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养成系男友里包恩by鸟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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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着我走近, 边说:“等你好久了,我自己忍不住先点了一些,不会跟你客气的。”
与此同时,支持的球队成功进球得分,电视边的客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阵难以压抑的短促欢呼。
我绕到黑尾对面落座, 把包放到另一张凳子上。
“这家据说上菜挺快的,”我瞧了眼他甚至还穿戴齐整的西装, 拉了拉椅子调近座位, “你也才来没几分钟吧,少说我。”
黑尾呛道:“我可是刚下班呢,你们这些双休就能躺在家里的精英白领一点也不知其中辛酸。”
我:“谁也别说谁好吗。你今天加班是在做什么?”
黑尾:“哦, 我去找以前的同学拉赞助,下午跟他打了球。”
我:“这算什么加班, 谁加班还能和朋友玩的啊!”
“当然算啊!不能因为对方是旧相识就称不上应酬吧!别看我这样,勤勤恳恳忙完一周也是很想休息的。”
社畜男青年说着,把手边的菜单推过来,“今天你是老板,请。”
我接来。
由于向来不挑食,这次又是请客,我把看起来好吃的牛肉和刺身都囫囵点了一些。差不多凑成两人能吃饱之余再多一把小串的量。最后只加上一杯扎啤。
“你饮料有自己点了吗?”我盯着菜单,头也不抬道。
“没。”黑尾的嗓音传来,夹杂着脱外套的衣料摩擦声,“来杯酒也行。”
“不是平时不喝么。”
“难得来吃一顿嘛,不要小看我的酒量。”
那再加上一杯。
点完单,黑尾正把西装外套叠好,放置一旁。随后闲得没事干地欣赏了一眼我点好的菜品,感慨发言,“吃得完吗?”
我挑起眉,反问:“你不行吗?”
黑尾说:“我肯定得行,不过在部门聚餐的时候看女同事食量都不多。”
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一脸认真地推理。
“你又长得瘦,一副家里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进两箱泡面备用、没事还经常熬夜的营养不充分的样子,我还以为你也吃不多呢。”
小子,说得还挺准。
“你们搞运动的眼都这么尖啊。”我用死鱼眼看他。
黑尾谦逊道:“还行还行,鄙人才疏学浅,了解过一点营养学。”
我:“只是你的女同事也不一定真的食量小,很多人在团建前可能早就吃过一顿了。”
这直男顿时不解地睁大眼:“诶?为什么?”
“很多种可能。”我好心地给他举例解惑,“比如不想和同事吃太久,饱了就找借口赶紧走的情况;或者在座有喜欢的人,出于被规训过的体面心而不想被看见自己吃太多的样子;要么也就是怕胖、在减肥、在意旁人的眼光。最近不是有新闻说,太多人一味追求瘦小,普遍平均身高都矮了很多吗?”
黑尾同学领悟得很快,立刻举一反三。
“原来如此,怪不得中学的时候有的女同学的便当也小得可怜。”
“毕竟这个社会烂透了,才会让本应该只负责快乐的孩子都难以安心地吃一顿好饭。”
“真是的。”社畜驼背撑脸,对着空气喟叹,一副日本排球任重而道远的无奈,“身为排协人完全听不得这些……都给我多吃点长高啊!难不成指望每年都能出一个小巨人或者忍者翔阳吗?”
我:“翔阳?”
黑尾:“一位前一阵刚回国的选手,以前我们学校是死对头,关系可好了。那家伙现在厉害得很。”
说起这个他就无比精神,滔滔不绝地描述了一番某个身高不足的小透明如何走向国际赛场的事迹。
提前点过的两盘烤里脊先摆上了台面。
店里桌椅都小,一人份的盘子也小。把随桌搭配的调料的瓶瓶罐罐放在边缘,两盘小肉也占不了太多地方。
紧接着是两大杯扎啤。
喝一口。醇厚的微苦酒液淌过舌根,麦芽香化作回甘。还不错。
心情顿时轻快不少,我放下玻璃杯。黑尾没有马上动酒,而是拿筷子夹了两片肉尝尝,含糊地评价:“嗯,这个好吃。”继而心满意足地咽下,接起刚才的话题开玩笑,“那你现在完全不在乎暴露自己的正常食量,是因为一点也不在乎我咯?”
我也夹了口肉,嚼嚼,“是啊。”
黑尾:“喂?!”
我:“开玩笑的,我只是不在意所有会拿这种借口随便评判我的人,所以无所谓。”
黑尾:“……你这家伙,有时候真会耍帅啊。”
“我只是活腻了而已。”我说,“以前也不是没有经历过被没礼貌的男同学嘲笑胖,于是想要减肥的时期。后来发现就算迎合别人到让人挑不出错,最后也没多开心,更何况总有错可以挑。”
“有这么说自己活腻了吗,换成活久了行不行。而且那种人也太糟糕了吧。”黑尾吐槽。
我深表赞同:“是的,我之后直接叫他看我不爽就去死了。”
黑尾一喷:“我说你这人讲话也有点恐怖啊!”
不远处的电视从广告切回,球赛下半场开始。讲解员的旁白字正腔圆地响起。
陆陆续续还有一些顾客进店落座,有的结账离开。我听见碗碟轻碰的微响,压低的交谈声与笑声,店员忙碌而熟稔地穿梭在黄油般柔软的灯光里。
“那话又说回来。”
黑尾搁下筷子,也喝了口扎啤,随口闲扯,“人总不会什么也不在意嘛,比如对喜欢的人什么的。要是对方会在意女方食量怎么办?”
我无语,“我不会喜欢这种类型的人。”
黑尾道:“你真是一点陷阱也不掉。我先前的提议你考虑好了没?”
“什么来着?”
“联谊啊,联谊。”
“这个啊。”我这才想起来,“抱歉,忙忘了。”
转眼间又上了几盘烤得尚且油汁滚溅的熏肉,与两小份三文鱼刺身排排摆放。
同为忙人的男青年倒是一点也不意外,边夹肉边说:“我就知道。不过时间据说是安排在下个礼拜,你要是有意愿可以再想想,到时跟我说一声就行。”
我自然是直接拒绝。
“不去。”我吞下一口香喷喷的牛五花,“我有男朋友了。”
黑尾了然:“哦,这样啊。”
本桌一时间只剩夹肉喝酒的声响。
两秒后,黑尾把筷子猛地一放,我从没见过他还能把眼睛瞪得那么大。
“你说啥——?!!”
不用看都知道半个店的人都往这瞅了。我即使有所预料,竟也没拦住此人无处安放的外向和活力,霎时头皮发麻地制止:
“不要搞得好像我谈对象是一件多可怕的事情好么!”
黑尾意识到失态,稍微收敛了点,摸着后脑勺朝周围不好意思地报以颔首一笑。但旋即又转过头,仿佛听到忍者翔阳一夜间长到两米八似的看向我。
他说:“谁?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保镖呢?他不介意?”
我说:“你是哪来的查户口亲戚。这不是让你知道了吗,还有你为什么会问到我保镖啊!”在黑尾印象里某人还只是个小孩吧!
青年倒吸一口凉气。
“那小鬼明显是个姐控。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
“……”
我的吐槽欲也如同在被反复煎烤,“我没看出来真是对不住了。但你既然觉得我身边有个人会介意还怂恿我去联谊,这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啊。”
黑尾一口酒没咽下去,“咳咳,嘿嘿。”
“嘿个毛线。”
“不好意思,所以是谁?我认识吗?”这位热情的亲戚追问。
我夹了只清凉的刺身吃。
就在我考虑该如实地解释里包恩变成大人(这还是有点麻烦),或者卖个关子,再或者直接干脆说不认识之际,对坐在面前的黑尾忽然身形一顿。
像是看到谁而想要确认,他直起身探脑袋,“嗯?那不会是……”
我见状,诧异地跟着回过头。
侧后方只有一桌正好结束晚餐,准备要去结账的顾客:三位男士,一个提前转身去前台,另外两人还暂且站在位子旁边沉声交谈。
面朝我们桌的男人有几分眼熟,目测四十岁左右,和黑尾一样身穿正装。
蓝衬衫搭条纹领带,还颇具品味,气质成熟,朝着另一人面带微笑地攀谈;后者背对我们,也一袭灰色西服,戴起黑手套的手里拎着一支纤细的手杖,身材高挑。
一个个穿得像刚从剧院下班来吃烤肉。
乍一看仿佛都在哪见过,可盯着看也不好。
我只寥寥投去两眼,转回去,“你同事?”
没记错的话,之前黑尾声称有年上帅哥的备选,还给我发过合照。里面的大叔就是后头那位同样上班族打扮的男性。
黑尾似乎也不太想在周末碰见同事,忙收回视线,低下头应肯道。
“没错,没想到还能在这遇见……啊,居然过来了。”
他说没两句又抬头,开始营业,“嗨嗨,好巧——你这家伙什么时候瞒着我跟赞助商这么熟了?”
青年说着,径自站起身。我替这个下班还偶遇同事的可怜人默哀两秒,正抬起杯子喝两口酒,余光注意到那两人的身影往这边走来两步。
“虽然我和你同时进的部门,但好歹比你大,臭小子。”他同事的声音由远而近,“怎么说也给我客气点吧。”
黑尾笑了一声。
他微微倾身,和年上男随便握了一下手,又与另一人郑重地握了握。
“里昂先生。”他公事公办打招呼,不乏幽默地开口,“希望户野这次有好好款待您。”
户野:“我说你啊。”
叫作里昂的赞助商应道:“Bonsoir,黑尾君。我很喜欢这家日本烤肉。”
人如其名,果不其然带着股法国口音,却因为咬字清楚而听着并不奇怪。但我在他出声的一刹那便蓦地陷入一种诡异的,看了三十遍寂静岭般的心境,习惯中仍然裹挟着一丝惊悚。
心如止水,古井无波,不知是麻木了还是死了。
捏着筷子的手僵硬两秒,吃一口烤肉。
再抬头,简单寒暄完毕的两个陌生男人不出所料地把注意力分了一点在我身上。
“黑尾,这位是?”户野的口吻暧昧。
今天我穿得很随便,一件保暖的黑色高领打底,外套着宽松的、带卡通小熊图案(这只小熊很萌地戴着一顶绅士的小黑帽,一开始本来是想给里包恩穿,结果这个人又嫌幼稚)的棕色针织衫,长裤,运动鞋。
要是穿着西装还能理解为社畜互相请客,如今却明显只是私下见面。
我听出言外之意差点没呛死。吞下嘴里索然无味的肉,当机立断也站起来,伸手示意:
“算半个发小,不太熟,这顿只是还债局。”
“我是什么脏东西吗撇关系撇得这么清!”黑尾反应极快地吐槽,但也跟着好生解释了一句,“你可别想太多,这位是友寄小姐,有男友了。”
户野眨眨眼,轻轻虚拢了一下我的指尖回礼,“喔,原来如此。你好。”
和一个人打过招呼,按照社会礼仪的规矩,另一个当然也不能冷落。
我平静地侧过身,也向耐心静候一旁的法国绅士伸出手。
“幸会。”我说。
留着鬈曲鬓发,还蓄着经典法式小胡茬,一下把外貌年龄从奔三拔到奔四的男人微微勾起唇角。
他没戴手套的右手随之伸来。虎口相交,紧实地用力一握,拇指指腹隐约蹭过我的手背。
“今天过得如何?Mon chat,”里包恩魔音顿响,“我不明白我们何时变得如此生疏了。”
我:“………………”
立刻抽手,没抽出来。
看了一眼反应过来后恍然大悟的户野,以及一脸“等等我有点大脑过载了但不管怎样你不是不喜欢留胡子的吗”的黑尾铁朗,我第一次发现我的声音可以如此冷静。
我问:“你什么时候成排协赞助商了?”
里包恩回答:“上个月月底。”
我在公司忙得昏天黑地的时候你倒是很闲啊!
第72章
所幸乔装打扮成法国大叔绅士的里包恩仅是客气地停留须臾, 仿佛只是无聊地过来吓我一跳,再顺便搞搞暧昧扳回一局,便和黑尾的同事们离店了。
毕竟他现在的人设是即将离席却偶遇异国爱人的外企广告商, 没再整什么让人眼前一黑、吐槽无能的幺蛾子。
比起以前的事例, 顶多算洒洒水。
我习以为常地将其当作生活里的小彩蛋。
只是这人仍然浑身都是恶趣味,在道别时胆敢企图给我一个亲昵的贴面吻, 询问待会儿是否需要送我回去。
而我对他那极为仿真的优雅小胡茬表达了发自内心的抗拒:
绅士边说法语的再见,边轻握着我的肩膀, 俯身凑来(那么慢一看就是纯逗我)。凑近一点, 我就后仰一点躲开,接着立即伸手摁住他。
并且坚持底线, 很不给面子地回绝。
“把你胡子摘了再说。”
既然他不打算装陌生, 我也顺着熟稔道, “没事就早点回家, 不用等我。”
手指于是被捞在男人掌心里,又从善如流地拉到唇边。
浪漫而重视仪式感的里昂先生自然选择退让一步,只垂眼吻了吻我屈起的指背。轻盈温和的气息从转瞬即逝的柔软触感中浅浅铺开。
“好吧。户野君,”他扭头,如同早已习惯地平稳道, “看来我们得先行离开了。”
至于户野显然见惯了大场面,面色不变地颔首微笑。
“确实如此, 您先请。”
留下一句下次大家一起吃饭之类的客套话, 两个男人转身离去,和在前台结完账等待的另一人汇合。
我转头与大脑加载中的老朋友对上视线。
他们尚未走远的期间,还能隐约听见户野非常上道的打趣声。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您说的‘总是很无情的爱人’, 真是有缘。”
“我也相当意外。”里包恩愈发模糊的声音里含着根本不意外的笑意,“户野君也看到了, 她老是那样严厉地对待我。”
“啊哈哈哈,在我看来二位反而很是甜蜜……”
“是吗?……”
掀开门帘,交谈声远去。
黑尾铁朗仍然杵在座位前,看我的眼神犹如看着一个深藏不露的神秘人。
我懒得陪他站。
坐回位子,捡起筷子戳戳盘,拿稳了便再夹两块烤肉进碗。
吃一口,仍是热乎乎的。
对座的黑发青年过了三四秒才回神,迅速坐下,宛如是他自己被整似的,鬼鬼祟祟地往四周探头望了望。见多数顾客在那几分钟里被精彩纷呈的球赛所吸引,没什么人注意这边,才松了口气瞧过来。
“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他半趴在桌,像在背后讲坏话一般压着嗓子,几乎用上气音地小声说,“什么时候的事?”
我咀嚼两下觉得腻,配了一口啤酒。
“他去当你们赞助商的前一两周吧。”我坦诚道。
“那段时间你不是刚去过……”黑尾露出灵光一现的神情,“哦!”
我:“又有脑洞了。”
黑尾:“什么脑洞,这叫合理推测。你不会是在轮船上和里昂先生结识的吧?一见钟情什么的,放在法国人身上总感觉也不稀奇。”
我都要被这完美自洽的逻辑说服了。
“要这么说也对。”里包恩确实是在船上长大的。
眼前的二分之一发小明显依旧在消化信息量,但脸上已然浮现出“现代居然能有这种爱情还发生在我身边”的慨叹。
他既没动筷,也没喝酒,更没追问。
一个成熟的社畜理应具备的接受能力在黑尾身上展现开来。他如一尊佛像般娴静地保持片刻沉默,嘴角带笑;目光落到虚空,沉稳自若。
“新奈啊。”
“干嘛?”我往嘴里送肉的动作一顿。
只见黑尾满目慈祥地盯着我,温声煽情得近乎诡异:“能和你重逢真好。”
我顿时瞪大眼。
“别逼我踹你……”我难以置信地喃喃,觉得自己的脸色此时一定震撼到苍白。
“我是说真的好吗!”
黑尾被打回原形,正色举例,“你看,一开始是我组织练习赛人手不够,有你来帮忙,正好凑够人头——”
我:“嗯。”
黑尾:“现在还间接地帮我们部拉到赞助——”
我:“等一下。我哪帮你们了?”
青年发出一声“哎呀”,颇为讶异地看了我一眼。
“原来不是你授意的么。”他一时讳莫如深。一只手肘支在桌上,摸了摸下巴,才道,“我还以为里昂先生答应提供赞助是专门为了讨你开心呢。”
我乍一听还笑,“没这回事,多半只是他自己感兴趣而已。”
“但是第一次和里昂先生面谈时,他就说是因为懒~散~到没办法的女朋友唯一愿意做的运动就是打排球才来了解来着。”
“……”
笑容消失。我握紧玻璃杯身,耳朵一热,不由咬了咬后槽牙,“这家伙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
黑尾托着脸调侃。
“按理说你们应该在热恋期吧,居然就这样互相拆台了吗。”
我不太服气:“那也是他先动的嘴!”
“这么说起来,我和你单独出来吃饭没关系吧?”
“没事,我提前说过。”
“那就行。”
他慢吞吞地直起身,伸了个懒腰。再松懈下来之际终于拿起筷子吃肉,边阖眼幽幽道,“我可不想不自量力地挑战男人的嫉妒心。”
我倒是不以为意。
“这种解释好的情况没什么好嫉妒的吧。”举杯喝完最后两口扎啤,我默默回味了一下口感,“只有我前任那种人会上纲上线。”
黑尾睁开死鱼眼:“不,你前男友那样是另一个极端了。我是说正常的嫉妒心啊!每个拥有心灵之蛋的人类都多少会有的阴暗的东西!”
“这里就不要插守护甜心的梗了啊!”我吐槽。
“别在意这些细节!”男青年强调着,严肃地打了个响指,顺势指向我,“退一步说,难道你看见恋人和异性单独吃饭不会介意吗?”
我被这么一指,也不禁蹙起眉认真起来。
代入自己想了想。
“有正当理由就不会。”我说。
黑尾狐疑地瞄来,“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谈恋爱本来就该给对方留出足够的社交空间,都说清楚缘由了还乱吃醋的话不是添乱吗?如果是感觉对方有出轨嫌疑,那再另说。”
我不喜欢胡搅蛮缠的人,自己当然也不会这么做。
对面却摇摇手指分析道。
“虽说是这个理,但情感上总会有点不舒服吧。”
我吃饱。放下筷子看他,“你会介意?在同样的情况下。”
“会啊。”
黑尾的眼神与口吻皆透出一股理所当然的意味,“即使能理解,心里还是不太乐意看见。我这才是正常人的心态。”
我:“……”说谁不正常?
黑尾:“别摆出一副‘好小心眼的人’的表情。你吃好了?”
“好了。”
“那走吧,我也吃不下了。”
扫一眼方窄木桌上的餐盘,还剩三两串基本冷掉的烤串。啤酒也没喝完。
作为请客的一方,我是无所谓浪不浪费,只要没饿着别人就行。拎起包,起身结账。但该揶揄的照揶揄不误:“最开始是谁说肯定吃得完的?”
黑尾穿上外套跟来,音调七拐八绕。
“被某些人的恩爱秀饱了——”
我和善地瞥去一眼。不识时务的男社畜捋着西装外套领子,笑嘻嘻。
城中的夜常常黑得不彻底,在角落晕沉沉地浮起红得显脏的光污染。街区华灯蜿蜒,正值双休,出行的市民络绎不绝。
我与这位朋友回家的方向不赶巧。
在门口分道扬镳前,黑尾煞有其事地发表一段致谢总结:
“谢啦,吃得很开心。”他说,“还掌握了朋友的感情近况八卦,这次真是没白来。”
我挥挥手赶人。
“不客气。”
这爱操心的家伙又多关心道:“对了,既然你都谈上了对象,那小鬼还跟你住吗?不太方便了吧?”
小鬼啊。我转念一想,干脆一劳永逸地敷衍过去。
“他之前生病,跟他爸回意大利老家了。”
“诶,没事吧?这算离职了么。”
“听说没大碍。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需要保镖嘛。”
“这样啊。”
黑尾见我半个身子都表现出即将转身走的模样,也抬起手暂别。
“虽然不知道赞助商先生和我的想法会不会一样,”他悠哉的声音渡在晚风里,“但还是建议你回去多观察一下人家的心情哦。”
我本是随口一应,与他道别。
结果晚上回到家,推开门。发现客厅的灯开得明亮,却一个人也没有之际,我竟仍是不可避免地联想起靠谱程度成谜的老朋友的劝告。
随手把挎包丢在柜子上,我踢掉鞋子,快步绕出玄关。
“我回来了。”
没人应。
浴室里有淅淅沥沥的淋浴声,不清楚是谁。我先去卧室看了一眼,没人。便噔噔跑到浴室门口。
礼貌地敲一敲。
“我回来啦。”贴着门再说一声。
不出片刻,里头混杂着水声,闷而模糊地传来熟悉的嗓音。
“嗯,听见了。”
是里包恩。
也许是我先入为主的错觉,他答复的语气似乎比平时更沉,更没什么精神。可就算只当这是错觉,以理智判断,也不太对劲:
虽然工作日总是同进同出,但不免也有几个周末会各自行动。
从往常的经验上看,我每次回来打招呼,里包恩有时会正常接“你回来了啊”,有时视情况会说我回得慢,或者直接开启一个话题聊起来。
这次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见。
我闻言,结合黑尾军师的声明,不禁立马放心上重视。
毕竟事关感情的安全感问题,懈怠可就糟了。仔细一想,这位保镖从一开始就称不上什么心胸宽阔的类型,反而像猫咪似的一不顺心就会邦邦来两拳。
没伸爪子,不算真痛,但就是一点瘪也吃不得。
忽然这么一想,我好像偷偷猫塑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对一个人产生好感与怜惜感的第一步就是莫名觉得对方像某种小动物么?
算了。只要我不说,里包恩就不知道。
我敛回复杂的心绪,决定以防万一试探一下。继续靠着门缝呼唤:
“我说我回来了。”
没回答。
不妙。我侧耳听了一会儿,连水声都没了,再严肃地轻轻敲敲门,“里包恩,你不高兴——”
下一秒,门扉陡然从里面拉开。浴室里的暖灯光线就着温润的空气迎头涌出,却被男人的身形遮挡,在面前投下一片阴影。我始料未及,话音一顿,才如同惯性般放慢播出:
“……了吗。”
里包恩一只手臂还撑在门框边,稍弓着身,低头盯来。我瞧见他斜飞入鬓的细长眉角微微挑起。
“你黏在门上叽叽喳喳说什么呢。”
神情正常,语气正常。
我目光从他的脸上滑落而下。映入眼帘却是沾染水珠的脖颈、锁骨与颈肩。
欧洲人白皙的细腻皮肤被热水澡闷得隐隐泛红,惹了半身朦胧水汽。灯光打下,甚至将肌肉曲线也勾出分明的轮廓。
一时间,纵然隔着半步距离也仿佛能直接触碰到赤-裸的体温。
我登时如临大敌,霎时动摇的自制力被理性反复鞭笞。当即拿手背半捂着倏地发烫的脸,后退一步,先发质问。
“你穿件衣服再出来啊!”
里包恩的视线随着我后退而稍微一动。
“我绑了浴巾。”他泰然自如地直起身,一副显而易见的心情好,“你又不是没见过,脸为什么这么红?”
两岁、十二岁和二十二岁能一样吗,这家伙平时穿得都那么严实,睡衣也是长袖长裤,我现在反应大一点怎么了!亏我还担心这人会不高兴!
实话说, 我不是没有产生过进一步的想法。
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对方哪怕只是在呼吸都会让人觉得可爱。何况那么大一只男朋友夜夜躺在枕边——天气愈发冷,他又体温高, 睡着睡着就不自觉想往那边靠近。
毕竟都是朝夕相处过的人。虽说外表发生巨变, 导致莫名的不太熟的割裂感,但芯没有变。所以在跟里包恩强调暂时不能乱动我之后, 我其实没多久就度过了不习惯的心理生疏期。
满打满算,也不超过两天。
那两夜里杀手都睡得非常乖。第三天晚上, 我本来加了会儿班就累, 也只满脑子想着倒头就睡。可睡到一半被冷醒,伸在被褥外的手脚都泛着凉。
迷迷糊糊地忙缩回被窝, 却没能立刻暖起来。手还能揣着捂热, 凉飕飕的脚只能自发寻找被子里温度高的部分, 探一探, 碰到某人的腿。
隔着睡衣布料也暖乎乎的。
我想也没想便翻过身,蹭到暖炉边上,悄悄暖脚暖手。
不久,困意不着边际地蔓延。半梦半醒之时还有感觉到被搂到怀里的动静与触感,但不出两秒又昏沉入睡。
再醒来, 几乎与保镖贴在一块。
他一只手臂搭在我腰侧,另一只则被我枕在脑袋下。我慢吞吞地爬起身, 意识到后半夜是压着他的手睡的, 难免有点不好意思。
道了歉,关心一下会不会手麻了。里包恩却只露出不痛不痒的表情,反问:“你当我是什么人?”
臭屁鬼, 没事就行。我敷衍,“好好, 很厉害。”边起床洗漱。
这天之后,同床共枕基本没再刻意保持距离。
有时是我一关灯就进被窝,把他的肩膀当枕头;有时我自顾自睡一边去,过一阵有个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我伸手,摸到柔软的耳朵、发丝,勉强睁眼亲一口额角。这回也能自然地抱着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