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养成系男友里包恩by鸟窝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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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杀手再度出声。以一种辨不清是揶揄,闲聊,还是他所擅长的、威胁性的语气,缓而说道,“……你可是这么说了,友寄新奈。”
我:“……”
久违地被点了大名,我理应后背生寒连声答应,可不知为何却一声不吭地与其对视。
好像我在这几个瞬间最想做的事只是注视着他,慢吞吞地记着这个人的模样,然后希望这时候的记忆永远不会断片而已。
可沉默的时间不多。
在含蓄冷淡的文化里,这几个特定的发音被寄予了沉重的意义。有时甚至肃穆得远远超出它们应当承担的内涵。
比起单纯的倾诉心意,似乎更像一个不堪一击又坚如磐石的诺言。
只是我想,倾诉也好,许诺也好。
我在他捏着脸的手指转而抚上耳朵的时候抬起手,掌心覆着手背。耳朵被盖住,再开口——至少在此时此刻,我听到自己在嗡嗡杂音中清晰无比,没有退让的声音。
“嗯。”我说,“我爱你。只要你到时还听得懂,我可是要到牙齿掉光还在说的。”
记不清是几点睡了过去,手机也不在身边。我最后的印象只是枕着里包恩平稳的心跳声。
窗外模模糊糊地下着小雨,不知不觉睡了个无梦的回笼觉。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早上醒来变成我抱着里包恩的脑袋,把人家按在怀里的姿势,但起码我自己是睡得非常安稳,一睁眼堪称神清气爽。
这在醉酒界可是很难得的事啊。
不过严格地讲,我在前日下午喝的;从身上没有酒味并且换了干净衣服上看,回酒店后应该也是仰赖于某个尽职尽责的保镖照顾了——比起以前一个人在大晚上应酬完,不管不顾地到家倒头就睡,第二天清早就被闹钟哐哐催命来说,对抗宿醉的条件简直好了不止一星半点。
我心情舒畅,抛开还在赖床的家伙,伸着懒腰溜去洗漱。
套房里的浴室与盥洗室相连,整个洗浴间极其开阔。要是刷牙的时候嫌无聊,还能踱到紧邻浴缸的落地窗旁边欣赏欣赏风景。
我平静地看了眼梳洗镜。
镜中人仍然穿着称得上肥大的深棕色长款风衣,里面吊带的睡裙则领口很宽,遮不住锁骨下的一片皮肤。
以及乱七八糟,深深浅浅的吻痕咬痕。
“……”
这绝对不是凌晨那会儿的杰作,估计是没记忆的时候调戏男友调出来的皮肤病。起床找手机和钱包时太冷,我没有照镜子,自然没注意到这些。
无所谓了,反正冬天穿得厚。
挤了一泵酒店自带的牙膏,我闲来无事地勤恳刷牙,晃到落地窗边眺望一眼早晨天亮的小镇风光。
雨已经停了。
我看了一会儿,收回丢远的视线,忽而注意到干净的玻璃上几个不太显眼的印子。
怎么看着像手印。
“…………”
我毛骨悚然,绷着脸转身,安分地回到洗手台最后刷两下,吐掉清凉的牙膏沫。
可能是以前的住客留下的吧。待会儿帮清洁人员擦掉好了,我简直是这个世界不可多得的好人。
第126章
捯饬清楚之后, 我提着礼物,再次和保镖一同拜访了沢田家:今天一家三口都在,还有三个小孩在屋宅里爬上窜下。每次来都很热闹。
对我来说, 这一趟主要的目的是正式做客, 顺便把纲吉君落在酒店的作业笔记、习题册和游戏机还给他。
我也经历过偷偷玩游戏的年纪,所以即使奈奈小姐可能并不反对儿子带游戏机去补习, 以防万一也还是多装了一个袋子,把机子藏到笔记本的最下层再交还。
但从阿纲同学的表情来看, 他好像更在意我的安危。
奈奈小姐热情地把我们迎进门, 叫了儿子一声,二楼便马上传来一阵咚咙哐啷的声响。我还在玄关放鞋子, 棕色头发的男生就噔噔噔地一溜烟跑下楼——他从来不擅长粉饰情绪, 满眼都是所有人可见的挂念与高兴。
确认我安然无恙, 他才明显放松下来, 接过袋子。
“昨晚我有点担心,本来想去找你们的。”阿纲同学似乎有点怵我身后的西装男,目光飘忽过去,又紧急收回,心有余悸地打磕巴, “……只是老爸非要拦着我。不、不过,新奈姐姐你没事就好。”
我安慰他:“不要紧, 其实发生了什么我也没印象。以后醉鬼回的消息你可以不用太在意。”
除了作业等遗留物以外, 我多给他带了一盒小蛋糕,来自酒店高级服务的定制,表示他可以尝尝看。
而小朋友拎着袋子挂耳, 刚露出感动的神情,一圈套索却忽地自其背后飞来, 以绞杀之势猛地拴住了他的脖颈。
阿纲同学霎时一脸空白,紧接着被一股可怕的力道拽倒在地。
握着绳子一头的小机器人端正地站在楼梯口。
“唔啊!”国中生死死抓着脖子上的绳索,如同被拍上岸的活鱼一样扑腾,“你要勒死我吗?!”
小婴儿充满机械感的萌萌之声魔鬼般骤响。
“说什么傻话,你早上的五百个单词还没背完。”
我沉默地收回没能及时解救纲吉君的手,吐槽欲翻滚:难道他背完就无所谓勒不勒死么,而且一早上500个是不是有点太为难人了!在以机器人的标准训练人类吗!
这回实在爱莫能助。很快,可怜的中考生被拖上楼。小机器人还贴心地帮他把袋子一同拿了回去。
某位真身在后面点评:“嗯,效果不错。”
我睁着死鱼眼,把脱下的针织围巾塞给他,“一下子记五百能有什么效果。”
“人总是要在逆境中才能激发出最大的潜能,新奈。”
“这根本是绝境吧!”
沢田家光则正好给院子除完草。
他穿着一身橘色的石油工人制服,戴一副旧得发灰的白色棉手套,人未到声先至:“你们两个中午也在我们家吃饭吧?”
“当然。”里包恩转过身,看着好友推开门换鞋,“毕竟我还有正事要做。”
工装大叔一屁股坐在台阶上,两手并作地脱着长筒靴,闻言一顿。
只见他微微扭头,定定地望来一眼。那副硬汉面容流露出五分意味深长,三分凝重与两分了然,沉声道:“原来如此,要开始了么。”
里包恩颔首,嘴角也抿起。低斜的帽檐阴影遮住他大半神色。一手冷酷地插着兜,一手拿着我的蓝白色围巾。
气氛凝滞。
“是啊。”杀手应道。
“真快啊,都到这一天了。”
“总会发生的,只是早晚的事。”
对里包恩而言,这次拜访就没那么温和了。他不是闲得发慌要跟着我,也不是要找朋友玩,更不仅仅是来蹭饭。而是为了——
突击考。
所谓突击,即考生仍然正被蒙在鼓里。
我心境平淡,没什么表情地看了这个黑手党谜语人交接般的场景两秒,先行离开。
可爱的奈奈小姐已经在暖桌上摆满了小吃与饮料。电视播放着正月的广告,小孩绕桌打闹,她正笑着叮嘱蓝波和一平跑慢点。
这才是毫无槽点的温馨日常啊。
我顿觉心软,在活泼的招呼声中走进客厅。那名叫作风太的小男孩像终于逮住机会一样小跑到跟前,怀里抱一本又大又厚的书,仰着稚嫩而秀气的脸蛋,脆生生地喊:“新奈姐姐,谢谢你的甜甜圈和糖果。”
指的是我带来的礼物,看桌上的残渣应该已经被小屁孩们瓜分干净了。
我看着风太琥珀色的眼睛,被动触发成年人罪恶的秘技:摸摸头。
“不用谢。”我的掌心轻轻抚过孩童细软的发丝,随即直起身,“好吃吗?我个人是没有先试尝过。”
男孩眯起眼,笑得很甜:“很好吃!虽然被蓝波抢走了一个甜甜圈……”
与一平停战,正赖在被炉边吃得满嘴都是渣的蓝波浑然不觉,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听起来歌词是什么“我是谁?我是蓝波”之类的自我介绍),一边美滋滋地啃着零嘴。
风太又道:“对了,我有个请求想拜托姐姐。”
我将目光放回他身上,“什么事?”
只见小朋友以一种尤为卖萌的角度,眨着闪闪发亮的大眼睛。他颇有些羞赧而期待地开口。
“我想看看你能不能加入排名。”他说,忽而踮起脚,将手拢在嘴边小声补充,“因为姐姐是从异世界来的嘛。”
我歪了歪脑袋,与他四目相对。
差点忘了,这孩子好像也是黑手党那边的特殊人员。彭格列真是人才辈出。不过排名是什么?
想来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在男孩仿佛真实地闪烁着星光的注视中点点头,朝他稍微扬起唇角。
“好啊,请多指教。”
风太,江湖人称“星星王子”,据传能够与宇宙的排名星交流。
我迟来地get到之前电子里包恩挤兑阿纲同学,说的“想要学怎么和星座说话就去请教风太”这些话的笑点在哪。
这是有点令人悲伤的,毕竟笑话是具有即时性特征的东西,脱离当下那个对话环境就很难产生应有的效果。
不得不说的是,风太进行排名时,周遭的大部分重力便会被抽离似的——被炉浮起,桌上的零食、杯子、餐碟与包装纸晃晃悠悠地漂上半空,体重轻的蓝波和一平也神奇地飘上天(并一脸习惯地开始在空中比赛蛙泳)。
我不例外地感受到轻微的失重感,犹如真的在远离地球的表层漂流一样,身体变成一片风筝。
异世界在这时候真像一个巨大的迪士尼乐园。
奈奈小姐兴奋地感叹着又是这个魔术,六岁的小鬼们嘻嘻哈哈地在空中翻滚摇摆;站在宇宙中心的风太君不为所动,走神般喃喃自语。
“啊。”他说,“新奈姐姐……在全世界最适合当黑手党的普通人排名中,位列第二。很厉害啊。”
我:“……”为什么会有这个排名啊!还有第一名又是谁,夜神月吗。
而风太还在输出:
“制作Excel的速度排名第11。”都说了怎么会有这种排名。
“在最适合当同事的人之中排名第3。”这是联系上了社畜排名星么!
“在一个人住就会过得很随便的645个黑手党中排第22。”我不是黑手党啊,这个排行是收了里包恩的钱特地来损我一下的吗。
飘在不远处的奈奈小姐担忧地看过来,“这可不行,小新要照顾好自己噢。”
我面瘫:“嗯,我会的。我有排第一的排名吗?”
星星王子的短发仿若被微风吹拂着。他依然微微抬头,透过墙壁,眺望寰宇似的道:
“新奈姐姐,在最不想工作但还是不得不做的47亿人之中,与5亿人并列第一。”
我心如铁,已然有闲心在空中盘起腿,两手揣进外套口袋里保暖。闻言可谓一点也不意外,平静自若地把下半张脸缩进暖乎的衣领,“这样啊。还有别的吗?”
风太接着念:“新奈姐姐普遍最吸引人的外表特征,第三名是敲键盘时的长长的手指;第二名是穿西装时的肩膀;第一名是认真讲PPT时耐心又冷淡的表情。”
喂,搞笑吗,这是哪个烦人的排名星说的啊!
我的心情与吐槽欲一齐跌宕起伏,实在没忍住:“为什么都和工作有关!而且西装和肩膀有什么特殊的联系吗,这能吸引的顶多是制服控吧。”
“……但是。”
风太像是没听见我说话,轻声轻语地继续道,“对特定的人来说,第三名是披下来的头发;第二名是睫毛很长的眼睛;第一名是被逗笑时的笑容。”
一旁的奈奈小姐抚着脸颊,温声感慨。
“哎呀,听起来好浪漫。”
在空中蝶泳的奶牛小子拉着自己的嘴角,吱哇叫:“蓝波大人笑起来也很浪漫!”
“浪漫不是这么用的!”一平皱着眉反驳道。
“啊?我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不可以!”
两个小孩顿时叽叽喳喳地吵起架来。
而我在客厅飘飘浮浮,一时无言,又无端地感到心口也缓慢地充斥着某种轻盈的浮力。
真是让人没办法。
“我知道了。”我说,“谢谢你,到这里就可以——”
“新奈姐姐最喜欢的动物,第三名是鹿,第二名是蜥蜴,第一名是猫。”风太两耳不闻窗外事,仍和星座叽里咕噜地沟通中,“最讨厌的动物,第三名是泰迪犬,第二名是吉娃娃,第一名是大鹅。”
奈奈小姐很捧场:“诶,小纲也很不喜欢吉娃娃呢。”
我两手从兜里掏出来,老神在在地抱臂:“因为小时候被狗和鹅撵着跑过,以至于心生仇恨。但其实现在也没有很讨厌,只是没有好感。好了,可以停……”
“最讨厌的人之中,第三名是佐佐木明也,第二名是竹田治秀,第一名是竹田京助。”
佐佐木是以前找我麻烦过的男同学,第一第二果然都被竹田父子包揽了。但这个环节怎么会把名字说出来。
我决定保卫一下本人的老底,“好了好了,不用再说了。”
试图掌握滑翔技巧靠近星星王子,但身体并不听指挥,始终毫无重心地上下轻轻浮动着。
好麻烦,请求借白兰翅膀支援。
而就在我尝试着找重心之际,站在原地的小孩语气平直地呢喃:“新奈姐姐最喜欢的人当中……第三名是……”
我心一紧。
虽然听一听也无妨,但被人这么指出来还是有点羞耻的啊!
我:“到这里已经足够了,风——”
风太:“高木高太郎。”
我制止的话音一顿。“……哈?”
喜欢领导?我疯了?意思是我其实是上司的黑粉?
风太唔了一声,又道:“第二名是里包恩。”
我:“……”
“第一名是,”男孩一字一句,慢慢地念,“阿纲哥。”
我:“…………”
奈奈小姐捂住嘴:“啊啦。”
我的脑海刚刷过一串紧密的问号,余光便忽地飘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里包恩一手按着黑色的礼帽,气定神闲,泰然自如地挨到我身旁。他的体重比我重得多,要掌握重心自然更容易。
“又下雨了。”他以笃定的口吻说,“风太的排名在雨天会变得不准。”
杀手一提起关键词,风太倏地回过神,呆呆地眨眨眼。
“啊,下雨了?”
客厅里听不到雨声。毛毛细雨透过窗户也看不清晰,男孩却像是感受到了什么,沮丧而疲惫地坐到了被炉边的垫子上。
与此同时,原本漂浮在半空的物件都重返重力的怀抱,忽然坠落。
我随之一晃。还没来得及调整重心,有谁的手就搂到侧腰,半揽在其怀里稳稳落地。
“好累,好饿啊。”风太低声说。
奈奈小姐也顺利站稳,似乎完全只把这个奇遇当成家里的固定节目,爽朗地笑起来:“那稍微忍一忍吧,我现在去做午饭!老公,要麻烦你收拾一下客厅哦。”
换好居家服,刚绕进客厅的家光先生一口答应:“哦!交给我吧!”
而一平身手矫健地落地,蓝波则一没注意就摔得疼了——忍耐不成,哇哇大哭地缠着家光要买糖果。后者哪怕在外是门外顾问的头目,在家也要无奈地哄小孩。
直到纲吉君拖着沉重的身躯下楼。
“啊,阿纲。”他老爸看到救星似的招呼,“你待会儿带蓝波上街买点零食嗷!”
“哦……等等,什么?”
估计是总算勉强背完单词,一脸萎靡不振的国中生杵在客厅入口,看了眼黏在大叔腿边擦不完眼泪的小鬼,不情不愿地露出死鱼眼。
“为什么要我去啊?现在他明明是在叫老爸你去吧。”
“NONO,大人可是很忙的。”沢田家光煞有其事地叉起腰,一副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的模样,还转头向我们寻求佐证,“对吧?对吧?”
我正要解围,身边的保镖却率先开口。
“没错。”
男人的嗓音压得沉,语气平静,我却莫名听出一股微不可察的不太高兴的气息。只见他看向瞬间僵住的阿纲同学,说,“我也是带着委托来到这里,而不是来做客的。”
棕发男生看起来毛都有点炸了,仿佛预感到不妙一般,额角冒着冷汗,谨慎道:“什、什么委托要来我家?”
“考试。”
“……啊?”
“里包恩委托我,让我帮他监考,检验你这大半年来有没有长进。”“里昂先生”沉稳地说着,微微勾起唇角,“我本来想让你吃饱饭后再开始,但现在改变主意了。”
我看见纲吉君的脸色越听越惨白。他下意识后退好几步,嘴上祈祷般快速否认着:“不不不,我根本没听过这回事!”
“出门聊吧,阿纲。”
“出出出出门?去哪里啊,我不要……啊啊啊啊救命啊!help!help!”疑似刚背过的单词以肌肉记忆的形式脱口而出。
我在森林外围的帐篷边, 缄默两秒,打了个哈欠。
爆炸的余波在脚底下绵延不绝地震颤,犹如山体哀鸣。阵阵凛冽的冷风被葳蕤植被削弱, 刮出茂林时, 倒也已经和山间清新的空气交缠着拂来,称得上温柔。
灰白的天空岿然不动地俯瞰着一切, 万里不见云。
我把羽绒服的立领再拉高几分,挡去随之席卷而来的寒意。忽然, 身后由远至近地响起一道颇为爽朗的年轻男声。
“呜哇……果然迟到了么。阿纲他们已经开始玩了?”
我侧身看去, 只见一位背着棒球棍的男学生从山下赶来:他留着一头黑短发,全身深色的运动冬装。虽然嘴上说着迟到, 实际却只是两手插兜地小跑过来, 戴着一副毛绒的护耳罩。
离十几步之遥的时候, 他就将目光落在我身上, 慷慨地露出一个相当自来熟的健康的笑容,一边把耳罩摘到了脖子上。
“新奈姐!”
“山本君。”我看着男生跑来,逐渐抬起头。他小小年纪长得高,都有一米八了吧,“应该才刚开始, 不用急。”
山本武应道:“是嘛,那就太好了。”
“给。”
“喔!谢啦。”
男生接过我递去的一卷小地图, 展开来, 粗略地瞄了一眼,“这些标红圈的地点就是目标地点吧?”
“是的。”我说,把手重新揣进口袋里, “加油哦。里包恩说最先跑完的人有彭格列的荣誉奖品。”
这位并盛中学的人气学长闻言,神色顿时坚定不少。他的眉宇间尽是高昂的少年意气, 就连眼里几分笑意都尤为清爽。
光是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非常赤诚的家伙。
“当然,我是不会输的。”山本同学很有信心,把地图卷进运动外套宽大的口袋里,一手抓紧球棍套的肩带,“别看我这样,学校的定向越野跑比赛也是拿过前三的啦。”
真厉害啊,我点点头。或者说太有精力了。不愧是率领并盛棒球部打进地区青少棒联赛四强的体育优等生。
虽然还不太了解这个世界的棒球水准,但从理论上说,东京的各大学校竞争肯定依然会很激烈。毕竟天才哪里都有,在球类运动里尤其是。
正所谓是金子总会发光,可偏偏有的地方遍地都是金子。
这个光鲜又无情的头衔有时候只能作为大赛的入场券,亦或者甚至连入场都难。能从中拔得头筹的人必然兼顾运气与实力,几乎是个可怕的存在。
我有端联想地走着神,目送男生高高兴兴地跑向森林。
而就在此时,森林深处空谷传响般传出一声可怖的熊吼。我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山本同学不退反进,甚至冲得更快了。
眨眼间不见人影。
年轻真好。我晃回帐篷边上的小野炊台,窝到板凳上,眯眼等着水煮开。
至于这位好像和谁都能成为好朋友的山本同学,他倒不是突然出现,而是有先在沢田家的午饭时间登门拜访了一下。
那时,他还穿着白色的厨装。看起来刚从寿司店打完下手出来,手里拎着一盒打包好的寿司。
说是他爸爸为了感谢沢田家对犬子的关照而特意准备的正月礼物。
由于早有听说他的事迹,加上之前在论坛上看过照片,再加上特征突出,山本同学对我来说并不难认。我在打招呼时的态度也不可避免地多了些熟稔。
或许就是出于这个缘故,本就开朗的大男孩直接跳过了客气生疏的社交阶段,跟着纲吉君一起一口一个新奈姐地叫。
我并不介意。他可能正是明白这一点。
最后,则是听说阿纲饭后(嗯,他老师还是让他吃饭了)要上山“玩”。
好朋友举办了一个友谊定向赛,山本自然义不容辞,积极报名参加——完全就是会让班级文娱委员很放心的类型。只是当时的穿着不太方便,而且还要回店里收拾收拾卫生,才迟了一步,回家换好衣服再赶来。
里包恩曾经客观地评价他神经大条。此话不假,譬如刚才又是爆炸又是熊叫,山本同学还能乐呵呵地表示这是游戏预定的真实CG画面。
但在某些方面,我觉得他格外敏锐。
不论是看似亲近,实则把握得刚刚好的社交距离;还是看到里包恩的第一眼就认出人,甚至很快就在闲聊中准确地了解到我的来历,并一秒消化信息量,仿佛异世界来客只是一桩见怪不怪的趣事上,都可以看出他本质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相较之下,阿纲同学有时甚至显得更一根筋。
比如山本武把寿司盒放在餐桌上,一见到杀手,便惊喜地说着:“里包恩?你回来了啊,小鬼。真的是好久不见。说起来你是不是长个子了?感觉比以前大了一点。”
彼时纲吉君却还在小声地抓狂吐槽:“糟了,山本竟然把里昂先生认成了里包恩!虽然确实都穿着西装,但这个身高差距怎么能用长个子来形容啊,哪里是大了点的程度!算了,以前狱寺君缩小了他也根本没发现……”
然后萎靡地叹了口气,一脸这个世界只剩他一个正常人的无奈状。
我听了觉得很是神奇。
不过里包恩既然在用假身份忽悠学生,一看就是想让人家自己认出来,而不是由他屈尊降贵做自我介绍。这是他的事,我也就不多管了。
山上的气温比市内低。
我穿得已经很厚了,也忍不住靠着灶火取暖。
这个位置久违地让我再次体验到在校运动会当志愿者,没事的时候不是在看热闹就是在等着看热闹的感觉。同时也是个看风景的好地方:视野开阔,葱葱茏茏。抬头,广袤的天空不断向外延伸。低头,石壁的生态丰富,每个角落都颇具野趣。
陡峭的山路蜿蜒而下。溪流汩汩,偶尔有扛着渔具的路人经过。
森林深处也不闲着。
有时是大树轰然倾塌的动静,有时是喊救命的惊叫声,有时是巨大滚石落下的震动,有时又有机关枪突突突个不停。
我在心里双手合十,默默祈祷小朋友平安,再祈祷自己回去了一定要保持正常的三观。继而拿起茶匙,往茶壶里加了几勺茶叶,倒入刚烧好的滚滚开水。
过了会儿,再次有人登上山。
一名银灰色头发的男生气喘吁吁地快步赶来,嘴里似乎还在咬牙切齿地碎碎念着什么。
他的冬季叠穿相当时尚,白衬衫打底,外面是圆领的骷髅图案长袖,再保暖又不失风度地套一件版型很帅的黑色牛仔夹克。项链与腰带都充满朋克气息。后者在腰侧别了一排精致的深红色匣子。
走近,注意到我的营地。男生顿了顿,丝毫不在意自己赶得狼狈的模样,径自大步迈来。
“你就是裁判吧?”他碧绿的眼睛透出几分锐利。即使还努力缓着凌乱的呼吸,声音也压得低沉而富有压迫感。
这位想必就是并盛中学论坛风云人物之一,纲吉君的左膀右臂,狱寺隼人同学了。
我了然地腾出一只手,把放在脚边纸箱里的地图递给他。
“不是,我只是来搭把手。”我说,“图上的红点是要打卡的地方,加油。”
狱寺一把展开地图。他一边尽力地沉下气,一边飞快且潦草地扫视一遍,便重新把地图卷起来,丢回箱子里。
“我知道了。”
他显然是一副简简单单就把标记地点记住的模样,接着有点紧张地盯过来,语气并不客气地比划道,“对了。你有看见一个大概这么高,一看就是棒球白痴的家伙吗?”
我说:“进去了。”
银发男生当即露出不是很善良的表情,低声说着可恶之类的话,火急火燎地转身就钻进森林。
我目送。然后泡茶。
茶香袅袅,热气如白雾般萦绕。刚给自己倒上一杯,又有人山下直冲而来。
“极限——!”
一道人影一路狂奔进森林,卷起一阵热血烟尘。我及时盖住茶壶和茶杯。两秒后,那突然间闪现的身影又从林子里跑出来,大喊着“极限地不知道要去哪里,可乐尼洛师父究竟藏哪了”,随后才在经过帐篷之际猛地刹停。
我抬头看去。是一个留着草坪一样的短发的少男,鼻梁贴着一张创口贴。
“哦!你是——”不像刚才的狱寺同学,他连喘都不带喘,在大冬天居然只穿着一件卫衣。男生睁大了眼睛,有些严肃地低头注视着我,声音洪亮,“你极限得眼熟啊。参加过哪个拳击比赛吗?”
我像是打拳击的人吗!
“没有。我们应该是在电话视频里见过。”
我稍微一想也就记了起来,拿一张地图给他,“你是来跑定向的吧,这上面的红点就是目的地。打卡完就可以了。”
应该是叫作笹川了平的男生似乎已经忘了当时的视频。但好在他没有死磕这一点,想不起来就没再想,先是一本正经地接过了地图。
只见其面色凝重而纠结地看了三秒。笹川旋即皱紧眉头,相当有气势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