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漫同人)养成系男友里包恩by鸟窝窝
2023最新网址 fushuwang.top 录入时间:10-28
“……”
当天夜里, 并盛下了第一场大雪。
翌日,大街小巷都覆上一层洁白,在冉冉升起的冬阳下眨眼般闪耀。大地就好像是白色的夜空。但日光却比深夜还要冷清。
我从里包恩身上爬起来, 凑到落地窗边眺望之际, 它正在皑皑屋顶间倾泻而出,在市民弯腰扫雪的沙沙声中慢吞吞地穿梭。俯瞰望去, 四处是冷白色的细腻的光泽。
异世界的雪啊!
我打起了点精神,迅速洗漱更衣。
戴上保镖新买的围巾、手套与针织帽, 拾掇好之后回到主卧, 某个本地人还在睡大觉。我走到床边,身形挡住了窗外映来的光线。被窝里的里包恩还闭着眼。
男人的睡颜安静, 笼在阴影中。脸廓的线条分明是硬朗而凌厉的, 这会儿却平白无故地添出几分清秀的乖。
我稍微俯身, 用暖和的、毛茸茸的手套包住他的脸蛋。
“起床。”我叫醒道, “快起快起。下雪了。”
里包恩的眼睑抬了一抬。
我还没看清他黑黢黢的眼中究竟装着清醒还是困倦。此人就仿佛只是睨来一眼,其眼神信息隐约包含“你很幼稚”、“吵我睡觉小心付出代价”等下犯上的无礼信号,然后侧过头。
脸颊压着我的掌心,又睡过去。
我严肃地观察他半晌。
以往放假的时候,这家伙经常起得比我早。通常我在睁眼的时候床边就早已没了人影。而枕边人则总会端着咖啡, 悠闲自在地坐沙发里读报纸。
这两天竟然不知怎么很爱睡懒觉。转头就能瞧见卷卷鬓角。
或许是回到家乡,又恰逢冷天, 连向来自律的世界一流杀手也难免被冬乏的力量打倒。
那就不吵他了。
我在心里赞叹自己是个顶好顶好的雇主, 一边动动手指,将手抽出。
重新枕在枕头上之际,里包恩面无表情地睁开眼。不等他开口, 我一手支在床沿,弯下腰。温冷的嘴唇触碰到额头的皮肤与眉毛。我再亲了亲他的脸。
“你睡吧, 宝贝。”
我撑在里包恩上方,好像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心情好地下发通知,“我下去玩一会,回来给你带早餐。”
说完就走。
我在自己吃早饭和带早饭回来和室友一起吃之间选择了先垫垫肚子。于是先在餐厅拿了只圆头圆脑的小面包,边往嘴里塞,边揣着翻盖机下了楼。
说起来,斯帕纳还没把手机还我。我希望他可以保持职业素养不要乱翻,虽然也没什么不能看的——我很少在手机上看建议成年人观看的东西,毕竟有线下店卖本子,身为尊贵的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我偶尔心血来潮会直接买实体本鉴赏。
更加极偶尔地,我还在看这些漫画期间跟里包恩分享并吐槽过。
文艺作品反映社会现象,市面上很多女性向漫画的主角都拥有一颗觉得自己年纪大了该趁早谈谈恋爱的心。
因此,作为社畜的女主角就算平时不怎么参加联谊,也会在某一天突然松口,答应同事的聚餐相亲邀请。
之后要么在联谊上碰见帅哥,喝多了酒,迷迷糊糊就滚上了床;
要么在原先的公司里就有暗恋自己已久的上司、前辈或后辈。这些爱在心口难开,长了一张嘴却不知该如何正确使用的漂亮美男因女主去联谊而心生阴暗情愫,最后以花样百出的方式滚上了床。殊途同归。
彼时,我对此的评价是:“真是上班上得脑子不清醒了。就算真喝了酒,没到断片的地步其实完全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同事就算了,到底怎么会愿意和上司在一起。”
里包恩当时擦着枪,非常宽容地站在反方:“人各有志,你要尊重别人的命运,新奈。”
我不以为然:“退一步说,也要像野末前辈那样的人当男主才合理。这本的男主甚至是一个抖S挑剔毒舌爱找茬的上司,只是脸长得好看了点。换我我每天上班都会祈祷他赶紧调走。”
那时我只是无心吐槽。直到第二天上班,高木被临时调走,堂堂空降一个抖S挑剔毒舌爱找茬的黑发上司时,天才真正地塌了下来。
老天仿佛特意来警告我人生永远不会过得那么顺遂。而我的同事们还都没认出这个天降上司和我的保镖,以及某个后辈长得一模一样。
那天几乎就是我的受难日。
我去茶水间摸个鱼,恐怖上司就在背后的出生点刷新,问我是不是工作做完了,又发了几个材料过来,并叫我给他倒杯热咖啡。
我欣然答应,倒了半杯加了6块方糖的凉白水,在他办公桌上放杯子的声响大到半个办公室的同事一致转头看齐,然后在接触到我的眼神后眼观鼻鼻观心地继续埋头工作;
我搞定工作,刚开始和同事开心聊天,互蹭零食。上司又如幽灵一般在身后闪现,说他去拜访客户需要一个司机,看我这么闲不如就交给我。
我欣然答应,在关上车门的瞬间恨而动手,抄起车内靠枕就上,誓要夺走世界最强杀手的名号。结果裸绞绞到一半,被摁着跨坐在某人大腿上,莫名其妙接了数不清的吻,接着令我事后一度庆幸这辆黑车停在不显眼的角落里。
最后我在他下车见客户的下一秒直接驱车调头回了公司;
就连加完班偶遇野末,在等电梯时听他说社里的公事,也会有一个高挑的身影忽然大刀阔斧地站到中间,两手往后一背,开始谈我今天的工作表现如何如何。
他说一句我反驳一句。我在同事间流传的形象由此变得越来越不好惹。
而我也在那两天难得地检视自己,扪心自问对里包恩的感情里有没有暗藏几分不易察觉的杀意。所幸他空降上司的剧本玩一会就腻了,很快变成公司组织体育洽谈会时让我去负责沟通行程的跳伞运动员。
想到这里,我站在酒店外头的雪地里,冷不丁地抬头望向套房所在的最高层。但什么也看不清。纤细的雪粒如棉絮般轻飘飘地飞落着。
没有突然拽着降落伞一跃而下的人,很和平。
住在酒店的客人也有不少在附近转悠。满眼雪白之中,有穿得像北极熊的年轻人趴在喷泉边,手指戳进雪里写字。有结伴的旅客互相挽着胳膊拍照。一位母亲正在帮孩子团雪球。
我把手套拉紧,堆了一个只有半条小腿高的小雪人。
紧接着,两位穿着西装的工作人员赶来。一个抱着一袋装饰品,一个端着相机。
我正近乎坐在厚软的雪地里,闻声抬头,伸手接过其中一人递来的萝卜鼻子。继而由衷感慨:“谢谢你,VIP还有这种服务啊。”
“新奈小姐是我们的贵客。”她弯腰笑道,“不用客气。”
我有点不好意思。邀请她和另一位年轻的服务生一起给小不点雪人装点五官:两颗黑黑圆圆的眼睛,高高的鼻子,轻轻微笑的嘴巴的弧度。怕它太冷,围一条小毛巾,插上树枝手。
最后戴一顶黑色的绅士小礼帽。
端相机的工作人员见大功告成,极为专业地迅猛后退几步,高声招呼:“小姐,看这里。3、2、1——”
我蹲在小雪人旁边,一手搭着膝盖,一手紧贴着笑脸,比了个万能的剪刀手。
在异世界用异世界的雪堆异世界男朋友的雪人!成就达成!
要不是放在原世界会看起来太可疑,我绝对会发社交平台的。
尽心尽力的工作人员帮我多拍了几张照片。
不同手势的,戴针织帽和不戴的。随后还体贴地立刻洗出来给我过目。
我很感谢两位,但也有点奇怪五星级酒店的服务生居然不肯收我给的小费。直到我看见杀手从酒店门口走过来,西装革履的女青年与少男站直身板,朝他稍微鞠了一躬,道:“里包恩先生(殿下)。”
我:“……”
殿,好古老且二次元的称谓。这种龙王归来般的情节没想到也能亲眼见到。
里包恩两手插兜——他很诚实地履行着“我是成熟男人而不是不怕冷的小男生”之原则,穿得很厚:毛呢的西装三件套,搭着深灰色的翻领大衣,颈间围着我挑的暗蓝色的围脖,戴着铁打不动的浅顶软呢帽——旋即,在他翻版的小雪人前站定。
挑起眉梢,和我对视一眼。他随即朝两人点头。
“欧蕾佳诺,巴吉尔。”他说,“是家光让你们来的?”
“是的。”叫作巴吉尔的男生十分礼貌,一口熟练的日式复古敬语,“虽然里包恩殿下在,但为了避免又出现意外,主上让我们在酒店附近待命。”
叫欧蕾佳诺的青年手里还帮我拿着我的针织帽,接道:“刚好能帮上新奈小姐的忙,这也足够了。”
我这才模糊地记起,之前在沢田宅似乎与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里包恩在我身旁蹲下来。此幼稚的保镖一边把雪人脑袋上的小礼帽摘起,闲得没事干地把它放到我头顶,一边微微勾着嘴角评价:“是吗,那家伙考虑得还挺周到。辛苦你们了。”
两人面露隐忍的笑意,纷纷表示举手之劳。
我露出死鱼眼,把沾着雪屑的迷你黑帽抓下来。
“小学生么。”
“没啊。我满打满算,现在也不过三岁多一点而已。”
“你有本事就对着镜子说,还有不要用更有槽点的话来回答我的吐槽!”
我抓起一把雪泼了他一腿。下一秒视野一暗,脑袋上堂而皇之地按来一顶更大的帽子。
于是在即将返程时,我的行李中多出的照片包括这特别的三份:
第一张是我和保镖版小雪人的合影。第二张,我和里包恩都坐在白色的地上,跟前是两只呆望着镜头的雪人,其中一只的树枝手毫不留情地戳着另一只的肚子。
而我斜斜地戴着里包恩的帽子,宽圆的帽檐挡住上半张脸,做派冷酷地抱着臂,微抿唇角。
男人盘腿紧挨着坐,像是悠闲地坐在贩卖麦子酒的牛仔酒馆里,屈起的指背支着下颔。有几粒大胆的雪花落在他鬓边。
相机忠诚地记录着杀手眉眼间的几近平和的笑意。这会儿他似乎又只是一名普通的青年。
第三张,身后多了两个笑得腼腆的年轻人。
我跟欧蕾佳诺和巴吉尔不约而同地使用旅游照必杀剪刀手,孤立了里包恩。
胶片的质感将几秒钟定格成老照片,仿佛从洗印出来的瞬间起始就让人想到自己在未来某一天一定会数着相片回忆到这一刻。正如我把夏末海边的合照设置成锁屏壁纸,每次打开手机都会忍不住多看一眼一样。
我于是提前数着严冬诞生的相片,忽然发现新一年的七月也值得等待。
斯帕纳在中午联系了我。
与乱入的路人和酒店住客们一起打了一早上的雪仗, 我们不得不换了身衣服,才紧赶慢赶到沢田家集合。
虽然很难想象那么多人可以在这幢小独栋里扎堆,但眼见就是事实:沢田一家三口, 门外顾问干部, 彭格列九代,纲吉君的朋友们;吉留罗涅家族, 加百罗涅家族,跑来跑去的小孩。甚至还有一个陌生的, 会浮在空中, 戴着兜帽的小婴儿。
犹如黑手党大团建一般,三三两两遍布在院落与宅内。
我和里包恩到场之际, 便迎来齐刷刷的注目礼。由于我走在前头, 保镖很靠谱地殿后, 这些个性迥异的异界好友纷纷先跟我打上招呼。
“婶婶, ”尤尼两手搭在身前,笑起来时眼角的橙色小花胎记也舒展着花瓣,“威尔帝叔叔说,他已经在吉留罗涅的别墅等着了。”
我稍一挑眉,“他果然也会一起过去啊。”
“他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倚在围墙边的拉尔开口。今天她披了一件严实的防风斗篷, 护目镜推到了额头上,“不过你放心好了, 我会让可乐尼洛盯着那家伙。”
我最后询问:“你呢?”
拉尔答:“不。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友寄。”
我点点头。
随即,面前上空缓缓降落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一看也是前彩虹之子,二头身的孩童。他被深黑色兜帽遮住眉眼, 只露出两颊紫色倒三角印记,头上如光环似的悬浮着一条咬着尾巴的蛇……不对, 看起来应该是蜥蜴。这位神秘的小朋友像一只紫黑色的水母飘到我眼前。
“我的名字是,玛蒙。”他似乎故意压低着声音,但仍然听得很萌,“为了尽快摆脱这副身躯,我也会去。”
接着,小孩好像注意到我身后的动静,又道:
“……里包恩,你是有什么意见吗?我不觉得你有任何阻止我的理由。”
我听见男人平静的嗓音在后头响起。
“你不用这么紧张,玛蒙。”里包恩说,“这不是我能说了算的事。而我向来也是听老板的。”
浮在空中的小朋友一顿。
短短几句话让多方视线再次向我扎来。
我冷静地答复:“知道了。史卡鲁见到你会很高兴。”
玛蒙似是颇为紧张地多看了我两眼,嘴巴也像倒三角似的抿着。不知是做出什么判断,他的身影渐渐在寒气中变得透明。只留下一句慢悠悠的话语弥散在雪中:
“真是的……钱没有到位的话,我可一点也不想见到那个麻烦的家伙。”
我觉得他的离场有点像幻灯片的淡去特效。
加百罗涅的迪诺和罗马里欧趁机凑来,表示很喜欢我送的回礼(其实也就是在商场买的小礼物罢了);京子和小春同学一边惊叹着奇怪的小婴儿,一边凑过来,可爱地喊着姐姐,说谢谢我昨晚在森林探险时把迷路的她们捞回营地。
我一概让人不用放在心上,但手里又多了一袋礼品装的小蛋糕。
再抬头,忽而瞥见稍远处,银发绿眼的男生两手插着裤兜,面色复杂地盯着我。
四目相对的刹那,他像是猛然进入了某种头脑风暴,浑身僵直。那抹熟悉的尴尬神色在这张白皙秀气的脸上打着红绿灯。
总觉得他一直在顾虑该不该和我问好。
我只当他是个偶尔会有点内向的小朋友,正常地点头打了个招呼。
“……呃!”
狱寺同学竟然卡壳一秒,瞪大了碧绿的眼睛。他霎时间好像不知该说什么,如同一只不知所措的、险些炸毛的猫。两手腾地从口袋里抽出,又被冻住似的僵硬地停在半空须臾。
但是很快,也许想到什么安心的事,少年沉甸甸的脸色逐渐恢复如常。
他只是蹙紧眉头,将手揣回兜里。然后隔着半个院子的距离,不是很情愿,且相当谨慎地朝我颔首回应。
仿佛我是什么神秘人物。
纲吉君就在他身边欲言又止。时不时抬手,又放下,又抬手。
而最终,棕发男生决定什么也不说。他依旧一脸正在内心腹诽的吐槽役表情。直到注意到大多数人都和我寒暄拉瓜完毕,才正色几分,小心翼翼地上前来。
“新奈……姐姐。”他微微低着头,以一个略显可怜而不自知的角度抬眼望着我,不好意思道,“你真的晚一些就要回去了吗?”
“嗯,我要开始上班了。”我听见自己没什么生机的声音。
国中生顿时一副“提起上班她就像生命力正在流逝一样,职场好可怕我以后真的要工作吗,反正也是干啥啥不行的废柴职员吧没错我才不要做黑手党”的生动神态。
我看出他有事找,便直接问:“怎么了?”
阿纲同学回过神,隐约咽了一口唾沫。他有点焦躁地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随后正要张口,又像是出于直觉作用般停下,惴惴地瞄了一眼我的身后。
里包恩正在后面跟家光说话。
我很理解地稍微俯身,将耳朵凑近。
纲吉君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肩膀,原先或许有点驼背,这下整个人陡然站得笔直。
“诶,啊!那个,这个——”
我只好疑惑地侧过脸看着他,小声给出方案:“如果不方便说的话可以写给我。”
“不,也不……就是……”
男生红着脸,半天才找到舌头。可眼神飘去瞥到什么,脸色又唰地突变,比下雪的天空还要苍白。
他紧接着受到刺激般暗暗下定决心,抬起手拢在嘴边,终于说出悄悄话:
“就是,我想问,”纲吉君说,“新奈姐姐,你真的和里包恩是……?”
某些对他来说或许有些可怕的名词如鲠在喉。
我看着他动摇的面色,也略感震撼:
这位同学,原来还在觉得难以置信啊。说起来真的没人认真地告诉他“里昂先生”就是里包恩吗。
“真的是。”我姑且先应道。
得到确切答案的阿纲同学并不意外,却还是像被雷劈了一样。
“果然是真的么?!但是!……但、但是,”
他及时把抬高的声调压低,小心而一头雾水,夹杂着一种觉得某些事完全不可理喻的忧虑。以至于越讲越慌,越慌越词穷,越词穷越嘴比脑子快,语速起飞,“虽然,我是说里包恩其实确实是个很好的人,我也一直感谢他来当我的家庭教师。不对,我是想说,里包恩是好,但是……总之像新奈姐姐这样更善良的人碰上里包恩真的不会被欺负么!而且那家伙在想什么啊,姐姐你只是普通人而已——啊,我的意思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瞧着国中生再次满脸通红地连连摆手的模样,平常地接话:“谢谢你。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没关系的。”
棕发男生发出一声如在变声期般的“好的”,然后紧闭着嘴低下头。
少顷,他犹豫地低声说:“我老爸……他很强。”
“嗯,里包恩跟我说过。”
“……”纲吉君的眉头稍动了一下,但说话时还是没什么底气,“像他那么强的人,也还是差点让妈妈受伤了。”
这件事没听说过。
我想到奈奈小姐元气的脸庞,不免皱了皱眉。
而男生抬头看见我的表情,显然猛地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赶忙提起一口气解释:“但是也只是差一点,老爸还是有保护到……哇啊,等一下,我不是想拆散你们的意思!”
他说着说着,顿感不妙地两手抓头,窘迫道,“就是里包恩他天天说自己是多强多强的杀手,说黑手党都是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但是新奈姐姐不能舔啊!不不不不能这么说,我的意思是——”
“你不希望我受伤,”我说,“对吧?”
阿纲同学瞬间定格。
他原本脖子都红了,被点出最简单的真正的心情后,反而睁大眼睛,微蹙着眉——这对他而言始终是一个充满关切性的动作。与此同时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
随后,这位彭格列继承人沉下气来。
“……是。”他心事重重地,口吻坚定地回应。我看见少年人攥在身侧的拳头。也许他自己心里仍有疑虑,却还是在深思熟虑后说道,“如果你因此受到伤害,我一定会把里包恩找出来揍一顿的。”
下一刻,稚嫩的电子儿童音赫然乍响。
“你很敢讲嘛!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警告我了?”
“诶?!里……噗唔——!”
我:“……”
只见横空出世的小机器人对纲吉君的脸进行噼里啪啦的连环萝卜腿飞踢!狱寺慌忙喊着十代目,扑到地上尝试扶起两颊高高肿起、几欲晕厥的首领。而电子小绅士正好优雅地借力,踩在狱寺头上蹦起,直接摁着帽子跳进我的臂弯里。
“ciao,新奈。”它乖乖地打招呼,“让你见笑了。”
我心无波澜:“我是见惯了。”
(电子)里包恩:“我有看见废柴学生耍帅就情不自禁用鞋底量他的脸有多大的职业病。”
我:“你可以不用这么委婉地解说你的暴力行为。”
机器人语气单纯道:“我只是在教他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低头看向稳稳坐在怀里的小孩,沉默两秒,吐槽。
“人家那么好心好意你忍忍怎么了。”
“忍不了,这是我身为家庭教师应该做的。”
“根本只是报复而已吧!”
纲吉君被打倒,整个庭院的人却都习以为常。只有焦急的狱寺君在想办法抢救好朋友。
“哎呀,阿纲,在女孩子面前再起不能很丢脸的哦。”家光在一旁叉着腰,无奈笑道。
“简直让人看不下去。”拉尔评价。
“我师弟一会没注意怎么躺下了?”迪诺才望向这边。
“十代目!醒醒啊十代目!”来自狱寺。
“哦,阿纲?是不是脸过敏了?”这是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山本。狱寺同学仿佛被摁下开关似的立马开始跟他吵架。
我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倏尔之间,直觉感到一股熟悉的气息靠近。我扭过头,意大利的绅士杀手正站到身旁,而我怀里的小豆丁唔了一声,察觉到什么似的仰起脑袋。
我目睹着一人一机对视了两眼。
然后臂弯的衣料微微一紧。我低头就见电子小孩抱住了我的手臂,黑葡萄似的眼睛盯过来,露出一个小猫一样的微笑。
“走之前陪我一会儿吧。”它声音清脆道,“你已经陪他够久了。”
里包恩:“……”
我:“……”
我看向真正的活人:“你到底给它塞了多少狗血剧台词?”
而保镖起初漠无表情。我怀疑他刚听到之际可能没有什么开玩笑的心情,但那帽檐阴影里的目光触及我的脸庞时,里包恩稍作一顿,偏又不着痕迹地翘了翘唇角。
他竟然还有闲心问:“你不喜欢吗?”
我简直不敢想这是人类能问出来的话:“我又不是恋-童-癖。”
里包恩道:“之前你喝高了之后非要听到我小时候的声音才认人,好不容易认出恢复身体后的我,还坚持不懈地叫我宝宝。你忘了?”
大冷天,雪花飘飘。
我却感到耳朵发烧似的烫。听出他调侃的言外之意,耳边隐约响起心里哪个角落静静破防的声音。
“哪来的事?没有,不存在,不记得。”我非常冷静地反驳,“别添油加醋说什么坚持不懈,明明就只是提了一下!退一万步说我把你从小看到大管你叫宝宝有什么问题,你三分钟内不准说话!”
半躺在怀里的小孩插话:“有问题,因为我才是。”
我拎着多嘴的小豆丁塞进保镖手里:“把它也关了!”
触发关键词垂死病中惊坐起的阿纲同学:“对,对!快关!快关啊!”
和里包恩一起闻声转过头。我这才发觉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安静得很,以至于连国中生虚弱而挣扎的动静都清晰可闻。
旋即,杀手释放了替身。
机器人萌萌飞踹:“你说关什么?”
纲吉在左右手慌张的掩护下惊恐抱头:“啊啊啊啊啊!饶命,饶命!我开玩笑的!”
沢田宅又充斥着快活的气氛。
里包恩适时道:“怎么样,在这里住的话一点也不会无聊。”
建立在学生痛苦之上的有趣吗。
我只觉得刚才对上异世界黑手党们或热切或欣慰或惊呆的目光的刹那我的脸都绷得僵了。
“不。”我立刻决定,“要么你选择在我那边养老,要么等斯帕纳他们研究出跨世界通讯后我们网上聊。要么——”
“已经可以了。”斯帕纳说。
到了嘴边的“要么我投胎转世再做人”愣是没说完。我转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院门口的金发科研人员目光烁烁,手里拿着我的手机。他向来懒洋洋的语气也难掩兴奋:
“谢谢你,新奈。”斯帕纳物归原主,一边高兴地表示,“通讯的壁垒已经打通了,多亏了你,我们的进度超过了威尔帝——啊,如果你想跨世界网恋的话,我想也根本不是问题。”
我在纲吉君嗷嗷叫的声响中接过手机。
刚拿稳,仿佛知道我的假期即将告罄,它在第二秒便在掌心里猛然嗡嗡振动。
上司的来电备注明晃晃地跳到眼前。
“……”
我本还颇为动摇的心境霎时死了一般宁静。抬起眼,不知人间疾苦的科学家恩将仇报,正翘首以盼,用充满研究热情的眼神鼓励我接电话。
算了。我面无表情地心想,威尔帝炸了世界我也不会管的。
而这个想法,在抵达吉留罗涅基地,临走清点行李时,犹如黑化的心灵之蛋被净化那样又消失得一干二净。
我提着早先被女孩们硬是塞过来的礼品袋,发现除了看起来十分精致的、缀着草莓的红白色蛋糕以外,里面还有一张大明信片。
正面是并盛町的风景照片;
背面空白处,则有工整而圆润的小字,密密麻麻地写着一面留言:
“第一眼见到新奈姐姐的时候,就在心想……好漂亮的人!啊,这样不会被当成奇怪的学生吧?但是即使由小春我执笔,旁边的京子也是这么觉得的。
“后来聊过天,又在森林里被你打着手电筒找到之后,我肤浅的想法就变成了——哈咿!超帅气的人!结果听说居然很快就要离开了,搞不好会很难联系上,所以我们一致决定买了这个蛋糕。不知道新奈姐姐是不是也会控制甜食呢?但这个草莓蛋糕超~级~好吃,月初吃一次就能幸福到月底喔!
“PS:京子说很感谢姐姐讲了未来职业发展的事情,她说不定会考虑下定决心成为一名优秀的警察!
“PPS:小春也会加油的!
“PPPS:姐姐和那个跟小里包恩同名的保镖大哥超般配!其实我本来觉得他有点可怕,但看到他靠在姐姐肩膀上休息的时候,我和京子都快忍不住为你们发出lovelove的呐喊助威了……哇啊啊,对吧对吧,简直是电视剧一般的画面!
“PPPPS:请你们务必要幸福到永远!”
已经天黑了。
客厅灯光在南面的窗户里充盈地亮着。进门是一条铺着浅色鹅卵石的步行路,不长。一间车库紧邻房屋,关着棕木色的翻板门。左手边是欧式下午茶常备的小庭院, 围墙爬满常青的绿篱, 一把装着积雪的簸箕正安静地靠在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