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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同人)养成系男友里包恩by鸟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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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负责地把希望对方开心的心愿传达过去,就是最妥当的祝福了。
想到可能即将要给小保镖庆祝诞辰,我居然还有点兴奋,飘到床上之际引得他奇怪地看了我两眼。
但他很快就收回视线。男孩语气如常地开口。
“有什么事很开心?”
“嗯!”
我缩进被窝,抱着手机刷了两下,顺手回复几条刚收到的讯息。
顷刻后,身旁的人似乎轻轻哼了一声。我的脑袋旋即就被熟悉的力道不轻不重敲了一下。
我伸手捂住,“疼……”
里包恩:“到底是什么事。”
我:“你不知道吗?不告诉你。”
我侧躺在枕头上揉脑门,几缕发丝随之颇为凌乱地垂散在眼前,半仰着脸朝他嘿嘿笑了笑。里包恩坐着,我看见他细长的眉毛一扬,低头盯过来,倒也没再回嘴。
他收起杂志,也躺进被窝,“那我要睡了。”
“睡吧,我关灯。”
“把你的游戏机放回去。”
我翻身,支着半个身子,面无表情地把机子搁回床头柜,却恰巧瞟见柜子上被随手放着的两张票券。
再拿来一瞧,我注意到三日游标注的时间。
正好是十二号到十四号。
“……”
我静止两秒,放下票券,先是伸手关了灯。卧室霎时严丝合缝地沉入漆黑的夜晚。我调了个手机闹铃,便倒头缩回柔软的被子里。
闭眼硬躺了不知多久,蓦地,身旁不疾不徐地响来男孩清醒的嗓音。
“新奈。”他说,“有事说就不要装睡。”
窸窣的被褥摩擦声紧随其后。我立刻支棱起上半身,一手直接撑在里包恩耳边,几乎俯在他身侧,借由晦涩的月光注视着他:
男孩仰面躺在床上,好像饶是他也没料到我突如其来的、居高临下的袭击,即使明面上仍然平静得不动声色,那双黑黢黢的眼睛里却也隐约闪过一丝错愕。
现在天还没有很冷,他睡衣的前两粒纽扣随意地敞开着。在我的视角里竟显出一点不设防的脆弱。
捋在耳后的长发不受控地,顺着重心,雨帘似的缓缓垂落在脸颊一侧。我眼见发尾稍稍擦过男孩的耳朵,才下意识收了收身,不倾靠得那么近。但心底的算盘依旧打得飞起。
“我是想说,”我一眨不眨道,“既然史卡鲁看起来怎么也不想去,那你想去游轮玩一玩的话,要不要我陪你?”
里包恩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你不是说你要上班?”
“是没错,因为我本来想留着假期,等哪天带你出去玩了才好请假。之前推脱了,毕竟是不知道史卡鲁那么不想跟你玩,不然我很乐意给你俩放三天假去好好体验。”
说着,我重新翻身躺下,福至心灵接着道:“不过留史卡鲁在家我也不是很放心,他还这么小,跟着一起带去玩应该也未尝不可。”
“你不用担心,”里包恩说,“他是卡鲁卡沙的军师,要是想来有得是办法。”
“军师。”
“对。”
我沉默一瞬。虽然这么想不是很好,但这个家族真的没问题吗?

为了之后能心安理得地顺利请假, 我这几天忙得像个不沾地的陀螺。
先是早六起床,到洗漱出门时,初来不久的小住客一般都还在客厅铺设的、挨着茶几的榻榻米上睡得昏天黑地。我留了饭钱就走。保镖倒是毫无负担地跟着我起, 风雨无阻, 相当负责地送我去公司。
再者就在工位上变身工作狂战神,去茶水间摸鱼的次数直线下降。同事们看我这架势, 也猜到我是想早点从领导手里拿到假期,钦佩之余都默契地离我远了一点——
毕竟人类自我燃烧到了这份上, 代价就是即使只在发呆, 脸上也仿佛隐隐约约写着一个“滚”。
午休,波岛没空的话, 则是一如既往找里包恩当饭搭子, 东一句西一句地闲扯放松, 有时史卡鲁会被无情的前辈叫来帮忙买东西或者扔垃圾。
偶尔一天我在公园小憩, 黑西装的小绅士很大方地让我靠他肩上。
他好像确实有再长大一点点。肩膀都结实不少。
但午休基本只最多眯个十五分钟,我很快就返回公司:处理邮件,撰写材料,交报告,帮后辈分析客户需求, 无视领导的啰嗦演讲,打印文件, 跟其它部门对接, 开会,无视领导的成功学演讲。
晚上连加了两天班,一工作就晃到晚九点以后。
比起销售部、技术部和设计部的加班惨状, 我还算早出来了。每每拎着包扭头看一眼寥寥几个灯火通明的办公室窗口,心里都暖暖的, 犹如一个刚出狱的洋洋自得的小人。
这种时候,我会拜托里包恩自己和史卡鲁去吃饭,等准备真的下班了才联系小保镖:步行得花好一阵的路程,他总是没一会儿就能出现在楼下;如果我下楼更早一点,便会溜去买一听梅子酒,一边望着车水马龙、繁华喧闹的中心路口,一边喝着酒吹晚风。
里包恩在这当儿出现,如果无意间碰到他的手,沾上酒罐冷气的皮肤会更直白地触摸到男孩的体温。
炙热的,晴天那样温暖的,干燥的温度。
我和他回到家,潮到风湿的朋克小鬼时而在不信邪地摆弄他的通讯手表,时而在玩游戏玩到破防,时而也不在——他会跑出去做自己的事,不论是到处找原世界信号,还是试图建立一支在异世界里的新卡鲁卡沙部队,我都不加干涉。
要是太晚没回,就在门口留一盏小灯。
隔天榻榻米上便会长出一颗深紫色的脑袋。
终于,在我周末也加班,把工作干了个底朝天后,假期也自然顺利地批了下来。
十一号是周日,我加班到下午就获赦回家,扑到床上补了两小时觉。彼时两个小朋友都待在客厅玩。等我醒来走出卧室,只见里包恩依旧优雅沉稳地喝着他的咖啡,而史卡鲁没戴头盔,抱着手表,目眦欲裂地瞪着它。
我顶着鸡窝头,揉了揉还有点酸胀的眼睛,打个哈欠。
“怎么了?”我问史卡鲁。
浓烟熏打唇钉的小豆丁像是才注意到我站在卧室门口,吓了一跳,慌张地打磕巴:“啥?没没没!没什么!”
“刚刚他连到了原世界的信号。”里包恩闲来无事地抿一口咖啡,淡定解释,“但是没连到威尔帝,反而打给了别人,没说两句话就被挂了。”
我吐槽:“原来还可以打错电话啊。”
史卡鲁猛地夹着嗓子跳起来:“喂,你怎么能这么轻易就告诉异世界人这些事!”
面对后辈的控诉,里包恩只是平常地看向他。
“她知道的事比你想象中更多,”小绅士批评道,“不如说,你吃人家的喝人家的,没事天天躺在家里睡觉,连跑腿都跑不好,现在居然还说得出这种没出息的话?”
这番熟练又无情的道德绑架每一句都化为一把利箭,唰唰地把史卡鲁戳得浑身僵硬、无地自容、辩驳不能。紫发小孩彻底石化。
我抓了把睡得乱七八糟的头发,觉得自己现在一定是死鱼眼。
本来我就没聘用史卡鲁真的给我当员工,不然我一定会提前定好工作内容,更不用说我目前也还只是个小有资产的社畜。他如今在家里的定位更像被我收留的,一个和家人走失的小鬼而已。
不过既然里包恩借机唱白脸,我也就顺着唱唱红脸好了。
“没事,我又没什么要请跑腿的地方,你乖乖待在家,安心等着连上信号就行。”我摸摸脖子,一路挪向洗手间,“晚上想吃什么?”
里包恩率先说:“牛排。”
史卡鲁回过神,急道:“好的老板!我我,我和里包恩前辈一样!”
“行,我随便煎一点吧。有其它想吃的再点外卖。”家庭牛排做得还挺快的。
晚上,我切了点黄油和西蓝花,随手煎三块牛排,另外点了一些搭配的小食和饮料。吃饭的时候电视放着当季动漫。暖色的灯光在客厅漫开,黑胡椒洒在煎肉上的香气勾得人垂涎。
史卡鲁吃得也非常快,只是吃相比起里包恩来说更像不拘小节的小屁孩。
他嗷嗷塞了半块牛排,满嘴便都是黑胡椒屑与肉汁糊成的酱胡子。我递去纸巾,顺便问道:“明天就是十二号了,你确定不一起去玩吗?我现在还能给工作人员打电话。”
“唔唔唔唔呣。”
“谁来翻译一下。”
“咽下去再说话。”里包恩变出一把10t重锤,轻描淡写地狠狠给了他一个脑蹦子。后者直接被锤进地里之际挤出一声悲惨的嚎叫,但还是完好无损地捂着脑袋坐了起来,愤懑地捏紧纸巾擦嘴。
“本大爷说不去就不去!”他非常有骨气地嚷道。
我习以为常,喝了口饮料,有点遗憾。
“可这样的话你就只能一个人看家了。没问题么?”
“区区看家而已,对我史卡鲁大人而言小菜一碟!”
“要是家里丢了东西你就以死谢罪吧。”里包恩适时悠哉道。
史卡鲁顿时紧张又不爽:“……才、才不会呢!别小看我!”
没办法,小孩看起来非常不想继续和他前辈接触,而且我看他那样子,似乎还有别的事想留下来做。因此我把备用钥匙交给史卡鲁,叮嘱他如果看到可疑的人记得联系我。最后只和里包恩收拾了行李。
他带的东西不多,我也只打算带换洗的衣服和日常必用品,收了一个包就差不多了。
只是我忽然迟来地有点小学生春游综合征。
去冲绳的前夜我明明倒头就睡——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那时候刚从绑架现场脱出,实在累得不行——而今天下午我才多睡了好一会儿,以至于凌晨两点了,我还清醒得闭不上眼睛。
夜深了,万籁俱寂。
睡在身侧的男孩均匀的呼吸声非常浅,却也能被黑夜里放大感官的听觉捕捉到。里包恩应该睡得很熟。
我想着,翻身去够手机,划开锁屏的刹那在荧幕光下微微眯起眼睛。看清时间,我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祈祷自己早上起得来,便无聊地划了划社交平台。
邮箱里居然还有一封未读来件。
我点开一看,是后辈措辞严谨、无比礼貌地强调很抱歉打扰我的假期和休息,然后在无数道歉之中穿插了关于工作内容的疑问。
是资料数据对不上的问题。想了想,以防睡一觉后忘记回复,我直接捧起手机一阵打字,告诉她可以去哪里核对后才锁屏,把手机放床头,准备缩回被窝里努力入睡。
慢吞吞地一翻身,却猝然撞见男孩安静的目光。
“……”
我呼吸一顿,下意识拖起被子盖住他的脸。于是变成里包恩的脑袋上飘过一串省略号。
“抱歉,吵醒你了吗?”我小声说。
小保镖探出手。我抓着被褥边沿,他则抓住我的手指,一把将盖脸的被子拉下来。
雾霭般的浊夜里,他的神情有些晦暗不清。“没有,”里包恩的语气倒还是如常,“我只是刚好醒了。你为什么还不睡?”
“下午不小心睡太久了吧……”
“真是懒虫啊。”
“我可是周末加班呢!不许说我!”你们这些不用坐办公室的自由人说话最好都注意一点!
里包恩哼笑一声,起身下床。
他大概是起夜上厕所去了,我干脆也把被子一蒙头,闷着睡。
模模糊糊地,客厅传来也许是里包恩不看路,直接踩了一脚史卡鲁而让后者在睡梦中发出的小黄鸭似的叫声,随即是两秒寂静,有谁倒了杯水,然后又静了片刻。卫生间的门轻轻关上。
我不知不觉真睡了过去。
即将入睡前,好像迷蒙间感觉到有人轻声说了句笨蛋之类的,总之不是很礼貌的话,把我盖着脑袋的被子稍微拨下来了点。我翻了个身,与新鲜的、泛凉的空气一起沉入梦乡。
翌日,我居然醒得挺早。
心里有事的话总是会醒得比闹钟还快。虽然依然很困,但我还是磨磨蹭蹭地把差一分钟响铃的手机闹钟关了,爬起来洗漱。
史卡鲁团在被窝里打着鼾。
里包恩提着包,我和他准备出门时,四岁的小孩还睡得昏天黑地。于是我留下一张纸条和三天饭钱,表示我们先走了,冰箱里的食物可以拿去吃。
十月的天秋高气爽。坐上电车,越靠近海湾,窗外的视野便越开阔广袤。抵达目的地时,哪怕我在大学或工作出差时见过不少有钱人爱玩的东西,也忍不住感慨不愧是豪华游轮:
在晴空笼罩下停靠着的,与其说是船舶,不如说是一座庞大的海上建筑物。
以低调却奢华的白金色为主,鲸鱼鱼身般的船体托起一层层广阔的甲板,以及三层顶级酒店似的建筑。房间窗口在轮船上就像方形贴纸,密密麻麻地、整齐地排列开来;从远处眺望,能够更清楚地瞧见最顶层甲板的露台,摆放着精致的吧台、观景店与桌椅,半边搭满充满假日气息的遮阳蓬,半边是直升机停机坪,最尾巴冒出高尔夫球场的青绿色一角。
身穿西式制服的工作人员忙得热火朝天,招待旅客,准备物资。游客之中不时传来孩子畅快的笑声。不少人已经站在甲板上,趴在栏杆看着港口嘈杂的景象。
我们很快登上了船。
“友寄小姐和里包恩先生是吗?”检票员核对了我登记的信息,露出一个微笑,“领航号欢迎您,请跟随工作人员办理入住。”
我拿着房卡,正要和小保镖一起去房间里安顿行李,身后却蓦地传来颇为熟悉的声音。
“咦?友寄小姐?”
“嗯?”
我扭过头,只见一身深蓝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夸张地瞪大了眼睛看过来。
这回他身边倒是异常热闹。几个小学生叽叽喳喳地探讨着什么,还有两位年少的,应该不过高中生年纪的女孩,一个激动地比划,一个笑得有点无奈。看起来如同一个小型家庭旅游团。
男人叫唤后,其它人的注意力也分了点过来。我看到他腿边依旧站着那个叫柯南的小朋友——他无语地瞥了眼自家大人,目光落到我身侧的里包恩时,似乎诧异地停了一下。
毛利侦探爽朗地大笑两声:
“哎呀,真是好巧啊!这就是传说中的缘分吧?”

第44章
我原以为毛利是出于职业的名气而被邀请到此, 随行带上了他家的小孩和朋友,但简单攀谈后,才知道真正的东家是他身侧那位棕色齐肩发, 戴着发箍的女孩。
“因为我喜欢的帅哥乐队正好在这里有受邀演出啦。”
叫作铃木园子的高中生不太好意思地摆摆手, 纵使她的笑容看起来挺大大咧咧的,面对我这样的陌生人也保持着得体的礼貌。她说:“不过, 最重要的还是带我的好朋友难得出来放松放松。”
能请这么多人一起来豪华游轮玩,这孩子背后的财力也不可小觑吧。
不过我也算见惯了, 没有多追问, 与毛利侦探再寒暄片刻,便和里包恩回了房间。小胡子大叔则领着小朋友们往反方向走, 应该是要先去用餐。
游轮的客房基本与高级酒店无差:宽敞、明亮, 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欧式复古的雕花窗户, 墙纸刻绘着大马士革花纹。有两张铺着洁白被单的大床, 窗边放着两把会客用的单人沙发,夹着一张圆桌,另配有电视、梳妆台与工作桌,桌上摆着一个身材纤细的玻璃花瓶,里面娴静地斜倚着两枝衔露鲜花。
一推开窗, 清新而夹杂着海风咸腥味的空气便会扑面而来,辽阔的海岸线轻松纳入眼底。
我饶有兴致地趴在窗沿扫了眼景色。回过身, 手脚麻利的小保镖却是已经收拾好了行李——不仅如此, 还光速泡好了客房服务提供的茶叶,坐在一侧沙发上,气定神闲地捏着茶杯浅抿一口。
说实话, 他自制饮料时是不是处在一个神奇的时停空间啊。
茶香飘然,沁人心脾。我能嗅出来是很不错的红茶。
“要喝吗?”里包恩端着小杯子, 正好转头朝我看来,“这是中国进口的祁眉红茶,很有名哦。”
我对茶叶研究不深,但这股幽香确实诱人,不由点头:“想喝。”
里包恩:“关键是我亲手泡的。”
我:“‘好的,那我更想喝了’,你是想听到这个吧。”
里包恩:“潜台词点出来就没有意思了,新奈。你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
我:“根本明显到算不上潜台词好么!这又算什么情趣啊!”
他一个除了变装吓人外,为数不多的日常安排就是养老看报、逗猫耍狗、习惯早睡早起非必要没有夜生活(尤其爱管别人)、还经常开不起玩笑的,疑似体内住着个中老年男人的小鬼有什么资格说我!
我坐到另一侧沙发,小绅士手法熟练又具有观赏性地为我倒了杯茶。
“请用。”他很是专业地说。
平时用惯了日式粗陶,我看着白瓷杯中鲜红而剔透的茶面,颇感新奇地说了声谢谢。清香净神,阵阵浓郁的茶香仅在端近些许之际便萦绕着鼻尖。我不禁认真地品鉴一口。
虽然茶汤还有点偏烫,但这样味道倒刚好能在味蕾上飞快晕开。比起预料的单纯的红茶味,好茶叶的口感层次更加分明,入口清甜,隐约羼着盈盈的花香,润中带涩,回甘时又似乎尝到一点果香。
即使茶叶优等生的成绩有目共睹,泡茶的功夫显然也相当重要。
“好香。”我稍觉惊喜地微微睁大眼,“你真的很会泡嘛。”
里包恩对于这种技能型的赞赏向来非常受用。他仍端着热气飘飘的茶杯,我却可以瞥见他在杯沿后自然上扬的唇角。
“当然,也不看我是谁。”
“你以前有跟着别人学吗,还是自己研究的?”
“我认识一个中国人,他对红茶的见解很深。硬要说的话,我从他那里也学到不少。”
“看来我们凶巴巴的里包恩前辈也是有好人缘的啊。”我随口接道。
不知是他心情好,还是我的揶揄没像以前一样戳中他肺管子,里包恩这次没来敲我。我本都做好和他搏斗0.3秒钟的准备了。向来严厉的小保镖倒只是悠闲地翘着腿,饮完最后一口红茶,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
“我的人脉可是很广的。”他说,“像威尔帝和史卡鲁那几个家伙算不上人缘。”
“是是。”
说到史卡鲁,我得看看他现在什么情况了,毕竟还是有点担心那小子搞不好会拆家。
里包恩似乎对我浮于表面的、宠溺却敷衍的语气有些不满,在我余光里平静地望来一眼。不过我已经放下茶杯,拿起手机,于是他也没说什么。耳边接着响起茶具碰撞的轻微清响。
打了个电话,没接。
我总觉得史卡鲁睡得越来越迟了,一开始他还紧张兮兮地比我还早起,但只坚持了一天,接下来便一日比一日推迟一小时。
通话自动转留言,我挂了电话,掌心里的手机恰好又一振。
果然是新邮件。
即使看似加班搞定了整个季度的工作量,在旅途期间也依然会有持续不断的邮件和电话纷至沓来,这就是社畜的奥义其二(其一是就算请假了工作不做也只会越积越多)。
我点开邮箱一看,目测不是个简单就能答复的问题;再瞄一眼时间,完全临近午饭点。我下意识摁了摁太阳穴,舌尖舔过后槽牙,转头正色道:“我临时处理一会儿工作,你要不要先去吃饭?”
“行。你要多久?”
“我尽量快一点,对了,帮我拿一下电脑。”
里包恩把电脑包递给我,随手收了茶具,便出门探路了。我交代他提前看看自助区有什么好吃的。
而之后将近二十分钟,我都抱着笔电核查资料,再把后辈需要的文件打包发送过去。
这其实要不了多久,但日本的工作习惯一直都很麻烦,撰写邮件总要一套约定俗成的敬语措辞大礼包。饶是我也多斟酌几句才回复邮件,以免字面口气看起来不好,不慎伤到后辈的心。
处理完这些,我才伸了个懒腰起身。拿房卡出房门。
游轮走廊的墙面排列着精致的壁灯,地面铺了一层柔软厚实的朱红色静音地毯,踩在上面几乎发不出太吵的声响。偶尔擦肩而过的人神色各异,但都一袭正装,皮鞋礼帽,隆重无比。
我也穿着一套灰色西装西裤,但没像这些贵宾一样穿马甲、戴领带夹与手帕。只套一件黑色衬衫,外套敞开,连领带都没系,脚蹬一双颇具心机的内增高黑短靴,像个混子。
不过这并不妨碍我头顶“欧皇的便宜老板”这个黄金称号,泰然自若地从一众非富即贵的客人里穿行而过。
引导人员热情、恭敬而主动地把我领到餐厅,倒花不了多少找路的时间。
游轮的用餐区域分为一个主餐区和三个次餐区。前者就在偌大的一楼,面向游客大众;后者则分布在螺旋楼梯蜿蜒直通的楼上,反而是身份更尊贵的人才会去订一个较为清净的餐位。
我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前往预订的主餐区座位。
绕过雕琢精美的科林斯柱,我环顾一圈,提前注意到几个熟悉的身影。
在靠着整面落地玻璃、一侧首便能欣赏甲板和海景的餐桌,赫然围坐着毛利侦探与他监护的大大小小的孩子——
可即便他是在场唯一的大人,这位不算靠谱的大叔还是明显喝高了。
他背对着我,我也能看得到那通红通红的脸侧和脖颈,餐点没吃两口,酒杯就非要死死捏在手里,糊糊涂涂地嘟囔着什么。所幸他对座的女儿毛利兰小姐以及铃木小姐看起来沉稳得多,一个气得叹息,一个露出早有预料的表情。
有她们看着,另外四五个忙着吃冰淇淋的小萝卜头也不缺照应。
按在平时,我也许打个招呼就走了,但醉醺醺的侦探大叔身旁坐着的圆顶帽脑袋唐突地散发着令我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径自令我的直觉打响警报。
我登时顿在原地。和服务员打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地暂时离开了。我才再次望向那画风参差不齐的一桌,吐槽欲随心而起。
他怎么会跑去人家餐桌吃饭啊!我们也是有订座位的贵客好不好!
这个一闪而过的讶异马上就得到了恰如其分的解释。
“嘿嘿,小哥啊,嗝。”
毛利侦探七扭八歪地被靠背餐椅支撑着,咧嘴一笑,语调拐上了天。在女儿皱着眉头,不堪其扰地斥责他少喝点之时,充耳不闻地晃了晃脑袋,“那个啊,就是那个……我一开始就想问了,你——嗝,你——难道追到人了吗?”
我刚来得及上前两步,就听里包恩口吻如常地问:“你指什么?”
毛利哼哼三声,爽快地喝了两口酒,继而“哇哈”地叫开一声。
“你这是什么问题,我自然是说友寄小姐了!”他仿佛一刹那间找回了舌头,突兀地加快语速道,但紧接着又慢了几分,絮絮叨叨地倒了出来:
“过了这么久,你们还出来约会……就算是在美国也算差不多要正式交往的关系了吧?你听、你听我说啊,我呢,好歹也是阅尽千帆……嗝。在我看来,你们的年龄根~本~没什么关系啊。哈哈哈哈!”
他像是完全忘了在冲绳那会儿自己是站在我这边的人,直接化身墙头草歪到另一边,又豪迈道:“你放心,你放心啊!大叔我经验丰富,你有需要就尽管来问!不过话说回来,你到底有没有追到人家啊?”
我听得一阵无语,却也找不到时机打断。于是好整以暇地走到他们身后,一手插着裤兜,没什么表情地站定,微微低头。
对坐着的两位高中生和几个小学生当然看见了我,纷纷露出各异的精彩神情。
然而她们默契地谁也没说话。(铃木小姐的面部肌肉似乎都快抽筋了,她再待下去真的没事吗)
我看着那颗黑礼帽脑袋也动了动,叉了个金枪鱼寿司吃。他倒是一副浑然不觉,乐在其中的模样,嚼嚼寿司,咽下,然后不紧不慢地回应八卦的侦探。
“还没有。”他在一众视线里淡定地表态,“新奈姐姐喜欢年纪比她大的人。”
铃木小姐两肘支在桌上,彻底捂住了脸,肩膀颤动;毛利小姐也捂着额头低下了脑袋。而一旁的大叔则摆出“我从没听说过这个说法”的样子,即使当初我为自我辩解的时候他就在现场。
毛利大为震撼的嗓音一扯:“什么?!不可能!”
他激动得脸更红了,但这位又菜又爱喝的军师不出片刻就想出了解决之道。
“友寄小姐嘴上说着不行,其实肯定还是对你有好感的,不然怎么会还带你出来玩呢?”他振振有词地嘀咕,“要是不喜欢你,见……见都不想见你,手机也打不通,短信也已读不回,去找她她还会把你臭骂一顿!”
里包恩:“说得也是。”
毛利:“是吧,你也觉得有道理对吧?为什么友寄小姐喜欢年长的男人,我跟你说,就是因为男人会使用年轻人通常不会用的东西,你知道是什么吗?”
他女儿双手扶着额头,近乎崩溃的声音闷闷响起:“爸,我求你别说了。”
看得出来她替人尴尬得脸都红了,但身旁的铃木小姐倒像是吃瓜吃得又崩溃又爽,就算捂着脸也能瞧见快要咧到耳后根的嘴角。
至于其它小孩,缩在桌子底下不知道在密谋什么,也有可能是在偷偷听热闹。
只是被酒精催化成演讲大师的大叔哪顾得上这些细节。
他严肃地一放酒杯,随即好不容易蓄着的一口气又松懈了,软绵绵地做了两秒梦,才突然兴奋起来。
只听毛利恨铁不成钢地指点道:
“——那就是欲擒故纵!欲擒故纵啊!你们年轻人根本不懂,男人最重要的是什么?面子!像你们这些愣头青,一看上谁就叫着冲上去了,男人的面子横扫一地!那样女人会珍惜吗?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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