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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同人)清朝乡下女进城后by竹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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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佑纯想——这两个人真有耐心,人家让他们走,他们竟然就真的走了。
陆家宅子已经封了,但他们家西墙还是破着,一群人很容易就能钻进去住着,跟着一起过来的葵娘熟门熟路地跑到厨房烧水沏茶给大家喝。
她进去就吓了一跳,陆家跟蝗虫过境似的,什么都没剩下来!什么多子多福帐、青瓦大鱼缸,通通不见了,就连灶上的柴都不知道被谁抬走了。
何妈小声嘀咕:“没了陆五还有张六,狗肉不上桌的东西,哪里杀得完?”
几个人叽咕一回,葵娘翻箱倒柜才找出一包碎茶叶,朱雀白鹭看着不像话,就回马车上把自己的茶叶带过来,只是陆家的水都是井水,用不了特意买的好水,喝起来有垢,味道也苦。
两个丫头就跟葵娘一遍一遍去沫,让何妈把清亮的茶汤送过去。
楚韵也不嫌这个,她在乡下泥巴水都喝过,杜容和和李佑纯就无论如何不肯喝了,两个人都在陆家院子里溜达。
本来就破败的陆家一下没了主人立马就变得更破败了,到处都是蜘蛛网。或许是跟传教士打过交道的缘故,宅子里还有股说不出的香料味,杜容和故意逗他说是人肉上开出的花就是这个味。
李佑纯嘴里不肯说怕,脸早就白了,陆家藏在槐树林里,风水本来就不好,远远看着跟坟包儿似的,想着这里死了那么多人,陆五还老在家对着院子里兄友弟恭地说“大哥,你回来了?”“二哥,来吃饭吧”,谁想到这个心里不发毛?
两个人溜达了两圈,那头在宅子里乱窜的杜密跑过来气呼呼地扯着杜容和的袖子道:“三叔,里头有个没穿衣服的神像。你去把它砸了吧。”
他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这个像被藏在空心老槐树树心里,是被那些笔墨纸砚到处乱窜画画的杜韶找出来的。
楚韵听了也跑过去看,跟着一起来的下人家丁已经把像搬出来了。
这个是泥的,看着很简陋,但她一眼就认出来是圣母像,上半身裸着,下半身穿了条希腊风的裙子,怀里还抱着个小婴儿。
杜韶拉着她笑嘻嘻地说:“这个像有点儿奇怪,头上破了一块,我看里头似乎有头发,婶婶,你说里头是不是藏了个人啊?”
她这话是说笑的,但一下就让楚韵打了个哆嗦。
城隍庙里那么多神像,村民们无论如何都不许他们砸像的举动。
难不成,他们把来这边的传教士都刀了?
楚韵吞了吞口水,她怕吓着杜韶,搂着人往何妈怀里送,道:“可能是陆五太坏了,把兄弟们的头发割下来藏在神像里,想让神像记恨那些兄弟,让他们投不了好胎。”
杜韶有点儿醒过神了,她怯怯地看着楚韵,问:“真的不是里边藏了个人吗?”
楚韵笑:“藏了!”
人就是这么贱,她说没有杜韶还在怀疑,她说有人,杜韶迅速就放下了,还好笑地说她:“婶婶又想吓我。”
说着,拉着杜薇跑了。
何妈和两个丫头跟在后边,不许她们走远了。
楚韵这才转身去看那尊像。
下人已经把像砸开了,里头确实有个人,或者说是一具白骨,头发也是黄的,身长还穿着袍子。
淡淡的腐烂味传出来,楚韵用帕子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几步,她没见过尸体,想想还是有些怕。
杜容和把她拉过来挡着不要她看。
楚韵转头去看李佑纯,她发现李佑纯一点也不怕这个,她这时才意识到,李二少爷手里其实见过不少血,他怕鬼但并不怕人。
李佑纯还想起什么似的跟他们说陆五杀传教士的原因,——他说自己杀传教士,没想太多,就是看不惯家里的哥哥们,就想先杀两个人练练手,看看自己会不会害怕。
这人杀兄弟杀父亲,大家听了都没觉得奇怪。
现在一看,问题大了去了。杜容和小声道:“杀传教士的事,或许不是他一个人做的,而是这个村所有人联合起来一起做的。”
他还觉得城隍庙里都跟陆家这尊佛像差不多,里头都有人。
楚韵震惊了,她第一反应是——这村子都这么危险了,你还敢把咱们一家老小全带过来!
杜容和脸色也不太好看,他前头没想到这里来,谁知道这是一个乡的人一起做的呢?
楚韵又把葵娘叫过来问,问她有没有见过乡里人拜外来佛。
葵娘摇头,她说:“没有!庙子里有那些东西我看着还纳闷儿呢!他们从来都不喜欢黄毛鬼,陆五开始跟他们称兄道弟,后来黄毛怪要让他砸祠堂,他就再也没说过这两个人一句好话,甚至每次这些人来了后他都要请人回来做法事。”
楚韵问她:“你知道来做法事的有哪些人吗?”
葵娘被关在屋子里,只能透过窗户朦胧地看看外头的动静,但她听声音能听出来一两个,她说:“应该都是乡里的人。”
楚韵迅速明白了今天乡民拦他们的古怪之处古怪在哪里。
她就说嘛,老百姓不可能这么容易就砸祠堂信外来佛。
杜容和对这些人也很了解,道:“传教士内部也不团结,有的人会因地制宜,发鸡蛋吸引信徒,甚至允许老百姓祭奠祖宗。”
如果来的是这样的传教士,乡里老百姓能接受也不奇怪。
楚韵不信,她胡扯了一个在陕西乡下遇见的传教士,道:“这些人的佛跟我们的佛不同,他们的佛排他性很强,只允许善男信女拜他们,不许拜别人,祖宗在他们那儿也是‘野神’,允许善男信女拜祖宗的传教士回到老家。会被推上断头台。”
“你们说的都对。”李佑纯也想起一件事,道:“这些传教士如今分成了好几派,小部分在宫里吃皇粮,小部分在京里大张旗鼓地招收香徒信众,还有很小的一部分人在忍辱负重四处隐秘地传教,这部分人跟大部分的传教士来往都不密切。”
楚韵想了想,道:“那这些忍辱负重单独行动的族群,即使消失个把人,京里被圈养起来的传教士也根本不会去找,——他们巴不得这些人彻底死绝。”
杜容和听到这里简直哭笑不得,他道:“京里前些年是有这么一伙人,但不知怎的,近几年竟然逐渐消失得无影无踪,大家都以为他们回老家去了。”
如今一想庙子里的神像,他想,搞不好这些人全在三亩园被杀光了。
这些来阻止他们推屋子的村民,不是有多信这个,他们是怕自己罪行败露。
楚韵一点也不同情这些传教士,心里巴不得他们全死完了。她沉默了一会儿,茫然道:“所以,这两个带了罂粟花过来,想用花控制人的传教士自以为在三亩园找到了一片净土。结果却被村民守株待兔杀得干干净净了?”
老百姓真是太牛了!
至于三亩园的乡民知不知道陆五利用罂栗花杀人,这个还需要再抓两个人审一下。
杜容和还在震惊,他没有见过民间这么激烈地反抗传教士。
楚韵也很唏嘘,她是现代人当然能看得很清楚,但小荷是古代人,大家的经历不同。
她道:“佛教传过来这么多年,跟道教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如今都是好兄弟。老百姓几千年都是满天神佛随便信,听说南边渡口还有老百姓主动在庙子道馆里给他们挪位置,让他们把自己的佛搬进去的。”
小荷老师也是这样的古人,他跟这时的大部分老百姓都一样,把外来的人视作可以友好相处的“客人”,对客人赶尽杀绝,他做不出自然也想不到。
杜容和看过这本南边游记,他慢慢记起来上头记了一件事。
说是那些传教士过来,当地的官都很欢迎,还办了个香会迎接、祝福这些传教士。
结果这些传教士脸色难看得像死了爹娘似的,说什么都不肯搬进去,就这样,当地的县官还给他们单独挪了屋子住着清修。
民间对这些人害怕归害怕,但真相处起来,老百姓是真的又热心又善良,他们能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
他沉着脸半天不说话。
楚韵也明白这个原因,此地的百姓从唐朝就开始接受番邦和尚,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老百姓自然会本能的以为这回来的也差不多。
但有了清人入关的事,事情一下就不同了。强制他们不许祭祖,不许遵循自己的旧俗,很容易让老百姓回忆起自己寄人篱下的现状。
这种屈辱,连陆五都不能忍受。
杜容和沉着脸想了半天,才跟楚韵道:“难怪上边这么警惕南边。”
两个不让老百姓祭祖的传教士都能引起乡里集体犯罪,让他们剃发易服的满人,如果一不留神,勾起了他们痛苦的回忆,下场又会怎么样呢?
楚韵问他这个要不要跟老麻子说。
杜容和:“他想知道的就是小民为什么犯罪。”
即使他不说,李佑纯也会说,李佑纯不说,也难保乡里没有其他耳目。
杜容和叹了口气,这种处于监视之下的日子,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
如果集体作案的事件,其他人都说了,而他小荷没有说,会引发什么后果呢?
是你不忠心还是你不想忠心?

第82章 好坏参半
未免村民真的大开杀戒,——这也没什么不敢的,前头不知道多少传教士都被他们杀了。
李佑纯提议要回去,君子不立危墙,在危险中行走不是他的作风,他们这样的人家,做事都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楚韵想着来都来了,干脆道:“不如我们路上记一记,看从三亩园到大王庄,路上有多少野神正庙。”
正庙是过了明路皇家允许的庙,野庙则是路两边小小矮矮的神,看起来跟小花的鸡窝差不多大,里边只住了一尊神。大部分都是土地庙和金花娘娘。
一个保佑土地连年丰收,一个保佑家中子嗣绵延。
楚韵:“看来这附近的农户本性淳朴,不拜财神拜土地。”
像何妈,其他神那都是随便拜拜,唯一被她敲锣打鼓从庙子里迎回来的只有两个神,一个是财神爷,一个是药王爷。
杜容和是第一个答应的,他马上就想到,一个地方的老百姓是怎么想的,就要看他们拜的是什么神,很有趣,不是吗?
李佑纯一个人势单力薄,也只能跟着同意,不过他都是站得远远的,一点也不肯靠近。
杜韶画画上似乎有些天赋,两三笔就能轻松勾勒出一个神像,不精细,但神韵姿态都在。
何妈在旁边看得津津有味,她还悄悄用手指去刮,看人家身上有没有金粉。
乡野之地,自然都是泥塑木胎。
何妈一下就对这些神看不大起了,之前家里两个孩子说要推神像,她心里还哆嗦了一会儿。
杜家姐弟都很稀奇,他们没听说过谁家出门踏青是这样踏的,杜薇拉着妹妹道:“不像踏青,像游学了。”
杜韶停住手啊了一声,道:“这就是游学?难怪娘说江南的舅舅们都喜欢游学,一出去就找不见人了。”
杜薇了解得更清楚,这些江南纨绔子弟人生多惬意,杜老爷都跟她说得明明白白,她小声道:“一路走一路玩,看见壁画吟诗作对,看见美人风花雪月,家里还有数不尽的钱送给他们花,能不喜欢游学吗?”
杜韶:“如果我是舅舅,也愿意天天游学。”
这是不可能的,只有男人中的读书人能这么做,旗人生来就有口粮也不必科举,连杜容和也没有游学过,他长到十九岁,都是在亲戚堆里打转,就连当差,也是从一个宅子换到了更大的宅子。
知道是“游学”后,两个姑娘画画就更认真了,她们还自发地问旁边做活、休息的妇女,这个野神是谁,都是怎么来的。
大家很快就发现,大庙的神动辄就开天辟地时就在。
坟包般小小的神像就朴素多了,几年的有,几十年的也有,甚至大部分都是本地人。
而且大部分都是本地的女眷。
比如这个金花娘娘原身就叫翁老太,翁老太一生生了十二个孩子,还养大了!顿时威名震八方,死了后自然而然就成了当地野神,而且只保佑这一地的妇女生育。
杜韶问了回来有样学样道:“还有几代单传人丁稀薄的人家为了生孩子,专门让儿子跑到翁老太家附近入赘,两家人约定说好了,生下来头一个孩子给女家,第二个孩子给男家带回去继承香火。”
不过有许多人家说话不算数,生了孩子后就想方设法不做赘婿了。村民说到这个都很气愤。
住在翁老太故居附近的姑娘,都金贵着呢!
听说后来这两家人就成了世仇,年年春天引水都要打架,里正看中村中人丁——村中人口不足百户就有可能要被别的村吞并,他随后不再允许两个地方的男女再通婚,接着又发生青年男女冲破世仇在一起的故事。
两个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杜韶咂嘴道:“奶奶的,这不比娘和老太太说的为朵花儿打起来的故事好听多了?”
路边大部分的野神都跟翁老太差不多,像求子求容颜的野神,乡里就少。
何妈道:“要青春貌美要胎胎是儿子,哪里这么容易?王母娘娘都只生了七仙女!谁家说保生儿子,准是孤魂野鬼!”
杜容和凑过来道:“实则这类神大多都是淫|祀,十分邪门。”
他记得以前郎舅舅的妾回娘家吃饭,妾的老娘为了让女儿生儿子,特意去了一趟这种野庙,庙边有个卖煮饽饽的老妈子,收了她许多钱,最后给了她一碗粉嫩的煮饽饽让带回去给这个妾吃。
这个妾吃了两口就吃着骨头了,小小细细的一点,看着像是煮熟的田鸡手。这个妾直接吓到出家做尼姑去了。
郎舅舅带了许多大头兵浩浩荡荡地去乡下把那个求子野庙打得稀巴烂,庙底下还挖出了不少细细的田鸡骨头。
十几个壮汉都吐了一地。
世道重儿的风气拦不住,野庙不让拜。大家就悄悄拜合法的萨满、密佛去了。
三亩园到大王庄的路上,很少看到密佛像,但不是没有,他们特征很明显。
许多菩萨金刚都不穿衣服,皮肤青青绿绿的一片,供奉的也不是花果,而是恶臭扑鼻看不出样子的东西。
像生内脏发酵了的味道。
楚韵拉着杜容和在前边打头阵,遇见这种,他们远远的就绕开了,只有确认没有可怕的东西后,才会让几个孩子过去。
这样的小神像,村民果然就不拦了。
楚韵也不会闲得发疯见神就砸,老百姓的精神生活也很重要,不管好的坏的,都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只要不是需要人命祭祀的淫|祀,都犯不着去管。
这么走了半天,楚韵发现,这里的外来神像还不少。
杜容和:“路边的居住环境虽然简陋,毕竟也是单独的小屋子,鸠占鹊巢也不奇怪。”
楚韵就让李佑纯拿着锄头砸这种神像,这下村民头都没抬一下。
大家对外来神的态度很微妙——既不排斥也不亲热,看着神像被砸,许多过路的还现在旁边凑热闹。
李佑纯砸得很卖力,这些像都是泥巴做的,很容易就坏了,但他却一下比一下敲得更用力。
宝相庄严的神像顷刻间就身首异处,尘土飞扬。
这是大不敬。
即使不是本土神,也是神,神为天地使者。
他的老师告诉他,天地君亲师,要尊敬祖宗,要尊敬天地,连皇帝也要遵守这个规矩,他们会去泰山封禅。
但他砸下去了!
一种很轻的碎裂声在李佑纯耳边响起。
他看着天地就这么轻易地碎了,心里产生了难以抑制的兴奋。
——原来砸神像真的很痛快,原来神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李佑纯打地鼠似的在乡下蹿开了,也不怕眼如铜铃的神像了,还专门砸着玩。
楚韵赶紧叫了几个人跟着他,自己呢,就拉着小荷慢慢散步。
她道:“我就说人憋太久了容易变态吧?”
尤其是憋太久的、做孙子太久的、光棍太久的男人!
李佑纯简直把几个必要条件都凑齐了。
杜容和听得开心极了,一路上拉着人时不时哈哈两声。
何妈在旁边想了想楚韵说的条件,心想,我的娘,他们家三爷哪一条也没落下啊。
把沿路的外来佛拆了以后没两天,张枇杷又带了几个兄弟审了三亩园的村民,村民确实不知道陆五杀兄杀父的事,大家只是合在一起把那些黄毛鬼杀了,陆五是出主意的人,是他说的要人装在神像里的话。
审出这个话之后,再隐瞒也没有必要了。
杜容和后边再带着人过去,很轻松就把神像砸了,把里头的尸体搬了出来,随便找个坑埋了。
这事一做完,上头交代下来的事就算做了一大半了。
杜容和上书说了这些事之后,一连几天都没消息,楚韵也跟着提心吊胆。
三亩园的村民有错,但她并不想这些人出事,这些人以后要做的孽罄竹难书!
杜容和认为乡里不可能出事,法不责众,最多陆五一家倒霉。
最后也果真是这样,陆五这一支已经死绝了,陆家旁支还在,陆五的叔叔们还有妻子儿女在世,祸不及出嫁女,家里的男丁就都要人头落地。
这毕竟是丑事,大清子民捏葡萄似的捏了一串传教士,往高了说也是外交问题。
事情就只能悄悄的办。
楚韵觉得上边对这件事的感情很复杂。
一方面是,这老黄毛把自己老家说得天花乱坠,过来还不是被一刀一个切西瓜似的切开了?看来还是我们带清比较厉害嘛。
另一方面就是之前说的,反了天了,愚昧小民竟然敢集体闯下塌天大祸。
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陆家人只好再死一遍,为了跟明朝皇帝诛方孝儒九族的残暴做区别,清不诛九族,而且每次诛三族、五族,都要提一下方孝儒,说明自己已经开了天恩。
陆家是翻开清律随便找了两条严重的罪判的,而且秋天真是砍头的好日子,没几天地上就滚了一片人头。
三亩园的村民劫后余生,都缩得鹌鹑似的。
杜容和道:“他们如今活下来,但不出三代,这个地方就会消失了。”
外边人都知道三亩园有重犯,周围人不会跟他们通婚,五服内不婚,同姓不婚。
三亩园的女人只能往外嫁,男人要娶媳妇只能花钱买,农人买不起媳妇。
他们最好的归宿就是流入豪族为奴为婢。
楚韵想明白后,也叹息:“再过一些年,这里就全是官吏住所了?”
杜容和:“对,京中人多,宅子渐渐不够赐了,等三亩园村民走了以后,这里多半会变成皇庄,接着慢慢送给有功之臣。”
楚韵一下也不知道这个结局是好是坏了,往好了说,乡民至少保住了命不是吗?
但往坏了说,一个没有未来的人生似乎也不值得太高兴。
楚韵把这些狗官狗洋人骂了一万遍。
那边杜老爷来信催他们赶紧回去了。

第83章 反过来的关系
杜老爷在家起了要让杜韵给李佑纯做媳妇的念头,后脚郎氏就把二儿子叫过来说了。
杜容泰眼前浮现出杜韶在院子里捉着鸡尾巴说要骑的样子,差点笑出声,道:“这还是个孩子呢,怎么就婚不婚的了?”
郎氏心里不舒服,但也要维护丈夫的颜面,道:“有好人家,年纪也不是事,咱们旗人家里多的是女儿十岁出头就订婚的,十三岁一过立刻成婚的也不少,你不也是十三岁成婚,十六岁当爹的?”
她不高兴的原因是男人太老,不是姑娘太小,帝后从前不也是十岁成婚的?
魏佳氏是十六岁嫁过来的,十七岁生的头一个女儿,杜容泰道:“比不了,她进门人都长开了,葵水也来了,韶姐儿才多大,花骨朵都还不是就要她瓜熟蒂落,不是让大哥大嫂白发人送黑发人么?”
还有句话他没说,人家李佑纯也不一定看得上他们家黄毛丫头啊。人家往前这么多年,就没看得上杜家过!
郎氏不爱听这个,也不愿意承认杜家低人一头,她道:“要是让韶姐儿在家多留几年,咱们提前给男方多送几个捏着身契的妾呢?”
杜容泰傻眼了,他没想到家里都考虑到男人的房里事上头了,赶紧问了一遍家里有没有跟韶姐儿父母说,看到郎氏摇头,他又吓了一跳。
谁家亲姑娘的婚事不先跟亲爹娘说,先跟隔房小叔子讨论的?
郎氏不着调惯了,还拉着杜容泰问他行不行,道:“老三说,让我在家凡事多问问你,你说行才行。”
听到这里杜容泰就笑了,转头在心里想,自家老娘就是个糊涂美人,对亲事糊涂,对家事糊涂,对孩子也糊涂,老三在家时不见她多上心,人走了反而念起来了。
杜容泰听着她喋喋不休地说李二年纪大,又觉得做媳妇的哪能不听丈夫的呢?
杜容泰笑:“爹不让你窜门说闲话,你还不是跑得飞快?”
郎氏美目一瞪,噎道:“那不一样!”
一个是小事一个是大事,大事怎么能不听自家爷们儿的呢?
杜容泰脑子里转着她偷摸送到二姐手上的钱想还真没什么不一样的,家里的事他多多少少知道一点。
只要不出错,不折腾出大乱子,杜容泰素来不愿意插手,不过自己亲娘开口,他还真不能拒绝。
他手背在身后不住地搓自己的小辫子想,自己跟大哥是亲兄弟,好兄弟,从感情上说他也愿意一辈子养着大哥。
家里给大哥钱,供着他吃喝玩乐,他觉得也不是什么问题。
不知怎么,杜容泰从小看着大哥猴儿似的上蹿下跳就觉得有趣,心情也好,用老话说,这个就叫“怪逗闷儿”的。
至于大哥的女儿,那还真要隔上一层,远远不如他们两兄弟亲了。
除非大哥也不想韶姐儿嫁过去。
杜容泰先把郎氏安慰了一番,让她在家等两天消息,自己抬脚就找杜容锦去了。
杜容锦送走了两个女儿,在家茶不思饭不想,每天定时定点写篇思女诗,不到一个月人都瘦了一圈。
他生得文弱,一瘦下来更如病西施一般,闵氏晚间跟他相处都多了些。
杜容锦也不是个傻子,看妻子喜欢,他还刻意饮风喝露减了些肉,杜容泰进来就笑他是软骨头。
杜容锦慢条斯理地问:“怎么了二弟,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杜容泰坐下来就给他说了个十来岁的小女儿嫁了个二十多的老菜帮子,最后举家飞黄腾达的故事,问他怎么想的。
杜容锦一匹写满了风花雪月的锦缎,他听了就骂那个爹猪狗不如,道:“差十几岁的夫妻,这跟把闺女送过去做童养媳有什么分别?这都是穷人家没钱娶媳妇,不得不换亲才做得出来的事。”
话说到这里,杜容泰就明白了大哥不会愿意女儿嫁给老男人,既然他不愿意,那就不能勉强。
但要怎么解决老爷子插手孙女婚配的问题呢?
爹不是儿子能轻易拒绝得了的。
杜容泰在辗转反侧半夜,终于想起来一个法子能让儿子拒绝爹,——把大哥带上战场,让他以军功立足。
只要儿子在外头的权力超过爹能掌管的权力,那父子关系就反过来了。
这是唯一能反抗孝道的法子,到时候大哥想把韶姐儿嫁给叫花子都没人会反对他,还会夸他品行端正,不嫌贫爱富。
这么想着,次日一早,洗漱穿戴完,杜容泰就往正院去了。
郎氏正陪着荣姐儿、月姐儿用早饭,杜老爷穿着夹棉的绸衣乐呵呵地站在廊下逗鸟。
喜鹊在旁边见他不到一盏茶工夫脸就冻得发红,还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心里一惊。
她觉得杜家有些事变了。
别看杜家这么十几二十年都很热闹,但杜家是有规矩的,三兄弟中最初是二爷出钱出力顶了长子的位,但在外头二爷从来不会给大爷脸色看。三爷话少出来见人的时候也少,他出息了也没有跟两个哥哥争什么,反而待他们很恭敬。
三个兄弟对老爷也很服气。
在喜鹊看来,杜家女人听男人的,男人是父先于子,兄先于弟,不管家里怎么闹腾,大事上头一直这样,没有例外。
但今年很不一样,三爷先不服大爷惹出事,后来又不服老爷的管,现在更是直接跑出去不回来了。甚至两个姐儿也跟着跑了出去。
杜家如今才是真的乱了。喜鹊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杜老爷,她发现,这个男人“小了”许多,也远远不如以前威严!
杜老爷的和气在黄米胡同是出了名的,但是从前他就算笑着,家里也没人敢不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如今他偶尔会流出深沉的样子,喜鹊反而不怕他了。
杜老爷老了,她心里唏嘘地想,接着忙从里头递出来一个暖手炉。
杜老爷用帕子擦着鼻子,看着暖手炉脸色猛然沉了一瞬,喜鹊立马垂着头进去了。
杜容泰过来时,杜老爷手上的暖手炉已经凉了,他搓着僵硬的手,温柔地把儿子叫过来,想关心下他吃了没。
等伸手摸到的是年轻温热的皮肤时心思就淡了一层,等见到杜容泰只穿了件单衣还红光满面时,心里更是猛然升起了一点不痛快。
他笑着捏捏杜容泰的手道:“长大了,是个男人了,火气旺得连衣服都不多穿一件。”
他杜淳风已经比不上这样的年轻人了。
所以下头的孩子们才一个一个都不想服他的管了。
这是做了一辈子爹的杜老爷最不想见到的场面。
杜容泰恭敬地叫了声爹。
杜老爷笑着问他:“大早上的,怎么不说一声就过来了呢?”
这话很有讲究,听在人耳朵里跟二爷没规矩似的。
喜鹊胆战心惊地缩在门边上竖着听,听完了还把话学给太太。
郎氏一听这个就皱眉,等父子两个都进来了,她就看着杜容泰轻声道:“咱家是礼仪之家,下回这个时辰过来先让丫头说一声,娘也好给你多备两个好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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