吗?”叶烦问。
于文桃想说他们了解你,你不至于虐待我。可是兄弟姊妹一直很担心她,于文桃起身戴上遮阳帽:“我去供销社看看。”
叶烦给耿致勤使个眼色,等于文桃回房间拿钱,叶烦小声说:“你问问主任三蹦子租不租,租一次多少钱,租一个月多少钱。”
耿致勤:“什么时候租?”
叶烦:“早上供销社拉菜拉货吧?那我们下午四点用,八点之前还回去。”
耿致晔挑眉,叶烦烦想摆地摊不成?
叶烦是这么计划的。
翌日上午,耿致晔在家带孩子,叶烦和耿致勤陪于文桃到于家村,于文桃去她兄弟家,耿致勤带着叶烦在村里闲逛。
村里逛一圈,俩人就下地,看看河里有没有水,地里庄稼长势如何。
不久前于家村包产到户,老百姓有了自己的地都很爱惜,地头上都不舍得空着,叶烦根据于文桃娘家人口算一下,地头上种的菜吃不完啊。
于文桃跟弟媳妇嫂子在屋里聊天,于家男人就在外面抽卷烟,于家男人看到叶烦回来立刻把烟熄灭,担心熏到叶大小姐。
耿致勤的小舅还叫他小女儿回屋搬凳子。
叶烦等凳子搬过来,就坐到几个便宜舅舅对面,问:“家里的菜够吃吗?”
耿致勤的几个舅舅以为叶烦跟他们聊家常,指着爬满整面墙的豆角子说:“吃不完!”
叶烦笑道:“我看河里有水,有鱼有螃蟹吗?”
耿致勤大舅:“鱼刺多,螃蟹没什么肉,都没人吃。你问——你想吃啊?”说着话就起来,“那我去借——”
“等一下!”叶烦叫住他,“回头你问问村长能不能抓河里的鱼拿去卖。只抓大鱼,还有河道两边淤泥里的螃蟹。村长说那是大家的,吃可以不能卖,就算了。”
于小舅:“你又回供销社上班了?”
于文桃这个时候从院里出来,说叶烦考上京大。那语气跟自己考上一样。
于家众人脑袋懵了。
许久,他们才回过神,想笑又想夸叶烦,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于文桃嫌她兄弟们没出息。她刚才在院里也听到叶烦的话,就叫她大哥找村长问问。
村长确实说河是大家的,他不能做主。可是又希望于家的生意能成,以后大家跟着于家人进城卖菜,就说下午给他答复。
于大舅走后,村长叫他儿子找小队长,再把村里说话有用的长辈叫过来。众人想到“包产到户”是于文桃的兄弟们撺掇的,村里真把地分了,镇政府也没人来阻止,就觉着这次也可以听于文桃兄弟的。
当天夜里,于文桃的兄弟们睡到自然醒就起来抓螃蟹。
觉少睡不着的老人提着煤油灯跟过去帮忙。
上午,于家小辈下大网抓鱼。午饭后,于文桃的弟媳妇和嫂子摘豆角薅菜,整理出四大筐。
四点半,叶烦骑着三蹦子过来称菜称鱼称螃蟹,然后全拉走。
叶烦没去供销社,也没去菜市场,而是把车放在一个不起眼又有很多老年人的胡同口。耿致勤和耿卉卉早就等在那里。
这个地方是叶烦上午特意找的。
大概三个女同志没什么危险,在胡同阴凉处乘凉的大爷大妈都敢上前询问价格。
叶烦和耿致勤以及耿卉卉都不像穷人,也没法说自家没钱,就说帮乡下穷亲戚卖——村里今年包产到户,他们分到一段河头,在河头上种菜,拉网养鱼和螃蟹。
大妈们都是人精,在自己地盘上也没什么顾虑,直接问:“闺女,这些东西全卖了,你能赚多少?”
叶烦:“去掉租车钱,三成!”
“那不多啊。”
叶烦:“亲戚辛苦种的,我家又不缺钱,要人家这个钱干嘛啊。”
“在哪儿工作啊?今儿可不是周末。”言外之意没工作还敢说自己有钱,糊弄老太太玩儿呢。
耿卉卉嘴巴快:“我婶是京大学生。”
“京大”的学生可比菜稀罕,在远处看热闹的大爷大妈都过来询问叶烦几岁,结没结婚,想找个啥样的对象。后来知道耿致勤和耿卉卉也是大学生,三人还是一家人,大爷大妈都忍不住伸出大拇指。
可能觉着买叶烦的菜孩子吃着聪明,都叫叶烦给他们称一点。退休金高的就买鱼买螃蟹买菜,退休金少的就买茄子豆角子。
六点半菜就卖光了。
迟了一步的大妈问叶烦:“闺女,明儿还来不?”
“明天有菜有瓜,不一定有鱼。”叶烦道。
大妈:“还是今儿这个点?”
叶烦点头,大妈很满意,遇到街坊四邻就说那个大学生明儿还来,咱们别去菜市场,菜不新鲜,不许咱们挑拣,卖菜的职工还跟大爷似的,比大学生还架子大。
叶烦把车还给供销社,供销社新来的主任问:“在哪儿卖的?这么快啊。”
“不是这附近,不会抢供销社生意。”叶烦始终没说在哪儿摆摊。
供销社新主任也会做人,就没继续问:“可以直接进村收菜?”
“都改革开放了,怎么不行啊。”叶烦防着上面来人问起此事,主任推到她身上就没有直接回答,“您再仔细研究研究改革开放政策。”
主任好气又好笑,叶会计真是个泥鳅,嘴里没一句实在话。“什么都能卖?”
叶烦:“自己生产的可以。法律不许卖的不行。你检查一下车子。”
主任还在琢磨前两句话,随便看一眼车胎好好的就抬抬手放她离开。
叶烦跟大爷大妈说“三成”是指给于家人三成,因为叶烦要留够车胎坏了换胎钱。
到家叶烦把本钱拿出来,又把于家的三成拿出来,自己五成拿出来,剩下的给小姑子,叫她跟耿卉卉平分。
耿犇犇看到姐姐手里一把钱也要帮他婶卖菜。叶烦说:“看着多,其实都是零钱,没多少。”
“那也是钱啊。”耿犇犇道。
耿致晔板着脸:“你给我在家写作业。以后考上大学就叫你婶带你卖菜。考不上大学自己想办法赚钱养活自己!”
耿犇犇算算账:“考上大学啥都有?”
耿致晔点头。
耿犇犇:“明天开始我——好好写作业!”
叶烦看向她的两个宝,你们呢?
大宝和二宝也保证好好写作业,叶烦给他们三个一人五毛钱零花钱。大宝拿到钱就要买冰棒,叶烦叫住他,“明天中午再买!”
大宝可不敢跟妈妈犟,否则明天会被爸爸关屋里,还有可能失去零花钱。
翌日下午,太阳不是那么毒辣,叶烦骑车去供销社,检查一下三蹦子,加了油就下乡。
四点多到于家村,于家几个兄弟都把鱼和螃蟹准备好了。
叶烦问:“这次的鱼和螃蟹也是你们家的?”
于家人称不上多厚道,但也不占人便宜,于小舅说:“算我们全村的。赚了钱归村里,过些天割豆子用这个钱买镰刀,一家分一把。”
叶烦道:“那就按收购站的价格?”
不用亲自送过去,也不用被收购站挑三拣四,就算这个价有点低,于家村村民也没意见。
叶烦见大家都点头:“往后鱼和螃蟹可以少点,城里舍得天天买鱼和螃蟹的不多。”
于小舅笑着说:“河里也没有那么多大鱼能让我们天天抓。”
叶烦:“那先称鱼和螃蟹。我看看菜怎么样。”
耿致勤的大舅妈说菜有点少。叶烦让大舅妈挑一下,只要又长又细又嫩的豆角和形状好看的嫩茄子辣椒。这么一挑两筐变一筐半。叶烦就说先放着,她去屋里喝点水。
大舅妈立刻带她去屋里,还说有从地头上摘的瓜。
叶烦进去先把昨天的菜钱给她,“说好的赚了钱分你们三成。这是赚的。”
大舅妈不愿意要赚的钱,说给大宝和二宝买冰棒吃。叶烦塞给她:“菜太少,你找亲戚摘两筐半凑够四筐。种类可以多一点。明天也按照收购站的价格收,卖菜的钱还给您和几个舅舅三成。那些品相不好的,自己吃不完的话也装起来,我带走送给买的多的人。”
其实昨晚和今早都有人问大舅妈叶烦还来不来。碍于耿致晔不是于家亲外甥,大舅妈不敢命令外甥和外甥媳妇过来,就说她也不知道,看叶烦心情吧。
闻言可以跟亲戚邻居有个交代,还能带她们赚钱,大舅妈特高兴,说:“烦烦,你歇一会儿,我去问问。”
叶烦开车又不累,外面也凉爽,就跟她出去。
在外面的村民一听还要菜,就叫于家大舅妈去他们家摘。
最后叶烦拉走四筐菜,半框歪瓜裂枣,两水桶各种河鱼和一桶用草绳绑好的螃蟹。
到了昨天摆摊的地方大爷大妈过来,小孩子也围上来看热闹,叶烦把大舅妈给的歪瓜果给小孩。
又买螃蟹又买鱼又买菜的大爷大妈们得了一把小葱,或者一把农家人吃够的苋菜,或者木耳菜、小茴香。
大爷大妈们愈发喜欢叶烦,菜送回家碰到邻居就提醒邻居快去买。
叶烦收摊的时候一个大妈拉着叶烦小声问:“农村有鸡蛋吧?”
没料到这点,叶烦愣了一下才回答:“我得问问。鸡蛋和鸭蛋好卖,他们去农副产品收购站就卖了,不一定有。”
“你问问。跟供销社一个价就行。大妈不叫你便宜点。”
叶烦点头:“明天问问。”
天气炎热,村里人担心蛋坏了不敢存蛋,十几家才凑够一百个。叶烦开车很小心,所以这次快六点才到摆摊地。
大爷大妈们之间消息灵通,说叶烦这么晚过来肯定买到鸡蛋了。
叶烦把篮子里的鸡蛋拎下来,大妈挤过来。叶烦赶紧提醒:“农村家养的鸡蛋有大有小,不安个卖,我们论斤称,都是这两天下的蛋。”
鸡蛋什么形状的都有,大妈们打眼一瞧就知道不仅仅是几只母鸡下的蛋,所以相信叶烦的话。可是他们依然往前挤,因为新鲜不限购,有人就要五斤。
要五斤的人话音落下就被大爷大妈合力挤到一边,让叶烦称一斤,然后小心放她们带来的篮子里面。
夏季农村的菜吃不完,真吃不完,喂猪猪不长膘,青菜也没法晒干过冬,所以都给叶烦。叶烦也不吝啬,买鸡蛋的大爷大妈也得了一把苋菜或者木耳菜。
大爷大妈们很高兴。
耿致勤和耿卉卉也很高兴,每天都能分到一成,所以俩人也特积极,回到家什么活都不叫叶烦干。
晚上,耿致晔问:“叶烦烦,累不累?”
“说实话?不累。去村里于家几个舅舅舅妈称菜搬菜,到了摆摊的地方小勤和卉卉帮忙。要说累,跟大爷大妈们聊天累。”叶烦全身上下只有嘴巴累,“房子看好了吗?”
耿致晔点头:“三处。没想到真有人卖祖宅。”
“陈小慧说她同学的亲戚要卖房出国,我就料到今年想跑的人更多。”
耿致晔:“如果你有机会你出去吗?”
“出去玩儿?”
耿致晔:“定居!”
叶烦嗤笑道:“我在首都可以横着走,出去给人当孙子?脑子有坑啊。”白了一眼耿致晔。
大宝和二宝咯咯笑。
耿致晔问:“你俩怎么还不睡?”
俩小孩趴在爸爸妈妈床上玩,耿致晔也不知道他俩玩什么。大宝坐起来说:“没到九点。”
耿致晔抱起他扔侄子屋里,又回来抓闺女扔给耿卉卉。耿致晔关上门,躺在叶烦身边,“什么时候去看看?”
“谈价格了?”
耿致晔:“按照你那次说的价格谈的,他们嫌少,说建国前要多少多少钱之类的,我懒得跟他们掰扯。建国前常凯申当政钱是钱?冥币都比他印的钱值钱!”
上面提出改革开放不到两年,经济特区也不在首都,有铁饭碗的人都等着分房,社会闲散人员没钱,叶烦暂时不担心房价飙升:“明天上午先看看,家具值钱多几百块钱就拿下,多几千就算了。带上资料和存折,谈好就过户。”
“这么急?”
叶烦:“你装修啊。过了二十号你去学校报到,万一直接留在学校,我装修啊?”
耿致晔气笑了:“真会打算啊叶烦烦。”
“我家是不是你家?”
耿致晔搂住她:“我装修行了吧。”
“睡觉!”叶烦示意他关灯。
耿致晔一人带仨孩子,还要看房,累得午觉都比平时多睡半小时,因此没心情闹她。
一夜无话。
上午,耿致勤和耿卉卉洗衣服,叶烦叫犇犇盯着大宝和二宝,她跟耿致晔去看房。
于文桃等几个小的去门口玩,院里只剩耿致勤和耿卉卉,小声问:“赚了多少钱?”
耿致勤给她一个白眼。于文桃朝她背上一下:“我又不要你的。”
“没多少钱。茄子辣椒豆角便宜,鱼蟹和鸡蛋贵,可是菜多鱼和蛋少,螃蟹都快没了。”
于文桃天天去菜市场知道菜价,她自己算算去掉油钱和租车费,“也没有多少钱啊。那你三嫂还干?”
“我们又没工资,能赚一分是一分。”耿致勤说,“把你的退休金拿出来一半给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