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靠摆摊by易楠苏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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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这个没有油。滋味就差了一些。”张希瑶期待看着她。
张婆子哪里不知道她的小心思,哼了哼,“那么贵的油,全吃进肚里,太糟蹋了。”
张希瑶把蝉蜕也能卖钱的事说了,张婆子还是头一次听说这个可以卖钱,微微有点惊讶,“你怎么知道?”
“书上说的。蝉蜕是非常名贵的中药材。”张希瑶现在只要有点知识,就推说是书上看到的,反正家里人也不识字。
张婆子听到名贵一词,就问有多贵。
张希瑶还真不知道,现代很贵,可现代的价格也没法换算成古代啊,她就信口胡诌,“一斤怎么也得一百文吧?”
别说张婆子了,这帮孩子听到这个价钱,全都倒吸一口凉气。
张希瑶见他们惊呼,双眼放光,恨不得马上就去找蝉蜕的样子,一盆冷水泼下来,“蝉蜕很轻的,你找一大包可能才一两重。”
她上辈子找过不少。轻的几乎没什么分量。有个词叫“薄如蝉翼”就足以形容它的轻!
孩子们不在乎它有多轻,只围着张婆子打转,“阿奶,我们要是找了蝉蜕卖了钱,可以买油炸知了猴吗?”
张婆子不可能打消孩子的积极性,但也不可能全让他们花掉,就道,“一半交公一半你们自己花。”
虽说只有一半,孩子们也很高兴,喜滋滋蹦起来,“太好了!我明天就去找壳!”
“我也去!山上好多的壳。我刚刚就找到不少。”
“我也是!”
孩子们叽叽喳喳讨论着。
张婆子提醒他们明天该下地拔草,“那稻田那么多草,不知道拔,一天天就知道玩!”
孩子们忙道,“我们早上和晚上去拔草。中午太阳大的时候,我们再去找壳。”
“对!”
张婆子终于满意了。张希瑶叹气。平民百姓的孩子是没有单纯的童年。她小时候也要下地栽稻,上山拔草。农活,地里的活都要干。所以她知道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辛苦。
张希瑶洗完澡,熏完屋子,准备睡觉时,张婆子敲门进来。
张希瑶还以为她要叮嘱自己事情,没想到她从怀里掏出两张饼,外面是一层牛皮纸。
张希瑶诧异,阿奶什么时候买的。她怎么不知道?
一摸,居然还是热的。
张婆子压低声音让她快点吃,“这是我刚做的。还热乎着呢。快吃吧。”
张希瑶捏着软软的油饼,外面确实有一层油,咬一口,里面居然是红糖。还有一股葱香,她一分为二,“阿奶,你之前吃了不少豆饼。肚子不饿,你吃一半吧。”
“吃不完就留着明早吃。看你吃饭,我都恨不得替你吃。”张婆子又开始埋怨了,“你以后可轻点矫情吧。咱们天天吃豆饼,你还不知足,非得吃好的。”
张希瑶委屈,豆饼确实比之前的稀饭好吃,可也不能顿顿都吃豆饼吧?!她又不是猪!
她觉得自己已经很不挑了,这么多天,她才打过几回牙祭啊。她抿抿唇,小声道,“阿奶,人不能吃太多苦,要不然会吃习惯的。我现在不习惯吃苦,是因为我要过好日子。”
张婆子打量她几眼,“满嘴歪理。吃完快点睡吧。”
说着又从怀里掏了一张油饼,让她明早吃,还千叮咛万祝福,“不要被别人发现。咱家可供不起那么张嘴。尤其你那大伯娘永远吃不够。再富的家庭,让她放开了吃,也能把家吃垮了。”
张希瑶点点头。
翌日一早,张希瑶醒来后,就把油饼吃了。她昨晚就一直闻着油饼的香味,忍了一晚上。
终于到了白天,再一次吃到油滋滋的油饼。这可是细面,没有麦麸。外面还有一层油,又软又香。
她吃的时候,张婆子过来敲门,让她快点出来。
张希瑶三下五除二将饼子吃完,出来后,张婆子问她,木箱要不要打开。
张希瑶点头,当然要打开,看看里面的知了猴有没有坏掉。
张希瑶让张婆子点灯,她开箱子,打开棉被,把坛子外面包裹的油布揭开,打开盖子,里面还有一股冷气。
灯光照到棉被里面的冰,还有一小半没有化掉,她笑眯了眼,“看样子没坏。”
张希瑶也松了口气,“时间尚早!还没完全化掉。等咱们到了镇上,估计刚刚好。”
她从坛子里取了两只知了猴颜色还好好的。坛里许多知了猴冻在一起,只有外面的几颗没有凝结在一起。
“太好了。咱们快走吧。省得它化了!”张婆子让孙女快点把坛子放好,现在就出发。
张希瑶把东西盖好,张二伯和张大伯也过来抬箱子。
这么大一个木箱放在板车上,太占地方了。但这也是没办法。没有木箱,冰块很快就得化掉。
“走吧!”
板车一路晃晃悠悠到了镇上,张希瑶第一时间就去饭馆找李掌柜。
对方看到她,正想商量定凉粉的事呢。昨天他们店推出凉粉。因为舍得放调料,再加上摆盘精致,那些有钱人吃着不错,还给它起了个雅致的名字叫“白玉无暇”。
谁知张希瑶先开了口,将坛子打开,让掌柜帮忙看看,“这知了猴可以吧?”
李掌柜低头一瞧,哎呀这怎么都凝结在一起了,这怎么数啊。
张希瑶说不用数,“我昨晚特地数过了,总共三百一十二只。”
掌柜估摸也差不多,“冻在一起更好。以后都像这样就行。”
张希瑶颔首。
李掌柜让小二将坛子拿到冰窖,张希瑶说家里没有坛子,这个坛子得倒出来还给她。
还是不可能还了。那知了猴都冻在一起了,硬要拿出来肯定会扯坏,掌柜重新给她拿了一个坛子。他们这是饭馆,也卖酒,自然不缺酒坛。
说完正事,李掌柜就问她明天能不能送十五斤的凉粉。
“你是想要独家,还是大家一起卖?”
李掌柜微怔,瞬间明白她的意思,他想了想,“你是想加价?”
“我当然想多多益善。谁还嫌钱多呢?!”张希瑶觉得独家得付独家的钱。如果不舍得出钱,那就其他饭馆也卖。
不过这个镇不大,饭馆并不多。也就四五家。
李掌柜劝她不要这么做,“咱们这个镇子能到饭馆吃饭就那么些人。咱们家饭馆生意算是最好的。你跟我合作,也算是你好我好大家好。咱们互相成就。要是你在所有家都卖,那就没法成为独家。也没哪个饭店单独推它。有钱人吃饭吃的是味道,却也是独一无二的享受。”
张希瑶没想到李掌柜如此会说话。这是个很圆滑的人。明明为了自己店的生意着想,却句句为你着想。
李掌柜见她不表态,想了想,“这样吧,我跟你签契书。你每天给我送十五斤。阴天下雨都不例外。”
张希瑶诧异,“冬天,你们也要?”
“那要不了!冬天没什么人吃它。”李掌柜已经让后厨研究新菜--炒凉粉,虽说味道不如凉拌好吃,但也还可以。
张希瑶有心跟李掌柜交好,而且家里只有一头毛驴,一天磨五十斤凉粉也差不多了。不能再往上加量。要不然得把毛驴累死!
她笑了,“李掌柜是个尽职尽责的生意人。不错!就按你说得办!”
李掌柜见她答应,松了口气,开始写契书。
张希瑶拿了契书和结算的银钱, 回到摊前。向张婆子报账。
312只知了猴,抹了零,就算310只, 卖了62文,除去那块冰, 净赚42文。把张婆子喜得眉开眼笑, “好好好!等回家就让大郎几个多抓些。”
“那你得给他们买灯笼。山里路不好走,昨晚咱们走得特别慢。”张希瑶觉得这灯笼的光还是太弱了。得亏古代小孩很少近视, 眼神好使,要是换成上辈子的她估计根本就看不到。
张婆子有点肉疼,“一个要好几文钱呢。”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你不想多卖钱?”张希瑶催促她快去镇外冰窖取冰。
刚刚来的时候, 她看木箱里的冰化得差不多了。就催促阿奶快点过来,连冰都忘了取。这会儿就得折回去取冰。
等取完冰,张婆子提着篮子去东市卖鸡蛋。五天一日的鸡蛋,今天该卖了。
卖完鸡蛋, 张婆子回来时, 篮子里多了四只灯笼。张希瑶偷笑, 看来阿奶还是会算账的嘛。
张婆子问她一个人能不能忙得过来。
“能!凉粉卖得比较快。冰棍卖得不多。所以忙得过来。”张希瑶无奈摊了摊手。有了竞争对手, 自然卖得不好。
张婆子一听, 立刻将篮子放到板车上,拉着就去巷子里叫卖。
就这么一路走一路叫,卖完就去镇外冰窖取冰。
到了傍晚,张希瑶跟张婆子商量一件事,“阿奶, 我明天不想来卖冰棍了?”
“为什么?这么赚钱, 你还想躲懒?”张婆子无法理解。
“我不能一直在摆摊卖货啊。我得研究下一步生意。等天冷了,这凉粉肯定就不好卖了。”张希瑶其实是厌烦了。她上辈子学的是金融。项目最低都是几百万起步。她还从来没有从零做起。
能坚持到现在, 她觉得自己无敌了。
“阿奶,我是这样想的。我现在干的活,换个人也能做。不如换个人来干,这样公中依旧多了四十文,而我的收入却没少,我也能歇息一段时间。”这事张希瑶琢磨许久了。反正不能天天早起晚归。累死人了。她还在长身体呢。吃不好,睡不好,将来长成小矮人,怎么办?!
张婆子觉得孙女算漏一点,“你不摆摊,就得下地拔草。咱家连四郎都得下地。没有闲人!”
她也算看出来了,阿瑶不仅好吃还懒做。算是集齐了大儿媳妇和二儿媳妇身上两大缺点。
张希瑶却不当一回事,“阿奶,我全身上下就这白皮肤还能看。要是晒黑了,多丑啊。你跟阿爷说说呗。就说我摆摊时中暑晕倒了,肯定是太累了,让我歇息几天。”
张婆子抽了抽嘴角。这孩子真是懒到家了。为了躲懒竟然装病!真是不像话!
她拍了下阿瑶后背,想了半天,好像只有这个法子,无奈叹了口气,“是得好好休息。自打摆摊,确实晒黑了,也变瘦了。”
张希瑶觉得变瘦是很正常的,任谁天天吃豆饼都得变瘦!关键味道还不好,比她上辈子吃的营养餐还要难吃。
见阿奶答应,张希瑶又得寸进尺去东市买东西。理由是她要在家研究吃食,去东市看看,有什么好东西。
张婆子只好随她去了。
张希瑶垮着篮子,拿了些铜板就往东市去。她没买菜,村里就有人家种菜,她想吃,去买行了。何必舍近求远。
她直奔卖醋的店,这儿卖醋有专门的摊位,卖酱油也有单独的摊位。做的都是独家生意。
不像现代,去一趟粮油店,什么调料都能找到。
买了五斤酱油,五斤醋和一斤大粒盐,这大粒盐就跟现代腌咸菜的盐差不多,只是颜色住偏黄,即便如此,价格也是相当昂贵,一斤居然就要六十文。最好的细盐,现代吃的两块钱一袋的那种精盐,这边卖120文一斤。价格贵到离谱!
等她垮着篮子回来时,张婆子瞅了一眼,看到有两个坛子,还以为她买的空坛子,可是坛子为什么封起来?她微微有些惊讶,“这什么?”
“酱油和醋。”
“买这么多?”张婆子又想发火了。这孩子有钱就得花出去,是不是?咋这么糟践东西。
“我没带坛子,就只能买一整坛。”张希瑶其实没想买那么多。这都是有原因的。
张婆子问了价钱,听完眉头又皱紧,这也太贵了,“咱家过年都没买这么多,你倒是舍得!”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我不买调料,怎么能做出好菜呢!”张希瑶言之凿凿。
鉴于孙女研究出来的新吃食都卖了钱,张婆子也没说她糟蹋东西,只叮嘱她省着点用,就不再多说。
张希瑶笑眯眯应了,她跟张婆子说一件大事,“阿奶,咱们用的冰太少了。你卖冰棍时,顺便吆喝卖冰。咱们也不多赚。就按照另一家店的价格往外卖。”
张婆子想想不费事,也就答应了。
快到下午三点时,张二伯回来了,他们在冰窖取了两块冰,用被子包裹好打道回府。
张希瑶告诉他们,知了猴全部卖出去了。
张二伯喜得眉开眼笑,“那我跟你们一起去捉知了猴。这个赚钱可比摆摊更划算。”
“那是当然!”张希瑶得意一笑。
回了家,张婆子把这事告诉张老头,他也很开心,家里又多了几十文的进项。
只有孩子们不高兴。知了猴可以卖钱,那大人还让他们吃吗?
原本他们还在为今天找了知了壳而开心,听到这个好消息,一个个打蔫了。
张希瑶笑道,“放心吧。只要你们赚了钱,哪怕吃不了知了猴还可以吃别的。钱可以买许多好吃的。”
孩子们双眼亮晶晶看着她,“什么好吃的?油渣?”
原谅他们没见识,从小到大吃过的好东西太少了。一个个瘦得跟猴子似的。就连最大的大郎,十六岁了,才只有一米四的身高。关键他这个身高在同龄中算高的。
像大伯、二伯这两个成年人,身高也才一米五几,她目测不超过一米六。
张希瑶怕自己变成小矮人真不是无的放矢!
至于女子长得太高,将来不好嫁,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她将来是要顶门立户的,当然长得越高越好。
张希瑶歪着脑袋想了想,“不止油渣,还可以吃糖饼,炸馓子,江米条,包子,炸油条……”
想到这里,她突然怔住,她知道做什么了。炸油条啊!这颂朝肯定没有炸油条。
宋朝的炸油条叫炸油鬼,是炸秦桧的意思。可这现在还没有秦桧呢!
可是想到这年代的细面很昂贵,她又觉得行不通。
别看小麦好像不贵,一斤也才两三文,可是古代捣面技术不过关,细面很辛苦才能捣出来。价格自然不便宜。
她想让细面变得便宜,就得把磨面机做出来。
可这东西需要大量的铁,她一个搞金融的研究起来很费时间,还不一定能成功。
她这边郁闷得不行,孩子们却已是兴奋得蹦起来,“那好!我们要吃糖饼!”
夏花拉着张希瑶的左手,“阿瑶,我想吃糖饼。”
秋花拉着张希瑶的右手,“阿瑶,我想吃江米条。”
张希瑶被她们拉来拉去,甩都甩不开。张婆子上前将两人的手拿开,“行啦!你们先卖到钱再说。别拽她了。她今天中午摆摊卖货晕倒了。这几天先在家歇息。”
听到这话,家里人全都担忧地看着张希瑶,“晕倒了?没事吧?”
“我没事。就是头有点晕。”
张婆子却不像张希瑶那么实诚,她把戏做得逼真,“怎么没事?顶着大太阳,天天跟着我叫卖,为了多卖钱,舍不得吃凉粉。天天吃豆饼。你看晒得这么黑!”
张希瑶挡住脸,哎呀臊死了,她怎么可能到镇上还吃豆饼。她天天吃的包子。虽然是素的,可确实是包子。
阿奶说起谎不打草稿,说得跟真的似的。
家里人一个个全信了。纷纷说让张希瑶在家歇息。
她休息,但是摆摊不能停,张老头直接点名让大郎去摆摊。
摆摊要拉板车,虽说张婆子力气大,可年纪摆在这儿,肯定年纪最大的大郎合适。
大郎听到自己可以去摆摊,有点不知所措,说话都开始结巴了,“我我我…我不行。不如让二郎去吧。”
张家最大的孙子张大郎性格跟张大伯很相似。一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干活比谁都利索。就是不敢跟外人说话。
其实也不怪他。没有见过世面。也无人教导。村里的孩子大多如此,腼腆害羞。
反倒是二郎因为父亲是张二伯的缘故,从小就机灵,嘴巴也甜。每次都会帮着父亲一起收鸡蛋。
“二郎还太小了。你就跟在我后头,我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张婆子一锤定音。张希瑶在家歇息的事就这么定了。
吃完早饭,除了张老头和张婆子,所有人都去山上找知了猴。
张婆子原本想让张希瑶在家歇息,可她想找童年的乐趣,说什么都要去,而且给理由也很充分,“现在没有太阳。我不会晕倒的。”
张婆子想着明天她不用早起就同意了。
这么多人出来捡知了猴,大人也跟着出来,把村里人都给惊动了。
有些人觉得张二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子。为了口吃的,不至于花钱买灯笼,知了猴肯定能卖钱。
于是有人就主动询问张二伯,镇上是不是收知了猴。
张二伯觉得这片山如此大,大家都来找,他家赚的钱只会更多,就把他家收知了猴,一文收二十个的事说了。
听到可以卖钱,而且一文钱就能收二十个。家里的孩子每晚都能找几百个。
他们农忙时替地主收粮食,累死累活干十来个小时,也只能得二三十个铜板。
找知了猴多轻松啊。不用下死力气,就互相找而已。
于是村里人两两相告,开始在摸知了猴。他们没有灯笼,就只能在山脚或村里找。
张希瑶手拎着灯笼,越往里走,知了猴就越多。一摘一个,就像摘花似的。
夏花边摘边咧着笑,“这还是我头一次捡知了知了猴这么过瘾。”
虽说山脚下的知了猴也多,可是山下的人也多啊。尤其她跑不过他们,每次都只能吃他们的剩饭。
张希瑶听完,摇头失笑。“那咱们明天白天拿锄头挖!”
她琢磨下回去镇上一定要打个铁锨。没有它真的太不方便了。
大人带着孩子在山里摸索,快到晚上九点,大人明天还得摆摊,不能再找了。于是催促带着孩子们回了家。
回家后,张希瑶把知了猴全部数了一遍,四个大人,七个小孩,总共找了7545个知了猴。
村里人也将找到的知了猴拿过来卖。
别人还好说, 有一个妇女过来时,张婆子脸色跟平时不一样。
张希瑶察觉出有异,就问年纪小的秋花这婶子是不是跟张婆子有过节。
秋花没什么心眼, 就小声道,“阿奶昨天刚跟大伯娘吵架。今天她又过来卖知了猴, 脸皮够厚的。”
张希瑶微怔, 这人一看就是成了亲的妇人,所以她肯定是大伯娘的儿媳妇。
大奶奶一共生了四女两儿。至于这是大儿媳还是小儿媳, 张希瑶从面相上看不出来。
这妇人似乎也觉得难为情,但还是不舍得银钱。
张婆子倒是没有为难一个小辈,收了知了猴后, 让张希瑶负责查数,算出金额后,她爽快付了钱。
妇人嘴里道谢,忙不迭走了。
张希瑶朝张婆子翘了个大拇指, “阿奶大气!”
张婆子得意地一笑。那是!她又不是大嫂, 干不出为难小辈的事情。
秋花很是不解, “为什么每次来咱们家卖货都是二伯娘?”
夏花帮着一起洗知了猴, “还能为什么?大奶奶不喜欢二伯娘呗。”
大郎觉得夏花这话不靠谱, “怎么可能不喜欢?二伯娘不是生了三个男娃吗?”
张希瑶在边上静静听着,也听出一些名堂。
大奶奶有两个儿子都已经娶妻。大伯娘姓文,连生三个女儿,至今也没个男丁,但她嘴甜会哄人, 将大奶奶哄得眉开眼笑。
二伯娘姓李, 连生三个儿子,却在家里当牛做马, 大奶奶跟张婆子每隔几天就吵一回架,但是过后她照样让李氏把鸡蛋拿过来卖。
村里人觉得大奶奶是个奇葩,大功臣李氏不喜欢,喜欢文氏这个不中用的婆娘。
张婆子脸都黑了,“我真是把你们惯坏了。居然编排起长辈。洗澡了吗?明早还要下地拔草。还不快去睡觉。”
孩子们就怕她发火,麻溜去洗漱。
待村里没人过来卖知了猴,张希瑶开始再数一遍。
家里没有会数数的人,一般数到三十,他们就歇菜了。
一帮孩子围在这儿,张希瑶有心教他们,就让他们每人数出一百,然后交给她!
孩子们跟着她一起数。但他们速度没她快,数着数着就迷糊了。
只有夏花跟着她数对了。张希瑶夸夏花聪慧,一学就会。
夏花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全部数出来后,包括他们自家人找的,总共有18688只知了猴。
两斤的酒坛装不下,张婆子就用家里腌菜的坛子。
将坛子放到木箱子里,许氏期期艾艾过来,要昨天卖知了猴的钱。
说好了一半交公中一半给他们自己。婆婆回来后就不提这事了。陆氏可以忍,许氏可不行。
张婆子付了钱,让他们自己下去分。
许氏朝陆氏道,“大嫂,咱们一人一半吧?”
陆氏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张婆子瞥了瞥嘴,二房孩子都比大房小,却要跟大房平分。还真是占便宜没够!不过她一个当婆母的,也不可能掺和这事,就当不知道了。
扭头,张婆子给张希瑶灶房柜子的钥匙,让她饿了就自己做点好吃犒劳自己。
张希瑶收下钥匙,这可是她奶的掌家大权,阿奶去镇上摆摊都不肯把钥匙给大伯娘和二伯娘。可却舍得给她。
她朝张婆子甜甜一笑,拿着钥匙回屋。
张希瑶这一觉睡到日上三竿才醒。张大伯、张二伯、张大郎和张婆子已经去镇上卖货了。
张老头带着家里的女人们去地里拔草,只有六岁的四郎站在院子里的角落,给磨盘扫豆渣。在农村的孩子,六岁已经能干不少农活。扫豆渣已经算是非常轻省的活计。
驴绑上架子后就一直围着磨盘转。但是得有人时不时拨磨眼,以防堵住,豆子下不去。还得把磨好的豆渣扫到木桶里。有时候驴听到周围没有人了,懒驴也就站着偷懒不走了。
看到张希瑶醒来,四郎就跟她打招呼,“阿奶早上就走了,阿爷让你起来把饭给做了。”
哪怕张希瑶病了,也得干些力所能及的农活。
她倒是可以做饭,也很乐意,可她一个人怎么又炒菜又烧火?
张希瑶琢磨半天,觉得还是做轻省点的吃食。
她实在不想省豆饼,就舀了一勺粗面,然后用筛子将里面的麦麸筛掉。这筛子并不细,也只能筛出七成麦麸。但张希瑶已经满足了。
她将筛下来的面放进盆揉成团。
外面猪在叫,四郎喊她先给猪喂了。张希瑶肚子饿得不成,她可不想去割猪草,就将刚刚筛出来的麦麸放进锅里,再加了些豆饼和水煮熟,然后倒进猪槽给猪吃。
猪有了吃的,不再叫唤,她才开始继续琢磨她的饼。
她去菜地拔了些韭菜,又把之前炸好的油炸切碎,放进去,再把豆角也给切碎了,打了三个鸡蛋进去,加入酱油、盐。
又舀一勺猪油化开,再把它盛出来,搅拌好。
条件有限,只能放这些调味料。然后她就开始做饼。
古代发面时间很长,她只能做死面饼。
将馅料裹进面团,将它用擀面杖擀成饼,再灶膛添些麦杆,要小火小火地烧。
怕它糊了,张希瑶还倒了些油。
即便如此,四郎还是闻到香味,豆渣也不扫了,就趴在灶房门口张,“阿瑶姐,你做什么好吃的?”
“饼啊。”张希瑶知道他馋得不行,让他先过来帮忙烧火,“我一个人不好烧,火势控不好。”
四郎原先还有些犹豫,听了她的话立刻坐过来。
时不时就勾头往锅里看,嘴边哈喇子都流出来了,“好香啊。”
不过他还会担心张希瑶,“阿奶要是知道,肯定会骂你的。”
“骂就骂吧。只要你们吃得开心,我挨几句骂没什么!”张希瑶甜话张嘴就来,俨然把自己当成一心为大家吃好也甘之如饴的大姐姐。
四郎感动得稀里哗啦,“阿瑶姐真好。”
等一个饼出锅,张希瑶掰了一小半给他。四郎接过来,烫得呲牙裂嘴也不舍得放手,咬了一口,那双眼睛在火光的照耀下更亮了几分,“真好吃!”
张希瑶就笑,“昨天你们找知了猴太辛苦了,让你们吃顿好的。”
四郎让她也吃。张希瑶肚子也饿,可是饼子太烫,她得等等。
这会儿不怎么烫了,她咬了一口,说实话叶道只能算一般。
这粗盐还是有点苦。再加上没有味精,也没有耗油,生抽,不怎么好吃。可是当四郎那双求认同的眼神看过来时,她只能笑着说“好吃。”
四郎嘿嘿笑,“我今天还要去抓知了猴,卖了钱,我就可以天天吃油饼。”
这愿望真够质朴的。张希瑶没说什么,继续烙饼。
等他们烙了十来个饼子,外面突然传来陆氏的大嗓门,“哎呀,这驴怎么停下了?”
张希瑶一个咯噔,四郎已经从灶房冲出来,“我帮忙烧火去了。”
陆氏帮着拨磨眼,推着驴走,磨重新动起来,嘴里还不忘唠叨,“四郎还是太小了。”
许氏不乐意了,“你没听我家四郎说嘛,他是帮阿瑶烧火了。”
陆氏嗅了嗅鼻子,“做什么好吃的?我怎么闻到油味了?”
四郎抓抓头发,得意一笑,“阿瑶姐姐说我们昨晚抓知了猴辛苦了,特地给我们做了油饼。”
陆氏瞪大眼睛,声音拔高,“油饼?!”
张老头扛着锄头进院,刚好听到这声叫喊,眉毛倒竖,“油饼?吃这么好?!”
张希瑶将最后一个饼子盛出锅,冲他们笑,“对啊!”
张老头也没说什么。跟在他身后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全跑到灶房看油饼。
张希瑶让他们先去洗漱。她则继续烧锅,给大家烧了一锅开水。
没办法,她接受不了喝生水。虽然这时候的生水很甜很解渴。
当饼子和凉白开端上桌,许氏就开喷了,“烧的开水?你去捡柴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