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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综漫同人)养成系男友里包恩by鸟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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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他似乎又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不该说的话,小心翼翼地飞快瞄了妈妈一眼。发现她仍是笑吟吟的才隐约松了口气。
我不由眨眨眼。
本来还说迪诺可能已经跟他讲过这些事了呢,我心想。看来这位被蒙在鼓里的国中生还什么都不知情。
不过照这么看,奈奈小姐应该不大清楚黑手党那边的事。如果不知道阿尔克巴雷诺,不知道里包恩本体是失踪状态的话,说明阿纲同学他们为了不让她担心而扯了很多借口。毕竟在神经大条的人面前蒙混过关很容易。
看她的反应,所幸也是没在意异世界这种说辞,大概是以为在开玩笑。
斟酌片刻,我姑且先回答:“是。所以这两天刚好放假没事,干脆就来这边玩玩看。”
“原、原来如此。”
纲吉应道。新年严寒,竟然不妨碍年轻气盛的男孩的额角渗出薄薄的冷汗。他抬起手,用手背擦了擦额头,欲言又止。
少年时期的好奇心正是藏不住的时刻。我能看出这孩子好像有无数问题想问,但现在并没有开口。他擦擦汗,估计是迟来地发现两手空无一物,卷子不翼而飞——于是当即低头寻找:“咦?我的……”
遍布客厅的机器人老师有的在睡觉,有的在看电视,有的诡异地在烤年糕;有的还在试图捉我垂在后背的发尾。站在桌上的则老神在在地尝着麻糬。
谁知还有一只电子里包恩不知何时窜到我身旁,乔装成邮递员的打扮,一身深灰色制服。它手里正是原本掉在国中生脚边的试卷。
“给你。”
年纪尚幼的邮递员将卷子递来,接着拨开小挎包,从里面掏出一沓叠得整整齐齐,比它身形还要大的纸,“还有这些。”
接来定睛一看:全是不同科目,但成绩同样惨痛的试卷和单元小测。
最上方的英语单词听写也满是红圈。一眼就能看到被拼错成“hanberger”的汉堡。
我:“……”
能记住发音也很棒了。
惊觉家底快被掏空的阿纲同学顿时什么也顾不上。我只感到一阵飓风飚过,伴随着一声惶恐的“啊啊啊等一下等一下都说了不要随便拿我卷子”,手头的试卷纸便凭空消失。
抬起头,只见恼羞的国中生将纸张都抱在怀里,结结巴巴地找补。
“这,这些都没什么好看的!补习又不一定要用以前的试卷!”
我倒是觉得现在更值得在意的是刚才的速度,果然黑手党的继承人不容小觑。
“那家伙的潜力很大吧。”穿着邮递制服的小不点顺势说道。
“的确。”我不得不赞同。
“毕竟这可是我师弟呢。”迪诺颇为自豪。
“小纲越来越优秀了,妈妈很替你骄傲。”奈奈小姐笑眯眯。
阿纲的脸更红了:“你们究竟是在阴阳怪气还是说真的啊!”
桌上的糕点与饮料正好基本告罄。待客有道的女主人站起身。
“抱歉呀,我再去拿一点过来,你们慢慢聊喔……啊,说起来。”
她朝我露出充满亲和力的笑容,问道:“小新这几天要不要住在我家?虽然家里还有三个孩子,他们刚好出去玩了,晚饭前会回来。但请放心,楼上的客房够用。”
搂着试卷的国中生着急于她的自来熟:“喂,妈妈——”
虽然很感动,但我非必要还是不太好意思住进刚认识的人的家里的。
“谢谢你,奈奈小姐。”我婉拒,“我就不打扰了。之前说到我再过三天就要回去,这几天纲吉君需要补习的话,我可以定个时间过来。如果觉得在家里学习容易懈怠,纲吉君也可以来我住的酒店的书房读书,或者在外面找个家庭餐厅学。”
沢田奈奈的重点很快就被转移。她喜悦地一合掌:“是个好办法呢,小纲!”
而补习当事人听到最后,兴许是想到什么好处而眼睛闪亮,连连点头。
“可以可以!”
他忙不迭答应,一股胜利在望般的希冀在男生的神情中油然而生。甚至像在借台阶下似的说道:“没错,在家里很难读进去,这是没办法的事啊。我、我去新奈姐姐那边的书房吧!”
话毕又小声地自言自语吐槽一句好高级的酒店。
确实很高级,换在平时我可没心思享受。
既然能达成共识,我也不介意帮初中生备备考,便索性拍板:“我没有去考教资,所以就当和普通朋友一起读书吧,不需要给补习费。我们交换一个联系方式,你什么时候有空直接来找我就行。”
边说边摸摸口袋,拿出能用的翻盖机。而刚伸手递过去,阿纲同学就火急火燎地给出答复:“我现在就有空!”
我:“嗯?”
纲吉反应过来:“不……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本来就有安排下午和晚上的补习,为了,呃,为了不浪费时间,我现在随时都可以去。”
他说得有些支支吾吾,但不忘谨慎地靠近,绕过躺在地上睡觉的小机器人。国中生一手抱着乱七八糟的试卷,一手接过我的手机输入自己的号码。
始终围观的金发青年突然发出一声“啊”。
“差点忘了。”迪诺放下饮料杯,扭头看向我,“不好意思。你有把原来的手机带过来吗,新奈?我马上帮你联系技术人员过来。”
对了,不说我也快忘。没有工作邮件消息提醒的日子实在太好过了。
我从兜里翻出快要没电的触屏机,由衷感谢道:
“有。麻烦你了。”
加百罗涅的首领十分爽快。
“跟我不用客气啦。”他说,英气的眉眼满是笑意,旋即转而对一头雾水的师弟解释:“新奈的手机可能由于来到这里的缘故,信号出问题了,得找入江他们看一下能不能修。”
男生瞧着先前被他怀疑是改造机的手机,呆了呆。“这样啊。”
他下意识望过来,与我迎上视线。我看见他棕色的双眼。它们好像总是显得无害、明亮而温吞,赤诚地昭告着主人的平凡而稀有的良善。
我忍不住朝他一笑。
“你不用有太大压力。争分夺秒是无路可走的时候才要做的事,我记得统考应该在三月份,还有时间。”我说,“我修手机,你就好好休息放松一下,等修理的结果出来之后再考虑要不要去我那里读书。想必里包恩也会理解的。”
说着,我侧首看向站在膝边一言不发的小邮递员,“是吧?”
“……”
它抬起脑袋。目光从鸭舌帽檐下探来。
“是啊。”
小孩稍一翘起嘴角,在学生如蒙大赦般逐而雀跃的目光中开口,语气不变:“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也不会有意见。”

在并盛町, 随处可见居民们慢条斯理的生活情趣。
地势低平,屋舍低矮而俨然。早些时候站在高处便能眺见天高地阔,与地平线漫出的晨曦撞个满怀;街道四通八达, 左邻右舍紧紧相依。有的住民拽着牵引绳出门遛狗, 一路上也走走停停,四处与熟人寒暄。
有几户人家在院落里种了桃、石榴或柿子树。新春气温一再降, 冷空气过境,探出围墙的深色枝丫顷刻间结了一层轻薄的、晶莹的雾凇。
有些果树在秋收之际没有采摘, 如今霜打柿果。熟透的橘红色果实犹如一个个小灯笼, 圆头圆脑地缀在秃树枝之间,倒也颇为可爱。
沢田宅的院子周围同样植着常青树, 最高的一棵能与二楼窗户咫尺相望。天气预报后天有降雪, 但此时尚未到来, 院角落的灌木丛也仅仅覆上透明的霜。而宽阔的前院铺着一片修葺齐整的人工草坪, 仍算是绿意葱葱。
临近傍晚,冷清而阴沉的天光抖落而下。蛋黄色的昏霞在西边隐隐翻出边角。
阳台门被豁然推开。
“为什么要在外面?”多穿了件外套才来的纲吉君问道。
他隔着布料搓了搓手臂,抱着自己似的,一边迈下又低又窄的木阶。
一台中小型白色机器正摆在院中央。
它呈现出类似座椅的形状。圆柱体的“靠背”紧连着梯形基座,“坐板”则实为一面操作台。国中生好奇地凑过来时, 柱体的表壳早已两面敞开,露出里面复杂的排线与电路板。
几条粗黑的插线嵌入其中的圆槽中, 连接着一旁相对较小的, 似乎主要是用来探测信号的方体仪器。后者牵出一根电线,插口正好可以连着我的手机。
修理过程还能充个电。
而在操作台前,一名金发碧眼的少男盘腿坐在草坪上。他嘴里咬着一根棒棒糖, 戴着发旧的灰白色棉纱手套,护目镜推到额头。此刻正熟练且迅速地编程操作, 手指翻飞。
“因为要是在屋子里,”年轻的技术人员头也不抬,含糊地开口,“可能会影响到……”
一边,搬了个小凳子坐的迪诺接道:“手机信号?”
绿眼睛的男孩心无旁骛地盯着操作屏幕,没说话。
这厢似乎毫无预兆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厢便不得不帮忙解释——另一位技术员一样年少,一头棕红色的短发,戴一副方框眼镜,也不过是国中生年纪。他怀里抱着笔记本电脑,站在白色机器一侧,扭头道:“不是的。如果在室内操作的话,怕会扰乱磁场。”
他应该是刚度过变声期。尽管语气软,嗓音也偏低沉。
阿纲同学和他很熟,一来便站到其身旁。
“磁场?”棕发男生明显不太理解,态度谨慎地咨询,“如果影响了,会怎么样吗?”
“也不会很严重,但可能会让这片区域跳闸停电……”
“那算是非常严重了吧!搞不好别人家会过来骂人的。”
纲吉吐槽着,偷偷摸摸地瞄了一眼聚精会神搞研究的金发小伙,小声问:“对了,正一,斯帕纳他怎么没有回意大利?”
叫作入江正一的男生眨了眨眼,“诶?”
阿纲思忖着道:“他现在还要上学吧?我记得你们未来还是在大学认识的……不过现在这样说怎么感觉有点奇怪。”
说到底,入江与他一样,目前正在准备参加中考。
这位拥有未来记忆的红发国中生也哑然地干笑两声。
“确实。其实我本来也以为斯帕纳回去了,所以在接到迪诺先生的电话之后,我想着毕竟他也有在研究这方面的技术,就发了个消息。”
内向的少年技术宅缓声描述,口气也颇有些无力:
“没想到他直接回复我‘要在哪里修’……什么的,然后突然提着工具箱就跑到我家门口。把我吓了一跳。我姐姐看到了,还非要问我他的联系方式。”
沢田纲吉一脸“真是他的作风”的表情,无奈地笑起来。
身为在场唯二的成年人之一,迪诺·加百罗涅倒是很能融入小朋友的谈话中。青年一身普通的毛衣长裤,托着下巴,缩在矮小的板凳上,顺势开口道:“那斯帕纳是自从代理战后就留在了日本?”
盘坐在操作台前的身影岿然不动,手速出残影。
入江正一顿了顿,迟疑地接话:
“应该,大概吧。”
迪诺:“这样啊。”
入江:“嗯……”
院子里陷入沉默。
围墙外偶尔路过结伴买菜回来的妇人,一阵窃窃的笑语由近至远地经过。
年初的寒风晃悠悠地刮来。
在冬季依然繁茂的常绿大树忽然响起簌簌的风打叶声。这似乎成了冷气侵袭的象征,空气淡漠的温度沁在衣料间,使得颤颤凉意几乎透进皮肤里。
有谁努力忍耐不成,在一片寂寞中打了个喷嚏。
我穿着奈奈小姐临时友情赠送的厚风衣,站在名叫斯帕纳的外国小伙子身后,从一开始就安静地围观他的操作现场。彼时循声抬起头。
只见那位棕红色头发的男孩吸了吸鼻子。阿纲同学在他旁边,体贴地低声询问要不要纸。他却只是摇摇头,抬手扶眼镜,自认倒霉般表示是季节性鼻炎而已。
我把风衣脱下来。
“披一下吧,”我拎着衣领,伸手递去,“你穿得有点少。”
入江君一怔,那张一看就属于理工科的脸庞微微发红:“诶,诶?”
迪诺和纲吉纷纷点头支持。
他不太好意思,有意婉拒,但我说得没错。男生身形单薄,明显经常熬夜;由于急着出门,现在仅单独套了一件长袖的格子衬衫,一条宽松得让人怀疑会不会漏风的裤子。好像风一吹,他就会抖成筛子。
相比之下,所有人都穿得很暖和,就连行踪诡异的斯帕纳都有戴围巾。
而我没了外套,也不会冷到哪里去。
聪明的男孩自己也知道这一点,因此推脱的话语犹豫了一下,就不幸被第二个更响亮的喷嚏打断。我于是直接把风衣披到他肩上,再回头看专业的科研人施法。
入江君家里有姐妹,不至于像一些从未接触过女生的小宅男一样吓丢半条命。
因而,身后十分平静。少顷便传来一声乖巧又微弱的“谢谢”。
“没事,这也是沢田的妈妈给的。”我说。
何况小孩本就应该得到更多照顾。
一个小时前,加百罗涅的首领说是要叫顶尖的技术人员过来。在我的预想中会是那种要么非常胖,要么特别瘦,穿格子衫、头发稀少、脸上长痘且黑眼圈很重的成年人。
没想他积极摇人,竟然摇来两个矮我半个头的一红一黄的中学生。
都挺瘦。其中一个确实穿了格子衫,长痘是因为青春期,黑眼圈也有。
然而头发都还很茂密。
我还来不及感到意外,善解人意的迪诺就主动解释了一番:他们两个都是经历过彭格列未来战役的重要成员,同为年少有为的天才科学家。即使现在是未成年,也留有十年后的部分记忆。
当前都已经是彭格列的正式成员,更是阿纲的好朋友。在科研方面是无可或缺的人才。
“彭格列的其他编内技术人员当然也还在日本。本来是想叫强尼二来的,不过他在家搞奇怪的研究,暂时把自己困住出不来。”迪诺失笑地耸耸肩,如是说。
至于威尔帝——前彩虹之子中独一无二的鬼才科学家,因交情不够,以及性格问题而不被考虑。
就在这当儿,坐在草坪上的背影动了动。
“唔。”斯帕纳的两手离开操作台。他稍微直起腰,将扳手形状的棒棒糖从嘴里拿出,侧过头。平淡的眉眼扬起几分不易觉察的兴奋与期待。
“新奈小姐。”他唤道。
“有眉目了吗?”
“嗯,你可以现在试试手机能不能用。”
我上前两步,在给手机插电的小仪器前蹲下。身旁少年发明家的目光追随而来,重新含住糖果。我拿起陪伴好几年的心爱的触屏机。
飞快解锁。
电池满格,时间也顺便帮我校正了,感谢万能又贴心的技术宅。
我随手点开一个软件。首先是给人以希望的加载界面,白屏中loading图标呼啦啦转圈。
耐心地等了半分钟,悲情瘫痪。
仍是连不上网。
我稍有伤感地默哀两秒。一旁的斯帕纳沉吟片刻。
“放着吧。”他说。少年人的音色懒洋洋的,口吻拖得散漫,“不要紧,我再调整调整就好。”
纵使年纪小,听起来也尤其靠谱。
谨遵专家意见,把连着线的手机放回仪器基座。我这回没有站起身,干脆抱着膝盖就近围观码农的工作步骤。
有些专业领域的东西虽然看不懂,但在特定情况下光是看个新鲜劲也会觉得有意思。
后头窸窸窣窣地响起小朋友们的闲谈声。
“真的可以么。”阿纲同学还有些不敢相信地问,“如果能修好的话,岂不是相当于可以跨世界打电话了吗?”
他的好伙伴入江君说:“这样推演也不能说不行……不过没那么简单啦。异世界的手机到这里能用,也不代表可以跟另一个世界的人通话。那至少要打造一个特殊的基站才好说一点。现在的话,能找到稳定的电波频率就已经算大突破了。”
迪诺好奇道:“你们这阵子一直有在研究跨世界的科技吗?”
入江答:“呃,嗯。姑且可以这么说。毕竟之前里包恩先生被传送到异界,我们都很想帮忙,只是进度一直赶不上威尔帝。不论是斯帕纳还是我,其实都挺不甘心的吧。”
年少的科学家缺乏信心,说着也心虚,没什么底气。但另外两名门外汉都是非常善于体恤旁人的首领。随便挑出哪个都能够毫无负担地、真诚地贡献出对往日战友的信赖。
“那还用说吗,你们肯定可以超过他的!”
迪诺亲切而不失稳重地鼓励。
“是啊。”纲吉不知想到什么,恍然大悟般附和,言语间满是信任,“虽然威尔帝确实很厉害,但他再怎么说也只有一个人。以他的个性,大概率也不会找搭档之类的。”
加百罗涅:“阿纲说得不错。只要齐心协力,哪怕是威尔帝也不一定能垄断这项技术。”
(抗拒继位的)彭格列:“而且你们的实力大家都有目共睹!”
技术宅霎时发出仿佛待在阴暗的房间里猛然拉开窗帘以至于猝不及防被阳光哐哐扇了两巴掌的声音:“啊?啊——我,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但是真的没那么容易,只能尽量、尽量啦!”
男生们叽叽喳喳,总算没再陷入起先无话可说的尴尬的境地。
全神贯注的斯帕纳则在自己的思路里沉浸。
擅长集中注意力的人向来容易进入心流状态。他叼着糖,糖果融化完了,便只咬着纤细的杆子。冬日的黄昏不喜欢久留。愈渐暗淡的余晖之中,机器与操作台散发的荧荧蓝光倒映在他浅绿色的虹膜里。
我蹲得腿有些麻,便也直接盘腿坐到草坪。
下一秒,一个西装革履的小机器人神出鬼没地冒出戴礼帽的脑袋。随着一声萌萌的嘿咻,它跳到我屈起的膝盖上,一起看向闷头研究的技术人员。
小家伙很轻,踩上来倒也没什么。我低头,这个视角看不清被帽檐挡住的眼睛,却能瞧见鬈曲的鬓角,以及仿真的圆乎乎的脸蛋。
伸手戳一戳。
没以前真实的脸颊肉那么软。手感更像硅胶。
我面无表情,状若无事地收回手。
而被戳脸的小豆丁仰起脑袋,黑黢黢的眼睛盯过来,“你好像很失望啊。”
这种需要用电池驱动的小孩的口气更听不出喜怒,统一的听感只有可爱,令人心中生不出一丝防备。善意的谎言归根结底也是谎言。我保持着人性中宝贵的诚实,道:“有一点点。”
电子里包恩:“哦,说说看。”
我:“先确定一回事,你的记忆模块是不是能被正主查看?”
小绅士面不改色,“谁知道呢。”
它倒很坚持神秘感的人设。
我当它的意思是可以。两手把这个五短身材的机器人抱到眼前,与其四目相对,态度真挚,小声感慨:“说实话,我本来猜你会把自己的替身做得非常可爱,连婴儿肥也一比一还原呢。毕竟你之前就特别臭屁……疼疼!”
哪掏出来的塑料玩具锤子啊!
一松手,小家伙就顺利跳回膝盖。我单手捂着也没有很痛的脑壳,发自内心严肃谴责:“君子动口不动手。”
“我是小人。”
“别承认啊!”甚至还双关!
“再怎么说,我的设定也是杀手。你觉得干这行的能有几个君子?”
我不搭理它。
冷酷的萝卜头杀手稳定输出:“不要摆出可怜的样子,我压根没用力。”
只是普通地不说话并别开视线,怎么就装可怜了!
听得忍不住气笑一下,我多看一眼旁边拯救信号的进度:金发男生仍在坚持不懈地调试程序,心思一动不动地黏在屏幕里,不知道快好了没有。再垂眼一瞥,恰好撞见机器小婴儿平静而专注的目光。
算了,没有完全还原也挺萌的。捏捏脸权当扳回一局。
“是啦,谢谢你手下留情。”我敷衍。
小里包恩勉强接受,只轻轻地哼了一声。旋即站没一会儿,又好像电量不够用似的,不紧不慢地挨着坐到我怀里。气定神闲当监工。
原本还充斥着热闹闲聊声的院子不知何时再陷入宁静。
鸦雀无声中,我颇感诡异地扭头一望。
然而刚看过去,三位年轻人如同忽然间又成为彼此人生中陌生的过客,一个九十度抬头看天,一个对鞋尖产生莫大的深情;一个慌得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于是眼神到处飘忽,试图轻松地吹口哨,撅起嘴呼呼两声,吹不出来。
我:“……”
平心而论,我总感觉我见过很多次这种奇特的表演,意义不明。
天黑得飞快,温存的晚霞徒留几分钟的余韵。待暮色彻底笼罩小镇,除了路灯外,光源便来自沢田宅内暖色调的客厅大灯。透明而鲜亮,自阳台倾泻而出,流淌在暗绿色的草地上。
瞟一眼时间,才五点多。
屋子大门传来被推开又阖上的声响。奈奈小姐提着帆布包经过,温和又热情地叮嘱:“小纲,我差不多该去接蓝波他们啦。大家晚上一块吃饭吧?”
国中生下意识一僵。
“知知知道了!”他赶忙回应。
奈奈高兴地哼着歌离开。
阿纲同学惊魂归位。当即环视一圈,放轻嗓音邀道:“我妈妈肯定又做了很多吃的啦,新奈姐姐、正一、迪诺先生,还有斯帕纳,你们不介意的话要不要一起……”
迪诺猛抬起脑袋,笑容俊气,“当,当然。我可不会错过好料!新奈也会留下来吧?”
捱不住热心的邀约,我答应下来。
入江则迅速地摇摇头。
“我就不用了,纲吉君。”他镜片后的眼睛弯起,露出只有当弟弟才明白的虚弱笑容,“今晚我爸妈都不在家,姐姐让我给她带铁板烧。我还得去市场一趟。”
棕发男生十分体谅,神情中甚至裹挟着几分莫名感同身受的惺惺相惜。
“没关系,那你早点去吧。”
“等斯帕纳的结果出来了……”
“啊。”
操作台前的技术宅倏地出声(把两人都吓得一激灵),“我知道了。”
紧接着又热切地投入计算当中。
纲吉和入江才不约而同地松一口气,一阵接连不断的叮叮提示音又毫无征兆地猛然乍响,以迅雷之势划破黑夜。引得国中生惊悚万分地发出一声“噫”。
“什、什么声音?!”年少的彭格列下任首领惊慌地打磕巴。
“…………”
我心死的声音。
没什么表情地注视着开始跳新邮件弹窗的锁屏,我简直舍不得碰它。但按理说,即使是穿越当天消息被滞留,叠加起来应该也没那么多才对。
丝毫不懂上班族艰辛的金发技术宅很开心:“快看看。”
其余三人也赶紧凑了过来。
我不情愿地拿来,点开查看。
除去垃圾广告,剩下一排居然有来自1月4日的未来邮件。
简单告知了这个发现,我推测道:“这是因为我的手机直到刚才还处于原世界的状态么?”
斯帕纳把糖果棍塞进随身携带的小垃圾袋里。随后掏出新的扳手糖,分了我一个。我礼貌地道谢。他拆开包装,甜味四溢,无缝衔接地含住棒棒糖。
“嗯——你说出本质了,差不多。”天才发明家闷声说,心情好得语气都隐隐飘起,“不过你放心,已经调回目前正常的状态了。这些未来的邮件,就算你想回也回不了,IP地址是无效的。但是内容还是可以看。”
“我明白了。”
虽然得知过两天领导就会开始发癫,能尽早修好手机总也不是坏事。我对此感到十分敬佩,感谢地向他点头,“谢谢你,我本来都不太抱希望的。”
斯帕纳却说:“不,应该是我谢谢你。有了真实的异世界研究样本,我总算知道之前遇到的瓶颈是怎么回事了。”
外国男生白皙的脸庞似乎因为兴奋而泛红。我还没反应过来,没拿手机的那只手便被他紧紧握住,一丝不苟地摇晃两下。抬眼就对上一双闪烁着单纯科研热忱的绿眼睛。
“如果可以的话,我能留一个你的手机号码吗?”
“斯帕纳……”这是震惊的阿纲同学。
“喂喂,现在年轻人都这么大胆了吗?”这是调侃的迪诺。
“斯帕纳!等一下啊,我——”抱着笔电的入江君蓦然着急起来,比内向更紧迫的是对异世界探索的好奇心。他心一横,道:“要是可以我能不能也留一个?拜托了!新奈姐姐!”
我还挺欣赏这种类型的年轻人,自然不拒绝。
为梦想前进的姿态再怯懦也不会难看。
“你们号码多少?”我直接问。
写纸条太麻烦,还是用修好的手机挨个给他俩打去电话留痕更方便。而一点开拨号界面,一串未接来电赫然跳进视野,鲜红得扎眼,此时此刻却相安无事地滞留在记录顶部。
都是同一个人,在三号当天陆陆续续地打了七个电话。
备注是缀着颜表情的【保镖】。

我多看了两眼通话记录, 不动声色。先尝试拨出斯帕纳给的私人号码。
接收到未来的讯息这件事,好像就意味着有个无法改变的事实摆在面前,冷眼看着人向既定的命运靠拢:比如迟早要答复上司的邮件。再比如要帮因为放假前的工作出现疏漏, 被领导抓包而不得不赶紧校对数据, 却又无从下手,于是哭着来问该怎么做的后辈支招。
但既然能站在昨日、预见明天, 理论上说完全可以改变未来。
有电话没接到,那么到时候记得接就行。
然而问题就在于此。
现在打给这个世界的住民, 如果能成功, 说明我的手机在天才科学家的帮助下钻了运营商的空子,自然而然地融入了此界。而就算里包恩的设备同属于原世界的产物, 只要他想, 找威尔帝处理好信号也并不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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