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养成系男友里包恩by鸟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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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懵到一半, 记不太清是轻轻推了推他的胸口, 还是我自己翻了个身滚远。总之后半夜无梦,一睁眼就是天亮。
生物钟叫醒的时间偏早, 第一次醒时约莫七点不到。
窗外不时飘来清脆婉转的鸟雀啁啾。清早的晨曦也没有迟到, 蜿蜿蜒蜒地漫进卧室, 跃动着, 温柔地垂怜着男孩侧躺的睡颜 。
里包恩应该是累坏了,补觉似的睡得很沉。
我初醒之际转头看了他一眼。想到今天是宝贵的周末,埋头又睡了个回笼觉。
继几个杂乱无章的梦后,再醒来已经快日上三竿。
梦没记住也罢,睡久了脑子还更沉, 身侧的床位也空荡荡。床单只留下一些有人睡过的褶皱折痕。
比我自律得多的保镖早就摸不着人了。
我再赖了几分钟,翻身下床。里包恩雷打不动地坐在他的小沙发上喝茶看报。我含糊地道了声早安, 一边伸了个懒腰, 路过他。
里包恩翻了一页报纸,头也不抬。
“已经要中午了,懒虫。”
本人早已习惯这个绰号, 便随口应了一声,钻进卫生间洗漱。再接着, 则咨询他中午想吃什么,后者给出一个参考意见,我不一定采纳。最后的选择还是以我为主。
一切都和往常那般。
里包恩缺席的一个礼拜,好像很快就变成了既渺远又不真切的,浮于半空的窗花纸,模模糊糊地贴在角落,不一会儿便落在时间的脚跟后面。
我还是工作日起早贪黑的社畜,里包恩还是时不时喜欢搞cos惊吓的带枪侍卫,但又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了。
对此,我略表怨念:
譬如以前里包恩并不会管我熬夜看手机或者打游戏。我戴着耳机,他就自己会睡一路去。
而现在我半夜打塞尔达打上头,正到激情澎湃之际,总有一只手忽然从身旁的黑暗中幽幽伸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不容置喙地关了我的游戏机。
视野霎时一暗,手里的机子也被抽走。我当即要抢:“等等,快打完了!”
里包恩变戏法似的,不知道把游戏机塞到了哪里。我要抓也只能抓到他两只空空的手。
“屏幕太亮了,影响我睡觉。”他说。
我:“那我调暗一点。”
里包恩:“按键太吵。”
我:“那我去客厅打完再回来。”
里包恩:“你爬床会吵醒我。”
以前怎么没见他这么娇贵啊!我瞬时吐槽:“我看你就是单纯看我玩游戏不爽。”
“是啊。”
“承认得太快了!”
所幸我打的单机游戏每个节点都会自动存档,这个睡觉督察员倒是没给我的游戏之旅添太多麻烦。
相比起他所说的太吵,我的猜测更偏向于他或许是想有人陪他一起睡。
因为我如果睡前躺着看手机,他也在做自己的事(思考、擦枪——除了列恩能变的手枪以外,他还有自己的真枪——看报纸、偶尔看我买的杂志和漫画等等),就不会说什么;
甚至到关了灯,我摸黑多熬十几分钟,他也不会多管;
直到我不慎玩得太开心了,里包恩的魔爪便会猝不及防地伸向我手里的东西,逼得我不得不无聊到入睡。
然后第二天醒来,比里包恩醒得早的话,便会看见他安静的、近在眼前的睡脸。
这又是另一个日常里不易觉察的区别。
以前他通常都是平躺着睡,有时背对着我。还是婴儿的时候,更是豆丁一点大地窝在枕头边边。中间相安无事地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是因为最近开始降温了,所以下意识想靠着别人睡么。
我伸手,戳戳男孩的脸蛋。他几乎在同一时刻不紧不慢地抬起眼皮。我立刻爬下床准备洗漱上班。
而如果醒得比里包恩晚,需要视他的心情分情况讨论。
这倒和与往常差不多,此保镖心情好会正常地叫醒我,心情一般会制造各种诡异的动静(穿着马里奥cos服打地洞等)让我弹射起床。
至于心情差的时候,要么毫不留情地把我拍醒,要么自己悠闲地品咖啡,等我发现快来不及时猛地惊醒,再看着我一阵鸡飞狗跳地收拾东西。
这时他心情就好了。
但要是我被正常叫一两次还赖床不起,他的心情便会断崖式下降,快进到捶我。
与过去不同的地方在于,我似乎摸到了一点免挨捶的解决办法。
事发时间在一个我前夜熬夜赶材料,因此只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的早上:
我毫无疑问想多睡十分钟,里包恩叫了我两次,我都没力气,应得消极又懒散,到最后直接在脑内意念回复,现实里忘记搭理他。
于是下一秒,我就被连人带被子地薅了起来。
由于睡眠不足,我四肢沉重,突然不得不半坐起身,没得躺了,便不舒服地迷瞪着想要尽快找到支撑点。
手臂胡乱一探,正好抱到站在床边的人的腰身。
里包恩被扑到,却仍然底盘很稳。他手里还拽着我的被子。而我早已弃军保帅,不管半条都流到床脚的被褥,昏头昏脑地搂住了男孩的腰。
他的西装料子肯定是上等材质,质地柔软,有点凉丝丝的。
我把脸埋在里包恩的胸膛前,还能隐约感觉到他心脏稳健的、有力的跳动,简直不要太好睡。因而没来得及从喉咙里发出闷闷的哀嚎,又忍不住要睡过去。
意识沉甸甸地挣扎之际,有谁的手指蓦然穿梭过凌乱披散的发丝,捏了一下我的后颈。
“起了。”
贴着胸口听到的声音像在空旷的溶洞里回荡似的。又近又带着磁性,伴随着对方呼吸时的轻微起伏。
我缓缓地用鼻音嗯了一声,不动。
“快点,不要老是撒娇。”
我慢吞吞地挪了一寸。
轻轻捏在后颈的手松开。正当我潜意识里以为要被弹脑门,于是摆烂地紧闭着缺觉而酸涩的眼睛等死的时候,一时间居然什么也没发生。
我反而不太习惯。
静止了几秒钟,想着也该起了。我才艰难地放下手臂,扶着不断传来“想睡觉干脆请假吧”的信号的脑袋,坐在床边缓了片刻。
与此同时,里包恩随手撇了撇我睡翘的刘海,用手背一碰我的额头。我猜是在试我有没有发烧。
确认只是困之后,他再次抬起手——却也只是掌心在我脑袋上放了一下的程度。
严格的保镖语气相当平稳,嘴角微微勾起。
“一分钟起床,别让我看到你又睡回去。”
留下这句话,他就离开了卧室。我枯坐须臾,拿起手机一看,通勤时间还有一些余裕。揉了揉脸,我晃悠悠地起身。心头偶然地窜过一丝疑惑。
……他难道心情很好吗?
不过,毕竟我也不会每天都赖床,生物钟比里包恩醒得早也是常有的事。因此这个方法还没有完全得到验证。
再还有一些不说也行,说了也没什么的微妙的变化,比如他以前一向让我想喝咖啡就自己煮,如今有次在我居家工作时,却顺手帮我也倒了一杯;
我道谢。毫无防备地喝了一口,被苦得半个小时做不出任何表情。
又比如之前接我下班,里包恩经常是没有预兆、神出鬼没地突然出现在面前。
而我这回在下班前起身活动筋骨,拿着水杯倚到窗户边,竟然一眼就瞧到楼下站着少年熟悉的身影。
西装革履的小绅士以一个明显正在等待的闲适姿态,靠在树下,一手插着西裤口袋,一手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我还是第一次在这个视角看见等我下班的里包恩。
但我只是多看了两眼,那顶黑漆漆的礼帽便动了动。里包恩抬起头。我在楼上望不清他的神情,却也能知道他在看我。
我嘿嘿一笑,拿手机拍了下来。
结果,直接导致了这个有仇必报的家伙也开始录我下班从停车场后门绕出来、跑向他的过程。
我一开始没发现,还在声情并茂地,边描述边演地跟他吐槽领导。看见镜头后我一个急刹,想方设法让里包恩删了也以失败告终。
我觉得我在视频里一定面目可憎。这是我离职前如同把柄般的存在。
就这样平淡又不失乐趣地转眼过了一个月。
我的常服都换上了长袖、长裤和外套。街道上长出金黄色的落叶,超市上新;热门音乐榜单重新洗牌,大红歌手的秋季新单曲在东京四处传唱。
只要我不问,里包恩就不会提回另一个世界的事。
虽然聊天时会说说他那边的故事,但总体而言,他看上去一点也不着急。全然一副闲云野鹤地养老似的模样。
并且身高再也没长。
又或是长了一两厘米,没有太明显的变化。
在这一点上,我已经不是很好奇了,但里包恩好像颇为在意。我连着几天都瞥见他自己量身高,发现没长高的话,我如果嘴欠揶揄他两句就要被敲脑袋。
好吧,他应该已经快受够当小孩了,我也能理解。
而就在我干脆不瞎猜测,过好一天是一天之际,忽然在最为平常的某天,迎来一位意外的天外来客。
彼时,我坐在茶水间靠窗的位置摸鱼,边喝水边看手机。桌上摆着掩饰用的工作资料。
秋日早晨的温阳铺洒在敞亮的落地窗边。我划了划新闻界面,正拿着水杯抿一口,轻柔地照在脸侧的自然光线却倏地被什么遮住了般,唐突一暗。
紧跟着某种皮质物体甩在玻璃上,欲要下滑的微弱摩擦声。
我扭过头。
一个身穿深紫色紧身机车服,戴着浑圆的头盔的小孩——身形看起来不过四岁左右,正以惊人的毅力使出浑身解数,八爪鱼般死死扒着窗玻璃。
可却仍抵抗不了重力,屁股不断往下掉。
即使看不到脸,那可怕的情绪传达能力,与努力黏着玻璃的颤抖的身躯,也直观地展现出了一种近乎悲惨的惊慌。
“救救、救救我!救救我!”
透过隔音不错的玻璃,我只能听见他夹着嗓子发出的蚊子般的求救声。
“……”
事发突然,原谅我面无表情地沉默了半秒。
什么鬼啊!这可是五楼,五楼!谁家的小孩怎么整个人拍到窗上来的啊!
偌大的茶水间这次竟正好只有我一个人。
眼见事态紧迫, 喊人恐怕也会来不及或者徒增麻烦。我迅速反应过来,给艰难糊窗的奇怪小鬼比了个坚持住的口型(隔音效果是从外面根本听不见里面的动静)与大概手势,便放下水杯, 赶往楼下。
茶水间的落地窗全封闭, 是不能打开的,定期由工人吊在半空清洗外层玻璃。我于是只能立刻决定跑回四楼。
与那个方位纵向正对着的是一间会议室, 好巧不巧,又刚好没人。
我飞快推开窗户, 风顿时争先恐后地涌起对流, 呼啦啦地刮。扶在窗沿探出半个身子,向上张望, 果不其然还能瞥见头盔小孩打颤的小身影。
“小朋友, 你——”
我正要喊他, 后者却已然哆哆嗦嗦得撑不住, 脚忽一打滑。我骤然精神绷紧,伸出双臂,“小心!”
“呜啊啊!本大爷岂能开局就惨败!不行,不可以,可恶的异世界!该死的威尔帝和铁帽子那个大骗子!还有里包恩!哇呀——你们都给我记住……嗯, 诶?”
机车服小鬼扯着嗓子,对着天空吱哇乱骂了一顿后, 似乎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没有从五楼自由落体、重重摔落。
他瞬时僵硬地收敛起来, 直愣愣地躺在我的臂弯里。
因为几乎半个人都趴出窗外,即使成功接到小孩(他真的挺重的),我也相当于拦腰垂挂在窗沿:费了点儿劲才使上腰腹的力气, 把自己支棱起身,顺带把孩子捞回会议室。
关上窗户, 对流的风声总算不在耳边猎猎作响。
无人的会议室重返平静。
我保持镇定,暗暗松了口气,却仍心有余悸地低了低头。一身紧身皮衣的小豆丁也隔着厚重的头盔仰起头看向我。
“你还好吗?”我姑且先问。
听到他指天大骂的内容的刹那,我就大致了解了这个小鬼是从何而来。
知道这是异世界、认识那位科学家和里包恩——这家伙短短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身份抖了个干净;加上他小不点的形象,对其身份有个接近的猜测倒也容易。
头盔小孩呆了呆。
他好像沉浸于焦急的情绪,纵然已经安稳地窝在我怀里,也还是语速匆匆道:“还好……不对!其其其实就算你没救我,我史卡鲁大人也不会有事的!”
我颇为费解地挑了一下眉毛。
“你是想说你很厉害是么。”
自称史卡鲁的小孩霎时自豪地拔高了嗓音:“没错!可不要小瞧本大爷!”
我觉得他不难理解,只是可能有点难以沟通。
想了想,我于是也懒得废话,直接开口发问。
“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五楼玻璃上?”
史卡鲁:“哼,都是因为威尔帝那家伙,为了和后辈的科学家较劲,传送装置都没研究好就拿我当试验品,气死我了!等我回去了一定要他好看……啊!反正你们这些异世界人根本不会懂!”
我:“就你一个人来吗?”
史卡鲁:“当然是本大爷一个就够了!”
我:“你是来做什么的?”
史卡鲁:“这个嘛……等等,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啊!”
我没什么表情,却也算平和地看了他两眼。心里差不多有了个底。
挟恩图报应该起不了多大作用。而会派这种类型的小孩过来,想必委托的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事情,除非他的个别能力足够值得托付。既然如此,我也不对此抱有多少好奇心。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与我无关的事情也始终和我不相干。
一手托着小不点,另一只手掏出手机。我瞄一眼时间,早就到了摸鱼该结束的时候,早上的工作还差一些需要收尾。
“行,”我秉持着送佛送到西的良好原则,语气如常道,“那我送你出公司。最近安保抓得严,你要是一个人溜出去被逮到,还找不到家长,应该会被当成走失的小朋友送去派出所。”
“什么?什么?”头盔小鬼一听又慌了,“不可以!”
“我知道你不想,所以我说由我送你出去。”
“不是!我在这个危险的异世界没有认识的人……”史卡鲁叫道,继而似乎想到什么,张皇地诚实补充,“算是有认识的,但我还不知道他在哪!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还真是什么准备都没做就来了啊。我默默吐槽。
至于他认识的人大概率是指里包恩。听刚才隔空放狠话的口吻也像是老熟人,有什么事让他俩自己会晤交流就好了。
我掂量清楚,看着他道:“你没有急事的话,倒是可以等我下班,我再带你一起走。”
史卡鲁立刻高兴起来。
这小家伙一点也不会藏着掖着,甚至情绪外放到我仿佛都能瞧见他头盔上冒出的小花,一朵朵兴高采烈地发扬着,“真的吗?”
然而我还没点头,他又紧接着产生不必要的警惕。
“你,不对,你不会是威尔帝安排来暗算我的异世界卧底吧!”史卡鲁略为紧张地捏起他小小的拳头,“不过这些伎俩对本大爷来说是没用的,没用的哦!”
“……”好麻烦的人。
“如果我是卧底,刚才就不会接住你。”
我简单解释,再看了一眼时间,“我要回工位了。”
不然待会儿高木又要啰嗦半天。
说完,我弯腰把小孩放到地上。史卡鲁两脚落地,见我要走,又连忙扑上来抱住了我的小腿:“等一下,那我呢?”
我被迫停下脚步,低头看了一眼这团深紫色的腿部挂件。
“你是相信我,”我凭借仅剩的耐心说,“还是依然觉得我是你的敌人?”
也许是我没空陪他胡闹、再被纠缠就要友善值告罄的态度太过明显,惊醒了史卡鲁内心沉睡的机敏,他扒拉着我的裤腿,毫不犹豫接道:
“我相信你!”
“嗯,我是友寄新奈,叫我友寄就行。”
我蹲下,史卡鲁也随之松开了我的腿,匆忙地在原地站了个笔挺的军姿。我公事公办地与他平视。
“如你所见,我目前就在这家公司就职。如果你想要等我下班后跟我走,这一天里我需要你保持安静,不能打扰我的工作和办公室秩序;而我会帮你找借口,让你待在公司里,中午可以带你去食堂或者便利店吃饭。可以吗?”
史卡鲁如同一个被老师罚站的学生,梗着脖子回道:“是!”
“我不喜欢麻烦,更不喜欢有人添麻烦添到我头上还要我来解决。”
我看着他隐隐冒冷汗的头盔,顿了顿,还是明确表态,“所以你要是在这里闯祸,我会很生气。只要你接受、愿意承担这一点的后果,那么今天请多指教。”
话音刚落,我便向他伸出手示意。
史卡鲁这时倒是相当上道,直接两手握上来。孩童的手特别小。我忽然有点怀念婴儿时期的里包恩了。
“请、请多指教,友寄大姐头!你既然救了我,我也一定会记住这个人情的!交给我吧!”他颇显焦虑又口吻豪气地说。
我:“不用喊我大姐头。”这什么黑-道称呼啊。
史卡鲁:“是!大姐头!”
我:“没时间了,走。”
史卡鲁:“好的!”
至于他之后像是大梦初醒似的自言自语说“可恶本大爷怎么会听异世界人的指挥”之类的话,都被我当作耳旁风。
我照旧向同事解释:亲戚家的孩子在家太寂寞,不知道怎么跑了进来,我不会让他干扰各位办公所以还请多加关照。然后在大家表示理解之下,给史卡鲁搬了个小板凳来,靠在我工位旁坐着。
无论这小鬼怎么如坐针毡,我都心无旁骛地先搞定了半日的工作,噼里啪啦打字回了几封邮件。
只在中途倒水时顺便给史卡鲁拿了一个小纸杯。
他真就不敢动弹地坐在板凳上,可能是对异世界的环境感到不自在。但又因为办公室社畜半死不活地打工的气氛过于平民化,还带着某种燃烧生命的诙谐感,那小小的身板慢慢也放松了些。
史卡鲁自己偷偷摸摸把头盔摘了下来,捧着我给他装的温水一饮而尽。
我发现他居然还做了个性的朋克发型,一张幼稚的小脸上化着浓妆:断眉,紫烟熏,戴唇钉,脸上贴着几张白色创口贴。
……小孩的皮肤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我也不多问。午休的时候,我带他去便利店买了加热便当回去吃(虽然平日里中午时不时会和里包恩一起搭饭,但今天他受邀去黑田龙家玩了)——我吃得不紧不慢,史卡鲁则吭哧吭哧地进行光盘行动。
到底还是个小朋友,他吃完就困了。
我表示他可以睡一觉,史卡鲁却维护着不知哪里来的不具名的自尊心,非要坚守岗位。于是我自己趴在工位上小憩了片刻。
结果,下午我对着电脑奋战到一半,腿边就耷拉来一个头盔脑袋。
史卡鲁困得像小鸡啄米似的,头一点又一点。
让他就这么呆坐在板凳上犯困实在不太人道。我把他抱到腿上,男孩立马脑袋一歪,身子一软,半躺在我怀里呼呼大睡。
有的同事偶尔路过瞅到,都忍不住露出善意的微笑。
下午便在一如既往的打字声、不时响铃的电话声与交谈声中过去。我线上跟进了一下项目和其它部门对接的进度,斜阳就已然西下,面颊鲜艳,红彤彤地沉在山头。
比起夏季,天暗得更快了些许。
我不打算加班,订完资料夹进文件夹里,与其余抱有同样目的的同事一齐收拾收拾准备收工。
史卡鲁比我想象中省心得多——因为不知是穿梭世界太消耗精力,还是坐办公室太催眠,他直接倒头睡了快两个小时。
我的腿都麻了。
给他调整睡姿好几次也没醒,哪怕正逢下班时刻,这家伙照样丝毫没有要苏醒的迹象。
我只好让他靠在我肩膀前,单手抱着小孩,另一手拎起电脑包。接着在同事们敬佩的目光中快步坐电梯下楼。
天杀的,明明这辈子一个孩子都不想生,带小孩的经验倒是与日俱增。
我腹诽着,与以往一样从停车场后门绕出来。
天色愈发暗沉。它逐步吞吃着绚烂的晚霞,连街边的路灯也更早地被点亮,昏昏朦朦地等待着即将来临的月夜。
我看见候在路口的里包恩时,最后一抹余晖俯映在他身侧。
这位穿戴齐整的小绅士微微颔首,好整以暇地注视着我拖着疲惫的步伐向他走来。旋即,他似乎很快地瞥了一眼我怀里的头盔小鬼:后者正靠着我的颈窝,在睡梦中无意识地搂住了我的脖子,睡得非常香。
里包恩脸上漠无表情。
我好像有点久没看见他这副神态了,甚至嘴角都显而易见地沉下了一些。
“这家伙怎么在这里?”他低声问。
“我早上在茶水间摸鱼,一转头就看到他趴在玻璃上。”
我简略说明了一下,正打算咨询他俩具体是什么关系,毕竟从史卡鲁的语气来看应该和他有不浅的交情;可话未落地,里包恩就径自伸出了手。
杀手二话不说,毫不留情地握着史卡鲁的头盔,把人从我臂弯里撕了下来。
史卡鲁惊醒:“……嗷?”
我:“……”
下一秒,来不及惊慌失措的史卡鲁只发出一声被掐着脖子的鸭那般的短促悲鸣,便被里包恩熟练且冷酷地抛到半空。
“砰!”
夜幕亟待降临。
里包恩伸臂高举的手里凭空冒出一把漆黑的手枪,连瞄准的功夫都没花,无缝衔接地以一发子弹送史卡鲁飞往遥远的天际追日落。
瞬间发热的枪管在傍晚微凉的风中隐隐飘出一缕细烟。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轻车熟路,心狠手辣,堪称非同凡响。
我无力吐槽到近乎面瘫。反应过来时,那个辛辛苦苦穿越而来的天外来客已然又化作遥不可及的流星,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只能在平静的空气里感觉到似乎有一声残留的、于事无补的“里包恩前辈怎么在这饶我一命啊啊啊”被遗忘在角落。
我看向里包恩。
面色如常的保镖拿枪口顶了顶帽檐,侧身转向我,还算是心情不错地露出一个微笑。
“刚才好像失手打掉了什么碍事的东西啊。”
“不,是人吧。”我吐槽,顺带哲学发问,“虽然他应该没死,但他真的不会死吗?”
里包恩:“谁?”
我:“不许装傻。”
里包恩:“我只是在履行保镖的职责。”
我:“根本是在报私仇而已吧!”
里包恩:“谁的仇?”
我熟稔地无视并跳过话题,拿起手机。
“你晚上想吃什么?”
“我要吃披萨。”
“好的,点外卖吧。”
街店的霓虹灯招牌也流光溢彩地亮起。我边走路,边捧着手机点开外送软件。手里的电脑包则交给了里包恩提。“冰淇淋吃吗?”
“不吃。”
“那我自己吃。”没品的意大利人。
“的确是威尔帝的作风。”
坐在真皮沙发上的男孩沉思片刻,道,“他早就想进行这个实验了。如今想必是从某种途径知道了我还活得好好的, 更不可能放过进一步研究的机会。”
电视机小声细语地播放着新闻, 空披萨盒与小食包装全数收拾进了垃圾袋里。我随手整理了茶几的台面,搁上笔电, 手边放着一听新买的啤酒。
闻言,我先是点开了邮箱界面。接着转头看向里包恩。
“所以他让史卡鲁过来, 除去为了检验你在异世界存活是否出于偶然性外, 还有一个原因是想让史卡鲁观察你,再给他带数据和情报么。”我推测。
里包恩轻哼一声。
“前者更有可能。”他说, “那家伙不至于指望史卡鲁能从我这里带什么重要的数据回去, 但一定会再拿他试试能否通过科学装置实现自主穿越。”
保镖的神色与语气都十分平静, 甚至构不成对那个头盔小鬼的故意轻视, 而是陈述事实一般冷淡。
而我与史卡鲁只是短暂相处了一天,对他这个态度却也抱有一种微妙的早有预料感。
异世界人真是奇特啊。
但我毕竟并不算了解,不由再问道:“听起来你们都挺熟的,为什么好像都并不担心史卡鲁出事?”
这个世界虽然没那么玄幻,可是坏的人也是真坏。碰上就麻烦了。
虽然碰上里包恩对于史卡鲁而言好像更可怕一点。
边说着, 呲啦一声,我顺手拉开易拉罐拉环。里包恩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喝了口凉爽的啤酒, 察觉到他在看我, 顿了顿,报以一个纯粹好奇与诧异的回望。
小绅士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唇角。
“这次可别喝太多了。”
他揶揄得隐晦又轻描淡写,我却顿时有点不自在, 耳尖一热,握着易拉罐的力道都重了些。
“我酒量好得很。”
“哦, 是吗?”
“反正比不宜喝酒的未成年好。”
“……”
几秒后,我捂着微微泛疼的脑门。里包恩从善如流地为我先前的问题讲解道:
“别看史卡鲁那样,归根结底,他也是当时被选中的世界最强的七人中的一员。”他说,“号称被死神唾弃的,从地狱归来的男人。他是真正的不死之身。”
最强的七个人这件事,之前在闲聊期间倒是有听里包恩提过一嘴。那位朋克机车小子果然也是受到了和里包恩一样的诅咒。
“这么厉害。”
我接受良好地点点头。揉揉脑袋,不疼了,于是抱着啤酒啜饮两口,便把注意力放回电脑屏幕上,顺便吐槽:“而且和阿龙先生的绰号中二得旗鼓相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