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扑蝴蝶by仙贝瑞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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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生没坚持:“行呗。”
彻底只剩下他们俩,应湉干脆挪到施漾对面,把手机解锁,设置屏幕为常亮状态,把二维码放回去。
施漾靠在椅子上,笑着看她:“非要挑战我的道德底线?”
“死对头的姐姐,不刺激吗?”应湉笑着说。
笑得挺甜,施漾给出自己中肯的评价:“一般。”
他拿起手机,扫二维码。滴一声,发送好友申请。正要把应湉的手机还回去,她常亮的手机屏幕上端弹出一条消息,是一串文字。
[赵予溪:我靠这男模极品!能摸腹肌!下次带你……]
后面的文字被系统自动隐藏了。
“……”
施漾眉心一跳。
他是不是遇到拉皮条的了。
施漾这人,很百无禁忌,从来不讲原则、底线这种东西。
像那种站在悬崖边随时可能掉下去的人,你以为你稍微激他一下,他就会触碰某些红线,坠入深渊,偏偏他压根不会。他是悬在所有界线之上的存在,看似混沌,实则危险又清醒得很。
别人写小作文骂他,他都能笑着点点头,说你这段文字有七个错别字,然后点个赞,表示已阅。意思是我确实看到你的意见了,但我也确实没把你放在眼里。
应与峥烦就烦在这儿。
都是外高的,这人处处压他一头。从外到内,从学习到爱好,都在他之上。就连篮球也是,高二那场球赛简直是奇耻大辱,直接把他钉在耻辱柱上了。别人还老爱拿他和施漾作比较,就像是对标的竞品,什么都比。
他看不惯施漾,但施漾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包括他。
“昨晚施漾怎么没来网吧,我还说他也来的话,巅峰赛不是问题,他玩什么都贼牛。”手机里,传来朋友的声音。
应与峥坐在客厅里,打游戏开麦,声音外放。他不悦的啧了一声:“怎么什么都能扯到施漾。”
“哦对,我听头子他们说,施漾估分七百一。”
“我靠,多少?!”应与峥原本歪在沙发上,这下坐直了。
虽然知道施漾成绩好,是上顶尖学府的料,但没想到人家高考真能考出这么高的分数。他玩也玩了,有时候上课实在熬不住也睡觉。看起来是个情场浪子,绯闻层出不穷,别人嘴里的玩咖一个,怎么还真让他给学进去了。
“七百一。”手机里重复一遍,紧接着吐槽,“我真搞不懂,你一个艺术生,跟人家比成绩干嘛,都不是一个赛道的,有意思吗?他就是长得比你帅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应与峥心想,就是因为之前一个赛道的他赛不过,发现自己有那么点艺术天赋,才转去学艺术的,不然他哪能在画室里坐得住。
嘴上撇了下,对他最后那句话不满意:“你他妈谁朋友。”
“谁朋友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啊,良心会痛。”
“……”
应湉睡醒了,从卧室出来,就听见什么长得帅之类的话。她没在意,径直去开放式厨房,在自动饮水机跟前倒水喝。
想起昨晚赵予溪给她发的消息被施漾看到了,她整个人就有种想死了算了的丧感,以至于从加了微信那一刻到现在,她一条消息都没有发过。
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她坐在岛台前,大脑放空,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水。
背后是应与峥本人和手机里发出来的噪音,他抽空关心了一下亲姐的状况。
“睡醒了?”应与峥意思了一下,传达亲妈的指令,“妈让咱们去超市买番茄。”
应湉闻言敲敲手机,跟妈妈确认了一下,然后喝一口温水,淡声道:“是让你。”
她强调,“你一个人。”
应与峥再次为自己的家庭地位感到可悲,在沙发上换了个姿势:“那玩意儿我不会挑。”
“番茄有什么可挑的,你看哪个顺眼就买回来。”应湉喝完水,从冰箱里抱出来半个西瓜。
应与峥瞥见,诧异道:“你没事儿吧,一大早起来吃冰西瓜,胃不要了?”
应湉面无表情,举着勺子,咕呲一下插进西瓜果肉:“我现在是挺想死。”
应与峥:“……?”
谁又惹到这个祖宗了。
他默默往沙发另一头挪了点,生怕殃及到自己。
手机里,再次传来朋友的声音:“峥儿啊,我真觉得男人要大度点,咱们都不是小孩子了,十八岁的成年人别这么幼稚。施漾这人也没什么不好,就是拽了点,当朋友还挺有面儿。”
听见施漾的名字,坐在岛台前的应湉莫名打直了后背,竖起耳朵听。
应与峥嚷嚷:“他比我大,他怎么不大度点儿?”
朋友:“他大度啊,都没跟你计较。”
应与峥:“……”
手机里传来victory的声音,他起身把运动裤往上扯了点,“懒得跟你说,买番茄去了。”
转头叮嘱应湉,“别给陌生人开门嗷。”
“……”
应湉瞥他一眼,嘴里的西瓜咬得嘎嘣脆。
关门声响起,随即,放在桌上的手机也响了声,她慢悠悠垂眼。
看到“施漾”两个字的时候,心头一颤,吓得西瓜没拿稳,险些脱手砸在桌上。
果然念叨不得,怕什么来什么,担心什么出现什么。
稳了稳心神,她放下西瓜,扯纸巾擦擦手。把散乱的头发梳理了一下,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显得特别虔诚。
伸手点开那条消息。
[施漾(目测180+):打算什么时候约我,提前说]
应湉不解,回复他:[你很忙吗?]
[施漾(目测180+):给我点儿准备时间,怪紧张]
第06章 恶犬
不太妙,这人还挺会,跟她比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给他点准备时间,还能是准备什么,做好跟她见面的准备。
他紧张个屁,他才不紧张。
想起昨晚他朋友说的那些话,他真是个浪遍花丛的主。应湉算是明白了,他这张嘴同她无异,轻飘飘一句,什么都能说,没什么可信度。
她考虑了一下,她这几天忙毕业的事,其实没那么有时间,要交的纸质档案她还没有填写完,后天要交给辅导员。
想了想,她动手敲敲屏幕:[下午有空吗?去市图书馆。]
消息发出去,她捧着手机等回信。下一秒,语音通话的铃声响起,吓她一跳,她条件反射摁了挂断。
[施漾(目测180+):?]
应湉缓了一口气,回他:[干嘛突然打语音,吓我一跳,打字不行吗?]
她向来是能打字就别打电话,有点抗拒和人直接对话,每次电话的嘟嘟声都是她忐忑的心跳声,总感觉文字比较有安全感。
[施漾(目测180+):洗澡,不方便]
应湉心想,你洗澡给我打语音难道就方便吗?我听你洗澡的声音?这合适吗?
她飞快动动手指:[那你洗完再说。]
聊天框里安静下来,她吃了几口西瓜,贴好保鲜膜,放回冰箱,钻进卫生间洗漱。坐在床边思考穿什么的时候,施漾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她开了免提,顺嘴问:“洗完了?”
那头静了两秒,笑了声:“想看?”
“……”她问什么问啊,手机扔床上,她从衣柜里挑出一件裙子,“我下午真的有事要去一趟图书馆,你去吗?”
施漾:“我看着像学习的料?”
看着不像,但昨晚听他们闲聊,他成绩好像还不错。但到底怎么样,她不知道,也没什么兴趣。她对他的兴趣,非常浮于表面,不至于连这事儿也要了解清楚。
“你别突然给我打电话,万一应与峥在我旁边,完蛋了。”应湉站在全身镜面前,整理裙摆。
施漾觉得她这人挺矛盾的:“不是你要刺激?怕了?”
应湉扬声说没有:“只是加了微信的关系,平白无故害你被揍,多不划算啊。”
施漾低笑,声音从手机里传来,跟当面听他说话的声音稍有差别:“拉我入局又说这种话,安的什么心啊你?”
“你不想可以拒绝啊。”应湉拢了拢头发,“我只会有点可惜而已。真的不和我去图书馆吗?”
施漾:“饶了我,刚高考完。”
好吧,她只是想去图书馆借两本书看看,探究一下未来的研究方向。但还是没忍住问了句:“你不觉得在图书馆特别刺激吗?”
她问这话,只是单纯想逗他。
施漾拖着嗓音,听起来有些散漫:“给热爱学习的孩子留一片净土吧。”
应湉笑起来:“施漾,你谈过恋爱吗?”
手机里静了两秒,他像是换了个地方,比起刚才吵了那么一点儿,有细微的风声。
“怎么,改主意了,要直接跟我谈恋爱?”施漾问。
应湉:“谈恋爱多没意思。”
施漾漫不经心的说:“我没到法定年龄。”
懂他这话什么意思,应湉拿上钥匙出门:“结婚更没意思。”
对应湉来说,人就分两类:她喜欢的、她不喜欢的。至于什么身份,不重要。
谈不谈恋爱,也不重要,取决于对方,她无所谓。只不过谈恋爱这事儿,她尝试过,不止一次,是真觉得没意思。
市图书馆离应湉家很近,她打算把书放家里再去找施漾。借完书回来就看见应与峥翘着腿坐在客厅沙发上,她一声不吭,直奔书房。
岛台上摆着两颗饱满新鲜的番茄,他不久前出门买回来的,亲妈说晚上要做番茄鸡蛋面。
她看见了,想起来,扔给应与峥一句:“我晚上不回来吃饭,你跟应女士说一声。”
应与峥敷衍地应了两声,又扬着调子诶了一声:“我也不在家吃啊。”
正看吃饭的地儿呢,他们那群人约好了晚上一块儿吃饭然后网吧通宵。
应湉回来的时候就没换鞋,放完东西径直走到门口。听见他的话,停下开门的动作,叉腰站在那儿,振振有词:“应女士难得下一次厨,你别打击她的自信心,捧个场。”
虽然只是简单的番茄鸡蛋面,但对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应女士来说,已经算得上是挑战。
她在做饭这事儿上没天赋,在他俩小的时候,心血来潮做了一次红烧肉,直接把他俩吃进医院,从那以后他们亲爹没敢再让应女士靠近过厨房。
所以,应与峥再三权衡,小命要紧,还是决定把捧场这个艰巨的任务交给亲爹。他在应湉离家十分钟后,溜之大吉。
应湉在石景公园附近的公交站找到施漾,他靠在那儿,垂着脑袋,嘴里叼着棒棒糖,单手捏着手机。
手掌宽大,手指修长,正常大小的手机在他的手里显得有点小。
她正要过去,坐在椅子上时不时偷瞄他的女生终于过来了,问他要微信。
见状,应湉停下了脚步。作为事不关己的局外人,看着这场好戏。
尽管她已经见过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领,却仍是对他充满一些无端滋长的期待,想看看他遇到相同的问题,怎么解决。
结果,他早就察觉到她来了。在女生提出要加他微信的时候,他偏头,冲她这边懒洋洋地抬了抬下巴。
女生的脸上顿时露出歉意和遗憾,坐回长椅。
对上施漾的视线,应湉就猜到了他什么意思,突然觉得无趣,径直走过去。
施漾的视线随她移动,紧锁着:“看我热闹?”
“没看成,我还亏了。”应湉的语气颇为遗憾。
施漾:“亏哪儿了。”
应湉:“什么都没干就成了你的挡箭牌,我亏大了,不是吗?”
棒棒糖的白色糖棍压着他的嘴角,他笑,把拎在手里的奶茶递给她,哄得随意:“消点儿气。”
杨枝甘露,热销榜的常客。她对这些东西没有最爱,都挺喜欢,不过这杯是常温。
“怕你喝不了冰。”见她盯着杯身的标签,施漾解释。
应湉有些意外,眼尾微挑,画了较为日常的眼妆,上目线格外漂亮勾人:“这么贴心?难怪追你的女孩儿排长队。”
施漾嗤笑了声:“酸什么。”
浓郁的芒果味入喉,应湉仓促环顾一圈,甚至往篮球场的方向看了眼。
不过石景公园很大,篮球场不在公交车站这条街这边,看不到什么。
见她这幅样子,施漾觉得好笑:“真怕了?”
是谁那么主动,要追求这种刺激,这会儿倒是做贼心虚,晚了点儿吧。
应湉:“你下次挑个远点的地方,这儿离我家五百米,应与峥出来丢个垃圾都能撞见,而且他还经常来这儿打球。”
她做这事儿确实不道德,跟前这人是亲弟的死对头。按理说,她这个做姐姐的应该同仇敌忾,甚至给弟弟撑腰。但没办法,她看上人家的脸了,还有这个衣架子身材。
所以,在这种矛盾冲突中,要么对不起弟弟,要么对不起自己。既然如此,她当然不能亏待自己,不然会遗憾终生的。
施漾散漫地点点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应湉看着他,那股好奇突然又涌了上来:“应与峥到底为什么看你不顺眼?”
她看着挺顺眼的啊,长这么好看。
转念一想,该不会是人家长得太好看,那小子觉得自己的绝世美貌地位受到威胁了吧?
虽然听起来很扯,但的确是那小子能干出来的事。他心眼比针眼小,尤其是美貌这一块儿。
施漾扯了下嘴角:“你问他。”
应湉咬着吸管摇头:“那他就会再三警告我,离你远点。”
施漾:“你会听?”
当然不会。
腹诽一句,应湉没回答。
站台的人走走停停,公交车经过一辆又一辆。他没说在这儿等哪一路公交,但看样子他好像没有要等任何一辆公交车的意思,只是约在这里见面而已。
他这个假期应该是最漫长也最悠闲的一个假期,她不知道他平时放假喜欢干什么,但家里那个男高喜欢干什么她了如指掌。于是问了他一句,他们整天往网吧跑你不爱去吗?
她记得昨晚他朋友问他,他说不去。
感觉到她也跟别人一样,拿应与峥跟他比较。施漾咬碎嘴里的糖,叼着棍,嗓音含混着笑意:“觉得我跟你弟是一类人?”
应湉盯着他嘴里那根白色的糖棍,问他:“那你是哪一类人?”
施漾:“你觉得是哪类就是哪类。”
听起来敷衍,但他真这么想。
谁说都不算,只有跟他接触的人感觉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爱给自己贴标签下定义,那活着太累了。
所以,什么样儿都行。
在第四辆公交车停靠站台的时候,应湉喝完了这杯杨枝甘露。
施漾瞥了眼,抽掉嘴里的糖棍,顺手拿走她手里的空杯,扔垃圾桶里。
他折回来,问她:“想去哪。”
其实这种天气,应湉很懒得出门,有点热,她就算出门也会跑去某个室内吹空调。
站在站台的阴影里,她随意转了转手里的遮阳伞,心思百转千回,嘴上直截了当:“去你家吧。”
话落,施漾肉眼可见愣了下,动作迟疑,看着她,没说话。
那眼神像是在说,你要不闭嘴吧当我没问。
见他不说话,看她的眼神复杂,应湉眨眨眼睛:“不方便吗?”
你说呢?这玩意儿能方便?什么关系啊我们。
施漾望了望远处:“太快了。”
应湉:“你真这么纯情?”
装的吧,他那群哥们儿不都说他浪得飞起嘛。
“倒也不是。”施漾的态度模棱两可。
有点儿典型,他似乎对很多事的态度都是如此,不点头也不摇头,模糊暧昧,让人捉摸不透。
应湉把遮阳伞的绑带拆开,耐心折着伞面,码得整整齐齐:“那你说去哪。”
施漾:“不知道。”
“你不和女孩儿约会吗?”应湉有些疑惑,问的特别真诚,“你平时都网恋吗?”
施漾轻笑:“网恋多没意思。”
他是真觉得没意思,看不见摸不着,还不知道对面那人是男是女,是不是个人都难说。
“你不知道去哪,问我想去哪,我也不知道。外面太阳这么大,我家有应与峥这个炸弹,去你家,你又不乐意。那干嘛啊,站在这里光合作用吗?”应湉振振有词,把跑偏的话题重新扯了回来。
没想到她铁了心要去他家,施漾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半晌,不那么自然的问:“去我家干什么?”
应湉满脸写着坦然:“随便看看啊,你在期待什么?”
“我家是能随便看看的?”拖腔带调地说完这话,施漾瞥见她直白的目光,咽了咽喉,偏头撇清关系,“是你非要去啊,我拒绝过。”
应湉笑眼盈盈,心说,我又没把刀架在你脖子上。
盛夏蝉鸣,树影摇曳。明媚阳光洒落,地面的石英砂泛起细碎的光亮。体感温度很高,漂浮的热浪像不安躁动的心事。
直到电梯上端的数字不再跳动,响起“叮”的一声,应湉才想起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问你一个问题。”跨出电梯,她走在施漾身后,突然开口,“你成年了吗?”
色字头上一把刀,她忘了这件最重要的事。虽然已经高中毕业,但也有那种读书读得早,高考完还没过十八岁生日的。
听她这话,施漾的眸色暗了暗,微垂头,一副他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看吧,你果然要对我做只有成年人才能做的事。
他歪过身子,随意靠在墙边,手臂交叠在一起,笑得散漫:“现在想起来问,要迷途知返?”
她知道眼下并非迷途,即便是,她也不打算迷途知返。
于是,应湉攒眉蹙额,装出一副特别为难的样子:“我一个市三好,不能知法犯法吧。”
施漾抬了抬下巴,往她身后指:“那掉头吧。”
这就没意思了。
应湉越过他,走到他家门口:“来都来了。”
施漾看着她,忽而有些踟蹰。本以为她没这么大胆,是那种满嘴跑火车的人,真遇到什么事儿,会怂。没想到,真怂的人成了他。
他当然不会表现出来,靠在那儿没动,同她拉扯:“没带钥匙。”
倒不是别的,他真没干过这事儿,带女孩儿回家这种事儿。
应湉扫了眼门锁:“你家是密码锁。”
“密码忘了。”他张口就来。
“……”糊弄谁呢。
看到她歪头的神情和在公交车站一样直白的眼神,施漾有些无奈,心说,妈这真不怪我,这姑娘心思不正,不好糊弄。
应湉不知道到他想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她纯粹只是想看看。
这种出于对他这个人感兴趣之后,求知欲旺盛,想要窥探到关于他的更多东西,像是在填写一份早已拟好提纲的调查问卷。
来之前她凭借当下对他的印象,有过一些设想,但他家比她想象的干净整洁,一尘不染。
看得出来,房子的主人很有格调,也很热爱生活。原木风,暖色调,客厅里放着极简风的摆件,并不浮夸。
阳台上还养了绿植,有些盆栽应湉不太认识,看到几盆摆放整齐的多肉,她蹲下,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
施漾见她蹲在那儿,走过来站她身后,抱着胳膊俯身:“喜欢?”
应湉:“大二的时候养过多肉,就是这个品种。”
听她这么说,施漾正想回一句,没看出来你还喜欢捣鼓这些。就听见她平静冷淡地吐出下一句,“养死了。”
施漾:“……”
没听出任何惋惜的情绪,他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不该安慰她,沉默半天只能憋出一句,“厉害。”
多肉这么好养的玩意儿都能让你养死。
应湉特别想不合时宜地感慨一句,人就是这样,越容易得到的东西越不珍惜。
多肉太好养,所以不像对待别的植物那样精心照料。很少用心,甚至没有用心,所以养死了。
结果扭头就看见施漾捏着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舞,看得出来他打字很快。他唇角微勾,心情好像不错。
刺眼的太阳光倾斜照射在阳台,她蹲在那儿仰头看他,正好迎着光,被光线晃得眯了眯眼:“你不会在这儿跟我聊,手机里还聊着几个吧。”
施漾停留在手机里朋友那句“要不你追他姐肯定气死他”,缓缓抬眼:“查岗啊?”
应湉立马摇头否认:“没那个意思,就问问,聊天嘛。”
查岗这词儿不是暧昧了,是有点越界了。他们什么关系啊,没到这个地步,也不会到这个地步的。
施漾没说话,心想,你这是聊天吗,眼睛都快黏我手机上了。
“看得差不多了就走吧。”心里有点刺挠,他收起手机先一步进了客厅。
应湉跟着进去,关上通往阳台的滑动门:“你的卧室也这么整洁吗?”
施漾倒了杯水给她,挡住她往里探究的视线,语气吊儿郎当的,听不出是认真还是玩笑:“侵犯我隐私了啊。”
话落,兜里的手机振动起来,刚才跟他瞎扯的朋友打来语音电话,问他晚上去不去网吧通宵,他十分干脆地回了个不。
对面一阵嚷嚷,应湉听不清鬼哭狼嚎了些什么,就听见了漾哥长漾哥短。
最后,手机那端一字一顿,铿锵有力地质问,听得出来十分不满:“你是不是背着哥们儿谈恋爱了!”
刹那间,四下寂静,鸦雀无声。
施漾抬眸,对上应湉的眼睛,没出声,做口型问她——“是吗”。
应湉睁了睁双眸,摇头——当然不是。
施漾弯唇,慢悠悠地回答朋友:“她说不是。”
“!”应湉吸了一口气,瞳孔猛震,差点被嘴里含着的水呛到。
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草!”
手机里要把天花板掀起来的动静和她心里的动静一模一样。那头一阵嘈杂混乱之后,才传来清晰的声音,“哪个她?咱们班班花、隔壁文娱委员、楼下那个丸子头妹妹、毕业回来看你的学姐?”
声音很大,口齿清晰,简直如数家珍。别说施漾,应湉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愧是屁股后面一堆桃花债的人,真多。
“都不是。”说完,他直接挂了电话,手机在手里转了半圈,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话题转得极其自然,应湉也没纠结方才那事儿,反正没暴露她。她想了想,捧着杯子喝完剩下的水:“你定,我请客。”
施漾挑眉,似是早有准备,拿走她手里的杯子,放在餐桌上:“去庆外那边,怎么样?”
早该猜到,他这样的人,惯用有来有往的手法,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拿回主动权的机会。
她去他家,他就来她学校。
应湉倒是无所谓,只担心在学校附近遇见熟人,专门挑了个稍远一点但味道不错的餐馆。
夏日傍晚的风温热,夹杂着这个季节的温度,暮色偶尔被薄云吞噬。
庆外这一片两所大学和一个中学挨着,人潮汹涌,川流不息。
华灯初上,光影在玻璃窗折射,晕开大小不一的光晕,闪烁的霓虹间充斥着烟火气息,半明半暗,朦朦胧胧。
坐在靠里的位置,应湉伸着腿慢悠悠地晃着,有意无意地碰到施漾的裤腿。他两条长腿随意摆开,侵占似的,将她圈在里侧。
家庭群里,爸爸分享了应女士今晚的番茄鸡蛋面,违心地写了两百字夸奖小作文。
她面无表情地应和爸爸的夸赞,彩虹屁一顿输出,再表示可惜,仿佛错过了全世界最美味的番茄鸡蛋面,而感到遗憾。
应与峥私聊她:[你再这么没底线地吹下去,妈要冲昏头脑了,明天后天还下厨!连做一个星期,到时候咱们怎么办!]
应湉面无表情地敲敲手机:[哦,不出意外我明天后天不在家,在学校。]
[妈咪亲自下厨这种事多难得啊,我在为你争取泼天富贵,居然不懂姐姐的良苦用心,真寒心]
应与峥:[?]
看到这个问号,应湉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应与峥此刻的表情,一定是脑袋上挂着巨大的问号,脸跟调色盘一样斑斓,无语透顶。
愉悦地放下手机,抬眼便撞上施漾的视线。他散漫地靠在椅背,眼尾微吊,似笑非笑。
应湉:“看我干什么。”
“一起吃夜宵那几个人你见过,说你漂亮。”施漾说得随意,“我看看漂亮在哪。”
单手托腮,应湉平直地迎接他的目光,往前凑了点:“看好了吗?漂亮在哪。”
她长了一张很精明的漂亮脸蛋,笑与不笑时差别太大。虽然没有攻击性,但不笑时很冷淡,像是没有任何感情、完全脱离这个世界、无所谓任何人任何事、就算是杀人也云淡风轻。
偏偏笑起来又很甜,眼尾上挑,眸光灵动,盛着潋滟秋波,藏匿着一丝荡漾的娇俏柔媚。
此时的她是笑着的,像柔和的春风拂过花海,绯色花瓣摇摇晃晃坠入她的眼眸。
“没看出来。”他毫不留情,从她一汪春池般的眼眸中抽离,垂眼拿筷子。
应湉没恼,只是笑意更甚,端起柠檬水,什么也没说。
正是饭点,餐馆里不断涌入人群。附近学校多,来这儿吃饭的学生也多,有很多女孩儿,顶着精致的妆容穿着漂亮的衣服。
旁边那桌点了酒,桌上的烤鱼没怎么吃,酒瓶空了好几个。显然是喝多了上头,说话音量很大,吵得不得了。
过了会儿,一阵窸窣,开始评头论足。
“那个妞儿漂亮,身材也好。”
“那个也不错。”
“一般,那种货色,也就八百一天。”
随后扫了一圈,视线停在应湉身上,“这种极品,一晚能上万。”
感受到赤裸且令人厌恶的凝视,应湉冷着脸放下杯子。
不等她做什么,施漾懒洋洋地靠在椅背,看向旁边那桌,勾唇笑着,看起来漫不经心:“哥,反了,我是她一万包的鸭。”
“……”
应湉差点失手把杯子里的柠檬水泼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